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即刻便站了起来, 想着一定?要帮曜儿推辞了这一看就?是个坑的?差事。 他明白,上回那不?算太难,曜儿还能勉强应付, 这回就?是交给再有本事的?人, 也应付不?了,更何况是曜儿这样不?学无术的?。 奈何还没等他开口?, 皇帝已抢先?一步,笑着说:“谢爱卿,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快些坐下罢, 这回朕是铁了心?让曜儿指, 他若不?指,那便是抗旨不?遵。” 皇帝这话一出, 谢启就?再也没法帮儿子推辞,上回皇帝是来软的?, 各种许诺哄着他们,这回却是半哄半威胁,若他再推辞, 只会让谢家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他只能想着, 若曜儿说的?不?好,惹怒了圣上, 甚至于因此获罪, 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代替儿子受罚, 况且曜儿还不?满十五岁, 正经也该父兄等教导者代替受罚。 谢宁曜急的?不?行, 不?自觉看向了谢启,这回他十分清楚的?从谢启的?眼神中读出: “曜儿, 别怕,爹虽再无实权,但凭以?往的?功绩,紧还能护得住你,你尽可以?畅所欲言,不?论后果如何,爹都给你兜底。” 他第一次从谢启的?身上获得了无穷的?安全?感,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不?禁让他对谢启的?看法有了些改观。 以?往他总觉得,如果他不?能让谢启长脸,就?不?可能得到谢启的?喜爱,更不?用说无条件的?偏爱呵护,若他闯祸,谢启就?更加只会教训他、嫌弃他,甚至厌恶。 他从未在谢启那里被偏爱过?,有的?只是严厉训斥、相信外人不?相信他、一点儿小事就?大?发?雷霆等等。 之前他认真怀疑过?,如若他经常闯祸,给家里招惹麻烦,消耗完谢启对他的?那点愧疚,谢启就?会恨不?得他去死。 他坚定?的?相信谢家所有人对他的?爱都是无条件的?,除了谢启,唯有此时此刻,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谢启都会护他周全?。 皇帝笑着说:“曜儿,就?像那天在霜山一样,无论你说什么,皇姑父都恕你无罪。” 谢宁曜长吸一口?气,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话都有些结巴又语无伦次: “皇姑父,我、我,曜儿不?敢乱说,却又不?得不?说,早在赴宴前几日,家里父兄就?严厉教导过?让我不?许乱说话,若闯祸,回去就?要狠狠打?我。 既然不?得不?指,我看诸位娘娘都很好、都亲切,可依着我私心?,自然还是更想将?皇贵妃之位给我小姑妈的?,便是回去就?被打?死,我也再不?改口?……” 谢玉急忙站了起来推辞:“请圣上莫怪,曜儿还小什么也不?懂,臣妾万万当不?起。” 皇帝笑着说:“爱妃快快坐下,听他说完,曜儿,你倒是认真讲讲,为何要指给你小姑妈。” 谢宁曜有些心?虚道:“还能为何,当然因为她?是我小姑妈啊,她?待我如同亲生儿子,有这样好的?机会,我不?指给他,那我岂不?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一个劲儿的?笑,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底下众人早议论纷纷:“果然是无知小儿,说出来的?话只会引人发?笑,我都懒得反驳他……” 诸位嫔妃也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原本她?们还担心?谢玉这次真被封了皇贵妃,那简直就?是无上的?荣宠,以?后还不?得在宫里横着走。 无所出还能坐上皇贵妃之位,这是从来没有先?例的?,更显得她?们这些幸苦为皇家生儿育女的?都成?了笑话! 故而妃嫔们很清楚,即便谢宁曜只想将?皇贵妃之位给谢玉,皇帝与满朝文武都绝不?会同意。 她?们猜测,皇帝定?是早就?