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小札——李永生

“是，奴婢这就去。”

看药全数进了杨烈的肚子，摸着他的额头。这个小傻瓜，生病了都不知道，还硬撑。放下药碗，掖好被子。“辰，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

“玥儿，我会待在这里。等你吃完晚饭，我们轮流照顾，你才不会累倒。”

笑着默认，“小烈的症状严重，已经有七八日。肯定是在药谷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风寒，还硬撑了这么久——”

龙辰知道杨烈对杨玥很重要，心里——“玥儿——”

天色黑沉，河面倒影着月色波光凌凌，习习晚风抚过张琛的脸，黑色长发飘在空中。

他的睡相和自己不一样，安静地横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脸也没有奇怪的表情。虽然很无趣，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

想起他说的那番话，不知是真是假。与他相识也没多久，怎么这么轻易就说了爱——爱我。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想起这句话就脸红心跳。大概因为自己也是这个心意，才会变成情窦初开的小孩儿。

平日里一副严肃的模样，的确是不好表达心意。才会借着喝醉的这个契机来告诉自己。还以为他是个呆木头，没想到能有这样一面。

“本少爷决定了，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我们都是男的，我也不在乎。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少爷的人，不准再去想别人！记住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拿起张琛的手用脸感受他的温暖。月光下的人影重合，立起身。他的唇怎么是甜的？

靠在张琛的怀里，“刚才的，是我的初吻。你的是不是啊？”汲吸着他的气息，“放心吧，本少爷没那么小气的。就算不是初吻也没关系的，不用介意你的清白！现在你是本少爷的人，我原谅你的过去，谁都有的不是吗？知道吗，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有毛病！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我也有反省，但是根本没用。还是喜欢你，幸好有你的那番话，才让我有勇气承认。所以，谢谢你了——渐渐沉睡在张琛的怀里。

清晨的阳光很刺眼，热乎乎的。睁开眼，用手挡住光亮。却看见睡在自己身上的颜风，难怪一晚上都感觉手臂酥麻沉重，现在完全没了感觉。

为什么会在这里？摇摇昏痛的头，昨天晚上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明明在天水乡喝酒，难道是这个小鬼把自己掳来的！？不可能吧，完全没感觉，他的个子这么小，怎么做到的？

该去商铺了，用手轻轻地将颜风的头挪开。后者突然醒来，看着他。

现在的体位是非常暧昧的，为了方便不弄醒颜风，张琛尽量的轻轻移动他。如今两人的距离是没有，大眼看小眼。

“那个，我说。就算你已经是本少爷的人，但是也不能这样。太快了！我都还没准备好，今天——”

扶起颜风，张琛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表情，“喂，别说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头还是有点疼。

“什么！？张琛，你太过分了！对我说出那番话的是你，现在说不知道的还是你。是在耍我吗？”

他也太激动了，“我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情，我对你说了什么？”

“你！”转过身，“你说——你说——说爱我！”

…

没有回应，掉过头。“你自己说的，还说很想我，对不起我，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想？一定是把他当做小烈，害他误会。“对不起，说出那样的话是我不对。希望你原谅一个醉鬼，忘了那些话吧。”

“什么？忘了！”

“是，对不起！”突然被颜风摸住额头。

有点烫！肯定是在野外睡了一晚身体受凉才会发烧，脑子糊涂了怕自己抛弃他就说忘了。呵呵，“放心吧，本少爷说过会照顾你就不会食言。现在你就跟我回家，我去找大夫给你治病。不会因为你脑子糊涂就始乱终弃的，相信我！”

这小孩儿怎么回事，不管了。看他也没事，“我有事就先走了。”

走？“哎，你没事啊！”前者头也不回，“你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你要记得我说的话，本少爷可不想娶个酒鬼睡觉！”

这话好熟悉，脑中浮现出环烈顽皮的脸——

13.得知真相

驭食记里人声鼎沸，中午的时光酒楼无疑是最热闹的。各种各样的消息都可以在这里打听到，因此也聚集了不同的人。

陈峰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外面的人来人往。

“陈公子，您点的酒菜好了，请慢用。”

“嗯。”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小的先下去了。”

