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接近傍晚, 谢宁曜不用猜都知道谢启定?是严厉责问?了小厮,得知他俩的去处,急忙就追了过?来。 原本他的打算是将神兵送给三哥, 然后火速回?家, 只要?赶在谢启下班回?府之前就一定?不会被发现。 如今全家就谢启每天?回?府的时辰最?早,因谢启就做个空有无上品级, 实际上很闲的太子太傅,况且太子还没?确立呢, 就更没?事做了。 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并称“三公”,但其实根本都不需要?先立太子才能设立这些岗位, 这本就是为大功臣加衔设立的, 以示天?恩浩荡。 谢启做了这么一个闲职,别说根本没?有加班的可能性, 只要?谢启愿意,可以直接在家颐养天?年, 只是谢启闲不住,每日都要?去应个班。 正?因如此,每日家里也就谢启下班最?早, 谢宁曜不用猜都知道, 他爹回?家后听说他们下午没?去上学,却又不在家, 故而责问?小厮。 如果他俩今天?没?在军营外撞见那几个校尉偷偷摸摸的埋东西, 早就已?经送完神兵, 打道回?府, 也就不会被谢启发现, 可惜没?有如果。 谢启走到小儿子面前,疾言厉色的一番训斥, 谢宁曜唯有低着头听训。 张易急忙打断了他:“谢大哥莫要?这样动怒,不过?是小孩子家贪玩些罢了,更何况曜儿是为了来给他三哥送神兵,也紧能算得上一桩正?事。” 谢启叹道:“都不许他来送,是他瞒着家里人来的,让我如何能不气!” 张易笑着说:“你们也太小心了一些,依我之言,倒还是曜儿果敢,叫我愈发爱这孩子起来。” 谢启无奈道:“他就是被家里给惯坏了,每每我要?教训一二,又有诸多人护着,你莫要?再助长他的气焰,叫我往后如何管得住他。” 张易笑着说:“我们先不论以后,只看?今日之事,家里人都不许曜儿来送,为了帮他三哥,曜儿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他们兄弟感情这样好,你就偷着乐吧。” 谢启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太让谢宁曜没?脸,到底还是忍住了不再说什么,转而问?起牛校尉为何被判处死刑。 这牛校尉从十五六岁就参军打仗,现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是战功赫赫,只因没?脑子,总是得罪人,故而晋升缓慢。 之前他也作为部下跟着谢启出征过?,因在战场上及其勇猛无畏,谢启对?他印象深刻。 谢启爱惜人才,自然忍不住过?问?这天?生神力的牛校尉到底为何犯事。 张易简单说明了缘由,谢启长叹一口气道:“军旗失窃乃重罪,他也合该命数如此,让人不胜唏嘘。” 牛栓住心知自己再无生还的可能性,就算是栽赃嫁祸,他却也有看?守失职的重罪,这亦是要?杀头的。 他已?坦然接受命运,只对?着谢宁曜拜服下去,说: “谢小公爷,我牛拴住是个苦命人,以前没?人把?我当人看?,有了功勋后也没?人真心对?我好,不过?图我憨傻好利用,这些我都知道。 我怎么都没?想到,临死之前竟是你帮我说话,明明我方才与你们大吵大闹过?,你竟能不计前嫌,您的这份心胸度量、侠肝义胆,让我甘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 如今想来我这前二十年都白活了,连个帮我说话的人也没?有,死前能遇到你,也不算我枉活这一世?,今生是没?有机会了,若有来生,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的这份恩情,” 谢宁曜却说:“我不是为帮你,只是不想让人蒙冤而死。” 张易解释道:“曜儿,不管是谁陷害牛校尉,他监管不力就是死罪,查明是谁人陷害,自也有相应的军规铁律处置陷害之人。” 谢宁曜又说:“若我能很快找回?失窃的军旗呢?” 张易忙道:“你与他非亲非故,更无交情,莫要?为保他乱许承诺,军营之中?且能儿戏,若我调动兵力配合你做事,却毫无所获,这便有藐视军威之罪,可是要?挨军棍的。” 牛拴住哽咽着说:“谢小公爷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还请莫要?再为我劳神费力,若再连累您挨军棍,我怕是做鬼也不能安息。” 谢宁曜怒道:“你别管,我才不是为了帮你,单纯就是看?不惯栽赃陷害。” 随后他又解释:“不用调动兵力那样麻烦,阿叔带两个小兵跟我来,很快就能找到。” 张易甚为纳罕,见谢宁曜这样笃定?,立即就带着几个兵跟他去了。 李及甚到底有些担心那几包不是军旗,谢宁曜这番行为还真就有藐视军威之嫌,他连忙说: “大将军,那是我发现的,阿曜也不过?是听我说的,若不是军旗,所有罪责,我李及甚一力承担!” 张易笑着说:“知道了,不用担心,既或不是军旗,也并没?有劳动军力,我就当出去溜溜弯。” 谢启自然跟了上去,他很欣慰小儿子能不计前嫌的帮人洗脱冤屈,这看?着才像个世?家子弟、将门之后。 牛拴住也挣扎着站起来要?