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摇右摆 第二部 上——左摇右摆

第四十章

曾航最近很开心,BRIAN去外地了,但每天的短信电话都能接到──跟之前去欧洲的不同,那时候俩人还不是这种关系,而现在…虽然大胆露骨可看得曾航经常笑出声来。他觉得自己放弃了回老家做一番事业给之前轻视他的人的理想是对的,因为他完成了从知道自己的性向以来的终极梦想──一个阿波罗般的爱人。虽然还有些事情没协调完美,但他有信心…所以,JOHN…

TIGER最近心情也极好,JOHN对他愈发的好,客户也越来越多,除了还房贷存折上数字也越来越多,想到自己的梦想会提前实现,做梦都能乐出声儿来。

TIGER接了个大单子,一家著名跨国公司的年会。大大小小连续三四天的大小会议,各类豪华套房一订而空。光大中国区分公司的工作人员用房就顶得上一个小团了。单子一交上去GM亲自找他谈话勉励,并在全酒店高管会上点名表扬──SM部的总监MARY已经递了辞职信,TIGER知道自己的资历虽然不能顶这个职位,但是只要这个年会搞好,再升一级就大有可能。

关联也很高兴,自己春节前刚力排众异重装了会议室,花重金安装了国际视频会议设备──这不就用上了?想想这个会议带给自己部门的收入…他又申请多买了几台咖啡机。

客人陆续到店了,主会议前的各个分会也陆续召开。全酒店上下都全力以赴──每天都有记者来采访到会的来宾,万一被镜头摄到什么不好的画面,自己真不用做了。

前面的会议顺利召开了,每日三餐、宴会也都没有出任何麻烦,集团主席、名誉主席都入住了,他们来的时候酒店集团的亚太区也派人来了,跟GM一起迎接。但就在这个关键时间,出事儿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好好的可在最后的调试中跟集团总部那边儿连不上了。机房主管THOMAS急得直冒汗──被GM在旁边儿盯着干活的感觉真不好受!

消息被迅速传了出来,无关的人都幸灾乐祸──THOMAS平时太拽,人又奸猾,平时很不得人心。而相关的人──比如关联,也守在机房门口焦急的给自己所有跟这沾边儿的朋友打电话──严格的说,这不是他的责任,因为之前验收的时候还没有问题,当时THOMAS也签字确认的。但是强烈的责任感还是让他不断努力着。

陪客人出去品尝本地小吃看杂技的TIGER也被召回来了。直接从正门儿就跑进来了,看到当

班儿的曾航也只是点了个头就跑上去了。

楼上,关联病急乱投医已经把电话打到陈子岚那儿去了──想问问他们公司的技术人员又没有什么办法或能过来一个。

“这都下班了,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啊。”陈子岚也为他急可自己也来没多久技术部的人见过的都不多。

“我知道下班了,要不卖设备那公司也就能来了。”关联不解,为什么别的行业不能像酒店业一样24X365的工作呢。

“怎么样,解决了没有?”TIGER一上来就抓着关联问。

“没有哪,我这儿都快急死了。”关联说着要挂电话。

“哎哎哎…”那边儿突然传来陈子岚大声叫得声音──听到TIGER的声音他想起来了,“问问曾航,他之前那公司好象也是做这个的。”

听了这个建议的大家十分激动,TIGER也想起来了曾航的确有很多这方面的书什么的,前厅部经理也说平时有些设备问题自从曾航来了之后都不用去找THOMAS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TIGER下去拽曾航,以大家对曾航的了解不拽他绝对不会来;而关联负责用GM的母语向他解释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

TIGER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曾航拖上来,“你不是想上机房吗?GM什么的都知道这事儿了,多好的机会啊。”

曾航硬着头皮,先跟酒店高管们打招呼,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当初那培训班儿没白上。

THOMAS现在想法很复杂,一方面,他当然希望这事儿赶紧解决;而另一方面,在思科的人来之前要是让随便什么人弄好了,自己就颜面扫地了。

‘这儿的人随便一个都比自己职别高,所以丢脸也没什么。’曾航在心里自我安慰,检查过了状况之后不卑不亢的问THOMAS,“现在能PING通对方吗?”

“不能。”

“那以前呢?”

“之前可以的…”

“检查过防火墙设置吗?”

“查过了,没问题。”

“那…检查过ROUTE吗?”

“呃…那IOS…比较复杂,不是他们的人都…”

曾航心里有了数,提高了声音,“那…能把密码告诉我吗?”“嗯?什么密码?”THOMAS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对,路由器密码。”

拿到密码,曾航转身往外走,

“下面的在办公室用TELNET就可以了。”

向GM表明了自己会尽力,眼神扫过TIGER的时候眨了眨。TIGER也回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曾航一走,众人把GM什么的都劝回去了,然后TIGER就开始在大伙儿面前拉同盟──贬THOMAS抬曾航。

曾航在前厅部人缘很好,现在餐饮宴会总监和销售市场部的红人又这么说,都受了THOMAS不少气得众人很快达成共识。

不到半小时,故障排除,信号接通。

TIGER看事情解决了,给关联交待了一下又跑回今晚原定的客人那边儿去了──人家早就吃完饭看演出了。不过不再看一眼还是不放心。再说也得给这边儿的接待人员留个好印象。

曾航的电话过来了,

“TIGER,我下班了,你在哪儿?”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朝阳剧场,你那边儿怎么样了?”