木桌上的菜散发着烹饪后的香味，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哎，你听说了吗？张庄的公子竟然向颜府的小姐提亲！”

“哎呀，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颜小姐答应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换成是我，肯定会答应。张庄财力雄厚不在颜府之下。况且张庄主只有一位公子，家产都不用争，只管享受！”

“说的也是，不过娶一个妾室之女做正室也太辱没家门了。”

“那可不，真不知道张庄主怎么想的。”

“不过那颜小姐长得确实美貌，可惜身份太低。”

“哼，总比你高。你是吃不到说葡萄酸！”

“说我？你还不是！哈哈——”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上下打量了陈峰，“哪来的小子，快走——”突然抵在脖子的剑让一层的人安静下来。

“怎么？不敢说了？”最恨这些乱掰是非的人。

“大——大侠——饶命啊！我什么——什么也没说——”

手上稍微用劲，割开了对方的皮肤。“我不管你说没说，以后不准再乱造什么是非。听到没有！”

“是——是！再也不敢了！”

“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不管是谁说的。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惊恐地看着陈峰离开，摸住脖子往外跑。在门口撞到人，“没长眼睛啊！”

“这个大叔见鬼啦？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我是来吃饭的。这点小事就算了，走吧。”

在上二楼的最后一级阶梯，“那不是陈峰嘛，怎么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夹了花生米吃，这麻辣的味道不错。再饮下一杯酒，辛辣的滋味直通心底。

“诶，我们都坐下这么久。你都不打算招呼一下吗？”

“招呼？我又不是小二儿，你拿我当什么？”

“算了，小二儿。再拿两副碗筷来。”桌上可怜的两道菜——“再来五个好菜！”

“好叻，就来！”

三人享用着好酒好菜，气氛却死气沉沉。“我说陈峰，你怎么不说话？”

“你们说不就行了。”

“你别烦他了，吃吧。”

“哦？”用带色的眼光看向陈峰，“看你小子魂不守舍的，是迷上哪家姑娘了吧！”这眼神错不了，“是颜凡吧！”

“没错，是她。”

“我听帮里的兄弟们说你去提亲了？怎么样了？”

“提亲？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被赶出来了！”

“你们有空挖苦我，不如多吃点塞住嘴！”

“我说句话，你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了为好。她虽说是妾室所生，但始终是颜府小姐。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供得起的人，听不听在你。”

“是啊，想想就算了。而且张庄也提了亲，你没胜算的。”

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你们说的对，我还是去找画眉。”

“一起去吧。我最近忙着朝廷的消息，好久没开荤了，一起去吧！”

“走着。”

不知道张琛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点。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完全没有在意张琛的话不是对他所讲。果然恋爱的人智商和猪没区别，只知道整天想着对方。

叩叩，“少爷，老爷有事让您去一趟。”

“知道了。”真是，又有什么事啊！

“少爷——”

“好了好了。”打开门，“这就去！”

“谢谢少爷！”

立在门外，该不会是也要逼自己成亲吧？“我才不要女人！”推开门，“爹，我——您找我干嘛？”不敢说出口，挨骂就不好了。

“你这孩子，不可以这么对长辈说话！快向你爹道歉。”又长高了。

“爹，您没生气吧？”低着头不敢对着那张包公脸，准没好事。

“你那是什么态度，是对父亲该有的样子吗？”颜萧对这个儿子头疼，都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

“爹，没事叫我来干嘛。我还有事呢！”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太不像话了你，夫人，看看你的好儿子！”

“老爷，风儿还小不懂事。”瞪向不听话的儿子，“风儿，找你来当然有事。把你那不耐烦的样子收起来！”

哼！“什么事啊？”

“你最近怎么老是往外跑？是不是又和那群乌合之众混在一起了？”

“没有啊，上次你说了之后就没有和他们来往了。”原来是这个，还以为要逼自己成亲。

“那你为什么还天天出府？在外面干什么了？”该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和新交的朋友玩儿。”除了张琛，谁都不理！

