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帝阁[古代架空]——BY:临安教司

作者:临安教司  录入:02-11

  岑析点点赵珩的心脏,轻声道:“好好看清他们的心是向着哪一边的,这才是殿下要选的。”
  赵珩并不是完全不懂各自为营的道理,只是一入平都,往昔在蜀州平淡宁静的时光一去不回,甚至都没有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就将他推上世家阵营的前端。
  岑析见他抿紧嘴唇,以为他在紧张,颇为厚脸皮地搭上赵珩的肩膀:“别怕,表哥帮你,这次我也去走走礼部的科举流程,替安南王相看王夫的同时也替殿下好好瞧瞧。”
  “不用替她瞧。”赵珩突然道。
  岑析“嗯”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咦?你认识安南王?”
  “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这么在意她的亲事?”岑析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装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意味深长道:“安南王的封地在蜀地南面,殿下在南地时不会机缘巧合见过安南王一面,因此……不对啊,方才在宫中的时候,殿下明显不知道安南王是女儿身。”
  “不会吧!”岑析夸张地捂住嘴:“殿下不会遥遥听过安南王的名声和事迹,便君心暗许,哪怕一直误以为安南王是男子依旧不改眷恋之心……”
  “殿下,您不会喜欢男人吧?”
  “你才喜欢男人!”被人无意间戳中内心最隐蔽的心事,赵珩恼羞成怒道。
  看着一直脸色郁郁的人终于有了些别的情绪,岑析满意地看着他显出一点少年的活气来,盯着他红透的耳垂,将混账话说到底。
  “是啊,我喜欢男人。”岑析笑眯眯地逗他。
  作者有话说:
  岑析:我喜欢男人
  赵珩:我也喜欢男人
  岑析:我觉得小师弟挺可爱的
  赵珩:我觉得师尊很好看
  岑析:我朝师弟招招手他就能来
  赵珩:我的师尊招招手……他会打死我呜呜
  ——
  赵珩/岑析:师门恋爱的同道中人


第47章 长街遇
  礼部为进都赶考的举子安排了两人一间的宿舍,为了考试的公平性,进士遴选都是考试当日由陛下亲自题写考题,禁军护送至考试场地,考生当场作答,后续批阅官员礼部再行商选。
  批阅官员一般由一个主考官和三个副考官进行封闭批卷,最后上呈陛下选出三甲,其余进士依次下放官职。
  唐济是想着能和裴朔雪分到一间宿舍,彼此好有个照应,可最后却和一个叫“柏崇”的考生分在了一间,好在两间宿舍为一院,他虽未曾和裴朔雪分在一间,两人却同在一院,日常交流倒也方便。
  这两日他们主要是在熟悉考场周围环境,也是给一些远道而来水土不服的举子一些舒缓的时间,无事的时候唐济常带着裴朔雪在平都的几处勾栏瓦舍转转。
  与裴朔雪同屋的人一直未来,唐济有些看不起与他同屋的柏崇是小地方上来的,多半时候都赖在裴朔雪的屋中。
  这日两人一处用了晚饭,唐济想约裴朔雪去夜市听戏,裴朔雪婉拒了,洗漱后出了门。
  夜风习习,送来街市里露天营生的吵闹声,裴朔雪转过几个巷子,往人声低处走去。
  在北市的熙水街深处掩映着一处宅院,约莫三进的样子,灰墙青瓦,外头看着朴质无华,一棵桑树探出半边墙,府门口的“宋宅”二字的描金已经褪色,可见宅子主人并不在意虚名。
  裴朔雪细细端详了一番这门匾上的提字,转到宅院后门。
  后门未关,只掩了半扇,裴朔雪往半开的门往里瞧了一眼,后院的石桌旁坐着一个老人,白发简衣,头上只用一根木头簪子,手上盘着一串佛珠。
  裴朔雪推开剩下的半扇门,径直走了进去。
  老者未回头,抿了一口茶,直等到裴朔雪自来熟地坐到老者的前面,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品鉴道:“苦茶,醇厚隐有回甘,浓茶可提神,许多寒门学子挑灯夜读时会买来喝。宋大人官场多年,官至左相,依旧不敢初心,忆苦思甜,真是难得。”
  宋明澄双目明亮,盯着裴朔雪时目露威压,似是想通过如此让裴朔雪露怯。
  裴朔雪未曾退却半分,回望过去,含笑道:“宋大人身居高位,看着却要比自己的兄长还要老态些,或许昭明寺的素斋真的养人吧。”
  宋明澄喝尽一盏苦茶,摸了摸白胡子上的水珠,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对裴朔雪道:“这信你是从哪里得的?”