追上去看?,却被几个左将军按跪下去,还是张易说:“让他跟来吧,若不是军旗,正?好当场斩立决。” 那几个左将军便押解着牛拴住跟了去,校尉及以上军官可随意出入军营,许多人都跟了去看?热闹。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藏匿之地?,谢宁曜指挥着小兵挖地?,不一会儿便挖到深埋的那几个皂色大包。 张易忙命打开来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谢宁曜也有些紧张,不自觉握住了李及甚的手,李及甚先是一愣,随后便反握住了谢宁曜的手。 李及甚原本便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明知那几个校尉偷着埋的很可能是军旗,却因那牛校尉大骂谢宁曜,就想看?着牛校尉死,从未萌生过?一点儿救人的心。 如果不是见谢宁曜这样坚决,他早已?阻拦,这会儿自然唯愿那几包里面是军旗。 最?紧张的自然还是牛拴住,这可决定?着他的生死,打开后里面竟真是军旗! 他太过?激动,忍不住跪在那几包军旗前痛哭流涕,不住的说着感谢谢小公爷救恩之恩等?语。 张易立即下令所有校尉集合,让李及甚当场指认偷埋军旗的几人,自有小兵快跑回?去传令。 他们一行人再次回?到大将军营帐前,所有校尉早已?整齐排列集合完毕。 那几个埋军旗的校尉也不敢等?指认,全都跪到了最?前面,不住的磕头认罪,唯愿能从轻处罚。 虽因找回?军旗,牛拴住暂时保住了命,但监管不力仍是大罪,他也同几个校尉一齐跪着,只是他满脸愤恨。 牛拴住知道如今没?他说话的份儿,但他还是忍不住怒骂: “你们几个天?打五雷轰的畜.生,亏我还将你们认作好友,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利用我去对?付谢校尉,你们再趁我不备搞偷袭,要?将我置于死地?! 我就说为什么你们突然转性对?我好,原来是为害我命,如今全军营的校尉里就我和谢校尉最?可能往上升,你们就要?把?他赶走,把?我弄死,就这样歹毒心肠……” 张易一声怒喝:“都给我闭嘴!” 全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连远处训练的士兵都停了下来,十分恭敬的看?向大将军。 张易早就想收拾这几个惯爱在军营之中?排挤人的校尉,只是拿不住他们的大错,也就整治不了,现下哪还有轻饶的道理,当即判了斩立决。 这几个校尉吓的浑身瘫软,就连求饶的话都说的颠三倒四。 张易还命带到偏僻处执行,不过?是为了不吓着谢宁曜,他想着曜儿毕竟没?见过?杀人的场面,以免回?去做噩梦。 对?于牛拴住的判决,张易却有些犯难,按律还是该斩首,却又实在爱惜这员大将,且想着不能让曜儿白忙活一场。 最?终他说:“虽则军旗已?迅速找回?,但牛拴住仍属严重失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一百军棍,立即执行。” 谢宁曜不是军营的人,他都知道一百军棍几乎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军棍太重,且是杖脊,与杖臀不可同日而语,背上许多重要?脏器,十分容易致命,寻常士兵能扛住六十以上不死,就算命大。 当然他也不可能再为牛拴住求情,能不能活只能听天?由命。 只见牛拴住被带到不远处专门用于杖刑的木架子旁,褪去上衣后便被牢牢绑在上面,比成人手腕还粗的军棍交叉落下,不刻便满背鲜血淋漓。 谢宁曜最?震惊的是,牛校尉竟能一声不吭,这忍耐力是真强。 张易分别拉住了谢宁曜与李及甚的手腕,一边往营帐里走一边说:“你们就别看?了,太血腥。” 原本谢启与张易便是多年老友,他俩谁也不会跟谁客气,不用张易邀请,谢启自跟去了营帐里,谢宁暄也跟了进去。 自有小兵为他们倒来茶水,还有许多仰慕谢启已?久的左将军们前来拜见,张易不得不下令再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张易笑着说:“谢大哥,您真不愧被那些敌对?部落誉为大乾兰陵王,到底比我威风的多,瞧瞧,你已?卸甲归田,不再掌管三军,我的部下竟全都是仰慕你的。” 谢启道:“张贤弟休要?如此,折煞我也,你就比我小半岁,如今你统领三军何等?威武,我却只能闲赋在家,可知我是个没?用的。” 张易笑着说:“你那是功成名就、封公拜爵、颐养天?年。” 谢启道:“我这是虚度光阴,再说,你的爵位又不比我低。” 张易笑着说:“你总爱与我斗嘴是几个意思,况且在小辈们面前呢。” 谢启又来了气,指着小儿子怒喝:“谢宁曜,你给我跪下,方才当着众人的面,我给你留脸,这会儿却不能了,你成天?就知道胡闹,哪回?闯出大祸来,悔之晚矣!” 李及甚连忙站来起来说:“世?伯息怒,不怪阿曜,是我硬要?来给三哥送神兵,是我带阿曜来的。” 谢宁暄立即跪了下来,认错恳求:“都是暄儿的错,还请伯父责罚暄儿,阿曜与阿甚都是为我才犯错,今日之事皆是因我而起,理应由我承担一应责罚。” 