“新交的朋友，叫什么名字？”难道是真的？

“这个就不告诉您了。”怎么能说自己喜欢个男的，还不把他们吓死。

哼，还不说，看来是真的。“不说就罢了，我有事先走了。”也懒得派人去查，这小子应该会带回来。

“哦，我也走了。”

“等等，风儿。听娘一句话，别离颜凡太近！”

“为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小，只要别跟她太亲近就好。记住了吗？”

莫名其妙的，“知道了。”

下意识地走到颜凡房前，最近怎么了，周围的人都神经兮兮的？

正愁找不到风儿，前面不就是。拉过颜风的手，“风儿，我有事跟你说，快进来！”

“又有什么事啊！”

“风儿，你有向爹替我求情吗？他有没有答应？”

糟了！瞥看她期待的样子，“对不起，我忘了——”

“什么？风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会说的吗，怎么会忘了？”难道是爹不同意？

这个真麻烦，“姐，我真的忘了。”最近真是麻烦事一大堆，都挑在这个时候。怎么忙得过来。

忘了——怎么办？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风儿，你现在去说好不好？就现在！”

“不要，我刚从那里出来，才不要去！”

“风儿——”

“其实女孩儿早晚都要嫁人的，姐都二十了。”

“风儿，你希望我嫁出去吗？”

“希不希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嫁人。”搭住颜凡的肩膀，“姐，你这么漂亮。相信那个娶你的人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有这福分，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不知这样安慰妥不妥。

“是吗。”如果真的这样，大娘就不会再对付娘了，可是——

好像有作用啊！“当然是了，换了我，早就把你娶进门了，才不会让给别人！”

“风儿，是张琛，我真的不能嫁给他！”

张琛？！怎么回事？

14.心的呼唤

“少爷，怎么这几天不见小少爷跟您一起来？”

快速处理着手上的账簿，“小烈生病了，在府里休息。”

“生病？小少爷身体一向健康，是什么病？”

手上的笔一顿，“是风寒。”

“风寒？很严重吗？”从杨玥严肃的表情，也能猜出几分。“少爷，您别太着急了。”

“嗯。”

将资料放在书案上，“少爷，恕我冒昧。小少爷怎么得上风寒的？现在可是夏季啊。”

“这——是前段时间在药谷里。”都怪自己不好，不该放任小烈独自跑出门，也没有将他追回来。甚至他回来，都没有主要到他的身体不对劲！现在才亡羊补牢——

“少爷，那现在是谁在照料小少爷呢？要是下人们的话就得好好叮嘱了。”

看着平日里不怎么言语的老伯，“对，这的确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少——少爷——”

“你还想知道什么？”

“少爷，老奴——老奴先下去了。”

今天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在回府的途中。杨玥撩开轿帘看刚才的老伯和江湖中的人交谈，是谁在调查小烈？

现在由于杨烈的病情，杨玥每日都是药商与家两头跑。偏偏杨老爷和夫人又出府，不知何时才回得来。龙辰又不懂经商，如此一来，家里家外全都是杨玥一个人扛。

吱呀，“辰，小烈怎么样了？”三作两步走到床前，杨烈依旧没有变化。

“玥儿，你先休息一会儿。现在苏喜看着，没事的。”

“没关系，休息的话晚上就好了。”

扶住杨玥的肩膀，不禁生气。“还敢说，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看你的脸憔悴成什么样子了！玥儿，听我的话，去睡觉。”

“可是——”

“放心吧，我会比你照顾的更好！”

靠在龙辰的怀中，闭上眼，“辰，你陪我去休息。”

“好。”温柔地抱起杨玥，走回房间。替他盖好被子，“玥儿，你睡吧。”

“别走，辰。”抓住龙辰的手，“知道昨晚我没睡好，你也是一样。一起休息吧。”

躺上床边的位置，抱着杨玥闭眼。“玥儿，等小烈的病好。你就教我经商吧，这样我至少可以替你分担些。”

抬头看向龙辰，“那就多谢娘子了！”

“好了，睡吧。”

“好。”

杨烈的眼前排列了无数的画面，里面全都是自己和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是谁？完全没有头绪，明明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为什么记不得！

“小烈。”

“什么？”

“看！”

“啊！好恶心的虫子！快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