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的臀部。
“唔,怎么按到那里去了?”
“腿平时动得多,最是需要放松的。”霍去病极力掩藏着声音中的暗哑,挤出一阵发干的笑声。
身后的呼吸声越发粗重,感受到抵在自己腿上的硬挺,卫青心中“扑”地一弹,这孩子长大了呢!
当下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对着满脸酡红的少年微微一笑“好了,去病真是好孩子,舅舅舒服多了。”
眼波中水润的色泽渐渐退去,霍去病的脸色渐渐又红变成铁青“去病不是孩子,我已经十六岁了!”
“怎么不是孩子,就算你长到六十岁,在舅舅眼里也是孩子。”卫青把浴巾搭在肩上,笑着向池阶走去,将池水搅起一
片波浪。
沉闷的水声响起,卫青还来不及转身,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抵在了池边。
少年受伤的脸放大地出现在眼前,急切的眼光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我不是孩子,再说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卫青笑笑“舅舅比去病可大了十岁,怎会大不了多少?”
“是九岁零八个月!”霍去病咬牙切齿地纠正。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吼自岸上传来,刘彻身着丝袍,眼中怒火飞窜。
两人愕然望了刘彻一眼,卫青忽地拽住霍去病的手腕,向自己身后带去。霍去病一个踉跄,便被卫青紧紧护在了身后。
“是陛下啊,去病来帮舅舅按摩来呢!”看清是刘彻,霍去病松了口气,甩甩手想要走出来,卫青的手却向铁箍一样禁
制着他,动不了分毫。
“舅舅,你放手啊,是陛下。”腕上的手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霍去病疑惑地看了看两人,刘彻看清是他后,面色逐渐
平和,卫青却全身绷紧,活像一只刺猬。
卫青直直盯着刘彻,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目光却由惊恐渐渐化作无奈,水痕自鬓角蜿蜒而下,到下巴处凝结成一滴,落
入水中,荡起一圈涟漪,不知是温泉水还是汗水。
紧紧把霍去病贴在身后,唯恐露出一丝一毫,恰似一只面对恶鹰的母鸡,竖起全身的翎毛想要护着自己的小鸡。
只是那只小鸡明显不领情,左拧右拧想要挣脱禁锢,从他背后钻到恶鹰面前“舅舅,你怎么了?是陛下啊……咦,舅舅
,你怎么在发抖?”
卫青恍然大悟般拉着他跪在水中,却依然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刘彻的视线“臣卫青不知陛下驾到,失仪之处还请陛下降罪
。”
刘彻脸色连连变幻,此时却哑然一笑“原来是你们舅甥两,朕就是随便走走,你们洗你们的,不要管朕。”环视了一圈
“要说这汤池还真不错,造池的人是用了心的,该赏,呵呵,该赏。”说罢笑着转身离去。
霍去病的手腕被卫青握得生疼,看了看晃动的门帘,又看了看喘着长气的卫青,心中大惑不解“随便走走走到臣子的汤
池里来了,还穿成那样,陛下真够奇怪的。”
从温泉中起来,刘彻顺手披了件长袍进了寝宫。
地龙烧得很旺,宫室里暖洋洋的。
模糊的过往渐渐清晰了起来,被串成一条长线,勒得刘彻心中一阵剧痛。调笑间的低眉顺目,床笫间的忍耐承受,还道
是他温顺羞涩,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在应付,一早就在躲着朕了。看他那副护犊的样子,是怕朕动了他的宝贝外甥吧!难
道在他眼里,朕根本就是一个见到谁都会发情的色狼?难道朕的宠幸对他来说就那么不堪?可笑朕煌煌天子,竟被他嫌
弃,聪明一世,竟被他骗了!
