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这种人,姚错!”我偏过头直视他的眼,里面明明有命运无常的悲伤,有世态炎凉的讥屑,有落拓江湖的自暴自弃,可怎么看都不象一个禽兽呀!
他眼中的寒意在我的凝视下慢慢化去。
我一鼓作气,索性帮他穿起了衣服。
蹲下身让他提脚,帮他套裤子,感觉自己很象幼儿园里的生活老师。
“明永夜,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姚错再次说道。
“哪里奇怪?我一没长角,二没长尾巴,唯一有特色的就是一头如雪的头发,怎么,你羡慕啊?”我反问。
“你身上明明有被遗弃的味道,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活得如此洒脱呢?”姚错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因为我是为自己而活!”
他盯了我两秒,唇落在我的眉间:“明永夜,你有一双无畏的眼!”又说:“还有世上最明朗的笑!”然后吻住了我的嘴。
我呆住,这算什么,没节操的家伙,狠咬了他的唇一下,血腥味弥漫着口腔。
“小野猫!”他暧昧地丢下一个词后推门出去。
我愤愤地擦着嘴巴,又照了照镜子,确定无痕迹后才走出门。
来到简非的房间外,我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后才推门进去。
简非的房间也很朴素,和我的那间差不多。
他指着左手边的椅子道:“请坐!”
桌子上放着我带回来的几样菜,还有两壶酒。
不是吧,又要喝酒,难道在这黑部里当真如此郁闷?
简非也不说话,倒了一杯酒递给我,本来怯懦的眼神变得强势。
我只得接过来喝了一口。
“简非,你有心事吗?”我随口问道。
他不答话,拿起一杯酒仰头喝光,又倒了一杯。
“空腹喝酒伤身!”我按住他的手。
“姚错在你房间吧?”他忽然问道。
“啊!”我惊了一下,但自问没做什么,当下承认:“是啊,他喝多了跑到我房间睡觉,还发酒疯撕了我的衣服,这不,我只好去衣庄重新领了一套!”
“只是撕了衣服吗?”
“还能有什么?”他这种审讯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我只是担心你!”简非的语气低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总管,简非!”我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我要去衣庄帮韩桑的事。
“永夜,不要走!”简非忽然用另一只手覆住了我阻止他喝酒的手。
“啊!”难道韩桑已经向帮主请示了,又不是电脑时代,没那么快吧,我蒙了一下。
他执着我的手磨擦着,我才觉得不对劲。
“永夜,你不晓得你笑的样子有多温暖;你喝酒的样子有多醉人。”简非不肯放开我的手。
“简非,你醉了!”我把他的手用力扳开,我们才认识一天都不到,说什么一见钟情我才不相信,或许他只是一个寂寞太久的少年,偶尔碰到个可以说话的人就以为是喜欢。
“你瞧不起我吗,你轻视喜欢男人的人,对吗?”简非的眼中有泪意。
“没有,感情贵在相知,无关性别。而你对我又知多少,外表终会老去,只有了解了一个人的内在,能够契合他的性格,才是真正的喜欢。”我说道。
“你怎知我不了解你?”简非幽幽地叹息着:“昨晚我见你行入帮仪式,那种苦痛之极的时刻还能露出笑容,让我很佩服。而今天的相处,你的乐观随意,洒脱坦荡,无一不让我心动。”他的眼中居然有着非浅的情意。
“这里很小,天下很大。简非,你在这个封闭的环境呆太久,可能会想一些新的事物想得过于美好。为何不试着放开胸怀,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呢?”
“自己喜欢的事!”简非重复着,一把抱住我。
“简非,放开我!”我警告着,力图挣脱。
“永夜,虽然我不知道明朝会不会死,但我知道今日的我喜欢你就够了!”
我无语,原来他只是害怕自己指不定哪天会死,只是想在死之前找一个喜欢的人而已。
我的出现,只是在他最无助与寂寞的时候浮现的一缕曙光。
真是可怜的孩子,不知红衣帮主究竟要派黑部的人去执行什么任务,为何所有的人都有去无回,我心里充满了疑问,一方面想亲自去解除这个疑问,一方面又想脱离这个困境,远离这场是非,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无限纠结!
二十、晨聚
连哄带蒙,终于让简非睡下。
我揉着头走出简非的房间,外面已是月朗星稀。
人生渺渺,我只想无悔地走一遭,阴谋、险境固然可以在平淡的人生里激起一丝热血;可是淡迫、无求方是一种历经风雨之后的境界。
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里,不做男宠,总算找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没理由放弃!