张易劝解:“谢大哥,你这人就是太固执太霸道,当久了威武大将军,以为曜儿也是你的兵?你再像管兵一样管曜儿,只会适得其反。” 谢宁曜原本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刑罚,他很好奇牛校尉能坚持多久不叫出来,没?想到竟一直没?发出任何痛呼,这便让他有了些敬佩。 他以为自己今天?也算做了件大好事,将功抵过?,谢启不会再追究他自作主张来军营,没?想到谢启只是忍着没?发怒,甚至都忍不到家里,就要?在大将军营帐问?责。 之前就积累了许多对?谢启的怨气,这会儿一齐迸发出来。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先将三哥扶起来,并说:“三哥,不关你的事,他不过?找个借口打骂我罢了,我今天?就不肯受,有阿叔在这里,阿叔不会让他打我。” 谢启气的面如金纸,指着谢宁曜骂: “小孽障,你要?反天?!做错事不知悔改,只会一味的胡搅蛮缠,我便是太纵容你,若换做你的三个哥哥,谁敢这样和我说话……” 谢宁曜眼见着谢启已?顺手拿起马鞭,他立即躲到了张易的身后,可怜巴巴的说:“阿叔,只有你能救我,曜儿还能不能活,全靠你了!” 张易站起来,张开双臂将谢宁曜护住,坚定?道:“谢启,今天?我绝不会让你打曜儿,你先冷静一下,别将孩子的心伤透了……” 谢启常年身居高位,就连当今圣上还与他称兄道弟,圣上对?他始终都是和颜悦色的,就没?谁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他哪能不气,指着谢宁曜怒喝: “小孽障,你给我过?来!别以为你阿叔就真能护得住你,既或是在这军营里,我拿你没?法,回?家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让你再敢乱跑……” 谢宁曜心知无论如何回?家都得挨顿狠打,如果谢启又将他带去祠堂,还不让传消息进内宅,就没?人能护得住他,还不如趁在这里有阿叔护着,索性畅所欲言: “你打冤枉我,从来就没?给我道歉,那次我不过?玩点烟火,你就要?拿大棍打,你从来就没?想过?真正?对?我好! 我是个纨绔,我给你丢脸,给家里丢脸,辱没?了谢家门楣,所以你不喜欢我,恨不得打死我,你别说都是为我好,别说什么望子成龙,我不信这一套,我只看?谁对?我好……” 这些话是之前谢宁曜从未说过?的,谢启听着也心痛不已?,将十分的怒火都化作了感慨。 他一直都深觉愧对?小儿子,所以格外的纵容溺爱,他对?谢家子弟及其严苛,却始终不曾认真教训过?曜儿,他以为这就是溺爱,但曜儿并不这样认为。 这会儿他又看?到张易将曜儿搂在怀中?,就像老鹰护崽子一样护着,深怕曜儿受到一点儿伤害,曜儿也如同依赖父亲一样依赖张易。 他将马鞭扔到一旁,语气温和了许多:“曜儿,过?来吧,爹不打你了。” 谢宁曜哽咽着说:“我不信,你不过?哄我过?去,再把?我按住一顿好打,我没?出息,我怕疼。” 张易无比心疼的拉着谢宁曜坐在自己的身旁,又是亲自喂水喝,又是用手帮忙擦眼泪鼻涕。 谢宁曜还抱怨:“阿叔,你手太多老茧,擦我的脸疼,你把?铠甲里面柔软的绸缎衣袖弄出来给我擦。” 张易赶忙取下袖口的护甲,用衣袖给谢宁曜擦,哄道:“阿叔以后都带绸帕在身上,再不偷懒。” 谢宁曜还说:“倒也不必,阿叔还望我成天?被我爹打哭吗,阿叔,你衣袖有汗臭,还有被汗水反复打湿又干的酸臭,阿叔也勤快些换衣裳吧,别穿里面的就总不换,算了,将就用……” 张易笑道:“小猴崽子,你还挑起来,你阿叔我虽是个粗人,也爱干净的,里面的衣裳天?天?换,只这大热天?的,又要?操练兵,一天?都得打湿无数次,哪能换那么快……” 谢宁曜哽咽着说:“那是我冤枉你了,我给阿叔道歉,阿叔生气尽管打我,阿叔待我好,被你责罚我心甘情愿,再则冤枉人就要?道歉,我才不像某些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张易明知这是曜儿点他爹的话,听了还是受用的很,更加满心满眼都是曜儿,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都给这个在自己怀里诉说委屈的孩子。 他赶忙哄着:“往后曜儿再受了委屈,尽管来找阿叔,你那爹再不改改脾气,阿叔的家业全给曜儿,咱们不稀罕他的东西,他能给你的,阿叔都能给。” 谢启也管不得许多了,怒道:“张易,你别太过?分,这是我儿子!你又不算很老,想要?儿子自己去生,抢别人的儿子算怎么回?事!” 张易忙又说:“曜儿,阿叔这辈子已?无心再要?什么孩子,阿叔现许下承诺,往后阿叔的家业都给你……” 谢宁曜也为了气他爹,赶忙正?儿八经的跪拜下去,郑重其事道:“爹爹在上,受儿子一拜,往后您便是我亲爹,曜儿为您养老送终!” 张易一方面是为了让谢启受点刺激,好改改脾性,也为将来他们父子俩缓和关系,另一方面他是真想认下谢宁曜这个儿子,正?好顺水推舟。 他赶忙扶起谢宁曜,满目含泪的笑着说:“好好好,只是你爹定?然不愿意,你便叫我义父就很好。” 谢宁曜连忙喊了许多声义父,张易也不停的答应着。 