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学生活好乱,你们这圈子好乱!」
苏志裕笑着推了推李易霖,「什么我们这圈子!你也是半个圈内人了。」
「其实,我也有个秘密……只有Boss知道。」
「嗯?」
「我跟那些学姊交往,却连一次都没有上垒过。」
「哈,哈……哈哈哈……」
「学长喔!」李易霖鼓起了脸,声音稍微提大了些,「你怎么笑我啦!」
「不、没有……我只是……」苏志裕努力克制了自己的笑,「为什么?」
「不知道。」李易霖晃了晃头,「我对和女人的……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兴趣。」
「这样……」
李易霖突然转头,用手指按住了苏志裕的唇,「嘘,不能说。」
「哈,你要不要来戏剧系?」
「学长喔!」
「不过,你真的不喜欢周成仪?」苏志裕好奇的问,「他可是个好男人。」
「我知道,Boss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李易霖很迅速的回应,「只不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啦!」
「啧,这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
苏志裕突然跳了起来,双手用力的掐住了李易霖的脖子,「您知道吗?您知道吗?」
手慢慢的放下,在李易霖脖子上绕着,「我的王子。」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您的啊!」苏志裕继续说着,李易霖不明白的看着他突然而来的举动,「窗外的蓝天、飞禽
。天堂、地狱。这一切,全部的一切,都在您的手心之中──我也是您的啊。」
苏志裕突然整个人拥住了李易霖,在他耳边低语,「这世界的神,只不过是住在天上,俯瞰我们的垃圾。这世界的
呃,只不过住在地底,仰望我们的富裕──只有您,您才是这世界,唯一的真理。」
「您才是我诞生在这世界,唯一的意义……」
苏志裕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来的温柔,笑着拍了拍失神的李易霖,「怎么?知道了吗?」
「……这,这又不能代表什么……」
「随便罗,我已经试过了,剩下的是你自已的问题。」苏志裕躺在李易霖的腿上,「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演戏很
可怕。」
「我最近也觉得你们都好可怕。」
「哈,可怕的是周成仪吧。」苏志裕笑了笑,举起双手,在李易霖眼前晃啊晃,「真正的世界,就像这样,是流动
的。」
「嗯?」
「可是戏剧,是静止的。」苏志裕晃着的手指停了下来,「我们创造出来,衍生出来一个世界,类似造物主一样,
生出了亚当夏娃,让一切得以繁衍……可是啊,这毕竟,都是神意啊。」
「演戏的人,可以决定一个角色的生死。演好了,可能观众欢声雷动,演差了,可能观众白眼以对,但是……不论
如何,在人潮散去后,戏剧里的人物就是,死了啊。」
「戏里的角色,生命是短暂的,从演的开始活了起来,在剧终那两个字打出来后,又重返地狱……我一直都觉得,
演戏是这样一个,操弄生死,可怕的事情。」
「可是学长,都演得很好啊……」
「小易,你知道吗?」
「嗯?」
「我在演完戏的时候,会逼自己马上抽离那个角色,下了台或者摄影机停下来的时候,就要把那个角色杀死,因为
我怕,我怕我让那角色,在自己身上活了出来。」
「嗯……有时候,我写小说,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不是简学长,他……他身上的霸气和寂寞,会吞噬一个角色,让那个角色变成专属于他的魁儡。我也不是詹学
姊,她太热情坚毅,能够抵挡所有角色带给她的痛苦。」
「我当然也不是周成仪,你知道你的Boss是怎么演戏的吗?」
「我只知道,他会看剧本看很久……」
「呵。」苏志裕笑了笑,「他把演戏这件事情,当成了计算,任何动作都精确到是用推算过了,连对手该有什么反
应,他也都先预想好了。」
「怎么可能!」
「他就是这么不可能的人。」苏志裕有些疲累的闭上双眼,「但是,之前那一次,我看到了他的失序。」
「失序?」
「那一次,林铭不是要他来和我演一次吗?」
「嗯。」
「他和你演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个真正投入灵魂在演戏的演员,和以往那种全部都用计算过的行为不同。」
「我没有感觉啊……」
「哈。」
「可是Boss他……」
「因为你是特例。」
「为什么?」
「总之,每个人这一生,都会遇到几个对自己而言是特例的人,你就是周成仪完美计算人生中,那个算不出来的解
答。」
「学长怎么今天讲话这么文学?」
苏志裕张开双眼,不解的看着他,「啊……对了,你不知道。」
「什么?」
「没什么……只是简学长,明天回国而已。」