想通后,我神清气爽地回房睡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
简非见到我有些狼狈,我只当没过他昨晚的话,笑笑地问他哪里有东西可以吃。
简非从门边的小木屋里抬出一碗粥。
“只有这个吗?”看着就吃不饱的样子,我摸摸肚子。
“月初领的粮食已经吃完了,这几天都只能吃粥!再忍几天就好了。”可怜的总管窘迫得头都要埋进脖子里了。
“还有其他东西么?”我问。
“米饭只有少许。还有玉米、鸡蛋、白菜和面粉!”
“那就做玉米饼好了!”难得有展示手艺的地方,我跃跃欲试。
简非领我到厨房,把食材指给我看。
我拜托他把玉米弄碎,磨成浆,自己则揉起了面。
大约半个小时后,简非完成任务,我把面与玉米浆、鸡蛋调合在一起,又放了适量的糖,搅拌均匀后把面捏成巴掌大的块,共捏了十四个。
油烧热后,分几次入锅炸熟。
不一会,色鲜味浓的玉米饼上桌。
简非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崇拜与欣赏。
“要不要把他们叫醒一起吃,冷了就没味道了!”我提醒。
简非拍了拍脑袋,懊恼地说:“我真不是个合格的代总管!”
他先敲了姬云飞房门,大声叫着:“永夜做了玉米饼,起晚了可就没了!”
话音刚落,房门几乎同时打开,最先冲到桌前的居然是姚错:“小野猫做的东西,自然要尝尝!”他拿起玉米饼一口咬下,惨叫一声,伸出舌头直跳脚。
我讥笑道:“哪里来的大笨狗,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小野猫的豆腐果然不容易吃!”姚错把受伤的舌头绕着嘴唇舔了一圈,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被咬了一口的玉米饼。
我的脸居然不争气地红了!
“昨晚难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不成!”司空受凉凉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一个饼边吹边说道。
我低头喝粥,这种事越描越黑,索性不回答。
“受哥哥,什么意思?”小政也走过来,睁圆了大眼睛。
受哥哥,我差点喷出了粥。
阿乔与姬云飞与走过来坐下,简非帮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粥,最后才盛自己的。
大家都吸取姚错的教训,先喝着粥,把饼放了一会才开始吃。
“味道还不错!”姬云飞慢慢吃着评价道。
“永夜哥哥真能干!”小政吃完一个后,抓起了第二个。
“我从未吃过这种东西,是南方的特产吗?”阿乔问道。
“是我家乡的东西!大家喜欢就好!”看着他们真真实实、快快乐乐吃东西的样子,很有成就感。
有句话叫“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能在一起喝同一壶酒,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也算是一份缘份。
这群没有明天的少年和青年,或许醉生梦死,或者愤世嫉俗,但还是直面人生,等待未知的命运降临。
心底升出一种怜惜,一种悲悯,差点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永夜,你在想什么?”简非轻声问道。
“喔,没什么。大家吃完早饭要做什么?”
“睡觉呗!”
“喝酒!”
“品茶!”
几个声音同时答道。
“那个,赤焰帮可以自由走动吧?”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这样年轻的生命不应如此颓废,运动一下或许可以燃起一点激情。
二十一、惩罚
找了一个藤球,来到一处宽阔似足球场的地方。
进行一场足球,不,在古时候应该叫蹴鞠比赛。
我发挥老黄牛精神做裁判,让他们三人一组,进行比赛,输球的人做俯卧撑和蛙跳。
似乎不太有人想跟姚错在一组,我拔起几颗草,让他们自选,以单双数来分组。
很快分成两组:姚错、简非和司空受一组;姬云飞、小政和阿乔一组。
拿两块石头作门,哪组踢进记哪组的分。
开始他们很是拘紧,不太放得开,我吼道:“小政,拿出吃奶的力气来踢球啊!”
“司空受,晚上干什么去了,脚上怎么一点劲也没有!”
“简非,阿乔又不是你爹,干嘛那么礼让,你倒是抢球呀!”
“还有阿乔,拿出狠劲来抢球,虽然简非是你上司,但是球场上众生平等,现在拍马屁不管用!”
“姬云飞,你的脑袋长来干什么的,用头也可以把球顶进去啊!”
“姚错,没睡醒吗,拿出斗志来,现在是比赛,待会输了让你脱光衣服在赤焰帮裸奔!”
结果,他们无比精神用眼神射杀我,然后放开手脚地投入比赛,一个时辰下来,我总算见到他们在奔跑中享受着进球的快乐,脸上也有了成就感。
可是最后居然踢成了平分。
“真没意思,本想好好惩罚一下输家的!”我俯视在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平分吗,那就罚记分的人好了!”姬云飞凉凉说道。
“听起来很公平!”姚错嘴角荡出一个邪肆的微笑。
就连简非地点头表示同意。
我慢慢向后退,各位大哥,我只是用嘴激励了一下你们的斗志,用不着这般睚眦必报吧!