  裴朔雪在昭明寺查看宋明轩的书房时,曾找到一封他写给宋明澄的信,信中字句不多,像是无聊时闲来的几笔家书,字迹也陈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寄出去。
  当看到信笺上抬头的“宋明澄”三个字,裴朔雪便知道他终有一日还需要见宋明轩弟弟一面,说不定在宋明澄的口中,能知道宋明轩和景霜当年之事,而这样他才能更为准确地斩断宋明轩下一世和景霜的关系。
  裴朔雪慢慢将和宋明轩认识的事半真半假地说来:“我家在蜀州,自小体弱,家中人经常带我去各大寺庙祈福,就这样在昭明寺见到了无我大师。在大师的寺院中我小住了几日,一次去附近清玉山上等佛光的时候,听得山中一阵雷声,忽地下起了大雨,我和家仆便在山中小亭中等了一会,谁知在下山路上,竟然遇到了被雷劈中的无我大师。”
  “彼时我方七岁,看到便吓了一跳,还好身边有奴仆在,便将他背下山,去了昭明寺。谁知昭明寺的住持和他并不要好,竟连一副棺椁也不肯给他,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到他的住房中,在那里,我找到了这份书信,还有一串红手持。”裴朔雪觑着他的眼色,发现宋明澄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微有波动。
  裴朔雪仗着和宋明轩相识数十年的了解,宋明轩从来未曾提过这个弟弟,想来二人之间一定断了联系,觉得这半真半假的话定能蒙得过他。就算宋明澄日后派人去蜀州打听,自己也可模糊一下,说自己年纪小记错了,他总不能因此来为难自己。
  裴朔雪引他往景霜的事上靠,继续道:“找到红手持的柜子里还有一打书信,奇怪的是,那上头全是一个人的名字,没有其他言语。那个名字是——景霜。”
  裴朔雪咬重了这两个字,盯着宋明澄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微妙的神情变动。
  宋明澄的脸色未变,只是抓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手筋凸出。
  半晌,宋明澄轻蔑一瞥,嘲讽道:“他还惦记着那个狐狸精呢!”
  听这话头有戏,裴朔雪眼睛亮了一下,附和道:“他既是个狐狸精,自是有几分手段,无我大师虽然身在空门,可能未能抵得上他的道行,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不可能!”宋明澄立马反驳道。
  [当然不可能,要不是为了诈出你的话,我才不在这装傻呢!]裴朔雪心中嘟囔着,面上赔笑道:“我也只是听说……”
  “孩子不可能是宋明轩的,说是景霜的我还有几分相信。”宋明澄眼中闪过厌恶的神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景霜还是像以前那般不知检点,宋明轩还信他,死了活该。”
  裴朔雪继续附和:“狐狸精嘛,这个生来的性子不太好改,总会有些朝三暮四的毛病,这是他本性使然。”
  “世间再不检点的人,再上赶着去做人外室、做人娈童的狐狸精都不如他不知廉耻,你见过哪个知礼义的人能爬到自家相好的兄弟床上去……”宋明澄气上了头,多年隐藏在心的秘密一时间按捺不住,口不择言,话说漏了嘴,忙停了话。
  可就这露出来两句话,也足以让裴朔雪怔在了原地。
  什么叫爬上相好的兄弟的床?宋明轩的兄弟不就是宋明澄?
  他是说,景霜曾经爬过宋明澄的床?
  裴朔雪这下连附和的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地续上方才着补的话:“这狐狸精嘛,他本身就是只……”
  “真狐狸也不会做这种事吧。”宋明澄见他已经听到了,也不遮掩了,嘲讽道。
  裴朔雪这才意识到宋明澄说了半晌的“狐狸精”只是在骂景霜,而不是真的知道他是只狐狸。
  这么说来,宋家两兄弟之间的龃龉多半是因为景霜而起。
  “既然你早就得到了这封书信,为何如今才送过来?就算当时你年幼,也能叫人送个信来吧?”宋明澄被裴朔雪套了些话,意识到不对劲,反问道。
  裴朔雪早想好了说辞:“当时我确实年幼,父亲母亲不想让我沾染上事,便派人将无我大师的尸首烧了之后埋了,坟墓就建在昭明寺不远处的田里。”
  “既然如此,如今怎么又想着传信要见我一面?”
