“我……”陆仁嘉让一句堵,肚子里原本打好的腹稿全都烟消云散。无措的垂着头像个做错事被嫌弃的孩子。
迟瑛看着他可怜委屈的样子,忆起一月前自己为司徒宇处理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时怒上心头,这个无耻的混账仗着司徒宇对他的宠爱居然忍心下那样的重手伤他,他有什么权利做这幅可怜无辜的样子!迟瑛虽然讨厌司徒宇的霸道强悍,蛮不讲理。但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嘴上不见得说司徒宇好话,心里却视他如长兄,他何时见司徒宇被伤得那样凄惨,如今始作俑者就在眼前,迟瑛恨不得张牙舞爪扑上去咬他几口。当下拉长脸,冷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婆婆妈妈!”
陆仁嘉咬牙在心底做了一番挣扎,鼓足勇气坦白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已是走投无路,你若不救我,我必死无疑。”
“还以为你摆脱了司徒宇逍遥快活去了。”迟瑛刻薄的上下打量着他,啧啧道,“原来日子过得也如意哦。司徒宇一心待你,你却恩将仇报狠了心肝夺他性命,莫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已流血而死!你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如今你处境凄惨可怜,真是上天开眼,你活该报应!”
陆仁嘉听他提起司徒宇,心下一沉,不敢抬眼望他怕被他斥责的利眼射穿。只用小如蚊蚁的声音辩解道,“我射的都不是他身体要害,只想引他分心,且他武功了得我那三脚猫的射击怎么能伤得了他。但哪里料到他竟然不闪不避……再说在背后捅他刀子的也不是我。”
“你!”迟瑛气得咬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力的戳陆仁嘉脑门,“这样说来全是司徒宇自找了!你什么错都没有了!司徒宇真是个傻瓜怎么偏偏把心给了你,容你这样伤他!若是遇上我,早给你灌个汤药,送你过奈何桥了!”
迟瑛火气上涌下手极重,陆仁嘉被他摧残的龇牙咧嘴好不痛苦,眼前的人只听一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实在让人生气,陆仁嘉用力拂开他,站起身朗朗辩解道,“司徒如何待我,你不是我!你怎知道?他从来不曾信我分毫!我被劫持,他抓我回去根本不听我辩解,就下手折磨我!给我上铁镣囚在屋内,不许我出屋门一步!你说这便是一心一意真心相待,天下之间哪个人舍得这样对自己心爱的人!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使他兴趣盎然的新奇玩具罢了。”
迟瑛也未料到司徒宇竟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望着陆仁嘉起伏不定的胸膛,迟瑛气焰收敛不少,良久无奈道叹息道,“你根本不懂他,他若视你如玩具,何苦重伤未愈不管处境只身为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分毫?”
“他若视你如玩具,何苦重伤未愈不管处境只身为你……”陆仁嘉听这一句如雷轰顶,他为自己怎么了……只觉得一颗心无法抑制的加速跳动起来,可置信般睁大眼死死的瞪着迟瑛,颤抖道,“你刚才说什么?!”
迟瑛见他惊讶万分的表情瞬间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遮掩道,“没什么!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陆仁嘉见他故意岔开话题定是不愿告诉自己,他又何苦自找没趣,且司徒宇爱怎么折腾让他去,干什么要关心他!迟瑛已发问,便是愿意帮助自己了,有救了。当下喜不自禁伸出手腕楚楚可怜道,“那该死的朱雀堂堂主强迫我服用了剧毒丹药,说十五日内不服解药,五脏爆裂而死。你快帮我看看吧。”
迟瑛看着瞧着他没出息贪生怕死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早给他服了长生丸,都说了百毒不侵,这傻子还担心中毒,摆明了不信任他,这会儿自己送上门,如此不恶整一番岂不对不起自己。
迟瑛伸出两指把过脉,面色愈渐严肃,陆仁嘉后背冷汗涔涔心里顿感不妙。果然迟瑛开口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无奈道,“你中的毒非比寻常,解药我也能配得。只是要收集三十六种毒虫毒草,花费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出解药。只怕我炼出解药你已气绝身亡多时,我劝你还是使点计谋从什么堂主那把解药骗来,我无能为力了。”
“不是吧!”陆仁嘉哀苦道,“你当初不是给我吃了什么长生丸,百毒不侵么?耍我呐!”