李及甚与谢宁暄都看?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以他们对?谢宁曜的了解,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在谢宁曜身上,好似也变的合理起来。 谢启气的在营帐中?走来走去,不停的怒吼: “张易,曜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曜儿是我的儿子,我不同意,他就做不成你的义子,你做梦去吧,还想抢我的儿子……” 李及甚与谢宁暄都不知怎么劝,只能在一旁看?着。 谢启趁着张易没?防备,一把?拽起谢宁曜的手腕就往外走,一边说着:“成天?就知道胡闹,跟爹回?家!” 他哪里肯这样回?家,拽住了张易的胳膊,恳求道:“义父,我不跟他回?去,我要?去你府上住,回?去,他会打死我……” 张易连忙就说:“好,义父带曜儿回?家,从今往后义父的家就是曜儿的家。” 谢启连忙哄道:“曜儿,爹保证再也不打你,快些跟爹回?家,你别看?张易这会儿对?你好,他是个什么好人,他在战场上浑名就叫阎罗王,他要?打你,比我还狠上千千万……” 张易笑着说:“我浑名是叫阎罗王,那是对?敌人,我一辈子没?个一儿半女,如今得了曜儿,只能将他当心肝肉的疼爱,他就是把?天?捅破,我也只夸他厉害……” 谢启深知张易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这曜儿也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若他今天?真让张易把?曜儿带走了,以后还得了! 他不得不十分真诚的为之前打冤枉了儿子道歉,又连连保证再也不用打骂的方式教育,谢宁曜这才答应跟着谢启回?家。 张易自然也不再争抢,亲自将他们送出军营,又多番威胁叮嘱,甚至还让谢启签下了一份特殊的“军令状”。 谢宁暄原本还担心弟弟回?去挨打受罚,见此场景也就放心多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大伯这样厉害的人物,还真能被曜儿拿捏住。 这会儿天?都黑了,他们自然不再骑马,乘坐大马车回?去。 一路上他们都很沉默,谢启生着气又不好发怒,只能忍着,李及甚原本就不爱说话,更不知这种情况还能说什么,谢宁曜是不敢乱说话。 谢宁曜还是有些心虚,深怕谢启回?去就要?狠狠打他。 谢启不仅没?打他,还真对?他好似不一样了,至少会关切的让他吃了早点歇息,若明日还觉劳累,不去学里也无妨。 他自是高兴的不行,深觉这趟军营之旅太成功! 当天?夜里洗漱完毕,他赶忙就跑到了李及甚的床上,先是喜滋滋的说:“阿甚,我聪明吧,谢启都让我拿捏的死死的。” 李及甚叹道:“你也莫要?再得寸进尺。” 谢宁曜笑着说:“只要?他不再变回?以前那样,我肯定?见好就收。” 李及甚道:“累了一天?,早些去睡罢。” 谢宁曜压低了声音问?:“阿甚,你快说怎么就能得虎符,你肯定?有很多事瞒着我,为何圣上突然就对?你这么好,统领三军的虎符也是能随便予人的吗?” 李及甚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不知我厉害的很?我早和你说过?,只要?让我面圣,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你还真是越来越自负!小心载个大跟头!” 李及甚道:“紧不用你操心,睡去罢,明日还要?上学。” 谢宁曜哪里肯睡,还拉着李及甚闲话,却也是累的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李及甚犹豫了片刻,仍如往常一般将他抱回?那边床上安顿好,再回?自己床上睡。 随后一段时间,谢宁曜都能明显感受到谢启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 有时他都忍不住觉得谢启可怜,便会刻意做些让谢启高兴的事,可他们还是不像正?常父子,反倒显得更加客气疏远了。 谢宁曜懒得再想那么多,只要?谢启不再动不动就打骂他,他就已?经很满足。 近来还有一桩大好事,原本永淳公主与二哥的婚期定?在中?秋之前,又下了一道圣旨,婚期推迟到年末。 谢宁曜明白这就是有撤销婚约的希望了,他高兴的每天?中?午都偷溜出去在腾云阁大吃大喝的庆祝。 这日放学后,谢宁曜与李及甚照样同乘马车回?家,谢宁曜下午在课堂上就差点睡着,这会儿在马车上又忍不住打起瞌睡。 李及甚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十分高大壮硕的身影在谢府角门外徘徊,他不用猜都知道那定?是军营的牛校尉,很可能是专程来感谢谢宁曜的救命之恩。 只因那牛校尉穿着朴素,谢府看?大门的家仆便将其当作来打秋风的远房穷亲戚,只赶他走: “壮汉,你长这一身腱子肉,去干点什么不能赚银钱,别光想着吃白食,叫我们也瞧不起,我们小爷也是你能随便见的吗,快些走罢……” 谢宁曜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要?起身去看?,李及甚挡住他的视线说:“睡吧,我让轿子出来接,抱你进去……” 他本就快没?了瞌睡,哪里肯听,往外一瞧就看?见家仆正?在推搡牛校尉,他忙说:“我不困了,不用什么轿子,让我逗逗牛校尉,肯定?有趣。” 李及甚不悦道:“成天?就知道玩,走到哪里都要?招惹人上门来寻你!”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你该不会连牛校尉都容不下吧,你这心胸属实有点太窄了啊。”
