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昀眉眼含笑的看着脚下的天潢贵胄, 沉声道:“请殿下自重,微臣万万当不起,殿下更不该有如此孩童行?径, 还?请快些起来, 莫让微臣为难。” 二皇子李从戎却愈加放肆,原只是跪坐在地抱着谢宁昀的双腿, 竟笔直跪了起来,好似真将面前的人?当作了真正的兄长尊崇爱戴。 这让谢宁昀不得不也对着李从戎跪了下来, 他?一面扶着二皇子站起来,一面说:“殿下折煞微臣。” 李从戎哽咽道:“阿昀, 别叫我殿下, 叫我从戎或是阿戎,都好。” 谢宁昀只是说:“微臣不敢直呼殿下名讳, 若殿下召见曜儿再没别的事,微臣现带曜儿回家管教。” 虽则听大哥这话是要为此罚他?, 但谢宁曜丝毫不担心,只因他?太了解大哥,这不过是兄长说给二皇子听的罢了。 兄长从来不会冤枉他?, 别说是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 就算所有证据都指向是他?干的,只要他?说不是, 兄长就信。 李从戎赶忙去关?上了大殿的门, 又疾步回来道:“阿昀, 方才?也不怪曜儿, 是我自己?没坐稳, 不小心摔的,你别为此责罚他?。” 谢宁昀含笑道:“曜儿, 还?不谢殿下帮你求情。” 李从戎急忙说:“不用谢,我也算阿曜的半个哥哥,疼惜爱护弟弟乃理所应当。” 谢宁曜心想:呵呵,您可真是脸皮厚,上次坑我用的就是兄长问询弟弟学业的借口,这会儿还?要提起来膈应我,可恶! 他?明知不应该当面与二皇子吵闹,却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我实在当不起二殿下的弟弟,上次就吃足了苦头,人?总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谢宁昀呵斥道:“阿曜,谁许你这样同?殿下说话?!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李从戎心里?愈加难受,谢宁昀对谁都让人?如沐春风,对他?更是做到?了恭敬有加,但这是疏远是客套,唯有对谢宁曜才?是亲近是亲密无间。 他?多希望做错事后,也有谢宁昀这样厉害的兄长将他?狠狠骂一顿,再帮他?收拾残局,为他?谋划好一切,可他?没有,什么都只能靠自己?,还?要防备亲哥哥的陷害。 俗话说“天家无亲情”,他?从懵懂孩童时?就对这句话有了极为深刻的理解,可人?总是会累的,总是需要休息需要依靠的。 他?最羡慕谢宁曜的一点便是,无论谢宁曜犯下多大的错,就算是凌迟杀头的滔天大罪,谢宁昀都会毫不犹豫的护着弟弟,谢宁昀只会认为是自己?没教好弟弟,不是阿曜的错,所有的罪责都该兄长一力承担。 这样的偏爱呵护,是他?终其一生永远也得不到?的。 谢宁曜不敢再回嘴,只低着头显得很恭顺,他?也明白面对二皇子这种人?,就得来阴的,得用计谋,当面怼没任何好处,他?刚才?实在没忍住。 李从戎无比诚恳的说:“扶光,上次都是我的错,你要我怎么赔罪都成。” 谢宁昀含笑道:“殿下言重了,他?一个小孩子家不懂事,还?请殿下多多包容。” 不等李从戎再说什么,谢宁昀已抢先行?礼告退,拉着弟弟的手腕转身就走,李及甚自然紧跟在他?们身旁。 李从戎怎肯错失良机,他?如今要找到?机会与谢宁昀在这样私密的场合谈话,简直难如上青天,谢宁昀以及谢家人?都总是刻意避开?他?。 若不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他?绝不会再来利用谢宁曜引出谢宁昀,明知这样会让阿昀更加厌恶自己?,明知这样会更难过更伤心! 他?本不愿承认谢宁曜是谢宁昀唯一的软肋,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了。 谢宁昀深知他?这次就是来道歉的,绝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谢宁曜的事,竟还?是忍不住担心,就舍不得让谢宁曜受哪怕一点点的委屈。 他?故意用这样的小手段将人?引过来,谢宁昀心里?一清二楚,为了谢宁曜,却也心甘情愿上当。 李从戎大跨步追了上去,拦住了他?们,情真意切的说: “阿昀,想必你很清楚,皇后娘娘太偏心,一心一意只扶持大皇子,我不过是母后帮大哥夺得太子之位的棋子罢了,可我不甘心,阿昀,我不甘心。” 谢宁曜实在忍不住,怒道:“二殿下,你别太过分,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哥不想管你的事!别再找我哥,更别再利用我找我哥!” 李从戎一点儿也不生气,十分卑微的说:“阿曜,你愿意与我说这些,我已是万分感?激,不敢奢望阿昀帮我,只求你们能听我说完。” 谢宁昀严厉训斥:“我与殿下密谈,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先和阿甚回家,在书房给我好好反省,等我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李从戎也跟着说:“阿曜,你先回家罢,我定会帮你解释清楚,绝不再让你平白无故受罚。” 