你这时到想起长生丸了!迟瑛心里冷笑,面上无辜道,“我当初只是逗着你好玩,你怎么当真了。”
“呃……”陆仁嘉只觉得自己被一脚踢入阴曹地府,身体周围瞬间冷飕飕凄惨惨。
迟瑛看自己真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幸灾乐祸的同时免不了小小的可怜下陆仁嘉的处境,一个人只身陷在血盟龙潭虎穴之中,又不会武,真够他受的。大发慈悲的朝着他勾勾手指,陆仁嘉赶紧凑上脑袋,疑问,“做什么?”
“送你件东西,好防身。”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杯纯银细致的长哨,塞在陆仁嘉手里。
陆仁嘉不明所以,“这东西怎么用。”
“这是个银哨,自然是拿来吹的。”说着迟瑛拿眼神催促陆仁嘉放在唇上吹吹。
陆仁嘉迟疑着将银哨放在唇上,轻轻吹了下,机敏的往四周看看并没见到任何动静。
迟瑛恨铁不成钢翻了一个白眼,“你没吃饭啊!不会大声点!”
陆仁嘉被他这样说,再次吹动之时就使了点力气,哨声清脆悦耳,还未停息,耳听似听见弱不可闻的“吱吱”叫声,陆仁嘉一看,迟瑛的手掌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一只半个拳头大的小鼠。见它毛色通体花灰腹部毛色呈白,眼珠漆黑,两耳比寻常鼠类略大些,机灵可爱。一看就不是在农家院落里的抱头躲窜的贼鼠。陆仁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等鲜活事物,好奇的伸手要去摸它,那小鼠也不惧人,黑漆漆的眼睛直视陆仁嘉,扭扭脑袋,舔舔自己粉色的爪子,一派自得自在。
“此鼠唤白喉林鼠,食有毒植物有一定的毒性,但毒性不大不能致命。被咬中毒者会呈现一个时辰之内浑身麻痹,四肢僵硬不能行动的症状。用来防身还是不错的,小爷今天心情好,赏给你了。”
陆仁嘉听闻这可爱的小东西居然有毒,心里忌惮缩了回手,问道,“你说给我,可要拿个笼子装。”
迟瑛噗的笑出声,解下自己腰间的香囊递给陆仁嘉,“你带着这个香囊,这畜生循着味道自然会跟着你,需要之时便吹动银哨,它便会出来为你解难。”
“如此神奇。”陆仁嘉如获至宝,唏嘘感叹。
迟瑛满面得瑟,望着外头日暮西辞,问陆仁嘉可要留宿。
陆仁嘉佩戴整齐香囊,将银哨用红线系着挂在脖颈上,对着迟瑛恭敬的行一礼,笑道,“我还是下山吧。我出来已有好些时日,身上的毒一日不解我便一日不得心安。许是明日便要回血盟,总得想个法子骗得解药救命。”
“既来宣州为何不进将军府?”
陆仁嘉似被蜜蜂蜇了般浑身一个机灵,低声道,“我自然是不敢的。我走了。”
三人回到客栈天色已近乎昏暗,才刚进客栈便有一名身着墨绿劲装的高大男子身边带有两名手下,对着陆仁嘉抱拳道,“陆三席,在下沈源乃玄武堂堂主贴身侍卫,堂主于昨日恰巧路过宣州,知陆三席也在特差遣在下前来邀请一聚。”
陆仁嘉狐疑的审视着眼前高大壮实的沈源,玄武堂堂主雷长风,陆仁嘉只知其名并未见过他人,如今他派遣贴身侍卫来邀请自己一聚,所谓何事?他被迫受制于谢吉天,对血盟中人已是草木皆兵,这时又冒出个雷长风,你叫他真能不谨慎。
正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却听得身边的沈源面有不悦低声道,“我家堂主倾心相邀,陆三席踌躇犹豫莫不是提防堂主心有歹念?”