因想着逗牛校尉玩, 谢宁曜便命小厮将?马车赶到正大门与侧门之间的拐角处,正好可?以借助墙垛遮挡,他便能正大光明的趴在车窗上看。 只见角门外几个?年长的家仆均是?挺胸凸肚的坐在长条凳上, 任由年轻的小厮们?去推搡赶人, 他们?浑不在意,甚至故意出言戏耍, 就想看热闹: “壮士,你长的这样魁梧, 可?能同时举起两人来?你若真能,让我们?得了趣, 自有赏钱, 你也不用再来打秋风碰钉子。” “太爷我现给你指条明路,去那东市最繁华的大街上耍杂技, 就凭你这身量,不论是?扛鼎还是?胸口碎大石, 总能赚些日常用度。” “壮士只说自个?儿是?军营里?的校尉,我等却没?见过这样寒酸的军爷,你那衣裳还打补丁, 要装军爷, 你却不像。” “我们?家三少爷亦是?校尉,每每都穿麒麟甲回来, 你只说自己出身寒微, 节省惯了, 舍不得钱去置办好衣裳, 又怎么?不穿军中校尉都有的麒麟甲?可?见你是?扯谎。” “别以为?你长的壮实, 我们?就不敢打你,再不滚远些, 待我们?叫出许多人来,你可?得遭老大罪了。” “好好的大汉子,不想着靠自个?儿找钱,却来我们?这等侯门公府攀亲认友,还以为?能让你攀上,真个?打脸现世。” 牛拴住是?个?火爆脾气,若是?以往他早忍不住将?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仆全都痛打一顿,如今却想着谢宁曜对他有救命之恩,也就强行克制着打人的冲动?。 他心想,果然?那句话没?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等侯门公府的少爷主子们?未必就真有那样霸道,只这些依仗主子声势的刁奴却实在可?恶。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纵然?家仆们?是?刁恶了些,可?平日里?来攀附权贵的走狗官吏必然?不少,还有许多沾亲带故的小人常常来打秋风,若家仆们?都去通报,当?主子的得烦死。 他以前最厌恶攀附权贵,丝毫没?有与高门显贵往来的经验,也就没?能想到那许多,没?穿麒麟甲,也没?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令牌等。 高门显贵的家仆大多势利眼,真个?是?“只敬衣衫不敬人”,他又穿着寒酸,家仆就更不会去为?他通报,这亦在情理之中。 牛拴住只能想着改天一定穿上麒麟甲再来,便转身欲走。 谢宁曜心知若不是?牛拴住长的健壮、牛高马大,敢赖着说道这么?久,家仆们?就不止是?推搡这样简单的赶人,早吃了痛打。 他连忙让赶马车过去,同时喊道:“牛校尉,你是?来寻我的,还是?来寻我二哥?” 牛拴住激动?不已,满目含泪的说:“谢小公爷,我还没?正儿八经的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是?个?粗人,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又身无长物?,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谢宁曜从车上下来,打断了他:“你这人是?真丝毫听不进好话,要我说多少遍,我没?帮你,不过是?看不惯栽赃陷害,你也不必谢我。” 牛拴住更加敬佩不已,心想着以后这条命就是?谢宁曜的! 家仆们?早吓的跪了一地,不住的说着:“小爷,我们?实在不知他真是?军营的校尉,只以为?又是?那些听过您名号就来攀附的,小的们?该死,还请小爷饶恕,请牛校尉饶恕……”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堂堂校尉,竟还穿的是?粗布麻衣。 虽则校尉算不得多大的官,但却是?军营中最有前途的,就算出身贫寒,只要封了校尉,自有许多小吏小兵等送礼,哪有不肥的。 谢宁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都起来罢,忙你们?的去。” 这些个?家仆都恨不能在府里?的宝贝疙瘩六少爷跟前露脸,今日却反被打脸,心里?自是?难过,却又庆幸六少爷不追究,他们?只想着往后更要竭心尽力才好。 牛拴住对着谢宁曜跪了下来,郑重其事的说:“谢小公爷,我牛拴住的命是?你救的,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你让我马上去死,我也毫不犹豫!” 