手中的刀笔一滑,按着竹简的手指顿时鲜血直流,低头看时,竹简上刻的全是“卫青”。
大的“卫青”,小的“卫青”,横着的“卫青”,竖着的“卫青”,怎么会是他的名字?怎么会?刘彻忽然疯了般拿起
刀笔在竹简上横竖乱划,将那一个个“卫青”划得支离破碎,蜿蜒的鲜血沿着刻痕流淌,浸入竹简,再也无法洗去。
刘彻忽然捂住胸口“王顺,朕心痛得很,快传御医!”
“陛下,陛下这是邪火上涌,臣给陛下开个方子,陛下服下后,多注意休息,很快就能痊愈。”太医把药方递给王顺,
低头告退。
“陛下,车骑将军在外面侯着呢!”刚才听刘彻无意识叫着卫青的名字,王顺赶紧遣人叫来了卫青。
“他来了?哼哼,叫他进来。”
看着低眉跪在床前的人,依旧是那张俊美的面孔,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一如从前。
刘彻挥舞着手“卫青”。
那人会意地伸过手,让刘彻握住。
紧紧掐住手腕,刘彻忽然觉得手中的人象是一条蛇,滑不留手,时时想要逃走,临走时还重重在自己心里咬上一口。忽
又觉得,自己想立刻变成一条蛇,扑上去咬在那人的脖子,把他的血肉都吞进肚里,让他永不超生!
莫名升起的心痛很快便被从骨头里发出的冷厉与恨意冲散,化尽无边夜色,浓得化也化不去。
“仲卿这段时间辛苦了,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好好休息,不要过于挂心朝里的事。”刘彻温声道。
“谢陛下关怀,臣还好,倒是陛下操劳国事,夙兴夜寐,要多多注意保重龙体。”
刘彻支起身子微笑道“仲卿如此有心,朕心甚慰!”
第76章:郊宴
刘彻在甘泉宫流连了月余,直到大地回春,诸侯来朝时才回到长安。
今年的朝觐与往年不同,正是刘彻急于安抚诸侯的时候,偏偏又逢国丧,春狩不能举行,飨宴也诸多限制。
为此刘彻苦心安排了一场皇家游春,并下旨,命令皇后、夫人以及所有身在长安的宗亲外戚全部参加。
霸上的春天寒风料峭,远山近树皆一派葱绿,自窗棂跃入眼中,又在眉眼间逶迤退去。
梁王翁主刘蔷靠在车窗前,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心中难免有些兴奋和期待。
车忽然停了,刘蔷不知何事,正要询问,却见车帘一挑,淮南王翁主刘陵笑意盈盈地进得车来。
“陵姐姐,你怎么来了?”
刘陵妩媚一笑“姐姐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妹妹能有什么好消息?”刘蔷睨了刘陵一眼,目似横波。
“妹妹,咱们苦苦找了一年的人,今天可叫姐姐给找到了!”
“姐姐找谁找了一年,妹妹怎么不知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姐姐这可是替你找人,你反倒不认账了!”
“替妹妹找人?找的是何人?”刘蔷大奇。
“就是那位替我姐妹二人解围的俊公子啊,妹妹该不是忘了吧!”
刘蔷脸一红“姐姐替妹妹找那人做什么?”
刘陵以手刮脸“脸都红了,还口是心非,天天在家发呆,写些什么《思君子》,还说不想找?”
也不管刘蔷别过脸去,指着远处的一人道“喏,就是他!”
刘蔷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那人青衣黑马,行在后族车列中,看不清容貌。
“难怪找不到,我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以为是哪家公子。结果不是哪家公子,是哪家侯爷。”刘陵一边说一边娇笑
。“妹妹可知他是谁?”