转身就跑,可是才跑出几步就被姚错和姬云飞一左一右地拉着胳膊反拖回来。
“要怎么惩罚才好呢?或者就用方才你提的那种法子好了,脱光衣服在赤焰帮裸奔好了!”姚错的眼神里满是戏谑。
我可怜巴巴地望向简非和小政,希望他们能帮我说句话。
可是司空受斜斜瞟了两人一眼,似乎再说谁帮我求情就惩罚谁。
他们只好给了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各位大哥小弟,要不这样,我为你们跳个舞,保准你们从来没见的,可好!”要我裸奔,还不丢脸丢到太平洋去,还是找个变通的法子吧!
“跳舞!”姚错与姬云飞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何时那么有默契,难道有暧昧,我暗自惴测。
“还有心思走神啊!”司空受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了句。
“没有,没有,我哪敢走神,只是在想跳什么舞合适!”
“那就跳到我们六个都满意为止吧!”姚错说道。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坏蛋,分明就是给我穿小鞋,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哪能让人人都满意。
那就来段劲爆的,跳得你流鼻血好了!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远处有一颗不太高的光滑的小树,心下有了决定。
示意他们坐近些。
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轻轻哼着音乐开始跳舞。
多亏在现代时我因为好奇去学了一段时间的钢管舞,那种柔媚与狂野交织的舞蹈很能魁惑人心。
放软身体,靠着树干舞动着,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去磨擦,再配以妖娆的眼神。
果然听到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坏心地一笑,解开了衣服的带子,把手慢慢伸了进去。
小政第一个流下鼻血,说了句:我想去茅房!飞快地消失了。
阿乔脸色绯红地呆呆望着我,我继续伸出舌头舔起了嘴唇,他掩住鼻子:“我也要去!”
司空受一脸兴味地抱手相看,还是先从简非下手好了。
我哼着音乐围着简非跳了起来,用肩、背、臀去碰触他的身体,可怜的家伙立马成了个煮熟的大虾,喃喃地说:“我,我也想去茅房!”
剩下这三个可都是厉害的主,我不敢轻易地挑动谁,退回树干旁,尽职尽责地把所有的动作完成。
停下后很谦虚地问道:“各位大哥可还满意!”
姬云飞目光灼灼地望着我:“还不错!”
“小野猫偏心,居然不来我身边跳!”姚错似真似假地说道。
“在下惭愧,从未见过这种舞蹈,不敢妄加评论!”司空受带着无害的微笑说道。
“这是我自创的!”反正没人见过,就是我的。宁愿剽窃一下也不能被当作鬼怪。
“说起来我也要去茅房了!”司空受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去。
“真不知是你受了惩罚还是我们!”姚错大笑着站了起来。
明明是我跳得满身出汗,怎么还说他们受了惩罚,我狐疑地打量着他,发现他腰身下支起的小帐篷,忍不住笑了起来。
转过头,没想到姬云飞也如此。
耸耸肩膀,古人真是缺乏娱乐啊,如果他们真是见到现代版的钢管女郎表演,还不立马到高潮,个个一泻千里。
二十二、午间娱乐
回到黑部,小政、阿乔和简非一直不敢正眼看我,司空受的眼色也变得怪怪的。
我决定改变他们枯燥的生活,找简非要来纸片和毛笔,开始做纸牌。
做牌的时间只用了半个小时,可是给他们讲打牌的规则却用了一个多小时,讲得我口干舌燥腿抽筋。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时分,肚子诚实地响了一声,众人用期盼的目光望着我。
“我累了,不想做饭!”我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
“那我去做好了!”简非这个总管根本就是保姆兼清洁工。
“永夜,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懂得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姬云飞喝着水悠悠问道。
“当然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我嘻皮笑脸地回应。
“这谁不知道!看不出你还挺油嘴滑舌的嘛!”姚错挑了挑眉。
“别碰坏我的形象,我可是正人君子一枚!”
“形象!又是个新鲜词!”司空受眯起眼打量我,象要看到我灵魂深处似的。
“我也觉得明大哥很神奇!”小政插了一句。
“喂!把我当奇珍异兽么,要看要谈论交钱来!”我笑着伸出手。
没想被姚错一把握住:“多少钱?”
几道冷光射向姚错。
姚错旁若无人地磨擦着我的手掌,啧啧有声地说:“小夜的皮肤真是不错!”
我用另一只手的指甲狠狠掐了一下姚错的手:“指甲也很不错吧,还有牙齿也好用,想不想试试?”
姚错吃痛地抚摩着手背:“小野猫的爪子的确很快,可别把自己弄伤了!”
“不劳姚兄操心!”
“饭好了,大家将就一下吧!”简非抬上一锅杂菜汤,几个烤洋芋。
除了我兴奋地拿起来就吃外,其他人都食之无味的样子,想必是天天都吃一样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