谢宁曜赶忙将?他扶起,笑道:“我要你的命干嘛,你这人也是?好笑,让你不用谢我,你非不听,如今又不嫌弃我是?个?纨绔了?” 牛拴住急忙解释:“谢小公爷,经历这番生?死,我实在想通了,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内里?不知装着多龌蹉歹毒的心思。 您这样光明磊落、侠肝义胆的,便是?纨绔,也值得天下人敬仰,更何况您还不计前嫌的救了我的命,便是?让我生?生?世世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谢宁曜笑着说:“我也不要你报恩,以后不许再与我三哥做对。” 牛拴住忙道:“以前都是?我猪油蒙心,都是?我有眼无珠,被那起口蜜腹剑之人所蒙蔽利用,那日见谢校尉能耍动?青龙偃月刀,我便已心生?敬佩。 如今想来,我被人利用,仇恨谢校尉家世显赫,以为?谢校尉靠家里?晋升,也是?我心胸狭隘、偏听偏信。 更何况自我挨了军棍,全然?仰仗谢校尉不计前嫌的多加关照,否则我不一定能挺过来,往后我这条命也是?谢校尉的,为?你们?兄弟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提到这一点,谢宁曜也很惊讶,感慨道:“一百军棍,你都能一声不吭的挨完,还能这么?快就痊愈,你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 牛拴住憨笑着说:“小公爷,您瞧我这浑身上下的腱子肉,再瞧我这牛高马大的身板,自比寻常人能扛的多。” 谢宁曜有心逗他玩,抓过一旁的笙竹问:“牛校尉,他长的怎么?样?” 牛拴住忙道:“自然?极好,他可?是?哪家的小少爷吗?就像他们?常爱说的,粉雕玉琢。” 周围的小厮都哈哈大笑起来,笙竹笑道:“承蒙校尉抬爱,我只是?个?贴身小厮。” 牛栓住惊讶不已的说:“可?你长的这样贵气,又穿着绫罗绸缎,我误以为?……” 笙竹笑道:“我不过是?在小爷身边久了,自然?能沾带上一些贵气,这衣裳也不算顶好,是?前不久小爷随手赏我的,今儿头一回穿。” 谢宁曜附在牛拴住耳边,轻声说: “你先?别对我表忠心,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也许你听完就又厌恶我的很,你可?听闻富家公子身边长的好看的小厮,都是?用来泄.火的,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好看的小厮都抢着要我临幸,还有什么?勾栏青楼楚馆,我都去玩……” 笙竹、风住等都十分了解自家主子,也知道主子是?戏耍这牛校尉,便故意做出抚媚样子来。 李及甚也看明白了,附在谢宁曜耳边轻声说:“阿曜,你别太贪玩!” 牛拴住自然?听闻过这些,他忙道:“不论您私底下如何奢靡,又做过什么?,您救了我,这条命便是?您的!” 谢宁曜笑着说:“你也算个?爽快人,既有心来寻我,少不得我也要请你到家里?坐坐的,走吧。” 牛拴住连连推辞不愿进去,最终还是?拗不过谢宁曜。 李及甚虽心里?堵得慌,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紧挨着谢宁曜,不让牛拴住靠太近。 牛拴住从未去过任何侯门公府的大宅子,刚进来就被层层叠叠的屋檐,许多的甬道、夹道、过道、游廊等迷了眼,还有诸多的假山屏障、曲径通幽。 他不住的感慨:“小公爷,你家可?比我们?乡下年画上的神仙府邸还要大还好看,叫我看的眼花缭乱,若没?你带着定要迷路的……” 牛拴住只见越往里?走,遇到的家仆穿着就越是?华丽,所有奴仆老远看见小主子,就紧贴着墙根低头恭敬侍立。 他觉得那些看大门的低等家仆就已经穿的够好,比他们?村里?的地主老爷日常都穿的体面?,他误以为?公府家仆是?统一穿着,都穿这样好,原来里?面?的更好! 谢宁曜在前面?走着,牛拴住忽然?挤到他面?前,捂着眼睛,慌张不已的说: “小公爷,这可?是?到了内宅,我只听闻侯门公府的千金小姐们?是?不见外男的,若有外男擅自入内,眼睛也要挖了去,方才我就见着了好几个?像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可?知我不该再往里?去了。” 谢宁曜笑道:“那些都是?伺候的小丫鬟,我带你走的就是?外客入内的道,紧不用你操心这些。” 牛拴住震惊不已的说:“那样穿红着绿的美?人,竟只是?小丫鬟吗?比我们?乡绅老爷家的大小姐还漂亮体面?呢!” 李及甚被挤到一边,心里?甚为?不悦,却又不好为?这点小事为?难客人,只能忍着。 牛拴住本就是?个?粗人,哪里?懂察言观色,完全没?发现李及甚不高兴,又深怕走丢了,越发挨着谢宁曜走。 李及甚气的直瞪眼,又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的想着:这牛拴住,他最好在当?今圣上尚且在位之时就获得无上功勋,否则这辈子别想再翻身! 牛拴住发现,越往里?