谢宁曜却偏不如李从戎所愿,坚定道: “哥,我绝不先回家,你生气要打要骂,我都认,今日之事因我而起,你来这里?也是为我,反正我就要和你一起走。” 谢宁昀心知弟弟是个犟种,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只说:“那你就在这里?听着,再敢乱说话,别怪我当着外人?的面不给你留脸。” 李从戎早猜到?谢宁曜不会乖乖回去,他?也不怕谢宁曜与李及甚知道。 他?很清楚如今的局势对自己?太不利,大皇子一旦成为太子,他?将永无翻身之日,若不能得到?谢家的帮助,他?就不可能扭转乾坤,只能豁出去搏一把?。 李从戎哽咽着说:“阿昀,你也知道,我从小就不得母后所爱,大皇子又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竟不知同?胞兄弟也能这样仇深孽重……” 谢宁曜听得很认真,他?心想,皇后的两?个儿子都是最有资格做太子的,为了那九五至尊的皇位,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简直不要太常见,有什么好卖惨的,谁让你要去争! 原本大皇子早就可以坐稳太子之位,这二皇子偏偏要和同?胞兄长去争,怎么可能不让大皇子记恨非常。 李从戎继续说:“当年文妃失手害得贵妃娘娘流产,皇后也因统领后宫不力遭到?圣上斥责,那时?我才?几?岁,圣上为安抚贵妃,将我交与贵妃抚养过几?个月……” 这是谢宁曜之前从来不知道的,想必是家里?人?都瞒着他?,他?没想到?文妃竟这样恶.毒,这让他?更加恨的咬牙切齿,不止恨文妃,也恨皇后,她?们都是一伙的! 李及甚听到?这里?也勾起了那段血海深仇,他?知道他?的母后就是被现今皇后害死的,现今这皇后娘娘害死了许多人?才?坐上皇后宝座,他?的母后只是其中?之一。 谢宁昀已大概猜出李从戎的意图,自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李从戎最后说道:“阿昀,我愿再做贵妃娘娘的儿子,此事上,父皇原就愧对贵妃,只要贵妃娘娘提一句,想必父皇一定会答应,还?可牵制皇后一族,没有不成的道理……” 谢宁曜震惊的合不拢嘴,他?没想到?,李从戎还?真能豁得出去,贵妃才?三十出头,李从戎已满二十岁,真能想得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李从戎这招很高明,只要贵妃一提,皇帝保准答应,只因贵妃突然得这么个“好大儿”,谢家不会信任李从戎,也就不会一力只保李从戎继位。 更何况就算在谢家的保驾护航之下,李从戎将来真继位了,也会想法设法抹去这段屈辱经历,绝不会继续让谢家把?持朝政。 对于李从戎本人?而言,不论谢家是否信任他?,是否会一力保他?继位,只要成为贵妃娘娘的儿子,总能从谢家得到?些助力,比如今孤军奋战要好得多。 谢宁昀不等听他?讲完,便斩钉截铁的说:“殿下,我就当从没听过您这样忤逆不孝之言,想必您也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 李从戎猛的抓住了谢宁昀的双手,哭道: “只要我成为贵妃娘娘的儿子,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表哥,我就能像阿曜这样唤你哥哥,我太累了,求求你,帮帮我,阿昀。” 谢宁昀甩开?了他?的手,怒道:“殿下,这事儿你想都别想,绝无可能!若你实在不听劝告,还?要谋划此事,我会让你知道,我也不总是温润如玉的,我想您不愿失去皇后娘娘对你仅存的最后那点母爱。” 李从戎突然放声大笑,只是笑着笑着便已泪流满面,继而狂性发作,厉声喝问:“谢宁曜,你胆敢踢打皇子,你可知罪?!” 谢宁曜也有些被他?这癫狂样子吓住了,忙向兄长求助:“哥,我没踢,是他?自己?摔的,便是告到?圣上跟前,我也不怕。” 李及甚冷哼了一声,说:“二殿下,你最好别这样失态。” 李从戎心知无力回天,愈加只想痛快一次,胡乱抹了眼泪,苦笑道: “阿昀,你从来就溺爱于他?,带回去管教,我可不信你真会打他?,不若就在这里?罚,我要看着。” 这番话让谢宁曜气的直跺脚,却又碍着兄长的嘱咐,不敢乱说话,只先忍着。 谢宁昀沉声道:“殿下,微臣既为大理寺少卿,这点明辨是非的眼力还?是有的,还?请殿下再莫要做此荒唐行?径,这样低劣的栽赃诬陷,就别拿出来用了。” 李从戎却说:“阿昀,你要我从此再不谋划此事也简单,我就想看你管教谢宁曜,哪怕就是打他?一巴掌也成,让我心里?痛快了,我保证再不找你们谢家任何人?的麻烦。” 谢宁曜忍无可忍,怒道:“李从戎,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偏偏要与我过不去?!你是不是心.理.变.态……” 他?还?