“大家都帮我说话,GM当时就同意我进机房了,让总办通知人事部,明天就办手续。”

“那职别呢?”

“噢,先做领班级…”

“呵呵,放心吧。THOMAS那人要面子,丢这么大人他呆不了多久的。请客啊。”

“成,你说地方吧,我过去找你。咱不醉不归。”

“那…就簋街找一家吧,吃什么?”

“想不出来,到那儿再说。”

“那我上哪儿等你啊。”

“就中街路口儿那儿吧。北边儿。好找点儿啊。”

“操,得。见面儿对暗号儿那种是吗?”

“嗯,”曾航也被激起了童心,“暗号儿就是‘我是你大爷’,你见人问就行了,嘿嘿。”

“…成,你过来看马路边儿戳一猪头就是我了,绝对醒目。”

“哈哈,我打着车了。待会儿见。”

第四十一章

TIGER离得近,先到。等了不一会儿,看见曾航下车了。

边走边商量,最后在曾航的坚持下找了家广东人开的火锅店──‘这儿的海鲜粥不错。’曾航如是说。

TIGER首先敬酒祝贺曾航升职,

“不用吧,又不是顶THOMAS…”曾航嘟囔。

“你小子心也忒高了吧?THOMAS是主管级拿经理级的津贴,你想什么呢?连升三级?”

“呵呵,我也就是说说。”──其实曾航对机房人员的工资津贴什么的也不太了解,就知道THOMAS平时挺拽。

俩人正聊着,曾航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陈子岚。

“哎,曾航。我听关联说了。祝贺你得偿所愿啊。”

“嗯,谢谢。呃…”曾航这个时候才想到刚才一高兴就想着请TIGER吃饭了。连问都没想着问关联一声。“我跟TIGER在簋街吃饭庆祝呢,你们也过来吧。”

“呵呵,不用了,我吃过了。关联不用管他,他肯定饿不着。”

这话曾航倒是绝对相信,但听着陈子岚这么真心实意的祝贺,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

又说了几句──陈子岚坚持过两天要请他吃饭庆祝──曾航才开开心心的挂了电话。抬头一看,TIGER诡笑着看着他。

“看什么?”

“你都没叫他们啊,真感动,就请我…”

“是啊,不是你说的只要我能弄好你就保证我进机房吗…这算是谢礼吧。”──想起TIGER跟他保证的时候,那认真肯定得目光让他下了最后的决心上去试一把…

“呵呵。吃吧。我晚饭还没吃呢。”TIGER打了个哈哈儿,没再说什么,低头吃菜。

对面的曾航脸有点儿红──真是的,刚才怎么就想着请他呢……看来,恋人、工作什么的问题都解决了,剩下的就是JOHN了。

曾航喜欢丸滑──鱼滑、虾滑、牛肉滑…什么都喜欢。为这,他撺掇TIGER去施‘美男计’让服务员给他们弄个拼盘。

“为什么我去?”

“因为你帅啊,没看见小姑娘一直在瞟你?”

“没看见。”TIGER不为所动,“看见你朋友了还敢夸自己帅?我脑袋涮过了?…对了,你跟你朋友说了你转部门升职的事儿了吗?”

“唉呀,还没。他在外地呢…嗯,你先吃着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声儿别太大,回把扫黄的招来…”

“滚,要是真来了我就带罪立功,把你供出来。”

拨了电话过去没人接,想着BRIAN可能还在工作就没再打。斟酌了一下措辞发了条让他注意身体的短信过去,就在后面稍稍提了一下自己转部门的事情,别的没说──他不想让BRIAN觉得他跟范进中举似的,在别人那儿可以,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让BRIAN觉得他小家子气。

再进去上楼,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是三种丸滑的馅儿料。曾航一下子笑了,过去帮TIGER的酒满上才坐下。

“谢谢你啊。”

“嗯,回来啦?来,服务员往里下吧。”

不知道是培训的不好还是什么的原因,服务员的动作极不熟练,看得TIGER直起急。

“算了,我们自己来吧。”

“啊,那我弄吧。”曾航赶紧接过手儿,结果刚下一个溅出来的油就差点儿烫着TIGER,

“得了,你还不抵她呢。还是看我的吧。”

TIGER半直起身子,一手托盘子,一手熟练的把勺子那么一转再一拨,一个丸滑下锅…

“看什么,赶紧捞啊,煮老了就不好吃了。先下这么多吃完我再给你弄。”

曾航吃着鲜嫩的丸滑,“TIGER,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么一手儿?”