走,遇到的丫鬟就生?的越齐整漂亮,穿戴也都十分华丽,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入了天宫仙府。 谢宁曜直接将?人带到了宝辉院正房大厅,飞琼亲自倒了茶水来。 牛拴住目不转睛的盯着给他递茶的大美?人,惊讶不已的说:“小公爷,可?是?我眼花了吗,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妃子?” 飞琼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嗔怪道:“你这乡野粗人,如此无礼,小爷,不是?我多嘴,如今您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谢宁曜笑着说:“他是?军营的牛校尉,出身贫寒,初来乍到,难免冲撞,飞琼,你也叮嘱一下院里?众人,多担待些。” 牛拴住这才清醒过来,连连作揖赔礼道歉。 飞琼笑道:“我们?成日里?闷在这深宅大院,从未见过军爷,倒也新鲜。” 他们?吃过茶,谢宁曜又带着牛拴住去外院的兵器房,牛拴住将?各种兵器都耍了一遍,根本舍不得走。 谢宁曜自打发了小丫头去老太太那边说,他今日要招待客人,他与李及甚的晚饭都在宝辉院吃。 晚饭时,牛拴住只见,乌压压一屋子的人伺候,他反倒不习惯的很,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愣是?没?吃出味来。 更让他震惊的是?,之前递茶给他的神仙妃子不算这院里?最漂亮的,伺候他们?用饭的几个?贴身丫鬟一个?赛一个?的好看,穿戴也都极为?华丽。 用饭毕,天都快黑了,牛拴住还要赶回军营,立即便告辞。 走之前,牛拴住轻声说:“小公爷,北狄竟不战而降,但西戎又猖獗起来,最迟年后我可?能就要去征战西域,我以前就在那边作战过,那里?的美?人虽不能和你院里?的丫鬟们?比,却有别样的美?。” 谢宁曜笑道:“西域美?人可?是?名扬天下的。” 牛拴住又说:“我没?什么?能回报您的,每每我们?打了胜仗,西域王庭都会献上诸多美?人,我便选几个?最好的,给您带回来。” 谢宁曜激动?道:“你可?当?真?!可?有男美?人?我就好这一口。” 牛拴住笑着说:“当?然?有,古今中外都不乏龙阳之好的,西域王庭很懂这些,献来的美?人男女各半,我只挑最好的给您。” 谢宁曜笑道:“往后你就是?我大兄弟,你也千万再莫叫我小公爷,叫我阿曜或者扶光,都行。” 李及甚就在一旁,他早听不下去,厉声呵斥:“牛校尉,你敢给他带什么?西域美?人,便是?假公济私,我一定禀告大将?军,不仅撤销你的一应功勋,还要打你军棍!” 牛拴住万万没?想到这新侯爷看似不言不语,发怒时也甚为?可?怖,连忙就说:“我、我不敢了,还请新侯爷高抬贵手。” 谢宁曜十分不悦的说:“阿甚,西域美?人诶,不要白不要,你干嘛这样死板。” 李及甚怒道:“你要来干嘛?!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你就别想乱来!” 牛拴住见情形不对,立即就跟着带路的婆子走了,还不忘用眼神告诉谢宁曜:别担心,我偷着给你。 谢宁曜也用眼神告诉牛拴住:别怕,李及甚都听我的,他敢告你,我和他没?完!大将?军是?我义父,这点小错,我求求情,他就不会追究。 实际上牛拴住根本就不怕李及甚的威胁,将?西域美?人转送他人并不算什么?错,他只是?被李及甚的气场吓住了。 李及甚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忍耐着,等他们?都洗澡换衣后,他才拽着谢宁曜的手腕到卧室,一把将?人按坐在大床上。 谢宁曜有些心虚的说:“李及甚,你想干嘛,你还想教训我不成?!你又不是?我兄长,没?资格管我!” 李及甚冷哼一声道:“好,说得好,那我现去请昀大哥过来,你给我去书房等着!我将?你与牛校尉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昀大哥,我看他会如何教训你!” 谢宁曜顿时就慌了,他深知李及甚什么?都做得出来,赶忙就拉住李及甚的手腕说: “你知道我最贪玩,就是?过过嘴瘾,即便他真给我送来西域美?人,我也不敢收的,家里?父兄管的严,怎么?可?能让我收。” 李及甚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总能想到法子留住人的,如今长安城盛行蓄养昆仑奴、西域舞姬,你早动?了心思,只是?昀大哥不让你买,若有送来的,你一番花言巧语,昀大哥又最疼你,可?不就能留下当?个?家仆用,你便好图谋了。” 谢宁曜被说中,恼羞成怒:“李及甚,你未免管我忒多,你是?我什么?人,就算我真要乱玩,关你什么?事!” 李及甚怒道:“怎么?不关我的事?西域人身上不知有多少病,传染给你如何是?好!你真病了,让我怎么?跟祖母交代??” 谢宁曜冷笑着说:“你这是?愚昧的偏见,怎么?就我们?中原人高贵,西域人就有病,牛校尉送我的必定是?最好最干净的,怎么?