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级台阶 下——指尖霜

“什么都不太想要，见见你就足够了。”小梓这样说，说的我倒是挺感动的。

“是吗？那你不后悔？”

“嗯，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后悔。要不这样吧，给我买个八寸的蛋糕，然后再买两瓶稍微好一点的烧酒，生日的时候，我们学电视里面那些绿林好汉，边吃大鸡腿或者蹄膀边喝。”

“没问题。”这些条件没什么问题，不过他生日那天，我是肯定要醉了。

小梓30号的那一天晚上出现在我的面前，又是搂又是抱。小梓睡觉的时候，手依然不肯离开我的身上，我都怀疑他有没有真的放感情在沈菁菁身上。他正色对我说，不能怀疑他。鸡哥问我是不是到了国庆，他说，十一不放假，感觉还是挺不习惯的。这两天因为一直在家，和鸡哥相处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我看他吃着自己做的菜，那菜简直不堪入目，他不好意思的说，一边煮饭一边看书，不知不觉的就过了火候，不过他光荣的说，都没有焦，味道也还可以，不过稍微有点老，但还是挺下饭的。小梓摸摸自己的肚子，对我说了一声：“卿卿哥，以后还是你做饭吧，千万不要我去你家里玩，然后吃鸡哥做的饭，太煞风景了。”鸡哥听到了之后，大叹。

我偷偷的告诉鸡哥，说小梓找了女朋友，鸡哥说都是我把他逼成这个样子的，希望以后他们的感情不要畸形才好。我想小梓自己说，其实他对沈菁菁还是很动心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鸡哥争论的好，就算争论，那也一点意义也没有。

三号阿昌本来打算和我们一起庆祝小梓的生日，但是小婷说，他们有个同乡会，正好放在今天，百般无奈，只能随着小婷一起去了同乡会。

“生日快乐！”已经到了晚上，我和小梓对面坐着，我端起酒杯，祝他生日快乐。

“谢谢卿卿哥啦。以前看《水浒》的时候，总是在想着，那些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特别是看了一集林冲拿着《法制日报》，裹着很多熟牛肉，外带着吃的时候，我特别馋。酱牛肉味到的确不错，所以我对酒就更期待了。那个时候，趁着老爸老妈睡着了，偷偷的到厨房喝了一口烧酒，差点没把我眼泪辣下来，那个时候对烧酒的印象就很差。不过后来，卿卿哥你每次喝酒，都说要烧酒，我想我生日的时候，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我帮小梓倒酒的时候，他对我说。

“其实酒吧，我只是难过的时候用来麻醉下，烧酒喝了见效快，所以还是喜欢烧酒。”我笑笑，对小梓说。

“噢……”小梓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只是发出一声解嘲的声音。

“不过我们今天喝感情就是了。”我也觉得我说的话不太应景，立刻补上。

“对，哼哼。猪肝你不许吃哦，这是我的最爱，而且就买了那么一点。”小梓把猪肝往自己那里挪了挪。

“好好好，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我也不喜欢吃这个东西。你还买了死面馒头，吃起来像是咬了一叠纸巾，你也吃了吧。”我把装着两个馒头的盘子也推给了小梓。

“本来也是我要买的。”他轻蔑地说，然后拿起馒头咬了一小口，“真香，来，咱们喝一杯。”说着他举起小酒盅，和我碰了一下。

“小梓，我跟你说啊，这个牛肉，可是我最喜欢的，酱香入味，肉汁很丰富，不老，但是有嚼劲，来，尝尝。”我夹了一块放在他的嘴里。

小梓吃完后，赞叹了一声，然后说：“我哥今天给我发短信，说祝我生日快乐，不过他们国庆只放三天，还要继续军训，军训到8号，有个汇报表演，之后才正式的工作。”

我忽然之间听到小鸟的消息，有点不知所措，连喝了三杯，才把心神定了下来：“他们要军训这么久啊！”

“当然啦，你不想想，他们是什么单位，当然要军训很久，我哥本来就说，三个月嘛！”

我又喝了几杯，我只知道小鸟说要军训，但是三个月这种事情，他并没有对我说过，我不禁有点感叹小鸟薄情。连喝了几杯之后，我感觉脸有点红，连忙夹了几口菜。

“他还好吧！”我说。

“还不错，就是说晒得黑了点，也经常半夜被叫起来拉练。不过习惯了就好了。我哥说，他现在身材可好了，不像是那种健身房锻炼到刻意的那种肌肉。”小梓吃了一口菜。

听到小鸟的消息，我总会情不自禁的多喝上几口。

小梓给我满上了酒，“别喝这么快，容易醉。啊呀，喝的都出汗了，我去拿湿巾来。”说着他翻了翻书包，递给我一条，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条擦了擦脸，接着擦了擦嘴。

