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下——指尖霜

“你太狠心了。”鸡哥说。

狠心？但是我找不出更好的办法，能够让小梓接受事实，能够让小梓脱离对我的依恋，继而走上容易一点的道路。

鸡哥看我没说话，打开书本，在上面涂涂画画，时而记记笔记，有时候也抠抠鼻子，咬咬手指甲，我呆呆的看着他。电扇的风一阵阵的扫过我的背，我总觉得有点燥热，小梓在外面的阳台站着，热不热呢。我拿着扇子，又在冰箱里面找了一瓶冰牛奶。看着小梓一点点喝下了牛奶，我又帮他扇了扇。小梓扑到了我的身上，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臂，然后像我那天咬着小林子的肩膀一样，也用力的咬着我。

他松开了口，也不再挤我的手，只是看着我说：“我爱你。”

“我知道。”

“很热，可以开开空调吗？”

“好。”

“这个时候提要求最好了，你一准答应。”小梓说。

“不用强装很高兴。”

“我没有强装高兴。我答应你，去追女孩子就是了，不过不要夺走我爱你的权利好吗？这件事情，我们早就谈过，我承诺过，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我也承诺过，我会找个女孩子，定下来，但是请让我继续爱你，我对你的爱也许比鸡哥少，但就在毫厘之间，所以允许我泄漏一点出来，要不然那些感觉聚在我的心里，挣扎膨胀，只要一点不慎，时刻都可能爆炸，我忍受不了。”小梓的眼泪，我见的很少，但是不论如何，也是那样让人心恸。

我不能再逼他，然而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已经给沈菁菁发了短信，等他回复了。”

我有点内疚了，不，不是内疚，我觉得我坏透了，已经超越了灭绝师太，到了李莫愁的级别。我这个时候要不要对他说对不起？如果说了对不起，他会不会继续这样纠缠下去，然后和女孩子继续保持距离？

一个问题总会带出第二个，而后就是第三个，接连不断，你想把它连根拔起，继而就会发现，一株两三片叶子的小草，根系居然那么发达，让人难以理清。

小梓坐在我的腿上，压得我大腿骨都要断了，我没敢吱声。他靠着我的肩膀，抱着我，我不住的拍着他的背，或者有时候也摸摸他的头，就这样一点点的安慰他，他刚才那段话，让我心惊到极点，我真害怕他会做什么傻事，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我很关心他。鸡哥看了我们这个样子，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点点的在回复，也没打扰，说了句晚安，我对他点点头，他就睡了。

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告了一个段落。

阿昌就在月底及时的回来了，他兴高采烈的去报道、开学，给我带了当地的乌龙茶，说是他爸妈亲手种的，然后他也和鸡哥打了招呼，他和小婷依然过着学生的生活，我羡慕不已。

然后九月就在我和鸡哥每天视频的相遇中到了，又过了。我每个星期都会努力和小馨去联系，小馨也渐渐的开始给我回短信，短信的字数也越来越多，这无疑是个好现象。

不过公司那里的状况并不是太好。最近因为我们主管给部门经理的马屁拍的比较好，似乎他又在那个经理面前说了很多我的坏话。妈妈每个星期都会和我通电话，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妈妈打电话过来，问我工作的情况怎么样，我说一般，工资也不多，接着我让妈不要着急，反正无论如何，我也不怎么看好这个工作，所以没所谓，也正在找新的工作。妈告诉我，爸爸以前单位的一个忘年交，现在也在南京在某个报社工作，结识了不少人，其实他已经帮我找到了一个工作，说周一的时候，他会过来带我过去，让我请个假。

后来我去了趟那个地方，其实并没有谈什么。那个公司是一个很小的公司，我爸的朋友认识里面的某一个经理，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关系什么的，我也懒的管。我其实并不是很想进去这个公司，但是爸妈说，朋友推荐的一定没错，一直劝说我，我没有动过换去这个公司的念头，直到某天。

这一天上午，我正在敲键盘写代码，部门经理过来，点了点我的桌子，让我过去谈话，一转眼，看见老马和主管正在偷笑，我弄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坐。”进了办公室，他关上了门，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谢。”我坐了下来，充满着正气直视他。

“小张啊，你来公司也已经一个月了，我也在一定程度上对你有一些考察，看了看你的主管给你的评语，似乎他对你评价不是很高，我上的学校没有你的学校好，虽然我不想相信，但是他说的有理有据，所以，我想听听看你的解释。”

“当然可以，钟经理。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完成了所有他交付的任务，同时也学了更多的、我们公司还没有用到的但是将来可能用到的技术，所以我并不认为我做的不好，相反来说，我走在了这个部门的前列。”

“但是按照你们主管的说法，他交代给你的东西，有些东西并没有做好，交付给了他之后，他看了并不是很满意，后来又给其他人改了一次，才投入使用的。你的看法是？”