「那个……你和简……」
「没,别想太多。」苏志裕拍了拍李易霖的脸,「怎么办呢……小易这么傻……」
「什么傻嘛!」
「哈,我现在想睡了……」苏志裕站了起来,揉揉眼睛,「一起?」
「可以吗?」李易霖惊喜的看着苏志裕,「真的可以吗?」
「哈。」苏志裕将桌上的可乐喝完,「你怕和我乱性的话,就……」
「学长喔!」
虽然苏志裕说了不让他去,但周成仪还是找了藉口和林铭一起到苏志裕住的地方,虽然鞋子都还在,人却不见人影
。
「人呢?」周成仪喊着,「小易?小易?」
林铭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在四的位置,忽然想到,「嘘,小苏现在应该是在睡觉。」
于是他们两个缓缓的走入了睡房,没有意外看到了苏志裕……和李易霖两个人躺在床上,还窝在一起,「啧……」
「我们先出去吧?」
将房门轻轻关上,周成仪叹了口气,「小易真的是……」
「他们感情好嘛……」
林铭开了冰箱,「你要喝什么?」
「水就好了。」
林铭扔了一瓶矿泉水,周成仪开了瓶,忽然想到,「对了,你知道简学长明天回国吗?」
「知道。」
「我还真不懂,你们这三角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算三角关系……」林铭若有所思的喝着可乐,「毕竟简学长……反正,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啊。」
「啧。」
「对了,我有给你看过小易填的词了吗?」
「啊对,我一直忘记要和你拿词,不然到时候根本没得唱。」
林铭从袋子里抽出了一叠资料夹,从中取出几张乐谱,「小易写出来的东西,和他本人真的差了很多。」
「我也觉得。」
周成仪翻了翻乐谱,在心中模拟着弹奏出来时的音调,顺口哼了几句歌词,「其实……」
「怎么了?」
「我们还是,只播配乐就好了?不要歌词。」
「怎么突然这样?」
「我觉得……加了词,会影响整体的运作。」周成仪指了指几个段落,「比如说这里……还有这里……如果播的是
有歌词的,这样到时候剪出来,主题会很乱。」
「嗯……等他们醒来,我们再讨论看看好了?」
「讨论什么啊?」李易霖慵懒的声音传来,「背着我和学长,你们两个在干嘛?」
「刚刚成仪说,直接播音乐就好了,不要找人来唱……」林铭说着,「不过如果小易你坚持……」
「喔,没有啊,我本来也想跟你们提的。」李易霖伸了伸懒腰,「我填完词,过程是蛮有趣的啦,可是怎么样感觉
都不太对……」
「看吧,还是我懂小易。」周成仪朝李易霖挑了挑眉,「要不要嫁给我?」
「Boss!」李易霖的脸又在一次的红了,「你疯了啊!」
「好吵。」苏志裕从房间走了出来,就看见李易霖又再追着周成仪跑,「他们?」
「总觉得,最近他们的气氛怪怪的。」
「是啊。」苏志裕挑了个位置坐下,「等他们闹完,我们来演一次吧?第一次分段演,接着全部,来演一次。」
8
周成仪一直都觉得,男人是一种很禽兽的生物,扣掉一些特殊的例外,他相信多数的男人爱情和性欲是可以分开的
。所以,如果一个男人并非常态性的外遇,偶尔为之或许还能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但女人就不同了。
当然前提仍然是,扣除掉一些特殊的例外。女人多半爱情和性欲都是相辅相成,如果说男人的爱情只不过是性欲的
催化剂,女人的性欲就是爱情的助燃剂,一旦外遇,就是全然性的飞蛾扑火,头也不回。
轰轰烈烈,然后爱得要死要活的,一般来讲,都是男人的下半身和女人的上半身。
这件事情在他身上获得了证明,管他爱不爱,该勃起的地方,兴奋了就是会勃起。男人不过是一只接着一只受过高
等教育的禽兽,穿着人皮藏着兽心。
但同时,男人也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
男人可以在和自己的糟糠之妻说情话的同时,心里想着安室奈美惠或者林志玲。可以在做爱的时候,进入的明明是
眼前自己正在拥抱的人,心里却仍然留恋前几天才下了档案的女优。
也可以明明才和甲女友分手一天,隔天就和乙女友天雷勾动地火彷佛不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面就无法满足似的。
可以明明昨天才和路人甲来了个一夜情,隔天衣冠楚楚西装笔挺在公司会议里头讲得口沫横飞。
男人很少会觉得自己没有谁谁谁就会死掉,但是女人很容易误以为自己少了某某某世界末日就会像真的成真──说
实在的,又不是招计程车,世界末日是你伸出手晃两下就会来的事情吗?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禽兽,放诸四海皆准,哪怕你爱的是男人女人,只要身为男人,下半身就是几乎都比上半
身还要容易认真。
他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他对李易霖,一直都有无数下流到只有色情影片拍得出来的那种幻想,想要在他身上留