“那是,所有跟‘吃’相关的我都精通!”那理所当然的自豪语气让曾航到嘴边儿的‘吃货’二字说不出来。

心里有事儿,曾航频频敬酒,看TIGER喝得差不多了,曾航开始找话题,

“TIGER,我工资长了,每月多给你些房租吧。”──这不是客情儿,自己眼瞅着就要弄走人家俩朋友了,心里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

“我说你烧得慌是吧?不是都说好了签协议乐吗。再废话把你轰出去。”

“嘿嘿,不能够,咱有协议…”

“哼哼。住着吧你就,没事儿还能有个人说话儿。”

“...TIGER,这次这么大会,你的奖金提成什么的少不了吧。”

“呵呵,是啊。”

“那你是不是…还房贷?”

“嗯,不用。房贷工资什么的就够了,我相信压力才是动力之源,哈哈。”

“那你奖金…留着娶媳妇儿啊?”

“滚。其实…那是我的梦想…”

“嗯?”曾航被挑起了好奇心,一个劲儿的追问之下,TIGER还是说了,

“我打算,能攒够了钱,就跟小卫…现在是JOHN,呵呵,去做环球旅行,坐船那种。”

“啊?”曾航没想到会是这样…

“是啊,坐着豪华游轮,吹着海风,到了港口想下去转转酒下去,不想下去就待着…”

曾航一边想象着那种场景,一边看着眼前的男人──之前以为他就是个胸无大志庸庸碌碌的家伙,没想到…

“唉你发什么呆哪?”TIGER伸手在曾航面前晃动。

“啊?啊。那个…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我是说,为什么?”

“呵呵,就是小时候看过一个片子,里面有个海军将领,在每个港口都有情人──那时候觉得羡慕的要死,吼吼。后来长大了,就更觉得要能有个完全放松的大假期该有多好…再说咱北方的孩子见得本来就少哈。”

“……那,JOHN是南方人,可能都看腻了呢。”

“这…怎么说…”TIGER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咱是领不了结婚证儿的,也一辈子享受不了婚假,所以要是能去…其实去哪儿都成,就俩人开开心心的就好──政府不给婚假,咱就给自己弄个蜜月旅行吧。”

“可是…你不是还没出柜呢吗?”

“要是真找着能过一辈子的…”TIGER又灌了一大口酒,“我会的。”

又来了,那种坚定的眼神。

曾航有点儿恍惚──什么时候BRIAN也能这样全心全意地对自己?!

晃晃头,正事儿要紧!

“那要是这样的话,按你的职位,收钱的地方儿也不少啊应该?”

“呵呵,这我比你清楚。其实酒店干久了,什么道儿咱不知道?非不能也是不为也。真的…你别乐,我真的看不上那些捞偏门儿的。”

“那要是身边儿的人这么干呢,你会阻止吗?”

TIGER酒劲儿上来了,听了这话眯着眼睛看曾航,“你小子打什么主意呢?”

曾航心里一慌,“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是独善其身还是…”

“这是人品问题,我这么认为。所以,要是跟我相关的人干这个,我绝对举报…我告诉你,机房涉及采购什么的挺多,你小子踏踏实实凭本事干活儿,别想这些邪的歪的啊。”

“嗯,我不会的放心…其实我也最讨厌那些人品不好的人…”

第四十二章

扶着醉意朦胧的TIGER回去,坐在出租车上的一路曾航的脑子里都是阳光、海岸、穿着比基尼褐色皮肤笑着露出白牙的人们。他觉得有点燥热──仿佛想象中的丰沛阳光已经洒在了他的身上。

出租车司机不知拨到哪个广播台,里面BEATLES在声嘶力竭又满怀期望的在简单的伴奏中嘶喊着,

“DON’TLETMEDOWN…”

曾航甩甩头,打开了后座两边的窗户,凉风进来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很多──DON’TLETMEDOWN?我不会的──在心里对自己说。

到了,仍旧扶着TIGER下来──幸好他减肥了,真的不重──曾航搭着他明显肌肉突出的肩膀对自己说。

走到楼下,习惯性的抬头,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亮着灯,曾航霎时间被温暖的灯光所吸引,之后又迅速的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梦想中的‘家’。既然亮着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JOHN──他看来是真对TIGER上心啊!

进了楼洞,把TIGER掼在墙上,用身体撑住,摸出他的手机──竟然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JOHN还真是…

‘那就往这边儿演吧…’曾航冷笑。

幸好有电梯!驮TIGER进屋的时候,曾航恰如其分的表达出了对JOHN竟然在的诧异,然后又‘客气’的坚持帮忙送TIGER上床──进屋的时候,装作无意间扫过屏幕大亮的电脑屏幕,上面规规矩矩的表格让曾航放了心──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