陆仁嘉让沈源说破,面上无光再也寻不到借口拒绝,只好点头道,“既是雷堂主盛情相邀,陆三又岂能扫他老人家的兴致,劳烦沈大哥前方带路吧。”
雷长风身高五尺,体态肥硕,只眼皮上突出的厚皮都能割下两斤肉来,满面油光,一身富丽堂皇做俗不可耐的富商打扮。陆仁嘉站在远处看,只觉得入目的是头猪。
雷长天见沈源已将他带来,连忙摆手让雅间内的侍卫全都退到屋外看守。
目不转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陆寒声,两年不见,那张清丽出尘雌雄莫辨的脸蛋还是一如既往的勾人心魄,雷长风只这样望着他就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抱在怀里,好好疼爱。急忙一摆手,喜滋滋的让陆仁嘉坐下,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体贴的为他斟酒。
陆仁嘉僵直着背脊坐在雷长风身边,望着身前斟满酒液的杯盏,对着雷长风微微一笑。
雷长风见他对着自己笑,心肝都酥了。
今日的陆寒声远非两年之前,他如今武功具废,就好似一只掉光刺的刺猬,自己想与他亲近也就不必担心会被一剑割破喉咙。当下壮着贼胆伸出手掌有意无意的摸上陆仁嘉的后腰,对着他的耳孔呼气,暧昧道,“寒声一走就是两年,让我好生想念呢。”
第七十章
陆仁嘉听着他低沉猥琐的声音胃里一阵翻搅的厉害,面上却是笑得和气,伸出手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肮脏的蹄髈,谦逊道,“承蒙雷堂主挂念,受宠若惊了。”
雷长风被他拂开也不恼怒,要知道在两年前自己多看他两眼都得提防自己一双眼睛指不定就会被一剑刺瞎。眼下被推开又算得了什么!玫瑰就是带刺折下来才带感!肥手赶紧夹菜夹肉讨好的放在陆仁嘉碗里,满面堆笑,贼溜溜的手防不胜防又摸上陆仁嘉的细腰掐了一把,“寒声这两年在外头受苦了。哎哟,都瘦成这样了,快多吃点。”
陆仁嘉一进这屋子,望着那“肥猪”见自己就和蜜蜂见了花蜜一样,不加掩饰的贪婪情色眼神,他又不瞎。如果只是让他恶心的看几眼,陪着吃顿饭,他也不打算出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腰上的手一点见好就收的意思都没有,既然对方皮痒也就怪不得他。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雷长风见陆仁嘉对自己的轻薄视若无睹,既不拒绝也不相迎,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莫不是我雷某人时来运转,祖上积德,烧了高香,美人今晚肯依自己。当下激动的不能自己,撅起嘴巴就往陆仁嘉白皙的脸颊贴上去。
陆仁嘉机灵的拿起一把勺子毫不留情捅进雷长风的嘴里,就着姿势下了狠劲足足将他推开一个手臂的距离,明明下了这样的狠手,雷长风口腔嫩皮都让那硬梆梆的汤匙刮破出血了,陆仁嘉却摆出一副无辜不解的样子,低声道,“雷堂主这是要做什么,小心外头听了去,有损你英武的形象。”话毕似痴还怨的瞪他一眼,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万种风情。
这这……这是引诱!是赤裸裸的引诱啊!雷长风见这阵势哪里还有糊涂的,吞下一口唾沫,猴急的站起身推开雅间的大门,对着屋外的侍卫严肃命令道,“你们几个统统给我去楼下守着,不管屋内发出任何声音,没我的命令都不准推门!听到了没有!”