湿巾擦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我把湿巾放在手边，然后跟小梓说：“介绍一下你女朋友吧。”

“好啊！”小梓说，“先从怎么在一起的开始说吧。我向菁菁表白的当天，她没给我回答，一直到了去学校的时候，她直接约了我出来。”

“哇，这女孩这么开放？”我感叹。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插嘴要罚酒的。”小梓指了指我的酒盅。

我无奈的喝了。

“嘿嘿。她说，她对我印象也不错，不过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准备好了，所以她需要点时间。”小梓说，“然后每次上课，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她都会对我笑笑打招呼，我也会这样和她笑笑。之后，她和她同宿舍的女孩子就开始讲悄悄话。”

“噢！”我想起来电视里面经常演的一幕。

“谁都知道她们几个女孩都在讨论我了，她后来告诉我，其实她能接受我，大半是因为她宿舍几个女孩子对我的印象也不错。”

“是吗？都是什么印象？”我问。

“你对我是什么印象呢？”小梓反问我。

“嗯，可爱，外放，聪明，帅气，理性，洒脱。”我歪着脑袋，一一给他总结，然后又加上了一点，“痴情。”

“别光说优点。”

“缺点么，就是有点吵，泛坏水，调皮，个性太尖锐——当然这些是我的感觉，有些人可能喜欢个性太尖锐的人。”

“那你对鸡哥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小梓又问。

“睿智，理性而又感性，情商很高，有条理，执着，认真，痴情，成熟，内敛，文笔也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来想去，找不到鸡哥的缺点，想的越多，越觉得他是个完美的男人。其实我也知道，他内敛到有点胆小，执着到有点固执，而且好色到不行，时时让下体左右，你需要花很大的耐心去感化他，去说动他，但这些算是缺点吗？

“哼，好吧，我认输。”小梓又倒上了酒，“那些女孩子说我乐观开朗，健谈风趣，做事情的确很洒脱，然后又不知道从哪个室友那里打听来，我生活的一些小习惯，都觉得不错。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她终于答应了我，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还不算很曲折。”我喝了一口酒，然后发表了一下对他们相遇的评论。

“作为初恋，算是吧。”小梓说。初恋吗？我现在脑子有点不太清楚，我喝了多少了？我看了看酒瓶，已经有一个瓶子空了三分之一，难怪，如果这是初恋，小梓对我的感情是叫……哦，对，是叫暗恋，和初恋没关系，我拍了拍脑袋，然后又拿起湿巾，擦了擦脸，感觉稍稍好了点。

“菁菁让我心动，不在于她是不是很漂亮。她的样子，在我们系里，也不算是最好的，最多只能算是中上，但是她举手投足，说话谈吐，都散发着一股气质，每个人用两个字来形容她：‘淑女’，很古典的感觉。”

“说到气质，我也有话讲。我记得，我曾经在校庆的时候，负责联络，有一次要联络我们系的那位院士，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他的妻子接的电话，然后他妻子说了两句话，但是光透过电话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折服，她就说了两句话‘请问贵姓’还有‘麻烦稍等’。我当时就被惊呆了。”

“是吗？”小梓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是啊！后来我问我们辅导员，那个辅导员说，我们系里那位院士和他的妻子，都出生名门，他们从小的家教完全不一样。所以，老百姓和达官贵人，就算穿上一样的衣服，说同样的话，就是天差地别。”

“嗯，这我知道，以前看了很多书，里面也都这么些的。其实卿卿哥你的气质也不错，很有修养，不过比起菁菁来，就差了一点，毕竟出身不一样。听说菁菁家以前也是旺族，所以她爷爷教育她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带了一点感觉，养出来的女孩子果然不一样。”小梓看着我，笑嘻嘻的说。

“你们平时在一起做做什么？”我问。

“谈恋爱，还能做什么？聊天，一起吃饭，一起自修。”

“哦，和我差不多么。”我总结一下。

“当然差不多，你以为呢？你不是情场老手了？”

“我以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么。”

“都一样啦，不过就是可以公开咯。”小梓说。

“公开倒是真的。”我又连续喝了几杯。听说荷兰是个好地方，可惜还没能见见那是如何开放的世界。藏着掖着，永远都是gay的伤痛，就算是两个人再怎么相爱，我们都无法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只是装作普通的同学。就算是整个宿舍的同学或者整个部门的同事都接受了你是gay，整个学校，或者整个公司也接受不了。这就是事实。醉意渐渐的涌上来，我估计已经喝了四两，而小梓脸也有点红。

“我哥说，他现在身材很好。”小梓说。这话，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小梓刚说过吗？