“完全不是这样，我写的东西都已经投入使用了，我不否认会有人改过，但是我能保证，这些功能模块，都基于我的设计。”

“如何证明呢？”钟经理笑了一下。

“这个简单。我每写完一个功能的代码，自然会把这些东西加密打个包，然后上传到邮箱。我可以把那个东西下载下来，然后发给您，您可以对照一下现用代码和我写的代码，看看功能是否一样。”

“好，等会你自己下载好了，来叫我，然后分析给我看。那有关技术方面的问题，基本上都可以用这个方式来证明，我就不再问你了。另一个问题是，你的主管说，你在工作未完成的时候，他让你加班，你没有加，他说你的工作态度不太端正。”

“的确我没有加过班，这没错。我工作完成了，所以不需要加班，主管也没有让我加班。如果公司有需要，加班对我来说没什么。”

“嗯……那他说，你似乎有意无意要形成一个小团体来和他对抗，他说你的很多工作都是别人帮你做的。”

“同事们帮我做了些工作，的确是这样，当然我也无意指责主管分配工作的均衡问题，毕竟这是他的权力。”我稍稍点了一下经理的那根神经，让他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继续说，“钟经理工作的经验比我丰富很多，所以可能我把同事之间的关系看得比较重要，深度处理的不好。因为我想我们是一个团体，以后要一起写很多很大的程序，彼此间的默契是少不了的，我想多熟悉一下每个人的风格，以便我们后续的协作，如果主管认为我这么做不太好，我一定改。关于团体这个事情，我有个强烈的感觉，并不是我自己在形成小团体，而是主管想要尽力把我排斥在这个团体之外，就像是赵彬一样。”

“赵彬？”钟经理皱了皱眉头，“哦，我有点明白了。好，你去下载代码，一部分就好，然后和服务器里面的比较一下，弄好了来叫我。”

“那钟经理，我走了。”说着我把椅子推回了原位，轻轻的带上了门。我觉得我的主管真是蠢到了极点，要害人的话，特别是害自己的下属，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他这样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而且很多他自己做的痕迹太过明显，这样反而会害了自己。我不禁感叹，做技术的人，不论他的技术多好多菜，勾心斗角的本事，的确不如其他人。

我走到主管那里，敲了敲他的门：“主管，有事要跟你说一下。”

他白了我一眼：“说吧。”他居然都不让我坐下来。

“如果要阴一个人，不要着急。因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一口一口的咬，这样才能慢慢的侵蚀，就算要阴的那个人怎么厉害，架不住时间长，这时间一长，信任才能慢慢消退。”我说。

“你什么意思？”他恶狠狠的盯着我。

“没什么意思。”说着我走开了，“只是说说我的想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要挑开了。说完了，经理交代了些工作，我去做了。”

主管的脸在扭曲。

之后，我把两个地方的代码都下载了下来，请经理过来，让他自己看。经理看完之后，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把主管叫过去了。我就见着主管黑着脸从经理室出来，让我再过去一趟。

“小张，坐。”钟经理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已经全部了解。你的技术没得说，更没有辜负公司对你的期望，希望你能够继续努力，如果你的确做的很好，我也会考虑让你尽快进入管理岗位。好了，就这样，你回去工作吧。”

“钟经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

“我说，我们主管违反了公司的规定，就这样？”

他有点为难的看着我，算是给了我答案。然后给开了一张空头支票，算是安慰我，但是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我问的问题他既然不给回答，那我差不多也懂了。人际关系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早就知道，凭一个小小的员工，想要去撼动主管的宝座，那怎么说来都是不切实际的。

“嗯，好，我知道了，谢谢。”说着我起身离开。

周末的时候，我妈又打电话过来问我，这周的工作怎么样，我把这件事情和爸妈说了一下。爸妈都是没什么心计的人，他们一生老实巴交，一听我这样说，坚决要让我去另外一个公司工作，我没有办法，周一的时候，向经理递交了辞职信。

“小张，为什么要这样？”钟经理看着我的辞职信，惊讶的问我。

“这个，是我爸妈的意思，我爸妈帮我找了一个工作，而我因为这里同事都很和气，一直不愿意去，直到发生了上个星期的那件事情，我爸妈知道后，让我一定去做另一个工作，当然我也觉得，这也不是一个理想和公平的的公司，故而我要辞职。其他的话，我都写在这个上面了。”我当时棱角未去，直截了当的和他说了这些话，然后潇洒的走了。

第五章：晚节不保

离职手续办的很快，工资也立刻给我结了出来，然后我就去新的公司上班了。进了新的公司，感觉一切都很新鲜，这个公司也是刚刚起步，我是这里的第三个员工，在这里要做的工作仅仅是维护一下网络，轻松很多，而且爸爸朋友说，那个经理给我开出的工资和我原来的公司一样，相比下来，当然是新的公司会好一点。