  “不瞒宋相说,今年我来平都赶考,听闻宋相文采华然,斗胆借此想要亲近亲近宋相……”裴朔雪直接借着自己考试,干脆说自己是个贪名逐利之人。
  来平都举试的人谁不是为了名利,裴朔雪这般坦诚,宋明澄至少信了一半。他官途大半生,像裴朔雪这般有着一点关系便忍不住攀上的人见得多了,此刻见裴朔雪一副急着往上爬的样子也不觉得多厌恶。
  “等科考功名出来了,平都自然有你的一个地位。”宋明澄有些倦了,随意说了些场面话。
  裴朔雪听出他话中的送客之意,便也没多留,行了一礼后便出了宋家宅子。
  此时已经月半中天,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裴朔雪谈得有些久,竟错过了宵禁的时辰。
  他原路返回,在空荡的街道上走着,脑中还全是宋明澄方才说的话,搅得脑仁疼。
  第一世宋家两兄弟和景霜之间就纠葛着,裴朔雪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世,至少能摘出去一个,现在可好,好不容易淡了些的纠缠,这一世又缠上了。
  要如何不影响这两个凡人的气运,还能将他们和景霜分割开来,这些都是裴朔雪要头疼的事。
  他想着事走路,一时也未注意听周遭声响,等铁蹄声临近时,他已经躲闪不急。
  远远地看着前方巡逻队的逼近,裴朔雪环顾四周,竟一时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前面什么人!”领队之人好眼力,远远地便瞧见了这处有人,驱马带着人往这里赶。
  裴朔雪刚想出声解释,一点寒芒略过眼际,眯了他的眼。
  突然胳膊山传来一道拉力,裴朔雪脚下一踉跄,随即被人紧紧揽住了腰,稳住了身形。
  黑暗中裴朔雪还未来得及看那人的样貌,兜头便被一件衣物盖住了头,这下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布料上散发着隐隐的松木香味,裴朔雪觉得有些亲切,莫名便放松了心神。
  隐隐绰绰地,裴朔雪隔着布料看见有隐隐火光靠近,而后立在两三步远的地方不动了。
  “何人宵禁还在街上行走?”
  似乎有人点着火把来查看那人的样貌,裴朔雪忙攥住身边人的手腕,想要把盖在头上的东西分他一些,好一同盖住容貌。
  “殿下?”迟疑的声音很快变成惊呼:殿下!你的手!”
  “滚!”身边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裴朔雪还是认出了那个在自己耳边聒噪了十几年的声音。
  放在腰际的手突然烫得裴朔雪一激灵,盖着衣裳的脑袋也沉闷闷的。
  下意识地,裴朔雪缩回了握着赵珩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靠得实在太近了,近得裴朔雪浑身都不自在,可脑中的混乱让他忘记了跑。
  忍冬什么时候来的平都,他来做什么?方才那些人都叫他殿下,难道忍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认回了身份?
  还有,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认出了自己?
  裴朔雪猛地挣扎起来,故意冷声道:“放开!”
  “躲什么?方才救你的时候,你不乖得很吗?”赵珩反握着他的手,将人拉进了自己怀中,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沉沉响起:“他们还未走远,想要活命,贴我近些。”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
  赵珩:不抱我会死
  裴裴选择:a.宁死不屈 b反抱回去 c.不说话,冷漠jpg


第48章 探本心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渐行渐远的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身前人心脏的跳动声交错,一时间裴朔雪耳边全是这似鼓点一般大小不一的“咚咚”声。
  要不是这紧张的心跳声,裴朔雪还真当这个养了十几年的纯真崽子一朝堕。落,已经成了这名利场中的风月老手了。
  其实仔细去感受,腰间的手虽搂得紧,可已经微微发汗,攥着自己手腕的手力道也大得吓人,倒像是在制服什么犯人。
  闷热的衣料中,裴朔雪的呼吸渐渐沉重,吐息一点一点打在身前灼热的胸膛上。
  额头几乎是抵着赵珩的胸膛,裴朔雪不免又开始郁闷地想:两年不见,怎么又长了些,再这么长下去以后岂不是要仰着头看他了,那也太没威信了……
  好在如今换了一张脸能遮遮羞,不然被徒弟抱在怀里算是怎么一回事,要抱也是自己把他抱在怀里……
  裴朔雪杂七杂八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隔着一层布料,赵珩缓缓地低下头,在裴朔雪额头前的布上留下一个清浅的吻。
  短暂又没有碰到实处的吻,却让赵珩一直浮浮沉沉的心安定下来。
  他早就习惯了裴朔雪在身边的日子,习惯每天醒来睁眼就去找他,习惯每日闭眼的最后一眼也是他,这种习惯已经成了一种难以拔除的本能,致使赵珩失去裴朔雪的日子里就像丢了主心骨一般,睁眼不见他,闭眼也不见他,在熟悉的屋子中,在熟悉的城镇中,一切都没有变,唯有身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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