可?能有病,就算有,我病死又与你何干!” 李及甚气道:“眼见着中秋佳节在即,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 谢宁曜怒气冲冲的说:“这又是?迷.信,人固有一死,你实在贪生?怕死,我死后去阎王殿替你求情,让你长长久久的活,永远不死,你当?个?不死人!” 李及甚险些被他的这番话逗的笑了出来,气也去了大半,转念一想:阿曜这性子怕是?再不能改了,吵闹也无益,少不得以后自己多盯着,不让他乱玩就是?。 他转而柔声哄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为?这点小事就与你动?怒吵闹。” 谢宁曜越发得了意,厉声质问:“以后可?还要拿我哥来吓唬我?!” 李及甚保证道:“再也不了。” 谢宁曜心里?顿时就舒坦了,笑着说:“这还差不多,阿甚,我实话告诉你罢,这世上就没?有能拿捏我的人,只有我拿捏别人的,你也不例外。” 李及甚道:“昀大哥不就能拿捏你。” 谢宁曜却说:“虽然?我怕我哥,但还真是?我哥被我拿捏,否则你当?我这样纨绔不肖,我哥却都舍不得对我动?手,是?为?何?” 李及甚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怕我,再也不敢乱来,也不敢只顾好玩,就嘴里?总是?一些风流言语!” 谢宁曜笑道:“那我可?等着这一天呢。” 随后一段时间,李及甚便暗中派人去打探长安城那些昆仑奴、西域舞姬都是?从哪里?来的。 他立即进宫面?圣,以如今西戎猖獗为?由,若西域舞姬中混入敌方间谍,便很可?能偷取情报,让再不许这些奴.隶贩.子入京,皇帝自是?欣然?应允。 谢宁曜被勾起想买西域舞姬的心,但突然?之间就是?怎么?都买不到,他也就只能作罢。 这日下午是?骑射课,如今已快入秋,天气不再那样炎热,自然?不可?能再将?骑射课换成文化课。 谢宁曜这等纨绔子弟自是?最高兴的,其实他们?也不爱上骑射课,国子监的跑马场太小,根本玩不开,侯门公府都有自家的狩猎场,哪里?看得上国子监的骑射课。 只是?骑射课总比文化课好玩的多,而且他们?可?以骑射考核满分为?由,不再与其他学生?一道上课,可?随意行动?,这就相当?于给他们?放假。 谢宁曜又带着三五好友准备翻墙出去玩,李及甚原本不想跟出去,却又不放心,还是?跟了出去。 方觉明笑着说:“阿曜,中秋皇宫大宴,你家肯定都要去,到时候我们?去御花园玩那个?大秋千,好久没?玩,还挺想的。” 谢宁曜道:“这么?喜欢玩大秋千,让你爹给你做一个?呗,他那样宠溺你,还能不依?” 方觉明笑着说:“扶光,你又不是?不知道,御花园的大秋千荡到最高处,可?有好东西看,别处的秋千能比吗。” 谢宁曜笑道:“你呀,还是?这样只顾玩。” 他现在满心都想着,这次入宫,他得找机会帮帮小姑妈,作为?贵妃娘娘还要被那个?文妃压一头,不知受过多少委屈,他是?越想越气! 谢宁曜深知如今谢家虽权势滔天,却很可?能被多疑善怒的皇帝步步为?营的设计,最后来个?九族消消乐,他自知无能,没?法帮家里?,就想偶尔帮点小忙。 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那片杏树林,这里?是?国子监最偏僻的地方,最适合翻墙溜出去玩。 谢宁曜正准备爬树,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低沉的怒吼声:“你们?想干嘛,别过来,快滚……” 他们?都是?爱玩爱看热闹的,立即就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谢宁曜看见,郑仁、郑佑与几个?世家公子将?一长相异常俊美?的留学生?团团围住,郑仁甚至都已经解开裤子。 他万万没?想到,这郑仁的胆子是?真大,竟敢翻墙进国子监玩弄留学生?! 国子监有许多留学生?,大多来自周边东瀛等国。 谢宁曜对这位留学生?印象还挺深,只因他是?千里?迢迢从欧罗巴来的,古代?交通不发达,从欧洲过来可?不容易。 他厉声呵斥:“住手!郑仁,你是?真敢啊,竟能到国子监来做这种事!” 郑仁怒道:“谢宁曜,你该不会又想从这里?偷跑出去玩吧,被你撞见,我也不怕,他可?不是?什么?欧罗巴来的,他是?西域贼人!” 谢宁曜一把将?留学生?拉过来,将?其护在身后,怒斥:“就算他真是?西域贼人,也必须交由大理寺看管审问,轮得到你来管?再说,我们?可?都看见,你要对他做什么?,你别想狡辩!” 郑仁却说:“你们?都是?一伙的,就连圣上也知道你们?最要好,你们?去告我也不做数,你但凡来迟一点儿,带上林祭酒来,才算把我抓个?正着。” 谢宁曜忙命:“快,把他按住!” 方觉明等一起上去,顾云起还是?个?练家子,郑仁本就是?个?花花公子,自然?挣脱不了。 郑仁也不急,只想着长姐文妃诞下皇子有大功,他便将?谁也不放眼里?。 李及甚看着谢宁曜身后极为?俊美?的西域留学生?,他心想:这可?真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