没发泄够,就被兄长喝止:“阿曜,不得对殿下无礼!” 李从戎笑了笑,说:“瞧瞧,他?就是这样嚣张跋扈,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连殿下都敢骂,改天是不是就敢骂圣上了?阿昀,你这都不教训,只会害了他?。” 谢宁昀道:“多谢殿下如此关?怀吾幼弟,他?是该打该罚,回家后我自会管教,但绝不会教训给你看。” 李从戎又说:“阿曜,你如此纨绔不肖,不仅帮不了家里?,还?总是闯祸,我现给你一个机会,你让你哥就在这里?教训你,我保证从此再不找谢家任何人?的麻烦,很划算吧。” 谢宁曜还?真有点心动,他?不怕挨哥哥的打,他?也没皮没脸惯了,不怕被李从戎看着受罚,他?知道兄长早被这二皇子烦的够够的了,若能从此消除这个麻烦,是真不错。 于是他?问:“若你说话不算数呢?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诓骗我?” 李从戎笑道:“阿昀这样厉害,若我敢拿你骗他?,会有什么下场,我都不敢想,再则彻底惹怒了你们谢家,对我可没丝毫的好处,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谢宁昀冷声说:“二殿下也太看得起我,太看得起谢家,还?请殿下高抬贵手,往后莫再为难吾幼弟,否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想必这样简单的道理,殿下会明白。” 李及甚道:“昀大哥,不用与他?废话,我们走。” 谢宁曜却从书案上拿了戒尺过来,雍和殿是皇帝讲学用的,常年摆放着戒尺等教具。 他?在兄长跟前耳语道:“哥,你就随便做做样子打给他?看,反正在哪里?打都是一样,我不嫌丢脸,要是真能让你摆脱他?的纠缠,这点打也太值得!” 李从戎笑着说:“阿曜,你终于也算懂点事了。” 谢宁昀一把?夺过戒尺扔在地上,拉起弟弟的手腕就往外走,李及甚快走几?步为他?们打开?了殿门。 李从戎气恨交加,双腿一软,跪坐在地,拾起戒尺,又哭又笑。 他?能很清楚的听到?,谢宁昀边走边教导弟弟: “阿曜,要我教你多少遍,即便是天上的日月星辰拿来,也抵不上你一根毫毛,更不要为任何人?与事伤害自己?,再敢这样,我真要生气……” 李从戎更觉自己?可笑至极,竟然认为谢宁昀会为了这点好处委屈弟弟,怕是用谢家上下几?百条人?命来威胁,谢宁昀也不会让这宝贝弟弟受任何伤害。 他?呆望着三人?离开?,但见谢宁昀一直拉着弟弟的手腕,十分耐心的教导,谢宁曜不住的点头,这样的兄友弟恭,让他?嫉妒到?几?乎失去理智。 从小到?大他?不曾得到?任何一丝真情,母后恨他?与大哥争夺太子之位,大哥也恨他?,父皇子嗣甚多,根本不在乎他?,甚至都没正眼看过他?。 他?将殿门重新关?上,高捧起戒尺请罚:“阿昀,哥,我错了,我不该做此荒唐行?径,不该用这样低劣的手段引你过来,更不该威胁你……” 请罚完毕,他?幻想着是谢宁昀眉眼含笑的拿着戒尺教训他?,想必私底下阿昀就是这样管教谢宁曜的。 他?用尽全力抽打自己?的手掌心,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知疼痛,直到?鲜血淋漓,当精神痛苦到?极点,身.体的痛苦就是精神的解脱。 谢宁昀直接带着谢宁曜与李及甚从国子监正大门出去,并让随从去为两?人?告假。 上车后,谢宁昀立即安慰弟弟:“阿曜,不用担心,我能应付,以后若二皇子再单独召见你,都不用去,回家告诉我,我自会应对。” 他?担忧道:“哥,你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二皇子最阴险狡诈,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你,在公务上给你挖坑,聚集朋党参你,在圣上跟前说你坏话。” 谢宁昀笑着说:“阿曜,朝堂就是这样,从来暗流涌动、波云诡谲,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若我连他?都对付不了,早晚也得被其他?人?坑害。” 李及甚也跟着安慰:“如今我也算有点权势,定会帮衬昀大哥。” 谢宁昀含笑道:“阿甚过谦了,你可是厉害的很,我就指望你帮衬了。” 李及甚连忙说:“昀大哥,若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容、不吝指教。” 谢宁昀道:“阿甚,有你在阿曜身边,我也就放心多了。” 李及甚保证:“昀大哥,以后我再也不会让阿曜受到?任何伤害。” 谢宁曜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大哥对李及甚的态度变的很奇怪,好似很恭敬,又好似很防备,却还?要故意演出亲切的样子来。 三人?抵家后,谢宁昀单独将弟弟带到?了书房,李及甚就在书房外等着,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谢宁昀怒喝道:“阿曜,你跪下!” 