刘蔷茫然摇头。
“妹妹好眼光,他就是当今国舅,车骑将军长平侯卫青!长平侯至今未婚,这可是天下皆知的。”
刘蔷默然无语,渐渐心乱如麻。
自那日见到卫青,一年来饱受相思之苦,本来不知道是谁也就算了,只当是一场春梦,只要能偶尔做做,便觉安慰。谁
知今日重逢,他竟然是当今天子最为宠幸的臣子、大汉最为
显赫的将军卫青,自己虽名为翁主,却是无权无势,又是庶出,怎么攀得上他。
一时间,凝视着那身影竟失起神来。
刘陵一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略一转眼便明白了她的心意“妹妹,那卫青就算再富贵,这天下总还是刘家的,你堂堂大
汉翁主,怎可自轻,这件事姐姐去给你办。”也不等刘蔷答
话,喝停了车驾,径直而去。
河边的空地上支起了锦榻、架起了屏风,猩红的地毯和巨大的幔帐将皇家野宴装点得更加富丽堂皇。
刘彻和蔼可亲、笑容可掬,和宗室们随意地打着招呼,遇到不认识的还间或询问一下,场中气氛异常轻松。
“梁王兄,这位妹妹是谁啊,朕可从来没见过。”走到梁王,刘彻指着刘蔷笑问。
“这是小妹刘蔷。”梁王见天子垂询,赶紧回答。
“刘蔷,刘蔷啊,朕知道你,朕听过你的诗,清风君子,独立遗世。胸中有节,何必人知。朕没有背错吧!”
刘蔷俯身施礼“都是臣妹无聊乱做的,算不得诗,陛下见笑了。”心中不禁疑惑天子身处深宫,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闲暇
之作。
“哎,君子寂寥,妹妹是知君子的人。”说罢点点头,缓步踱到自己席间坐下。
天子皇后并坐高位,宗室外戚按秩坐好。
刘彻传宴,无法大兴舞乐,只是几张素琴,多少有些美中不足。
天子豪迈倜傥,笑声朗朗,外戚们早就得到旨意,个个殷勤备至,频频劝酒。
酒酣耳热时,淮南王翁主刘陵自席间款款而起“陛下,臣妹请为陛下献乐。”
刘彻对这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淮南王翁主十分熟悉,皇太后在世时,她经常出入长乐宫,深得太后欢心,见她主动
献乐助兴,当即高声叫好。
早有倡工抱来素琴,刘陵轻移莲步,走到席间歌舞池中,敛首行礼“臣妹所献之曲乃梁王翁主刘蔷所作,曲名《思君子
》”。
说罢玉指轻扬,朱唇微启,嗓音恰似银铃:
“朝思君子兮,渭水流长;
不见君子兮,远云未央。
春台】独坐兮,和风容与;
只恐秋至兮,黄花如许。
野有绿竹兮,其叶葳蕤;
但思君子兮,妾心如晦。
碧草丝长兮,华光寸短;
团绡遮面兮,愁颜未展。”
这本是刘蔷信手之作,从未示人,不料却被刘陵当众唱了出来,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刘彻击掌而笑“朕说蔷妹妹怎会如此知君子,却原来是日日思君子,难怪难怪。只是不知妹妹所思的君子却是何人?”
刘蔷羞得全身发热,抬不起头,心中把刘陵怪了千遍。
却听刘陵娇笑道“那君子是谁,本来蔷妹妹也不知晓,不过今日承陛下恩典,倒是知道了。”说罢瞟了卫青一眼。
自从各自坐定后,卫青便认出了刘陵和刘蔷,心道没想到当初自己无意间为之解围的居然是两位翁主,但时过境迁,也
不好过去招呼,只作不识。此时刘陵瞟过来,四目相对时更
大有深意地一笑,不由得略略侧头避过。
刘陵和卫青的这一刹那见的眼神交流岂能瞒过刘彻,刘彻心中一动“无论是那位君子,总是位真君子,不然也不会让蔷
妹妹如此上心了。”广袖一举“春日晴和,万物丰茂,我刘
氏宗亲今日齐聚,其乐融融,朕祝各位宗室事事皆顺,来,我等满饮此杯。”
刘蔷大大松了口气,刘陵目的已达,也不再纠缠,轻提裙裾回到席间。
霍去病刚刚放下酒杯,正要夹菜,背后被什么东西轻碰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卫长公主不知何时悄悄趴在他的身后
。
“去病哥哥,你说蔷姑姑的君子是谁呢?”