深知雷长风做事神神鬼鬼,不按理出牌。侍卫听得他命令乐得下楼自己快活自在。
眼看一群侍卫全都散的干净,雷长风立马将门关上急急上了锁。转过身色眯眯的盯着站在屋内长身玉立的陆仁嘉,摩拳擦掌,淫笑道,“他们都被我散干净了,我的寒声,现在没人可以打扰我们两个了。嘿嘿。”
“如此有劳雷堂主了。”
耳边听着陆仁嘉悦耳清亮的嗓音,见他薄唇对着一枚银哨注了些气力一吹,清脆的哨声还回荡在屋内,雷长风只觉得身手指一阵刺痛,还未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头顶快速掠过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落在陆仁嘉的肩膀上。定睛一看,居然是只从未见过的半拳头大小的小鼠。这突生的变故让雷长风不由心惊,原因无他,低下头一看自己的手指伤口处的血液半干未干,但怪异麻痹的感觉却从那小不起眼的伤口迅速蔓延到全身,他堪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陆仁嘉迈出一步便瘫软倒地,四肢软绵无力不得动弹。
事情到此,不由得他不明白。心下后悔的一塌糊涂,色令智昏色令智昏!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着了他的道,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局势大扭转,已经落得下风。他仗着自己是玄武堂堂主,陆寒声一个小小朱雀三席,也不能做出如何大胆妄为的举止,心里有了这层计较,略感放心。瞪着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陆仁嘉,斥责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我!”
陆仁嘉俯下身望着歪倒在地的雷长风,笑得人畜无害,关切道,“雷堂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倒下了?让我看看可有摔伤了。”
雷长风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见那玉白的手指慢慢下移落在自己的腰带上,他的心脏一阵急跳,头皮炸开难以置信的凝视着陆仁嘉戏谑的脸,颤声道,“寒声……你……”
“急什么!我自然是做你期待的事情。”陆仁嘉唇微微斜勾,笑得邪气。
雷长风眨巴着眼睛,死死的望着陆仁嘉近在咫尺的俊颜,他呼吸都乱了,臃肿的脑袋迷迷糊糊漫上了一丝羞窘和期盼,莫非是陆寒声要上自己?当下不好意道,“真的要……对象是你……我也可以的……”
陆仁嘉听着他如同小媳妇一般羞涩的话语,真真如同活吞下一碗苍蝇一样恶心。呸!nnd就你这德行,爷上你那不是自我折磨,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陆仁嘉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剥个精光,雷长风眼见自己赤身裸体,只觉得被陆仁嘉望着都口干舌燥,心如鹿撞,满心期待陆仁嘉下一步动作。
陆仁嘉笑着从怀里拿出匕首,明晃晃的闪瞎了雷长风的眼睛。
“你拿刀子干什么?!”雷长风感觉着那冰凉的刀尖游移在自己的皮肤之上,全身的鸡皮为之颤栗。眼前笑得天真无邪的陆仁嘉邪恶的堪比地狱的恶鬼。
“只是玩个游戏啦。”陆仁嘉说得毫不在意,听着则全身发冷发冰。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都要老实回答我。如果敢有欺骗隐瞒我分毫。哼哼。”刀子顺着胸膛下移至两腿之间摩擦着,威胁道,“我就把你下面这东西割下来切成片,喂猪!”
雷长风真想大叫一声!望着那恐怖的刀子,全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哭丧道,“你问你问!手下留情啊!”
陆仁嘉见他如此,略满意,问道,“你可听说过《破穹心经》?”
“武林中人无人不懂的,《破穹心经》堪称武学宝典之一,有传闻是此神功是南蛮兀烈遗族一名皇子所创。他手腕力量惊人有空手震石墙,两指捏碎头颅的威力,死后不希望生前绝学随他而逝,垂死之时命人撰写,留与后人勤加修炼,壮大队伍早日复国。只是这经书已经失传多时,也不知传说是真是假。”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仁嘉听他解说若有所思,原来这狗屁的《破穹心经》还能跟复国皇族扯上关系,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利用这点折腾出风浪来,整死谢吉天。只是自己中毒受制于他,他若要是死了,自己身上的毒怎么办?望着苦瓜脸的某人,眼珠子机灵一转对着雷长风笑的和煦,“眼下有件好东西,我想与你分享。”
你能有什么好事!雷长风腹诽着。果见他慢条斯理的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枚乌黑的弹丸,笑嘻嘻的走到雷长风面前,哄孩子也似道,“来张嘴。”
雷长风抗拒的摇头。你还真当我傻子!
陆仁嘉阴着脸着拿着刀子扎了下他两腿之间,“如此不听话,我只能割了切成薄片喂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