他?心知今天也没犯什么大错,兄长不过故意做样子吓唬他?而已,他?便嘟嚷着: “哥,你明明说过再不让我跪,可见你也只是哄哄我罢了,况且我又没什么大错,就值得你这样发怒动气。” 谢宁昀指着弟弟,气道:“你还?要胡搅蛮缠,李从戎毕竟是皇子是亲王,将来可能继承大统,你就敢骂他?!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 他?急忙讨乖求饶:“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改,一定改,若再不能改,这嘴交给你打烂。” 谢宁昀怒道:“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与天家往来,必须学会忍耐!若下次是圣上故意激怒你,你也敢骂圣上不成?!” 谢宁曜连忙解释:“哥,你知道我虽胡闹却很有分寸的,我知道雍和殿绝对不会有其他?人?来,我才?敢骂他?,但凡换个别的地方,他?就是把?我打死,我也对他?毕恭毕敬。” 他?见兄长还?没消气,将其按坐在椅子上,他?蹲在地上像小时?候一样仰望着兄长,双手放在大哥双膝上,下巴就放在手背上,讨饶:“哥,别生气,我保证改,别打我……” 谢宁昀无奈的摇头,看弟弟这样,心里?莫名冒出一句话,倒很贴切——宛转兄膝下,何处不可怜。 谢宁昀一把?将弟弟拉起来,让出一半的椅子按他?坐下,揪住了弟弟的脸颊,指着屋子中?央降温的那盆满满的冰,说: “再敢骂人?,我也不打烂你这张嘴,你知道不能打烂,所以不怕,我只拿那冰让你咬着,让一盆冰全化你嘴里?,一盆不够就两?盆三盆,再敢骂人?,只想想冻不冻嘴就行?。” 谢宁曜一听就怕了,捂着脸忍不住抱怨: “哥,你不该当大理寺少卿,你该当昭狱都指挥使?,专门研究折磨人?的酷刑,一定能政绩卓越。” 谢宁昀笑道:“我就是没正经打过你,你是一点儿也不怕我,这样了还?敢顶嘴,哪天我认真捶你那肉,你才?知道厉害。” 他?更觉委屈,嘀咕着:“哥,你明知道阖家上下我最怕你,我连爹都不怕,你还?要吓唬我,哪天真把?我吓坏了,我只对你毕恭毕敬,你乐意吗?” 谢宁昀还?有公务要办,也不计较弟弟不服管教还?多次顶撞,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他?趴在窗户上,眼见着兄长走出了院门,才?敢说:“阿甚,今天真安逸,下午不用上课,我想去军营看看三哥,再给三哥送样宝物,你陪我去,当我的押宝镖师。” 李及甚道:“走吧,不依你,怕你又要闹脾气,正好我也想去军营看看。” 谢宁曜之前就已经让谢宁昭打探好了一切,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青龙偃月刀过去,得瞒着家里?所有人?,没那么容易。 青龙偃月刀乃稀世珍宝,家里?人?都认为不该现在送去军营,就怕被盗窃。 可他?觉得三哥永远都在军营,很少回家,再不送去多加练习,以后上战场都耍不转,眼见着如今北狄猖獗,大战在即,得赶紧让三哥练好,否则要这宝物又有何用?! 若这样的无价之宝真被盗窃了,大概率也是同?军营的军官偷的,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盗贼,追回宝物,还?能帮三哥除去宿敌,简直一箭双雕。 其实二哥也很赞成他?尽快将青龙偃月刀给三哥送去,只是二哥不敢违逆父兄之命,所以不愿帮他?一起送,他?只能找李及甚。 更何况这段时?间二哥几?乎都住在华府,二哥想知道慎表哥与公主的所有往来,住在华府是最好的方式,他?自然不可能耽误二哥的大事。 他?见李及甚十分轻松就拿起来了沉重无比的青龙偃月刀,忍不住的夸赞:“阿甚,你这臂力,是真厉害啊!” 李及甚道:“赶紧走吧,我们骑马,快去快回。” 两?人?从角门出来,忙命小厮们将最好的千里?马牵来。 青龙偃月刀早用锦绸包裹了起来,李及甚直接将其背在背上。 两?人?一齐上马往军营狂奔而去,只带了几?个心腹小厮,以及武功最好的大仆隐青。 军营就在京郊,比霜山还?近些,没一会儿就到?了,让小厮仆从们都在远处等,他?们先在军营外看情况。 谢宁曜刚下马,李及甚忽然将其扑倒在地,轻声说:“别动。” 他?被李及甚抱在怀里?,连一点儿地面都没沾,但他?觉得这姿势不太对劲,忙问:“怎么了?为何不能动?”