对谢家不?满,因此专门将?这个难题抛给谢宁曜,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将?皇贵妃之位指给别的?妃嫔,还可借此敲打?谢家,给你权利,最终也得皇帝点头才?行。 谢宁曜实在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轻声抱怨着:“皇姑父,你明知我不?学无术,还要我说,却又来笑话我,哪有这样的?……” 皇帝即刻变的?十分严肃,郑重其事道:“曜儿,若你能说服众人,朕就?将?皇贵妃之位封给你小姑妈。” 谢宁曜的?眼神顿时就?亮了,他觉得这话听着就?有些意思了,毫无犹豫的?说:“承蒙皇姑父抬爱,那我便要尽力一试!” 底下坐着的?众人瞬间就?不?淡定?了,他们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公卿侯爵、朝廷大?员,其中不?乏诸位妃嫔的?娘家人,谁也不?肯将?皇贵妃这个香饽饽再落到谢家。 首先?站起来反驳的?自然是郑家人,如今文妃是最有可能被封皇贵妃的?,文妃之父宣德侯是武将?出身,性情急躁,他怒道: “黄口?小儿,竟敢出此狂言,你是打?量着满朝文武都屈服于你谢家的?嚣张气焰,还是你有一百张嘴,能说的?过?众人?” 谢宁曜不?懂权术,却也知道这句话简直太要命,相当于明晃晃的?说谢家只手遮天,满朝文武都成?了谢家的?提线木偶,皇帝也成?了傀儡! 他故意装作吓坏了,颤抖着声音说: “郑伯父这话,我却不?明白,我父兄可从不?敢在这样的?宫中大?宴上指责同僚,更不?敢在圣人面前如此动怒失态,想来我们谢家是没用的?,远不?如您家的?威势,还请郑伯父莫要吓唬曜儿,若将?我吓哭,恐怕天下人都要说您欺负小孩,有损您的?威名。” 宣德侯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无法反驳,不?得不?向皇帝告罪,皇帝自是三言两语随意打?发?了他,就?命他坐下。 郑夫人又站了起来,笑盈盈的?说:“曜儿,皇贵妃位同副后,历来只有诞下皇子的?妃嫔才?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你年幼无知,还是赶紧另指她?人罢。” 谢宁曜道:“还是郑伯母慈爱,方才?郑伯父差点没把我吓哭,想来伯母一定?能理解,天下女儿不?论嫁人与否都及其爱美,我小姑妈更是,她?只想留住最美的?样子,这也是一种莫大?的?牺牲,并不?比生儿育女简单。” 底下众人都有些看不?懂谢宁曜到底想干嘛了,但他们瞬间都找到了更好的?攻击点,纷纷站起来说: “贵妃娘娘为了美貌,连最基本的?妃嫔职责也能置之不?顾,若不?是圣上怜爱,贵妃娘娘可都算犯下了大?罪,万万没有再受封的?道理!” “谢宁曜,谢家有你可真是他们的?福气,但贵妃娘娘有你这样的?侄儿,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贵妃娘娘,您赶紧将?这小侄儿狠打?一顿,再说明您并非是为美貌才?不?生育,而是身体差难生育,否则您的?罪名可就?大?了。” 皇帝一声大?喝,底下众人立马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谢宁曜这才?继续解释:“我小姑妈虽极为爱美,但天下哪有出嫁的?女儿不?想做母亲的?,更何况是为皇家绵延子嗣,谁人不?懂,色衰爱弛的?道理,在后宫只有诞下子嗣才?有终生依靠……” 皇帝听到这里,感慨道:“曜儿,也就?你敢为你姑妈说出这些话来。” 谢宁曜十分认真的?说:“皇姑父,您对我姑妈的?宠爱,天下人有目共睹,我姑妈宁愿不?要终生依靠,宁愿被众人私下议论嘲笑,只想为您留住最美的?样子。 我小姑妈虽是个傻的?,也幸得皇姑父能体谅她?的?这番用情至深,更愿回应她?的?这番用情至深,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姑父也是个痴情人,我小姑妈从未错付!” 这番话掷地有声的?说完,谢宁曜也很紧张,他不?知道这个马屁到底拍对没有。 据他所知,皇帝这些年来心?