下自己的痕迹,甚至把他调教成只能让他拥抱的男人。
不好意思,就像他之前讲的一样,他一直都知道周成仪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禽兽。
但在真正能对李易霖行那些龌龊事之前,有个难关。
他明白,李易霖对爱情的迟钝并不是断了几根神经的问题,而是在接收感情讯息这档子事情的时候,神经就会自动
搞失踪,翻遍天涯也找不到他们的芳迹。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能释放魅力的领域,比如说他。不是他自我膨胀,而是当他演戏的时候,总是能让对手面红耳
赤,这点可是有苏志裕学长可以做证。
想要让李易霖那搞失踪的神经对自己的魅力有所感应,靠演戏是最直接的方式了。
他一直都是个,只做有把握事情的人,他既然决定了要以情人的身分陪在李易霖身边,他就要完整的,掳获他的心
。
这么多年了,暗恋了这么多年,他不介意,慢慢来,展现真实的自己。
至少他知道自己有个非常占优势的地方,李易霖对他的长相,有着难以说明的喜爱──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深信
不疑这一点。
至于那失落的神经,他相信,只要抓到几秒钟就好了,几秒钟,他就能让李易霖对自己产生恋爱的冲动。
他一直都是一只掠食性动物,一旦看准了猎物,花再多时间,都要把它捕获到嘴中品味。
「您,您为何不醒来呢?」林铭语气激昂的喊着,双手抚上苏志裕的脖子,「如果,如果我,在您这儿,压下了蓝
色的烙印,您会不会稍微,看见我呢?」
苏志裕的表情平淡漠然,像是一切都进不了他的耳他的眼他的心一样,伸手摸上了餐桌,拿起一只叉子,「嗯?」
「主人,我,我,我对您……」
「哈、哈哈哈……哈。」苏志裕将手中的叉子扔下,用力的跳到一旁,将自己的王位推倒,「什么?我什么都不明
白。什么?这世界究竟是什么?什么?这里……」
苏志裕的手压上了自己的左胸,双眼依旧淡然,却满盈着雾气,「这么痛的感觉,是为了什么?」
「主人……」
「好痛,真的好痛,痛到我无法呼吸,感觉像是沉在水中一样……为什么?听到你这垃圾的话,我怎么,为什么…
…」
苏志裕双眼中的水气满满的,却没有滴下来,眼眶颤抖着,将脸抬起,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我眼中的水,是因为
我眼中的水吗?」
「主人……」
「为什么?」苏志裕双眼一眨,泪水就落了下来,一滴、两滴、接着是一行,两行。「明明已经挖空了它,怎么,
还会痛呢?」
「明明已经让眼中的水宣泄了,怎么,就是不停呢?」
「明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还能再失去呢?」
「主人,您……」林铭迟疑的开口,眼神一凛,「这一切,您都没有失去,一切都是您的,我也是您的。」
「主人,您知道吗?这一切,你的手轻轻一握,就能够捕抓。」在餐桌另一边的周成仪缓缓开口,脸上带着笑意,
「您知道吗?您知道的吧?」
李易霖的脸微微颤抖,淡淡的笑了声,「知道?那是什么?」
「这些──」周成仪用大大的手划过了天花板再指了地板,「是世界,而您是它的中心,如果少了您,一切也会随
之崩解。」
「就像是星体,如果太阳坠毁,所有赖此维生的星体都会为此殉情,您知道了吗?」
「那……那是什么?」李易霖的双手指着苏志裕的位置,双眼茫然,彷佛什么也看不见似的,「那个,是什么?」
周成仪表情依旧带着笑意,声音却稍稍放大,「什么也没有。」
「可是……可是……我听到了哭声啊!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好熟悉,好熟悉……我的心也跟着那……好痛、好痛
……」
「那是空,是黑洞,是寂寞。」周成仪跳到了餐桌上,高大的人影蹲着,直直的盯着李易霖,「我的主人,既然我
是您的,您也该是我的。」
「什么?」
「主人,您看,看窗外。」周成仪跳了下桌子,指着窗外,李易霖却依旧直盯着前方,苏志裕仍在那儿哭泣,但他
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主人,今天外头儿的天气很好。」
周成仪拿起了丝巾,擦着那流着眼泪的双眼,即使因眼中的虚空,涣散了淡色的眼眸,那双眼也正在流着,厚重的
悲伤。
「今天有很多人来探访您,您的父皇,杵着拐杖,步履蹒跚的爬上了这么严寒的山顶,只为了见你一面。您的母后
,滴出的泪,似乎可以冲刷掉这世界上所有的快乐。我的主上,还有,你的皇兄。」
李易霖双眼眨了眨,盯着前方的双眼似乎有了焦距,却很快的又涣散了。
周成仪迅速的将餐具摆好,上头摆了些很简单的食物,「主上,今天的菜色还满意吗?」
李易霖没有丝毫回应,伸出了白皙的手,拿起餐具,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