谢宁曜被李及甚紧紧抱着, 又在沟壕之?中,李及甚坐于?沟底,上半身靠在沟壁上。 他觉得这个姿势太奇怪, 相当于?他坐在李及甚身上, 偏偏他俩又身形相当,坐的位置就十分尴尬。 沟壕里杂草丛生?, 是极好的隐蔽之?地,他看到沟壕之?上几个校尉着装的壮年男子鬼鬼祟祟的背着几大包东西?。 他立即就明白, 李及甚要躲起来看,这几个校尉偷偷摸摸的到底想干嘛。 谢宁曜觉得肯定会被发现, 他俩的马还在上面呢。 他们方才是在这沟壕旁边下的马, 李及甚端的身手好,抱着他快速滑到沟里躲避, 竟能做到让他的身体从始至终都没沾过地。 这会儿李及甚还将他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脚上,就连脚都没落地。 他听到上面那几人?轻声说?着: “哪来的两匹好马, 看那马鞍镶金赘玉,不知又是哪些个公子哥儿骑马到郊外玩,把那两匹落下, 马儿到处跑吃草走?到了这里?” “那马鞍虽奢华却易得, 但?这可是汗血宝马,不仅价值不菲还极难买到, 要落下马匹也该落下寻常的马, 怎么可能将这等宝马落下?” “不若我们完事儿后就在这附近守着, 等到天黑还没人?来牵走?, 就当是我们捡来的, 赶明儿拉去马市最少也能卖个几千金,可是发大财了!” “甚为?不妥, 能用?得起这等宝马的必是侯门公府,这可不是钱多就能买来的,其主人?必定权势滔天,我们贸然去卖了,以后被其主人?知晓,怕是小命都难保。” “那我们便牵来,上交给营中大将军,也算做了一桩好事,还能在大将军跟前讨点好。” “该不会这宝马的主人?就在这附近罢,我们得赶紧把正事儿干了,别?被发现。” “先检查一下四周,莫要掉以轻心。” 原本他们已很好的隐藏在沟壕中,见这几人?开始四处搜寻,李及甚愈加抱紧了谢宁曜,双脚紧蹬沟壁,缓慢往上挪动。 李及甚还腾出一只?手轻轻盖在谢宁曜的脸上,以免杂草将其脸部刮到。 谢宁曜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李及甚这手是真的大,用?蒲扇大手来形容也一点儿不为?过,竟能将他整张脸外加两边耳朵都遮挡住。 这手也是真好看,手指如修竹般倾长且骨节分明,手掌指腹上的硬茧都丝毫不影响美?观,反而更显得硬朗霸气?。 李及甚不断的往上移,谢宁曜总能清晰的感受到某些尴尬的摩擦,却又因为?不能被发现,只?得忍着,想挪动个位置也不成,只?有重叠着才不易被发现。 直到将两人?身体完全藏在壁上茂盛杂草之?中才停下来,主要是沟底杂草没有壁上的茂盛,之?前坐在沟底就藏的不算最好。 谢宁曜通过李及甚的指缝看见,那几人?在四周搜寻一番,还用?石头胡乱砸了他们藏身的沟壕,将沟底茂盛的杂草砸的倒下去许多。 幸而他们挪到了壁上,刚才坐的位置都被砸了几块大石头。 那几人?这才放心,说?着:“都找过了,千里驹主人?肯定没在附近,我们赶紧办正事。” 谢宁曜看见他们先是拼命的挖坑,再将背着的大包整个仍在深坑之?中,然后快速填土。 李及甚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阿曜,别?乱动。” 谢宁曜连忙解释:“我也不想,这沟壁太陡,我俩的衣裳又都是轻薄的绸缎,衣料很滑,我身体就容易下滑,我就得往上蹭。” 李及甚不得不微微弯曲膝盖,尽量不将身体漏出草丛外,又能稳稳托住谢宁曜。 这回谢宁曜是感觉身体一点儿也不往下滑了,但?坐的更深了,好似还被卡住了,他忙问:“我是不是坐痛你了?” 李及甚闷哼一声道:“没有,你别?再乱动就行。” 谢宁曜有些面红耳赤,故意强迫自己不再关注李及甚,就专心看那几人?填坑。 只?见那几人?将深坑填好后,还将表层的土弄的松软了一些,又将杂草覆盖其上,就完全看不出这里动过土。 几个校尉干完正事,躲到了不远处就盯着那宝马。 两人?正不知如何解困时,只?听得军营中响起号角声,那几个校尉立马往军营疾跑而去。 他们见那几个校尉进了军营,才滑到沟底站起身来,就在沟壕里整理衣衫仪容。 李及甚先帮谢宁曜拍去身上的草屑,及其仔细的将头发里落的草屑渣滓也都一一吹掉。 谢宁曜也这样为?李及甚整理,只?是李及甚直接卧地上,背后的衣裳怎么都弄不干净,如何拍打都有草渍、土色,就连背上罩青龙偃月刀的锦绸也都脏了。 李及甚道:“无?妨,我们原就是出来玩的,弄脏衣裳也很正常。” 谢宁曜笑着说?:“那我也在地上滚一下,才显得我们是一齐玩脏衣裳的。” 李及甚道:“很不必,你金尊玉贵的养大,夏日衣衫单薄,草屑土渣弄进衣裳里,一旦磨着你肉,又要红几天,在霜山打猎不是,松针进了你衣裳,磨的背上都红好几处。” 谢宁曜笑着说?:“我哪就有这样身娇肉贵,红就红了,我不在乎。” 李及甚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在地上打滚儿,拉着他手腕,强行带出沟壕。 前面就是军营,两人?已无?需骑马,李及甚心知若他们带着马去军营,很可能引起那几个校尉的怀疑。 于?是拿出怀里的玉哨,吹了两声,藏在远处密林中的隐青吹了三声回应。 这就是已交代清楚,隐青自会派小厮过来牵走?两匹宝马。 两人?一齐走?到军营外,早有哨兵前来拦路。 只?是见他们穿着贵气?逼人?,哨兵便毕恭毕敬的说?:“敢问两位小爷,可是受这营中哪位军爷相邀前来?” 若是普通打扮的人?敢来军营附近晃悠,这些巡逻的哨兵早凶神恶煞的赶人?,甚至可能将人?痛打一顿。 谢宁曜十分骄傲的说?:“我哥是谢宁暄,谢校尉,还不放我们进去。” 哨兵愈加恭敬,弯腰作揖道:“想必您便是顺国公府六少爷,还请谢小公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果然如传言一般,比那天上的仙人?