“身材好，那又怎么样，我也摸不到。”我现在说话，是不是舌头有点大？

“过年回来，你能摸摸啊。我哥说，让我也要好好锻炼，多游游泳，跑跑步。”

“嗯，你现在其实身材还好啦。”

“其实，没什么肌肉。我哥说，让我好好锻炼，练出点肌肉。他说，卿卿哥虽然不喜欢肌肉男，但是稍微有一点身材会更好，说不定到时候卿卿哥就真的喜欢上了我。”小梓说。

“他？”我指了指西北方，“你哥才不会说这种话哩！”

“你自己看。”小梓掏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条短信。

“林君，你狠。”我拿起酒瓶，灌了几口，然后被小梓抢了下来。

“别这样，都过去了。”

“嗯，不这样。”

“上次那个腼腆的小男生呢？”小梓问我。

“哪个？”

“就是八月底早上来串门的。”

“八月底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那个小新还是什么的。”小梓问。

“噢，他啊，他吃你和我老公的醋了，找别的男人啦，哈，别的男人。”

“是鸡哥，不是你老公。”小梓纠正我。

“哦，对对，我现在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我要，林梓要。”

“小梓，他有女朋友啦，连他都有女朋友啦……”

“你醉了，上床休息吧。”

后来，我似乎就睡着了，因为什么都不太记得了。我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醒来的时候，看见小梓在上网。

“小梓。”我叫他。

“醒啦！你别动，躺着，我去拿毛巾给你敷脸。”

小梓走路稍微有点瘸，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拿毛巾过来，帮我擦了擦脸，我问他：“你走路怎么有点瘸？”

小梓有点尴尬的说：“昨天喝酒到十点半，扶你上床，然后去上厕所，不小心碰到了脚，不过马上就会好的。”

“哦，疼吗？”我问。

“刚开始有点疼，不过现在好啦！我正在炖骨头汤，我去厨房。”

“好。”

小梓去了厨房，我打开看见鸡哥还是在电脑前看书，我叫了他。

“卿卿，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什么？”我摸不着头脑。

“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本来想看看你在做什么，但是发现摄像头被转了个方向，而且我听到你那里有做爱的声音。你是不是和小梓上床了？”鸡哥急忙问我，“刚才小梓一直都在，我没问他。”

“什么？”我有点惊恐，然后似乎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梓走路会有点瘸，那是因为屁股痛啊。我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也有点疼，这个死孩子，为什么要这样。

“昨天是小梓生日。”我跟鸡哥说。

“这我知道。”

“我们喝了很多酒。”

“也许只是你喝了很多。”鸡哥说。

我恍然大悟，找到垃圾桶里面昨天用的湿巾，闻了一下，果然一块一点味道没有，一块满是酒精的味道。这小子，计划倒是挺周密的。

“没想到，这个死孩子！我……”

“别骂他。”

“你老婆被人诱奸了你让我别骂他？”我恨恨地说。

“你要知道，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也多少次想把你灌醉，然后偷吃你。”

“是吗？那为什么不做呢？”我一下子有点茫然。

“因为，那样可能会讨厌我，而且就算我们两个肉体上都有快感，却可能在你心里划下伤痛，所以我只是想想，更何况我胆子没小梓那么大。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也不能算是我老婆，我也没办法陪你一起骂他。”

我冷静了一下，唯一想到的，就是我没什么损失。贞操吗？那个东西，我和小梓之间不存在吧？

“说到性，其实小梓早就占领了我，该碰的地方，他都碰过了，这次不过是他换了小弟弟来碰我而已，认真想想，我自己没什么损失，尤其是小梓这样的帅且年轻的人，这不是很多gay的梦想么。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小梓有女朋友了，他会不会太依赖我，忘记他女朋友。”

“我知道。”鸡哥说，“不过我倒是觉得，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得下你吧，而且你的魅力也没这么大啦。我说，最好你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别和他说就是了。”

“你觉得我魅力不大？是不是金发碧眼的帅哥看多了，觉得我有点腻了？不过要我不和他谈，那不可能。”

“那说的时候，记得千万不要说什么过分的话。身边帅哥是很多唉，我定力这么好的人，都有点控制不住了。”

“好吧，我这就去勾引小梓，当着你的面和他来一炮。”

“正好，我录下来，每天晚上睡觉前欣赏一下，我要预订几个体位。”

“哼！今天回来的很早啊，平时再过一两个小时也不见得到家。平时都在泡帅哥？”

“我要说是，你会不会生气？今天这件事情，我的确是有点太过担心，所以请假早回来了。”

“请假？”我有点奇怪他用这个词。

“哦，不是啦，我说什么呢，我说从图书馆早回了。”鸡哥低下头去，继续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