公司总共15台电脑，我维护完网络，每天完成他们交代一些工作，但也是一个小时就完成了，剩下大堆的时间无所事事，开始在网上看看英语。公司渐渐的开始招工，来了几个看起来已经历了几年风雨的人，因为公司新建立，所以没什么事情好做，我们也在一起聊聊天。介绍我进公司的那个经理姓蔡，我称呼他蔡总，每次进公司的时候，都红光满面，不过他的普通话不是很好，他说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懂。他也算是我的校友，不过比我早读了十年。从他说话的方式看来，他很喜欢小小的吹吹牛皮，从自己以前多么辉煌，说道自己被奸人陷害，丢失了所有的产业，然后现在继续白手起家，有多么厉害。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不止一两次的说，听得我有点腻了，不过还是要陪着笑脸，唯唯诺诺。我们这个小公司，一共有三位领导，这位姓蔡的，在这里利用自己的人际资源，给公司带来点收益，所以大家对他也是很尊敬。

到新的公司之后大约一个星期，差不多也已经是九月中旬，小梓给我发了短信。

“卿卿哥，我想这个消息你应该很喜欢听到，菁菁答应了我，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我的确很高兴听到他这么说，前提是如果他单单说前面半句。我看到他最后的那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很心酸。小梓一定很恨我，恨我为什么要这么逼他。“别这么说，嗯，送你个小礼物吧，怎么样，”

“我要你亲手做的东西，可以吧？”小梓问我。

“当然可以，不过别太难，我的手一点都不巧。”

“你一定可以的。”

“说吧。”

“Iwanna**coupons。（我想要几张做爱券）”他立刻发了过来。

这种事情我当然不能答应，只是和他打哈哈，小梓当然也知道我不会给他弄这个东西，所以也不怎么在意。

我依然每天很努力地联系这小馨，小馨现在也是非常健谈，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已经不再吃醋，所以就写了条短信，告诉他，那天的情况，他说可能的确是误会了。我觉得忽然燃起了希望，不过每次我提出一起吃饭，或者一起看电影之类的要求的时候，他总是说自己没空；每次我把话题引向感情方面的时候，他也总是把话题岔开，或者干脆不答话，过一个小时才回答我，说刚才他正在和宿舍同学玩游戏，或者在上课，或者是在看电影没注意。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之后，我终于放弃了。同样是有一天晚上，阿菜忽然打电话给我。

“卿卿。”阿菜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爽。

“Hey，阿菜，这几天正想你呢。”我回答他。

“董敏说，他看见小馨在学校和一个男孩子很亲密。然后小馨看到董敏，有点别扭，董敏估计那个男孩和小馨似乎关系不太一般，你们到底怎么了？”

“小馨暑假回来的时候，小梓正好在我这里玩，也许小梓表现的有点过，被小馨看出他喜欢我了；然后鸡哥到了美国，正在和我视频，也被小馨看见了，可能小馨以为我瞎搞八搞，吃醋了。后来给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他也不回。”

“你的那些破事。”阿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不想再听了。以后，介绍这种事情别再找我了。”

“好吧。”我这样回答他。只身一人的感觉，现在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守着一个小小的房间，每天看看书，读读英语，看鸡哥给我留下的消息，然后再回几条给他，这样的生活也是非常不错。本来这种事情，小馨应该亲口告诉我才对，我却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既然他已经安定下来，我想我应该不要再发短信去骚扰他的生活了。

阿菜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已经到了九月月底，我进新公司已经三个星期了，期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生活依然无趣。

又是一年的国庆节，又是一年小梓的生日，我一直在思索到底送他什么好，想来想去，决定不下来，还是让他自己挑好了。然后小林子给我发了短信，问我是不是能够先匀500给他，他说女朋友要来上海，手头比较紧，但是过了国庆，他们就发研究生补贴，所以到时候可以立刻还给我。我查了查我的银行账户，里面只剩下来3300块钱，想着十月中旬要交半年的房租，我是小房间，出两千，阿昌和小婷出三千，还能空下一千块钱，花个三百给小梓买礼物，剩下1000，再给小林子500，那撑到发工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这么盘算着，所以就给小林子汇了500块，小林子也把我的帐号什么的记了下来，说也是汇给我。

“卿卿哥，我国庆到你那里住。”小梓发短信和我商量。

“不用陪女朋友吗？”我奇怪的问他。

“菁菁回家去了。”

“不陪你过生日啊？真是过分。”我说。

“我没告诉她，不过你记得，我真是开心啊！”

“怎么可能忘记。我准备了你的生日基金，要什么礼物，自己去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