灵童还好看,能得见您一面,我也算不枉此生?。” 李及甚不耐烦道:“少废话。” 哨兵忙又说?:“想必您便是圣上额外开恩新封的侯爷,还请谢小公爷、新侯爷见谅,若无?大将军之?令,谁也不能入内。” 谢宁曜知道这个规矩,之?前谢宁昭都是买通里面的小兵帮忙打探三哥的所有消息。 他就想着先看情况,营中的大将军叫“张易”,与他爹谢启有过命的交情,张易有空就会被谢启请到府上叙旧,他都直接叫张易“阿叔”。 正因如此,他才能随意前来,若哨兵是个不懂变通的,他就等阿叔出来巡视军营时,叫住张叔,保准能进去。 谢宁曜又说?:“你们大将军,我喊他张阿叔,快些放我进去,耽搁了我正事,仔细我让阿叔打你军棍!” 哨兵万分为?难道:“还请谢小公爷见谅,若是以往,我也敢大胆一回放行,前儿大将军刚训过话,再不许外人?入内,所以实在不敢。” 谢宁曜也没想真为?难一个小啰啰,只?能在一旁等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偌大的操场,就等张大将军出现。 李及甚不得不从怀里掏出“虎符”,用?大手握住,只?露出一角给哨兵看。 那哨兵是万万没想到新侯爷竟然得了能号令三军的虎符,吓的双腿一软,咚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新侯爷恕罪,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 李及甚收起虎符道:“不知者无?罪,好好当你的差,管好自己的嘴,就说?我们是得了大将军的传召入内,大将军那边,我自会去告知。” 哨兵忙道:“请新侯爷放一万个心,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泄露半个字。” 谢宁曜也感到震惊不已,但?这里问话不方便,只?能先憋着。 两人?直奔大将军营帐而去,一路上操练的士兵们全都盯着他俩看,只?是不敢公然议论。 大将军营帐外守卫森严,他们老远就被几个身穿麒麟直甲的校尉挡住,且这些校尉可不像哨兵,丝毫不讲情面,只?说?大将军在忙,不容打扰。 谢宁曜道:“还请军爷帮忙传报,就说?谢宁曜、李及甚拜见张大将军,张叔再忙也会抽空见我的。” 这几个校尉都与谢宁暄是对头,他们老远就认出谢宁曜,专程跑过来拦的。 他们就怕这谢宁曜太机灵,几句话就哄得大将军高?兴,或是拐弯抹角的告状,以后他们再要对付谢宁暄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此他们该去传报,竟也不报,只?让谢宁曜改天得了大将军传召再来。 谢宁曜心知李及甚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得了虎符,他也不肯罢休,来都来了,必定要干成事,他便大喊: “张叔,我是谢宁曜,我是阿曜,你快出来,阿叔,我是谢宁曜,我想见你,你快出来啊……” 这几个校尉立马就急了,怒道:“谢宁曜,军营之?中不许大声喧哗,还不赶紧回去,改天再来,否则别?怪我们军棍伺候……” 他们说?着就要动手将谢宁曜拉走?,李及甚只?是冷眼?扫过去,他们便再不敢有所动作。 张易此时正在营帐中被北方军情烦的焦头烂额,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苦笑道: “曜儿那猴崽子实在有趣,我每每不顺心去谢府喝顿酒,再叫曜儿来呱噪一番,烦恼竟好似能去大半,现下烦的不行,竟出现幻听,曜儿怎么会来军营。” 营帐外守卫的小兵听到将军此言,立即进来禀告:“大将军,确是谢小公爷来了。” 张易又惊又喜,快步走?了出去,脸上愁云全散,眼?里满是欣喜。 那几个校尉见大将军来了,全都规矩站立一旁。 谢宁曜忙跑到张易身边,笑道:“阿叔,我要见你一面可真难,让这几个军爷帮我去传报一下也不肯,他们只?拦着不让我过去。” 张易先恭贺了李及甚得封侯爵,随后才说?:“曜儿,你个猴崽子,谁让你来的?” 还不等谢宁曜回答,张易便严厉训斥了几个校尉:“谁定的规矩,人?都进了军营,你们还敢不来传报?!” 这几个校尉赶忙跪下解释:“大将军,我们也是想着您近来并未召见谁,深知您今日实在繁忙,又想着谢小公爷不过是贪玩,故而不让他来打扰您。” 张易性?情粗犷,夺过小兵手中的长矛,用?长柄胡乱抽了几个校尉一顿,怒道:“打量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往后再敢拉帮结派排挤人?,打死不论,滚。” 这几名校尉唯有磕头领受。 张易一手拉着谢宁曜,一手拉着李及甚,回到营帐中,早有小兵为?他们倒来茶水。 谢宁曜开门见山的说?:“阿叔,我这次就为?来给三哥送那件神兵,再顺道来军营玩玩。” 李及甚解下背上的青龙偃月刀,取下锦绸,放到张易面前。 张易笑着说?:“上次我来找你爹喝酒,你硬要我耍这刀给你看,惹得你爹差点揍你,在曜儿心里,我就是个耍刀的杂技,你三哥才是这神兵的主人??” 