“你管他是谁,又不是你的君子。”对于这个表妹,霍去病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自然不会是我的君子,我早就有君子了。”卫长公主的脸变得红扑扑的,眼睛水灵灵地望着霍去病,煞是惹人怜爱。
霍去病横了她一眼“你真的很无聊!”
第77章:试探
椒房殿藤萝缠绕,百花竟放。
卫长公主猫着腰,悄悄走到卫子夫身后,母后已经在回廊里坐着发了好一会呆了。撒娇似地靠过去“母后,你在想什么
呢?”
卫子夫望着满目苍翠,幽幽道“没什么,母后只是有些寂寞了。”
卫长公主把卫子夫抱得更紧“母后,女儿也寂寞了。”
卫子夫“扑哧”一笑“你个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寂寞。”
卫长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女儿真的寂寞了”眼波一转“母后,去病哥哥好久没来了,母后传他过来吧!”
卫子夫侧目轻笑“你要找他自己去便是,怎会让母后帮你找。”
卫长低了头,神情大是落寞“女儿去找了,他不理女儿。”
卫子夫暗自摇头,这小丫头动心了呢,怕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得一声轻叹“好了,你找你舅舅带他过来吧!
”
卫长公主一想,可不正是如此么?顿时兴高采烈起来。
年青真好,无忧无虑。卫子夫抚了抚鬓角,连女儿都长大了,自己真的该老了。
看看散朝的时间将至,便换了衣服,前往宣室殿求见刘彻。
听说皇后求见,刘彻很意外。
自己已经很久没去过椒房殿了,卫子夫身为皇后倒也温良和顺、尽职尽责,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和夫人们争宠
。今天忽然求见,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卫子夫进得殿来,施礼坐下,便垂头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彻颇为不耐烦,连连追问下,卫子夫才开了口“陛下,臣妾是为了青弟的婚事而来的。”
刘彻一听,顿时心头火起,却没做声。
卫子夫看他脸色不善,只得怯生生地道“昨日皇姐和淮南王翁主来见了臣妾,说是要为梁王翁主向青弟提亲。臣妾心想
,陛下下过旨,青弟的婚事由陛下做主,所以……所以……
”
刘彻打断卫子夫的话“梁王翁主的婚事,她淮南王翁主上蹿下跳地做什么?他们诸侯真的已经连成一气了么?”越说越
气“还有皇姐,皇后你没见过世面不知事也就算了,她参合
在里头做什么?也不想想,卫青是手握兵权的人,怎么能和诸侯们搅在一起,难道她也想和诸侯王们连成一气来围攻朕
么?”
卫子夫见他脸色难看、语气激烈,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好了,这话不要再说了,既然这事是你接下来的,你就自己去想办法回绝人家,朕不知道这事!”说罢头也不抬,挥
手让卫子夫离去。
猛喝了两口茶,平复了心态“王顺,把卫青叫来!”
茶香渺渺,刘彻示意王顺给卫青赐坐上茶,笑容中一派坦然。
“仲卿,刚才你姐姐来了。”到一半故意停下,侧脸观察卫青的表情,见他依然毫不动容,如往常般垂了眸子不发一言
,才接着道“她是来提你的婚事的!”
卫青心中暗自一闪,依然低头不答。
刘彻抿了口茶“仲卿啊,你也不小了,多少年前朕就说过要给你赐婚的,这些年太忙,你看都忘记了,幸好皇后提醒啊
。”
卫青欠欠身“陛下日理万机,臣的这点小事不敢劳陛下挂怀。”
“婚姻大事,怎么说是小事。皇后来就是跟朕说,朕的皇姐和淮南王翁主找到她为梁王翁主提亲。要说朕的这位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