谢宁曜笑道:“阿叔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我三哥争宠?阿叔有五虎断魂枪这样厉害的神兵在手,还有与之?相配的神招,您的回马枪无?人?能敌,哪里还需其他神兵。” 这番话惹的张易爽朗大笑,拍着谢宁曜的肩膀说?:“就你嘴甜会哄人?。” 谢宁曜又抱怨:“阿叔,你不是个好阿叔,若你真喜爱曜儿,就该知道曜儿最在乎三哥,你明知道我三哥性?子沉闷孤傲,在军营屡屡遭人?排挤,你就没想过帮他!” 张易语重心长的说?:“曜儿,这就是你不懂了,带兵打仗,军心所向者,方能无?往不胜,我不是不帮他,是要锻炼他。 你也不用?担心,你三哥厉害着呢,已收服许多忠心耿耿的属下,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人?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要将这些小人?放在眼?里,更不要为?这些小人?浪费精力,斗倒他们又如何,能顺手收拾就收拾,放着他们也生?不起什么浪花来。” 谢宁曜顿时醒悟,笑着说?:“阿叔,曜儿受教了。” 张易无?比疼惜的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摩挲着谢宁曜的头脸,感慨: “可叹阿叔一生?无?子,以前想有个谢宁昀、谢宁晔、谢宁暄那样好的孩子,现下谁也比不过曜儿,就拿十个状元郎来换,阿叔也只?要曜儿。 有这么个总能让人?开心的猴崽子承欢膝下,这方是天伦之?乐,太争气?的孩子都是给君王给朝廷效力的,自古忠孝难两全啊。 阿叔戎马一生?,也算为?国为?君,鞠躬尽瘁,便想自私一点,出息的孩子,我倒看不上了,曜儿这样的才是最好。” 谢宁曜附在张易耳边轻声说?:“我不喜欢我爹,他也不喜欢我,正好,我不给他当儿子,我当阿叔的儿子,以后私底下我叫你爹,爹,你快答应。” 他心想:亲爹太渣,我就在外面认新爹,厉害的人?物都是我爹,气?死谢启! 张易满目含泪,不住的应着哎,他明知这对老友谢启很不厚道,却也实在忍不住答应下来,就这会儿过个当爹的瘾。 随后他才说?:“曜儿,这话可不许再提,你爹不过严厉了一些,更何况你爹对谢家子弟都十分严苛,对你算很溺爱,你这话,让你爹知道,他得多难过。” 谢宁曜嘀咕着:“他才不会难过,他就嫌我是个纨绔,嫌我不仅不能给家里长脸,还总是闯祸惹事,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张易十分心疼揉了揉谢宁曜的脑袋,道:“胡说?,我与你爹乃生?死之?交,他在战场上受伤最严重的时候,嘴里念叨的还是你尚且年幼,心里牵挂的全是你。” 他实在太喜爱曜儿,真当作了亲儿子待,若按着他的私心,他很不愿帮谢启缓和这父子关系,只?想独占曜儿,可毕竟良心过不去,还是忍不住帮谢启解释。 谢宁曜埋怨:“这些我都知道,可他再牵挂我,一点儿也不妨碍他觉得我没出息,觉得我给他丢脸了。” 张易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爹只?是望子成龙,往后阿叔会多劝劝他,早晚他能想明白。” 谢宁曜心想:望子成龙的父母都不是真爱子女,不过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全天下有几个子女能成龙,不能成就嫌弃就厌恶,那便不能怪子女心生?埋怨! 当然他还是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这放现代都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价值观,更何况是古代这种社会环境。 张易笑着说?:“都怪阿叔,倒勾起你的伤心事来,你放心,阿叔一定找机会把你爹骂醒。” 谢宁曜无?所谓道:“我才不伤心,阿叔也不必帮我,祖母又不是没为?此骂过他,都没用?,左不过我是当儿子的,多忍耐些吧。” 张易笑道:“你能想得开也好,我让人?带你去找你三哥,这军营,你想去哪里玩都成,玩到什么时候都好,阿叔亲自护送你回去,让你爹不能再为?贪玩骂你。” 谢宁曜自是高?兴的不行,让李及甚带上神兵,他们自跟着小兵去校尉营找谢宁暄。 军营占地面积很广,大将军的营帐与校尉们的营帐隔着老远,不过小兵带着他们骑马过去倒也快。 因隔得远,这边都还不知道谢宁曜与李及甚来了军营,路过之?处,所有士兵全好奇的看着他们。 谢宁曜见那边围着一群人?,他也不急着去找三哥,下马跑了过去看热闹。 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热闹的中心正是他三哥与另外一个穿着麒麟直身甲的壮硕年轻男子。 谢宁曜从未见过比这人?更壮的,身高?至少有两米以上,浑身上下壮如牛,他三哥身高?一米九以上,在这人?面前都显得清瘦,长的倒是气?宇轩昂,就是太壮,看着就吓人?。 这人?十分不屑的俯视着谢宁暄,挑衅道: “瞧你这瘦不拉叽的,还上什么战场,回去当你的公子哥儿享清福,你家那样的泼天豪富,就不该再来同我们这些粗人?争功勋,我们除了卖命永无?出头之?日。 众人?都怕你们谢家权势滔天,我却不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我牛栓住又是一条好汉!我生?平最恨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靠家里平步青云的……” 谢宁曜不用?猜都知道,这“牛拴住”是个空有武力全无?脑子的,这都能做到校尉,肯定在战场上特别?拼命,这样的人?最容易被利用?。 他能想到,真正将三哥当死敌的那几个校尉,不费吹灰之?力,就利用?了牛拴住帮他们对付谢宁暄,就算牛拴住毫无?心机,不能弄走?谢宁暄,多骂骂膈应也好。 牛拴住骂的酣畅淋漓,谢宁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耐烦道:“你说?完了吗,我还要去训练。” 他哪里肯罢休,嘲讽道:“就你这一股风都能吹倒的样子,训练的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劝你趁早滚回家去享福……” 谢宁曜都为?三哥气?的不行,三哥的壮硕虽远不能和这牛拴住比,但?绝对是健硕的,只?不过不是那种视觉上就能看出的健壮,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他再也忍不了,拨开人?群,怒喝道:“姓牛的,你看好,我三哥能耍的动这青龙偃月刀,你能吗!” 李及甚立即将青龙偃月刀送上,谢宁暄震惊他们怎么来了,却也没有当即就问,接过神兵,及其潇洒的挥舞起来。 之?前谢宁暄每次回家,谢宁曜都让三哥抓紧练习使用?这神兵,虽还没有用?到出神入化,却也十分熟练。 牛拴住的眼?神从不屑一顾到忍不住的有些敬佩,但?他还是冷着脸,既然都到这步田地了,他不可能再打自己的脸。 谢宁暄耍完一套,所有围观的校尉士兵等早已是喝彩不断。 牛拴住很想耍这神兵,却又怕耍不好丢脸,故作姿态道:“谁不知你们谢家,行动就要拿钱权压人?,你们自有神兵,我白丁出身,啥也没有,全靠自己,却比你们光荣!” 谢宁曜笑着说?:“你不过就是怕自己耍不好,所以不敢耍,找什么借口呢。” 牛栓住气?得直跺脚,因身材太魁梧,震起许多灰尘,他怒道:“谢宁曜,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话,我上战场杀敌时,你还做梦呢……” 谢宁暄不在乎自己受气?,却不允许弟弟受气?,正待发怒,却有几个负责督查的左将军走?过来,迅速将牛拴住押下捆住,并说?: “牛校尉,你看守的军旗全都失窃,你却在这里与人?斗嘴,军旗失窃是大罪,这回真让你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谢宁暄却有些爱惜这个人?才,忙道:“军旗怎会失窃,偷去也没用?啊。” 左将军道:“我也纳闷呢,可就是全没了,不管是怎么没的,总之?是他管的,这就是杀头大罪,告明将军,便可斩立决!” 牛校尉怒吼着:“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我,让我去见大将军……” 几个左将军押着他说?:“你不想见大将军,我们也要带你去,倒不必喊。” 谢宁曜与李及甚都想起,他们在军营外看到的那幕,那些大包里很可能是军旗,但?他们毕竟没看到里面的东西?,也就不能肯定。 他们都跟着来到了大将军营帐,张易听完汇报之?后,只?感到头疼不已,私心他不愿处死牛栓住这个战场上最忠诚的属下,但?又不能不杀,否则置军规铁律于?何地! 军营里的斩立决很简单,带到营帐外,大刀落下,人?头就落地。 牛拴住看着悬在脖子上空的大刀,无?声的流泪,他一生?之?愿唯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最终却落得这样屈辱惨死,还死的不明不白。 眼?见着大刀就要落下,谢宁曜大喊:“慢着,都没查明白,不能杀人?!” 张易无?奈道:“曜儿,军旗失窃是重罪,我自会查明,但?他监管不力,就是死罪,不用?等查明。” 谢宁曜却说?:“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呢?我也许有证据。” 牛拴住愣愣的望着谢宁曜,他怎么都没想到谢宁曜竟会帮他。 他不自觉的跪行到谢宁曜的脚边,用?无?比粗壮的脖颈去蹭谢宁曜的鞋面。 以往他最厌恶谄媚权贵的,可死到临头,他方醒悟,但?凡仗义之?士、光明磊落之?人?,无?论权贵与否,都值得最高?的崇敬。 这时谢启疾步走?了过来,怒道:“谢宁曜,我不让你来军营,你就非要来,你真是被惯的无?法无?天。” 谢宁曜忙躲到张易身后,轻声说?:“阿叔,救救我。” 谢启见儿子对张易都比对他亲,心里更加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