底里一直有根刺,那便是朝堂上下皆知皇帝冷血冷心?,甚至可以?说恩将?仇报、不?能容人,专爱杀大?功臣,这便算是皇帝私德有亏。 圣上当年能坐上皇位,是谢家鼎力相助,后又是谢家帮着开创一代太平盛世,谢家对皇帝有大?恩,但皇帝一心?只想削弱甚至除去谢家。 谢玉多年未诞下皇家子嗣,明眼人都知道是因皇帝忌惮谢家,故意不?让谢玉生养。 皇帝既想除去谢家,又想留下好名声,不?愿背上忘恩负义的?恶名,更不?想让群臣史书抓住他半个错来。 谢宁曜觉得,他今日若能帮皇帝拔下这根刺来,也许还真能帮小姑妈博得皇贵妃之位,甚至可以?消除一些皇帝对谢家的?忌惮。 皇帝满目含泪,走到谢玉的?面前,一把握住谢玉的?双手说: “阿玉,朕有那样多的?子嗣,那样多的?嫔妃,可朕只有一个阿玉,朕富有天下,却难求一分真情,幸而有你,在你这里,寡人不?再是孤,只是你一人的?二郎。” 谢玉忍不?住的?掉眼泪,皇帝亲自用手为她?擦拭,不?住的?安慰:“阿玉别哭,朕会心?疼,二郎更要心?疼的?吃下去也睡不?着,朕会装作不?甚在意,二郎却不?会装的?……” 底下众人不?得不?站起来附和说些诸如:皇帝与贵妃娘娘好一对痴情人,伉俪情深等等恭维之言。 谢宁曜心?想:李家的?人是不?是都有“表演型人格”,二皇子演技有待提升,还是皇帝的?演技炉火纯青,奥斯卡小金人不?给这狗皇帝,我第一个不?服气! 他发?现全?场脸色最难看的?当数皇后,毕竟皇后才?是正妻,只有皇帝皇后才?能用“伉俪”来形容,这无非是狠打?了皇后的?脸。 谢宁曜倒也不?怕得罪皇后,他明白只要小姑妈真被封了皇贵妃,那就?必然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根本无法避免。 若今日皇帝与小姑妈这对“苦命鸳鸯”的?痴情种人设,真被他成?功立起来了,便是对小姑妈最大?的?保护,谁再想动皇贵妃娘娘,都是与皇帝过?不?去! 皇帝安慰好了谢玉,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感慨道:“是朕不?愿让阿玉受生育之苦,阿玉值得朕为她?做任何事!” 谢玉站起来说:“圣上,是臣妾太任性,是臣妾太爱美,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降罪。” 皇帝忙道:“爱妃快快请坐,朕这会儿暂且不?做你的?二郎,作为皇帝,朕也领你这份深情!所有妃嫔都只想诞下皇家子嗣,唯独你爱朕不?掺杂其他!”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妃嫔及其娘家人都跪了下来。 皇帝笑着说:“你们也都起来吧,朕自然体谅众嫔妃为朕生儿育女的?艰辛,所以?从不?曾薄待了你们,以?及你们的?娘家人,哪一个朕不?是格外关怀的??” 诸位嫔妃自然又是叩首谢恩,皇帝大?手一挥,她?们才?坐下。 皇帝继续说:“可阿玉的?苦,你们却不?愿去体谅!说句你们不?爱听的?,朕不?缺愿意为朕繁衍子嗣的?,你们可知,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朕最缺的?便是真情,只阿玉能给……” 底下众人听了这许多,又见皇帝说的?情真意切,还真就?信了七八分。 皇帝感慨道:“你们都想从朕这里得到权利、金钱、地位,唯独阿玉只想要朕的?真情,你们说朕能不?爱她??” 底下众人都跪了下来,他们自然明白,皇帝是打?定?主意要给谢玉皇贵妃之位,并且话里话外都在说着:谢玉要的?就?是个名分,她?又没子嗣,有什么好让你们嫉妒的??! 皇帝令众人起来入座,正待宣布封谢玉皇贵妃,却还有直言进谏的?御史站起来说: “还请圣上莫要感情用事,虽则您与贵妃娘娘伉俪情深,可从没有任何先?例,无所出还能坐上皇贵妃之位,您岂不?是要让贵妃娘娘背上祸国妖妃的?罪名?” “贵妃娘娘既只求圣上真情,那便更是不?将?这等虚名放在眼里,又怎么忍心?让圣上背负昏君的?骂名?” 皇帝就?知道这些言官没一个好对付的?,怒道:“大?胆!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给朕与贵妃扣上这等大?帽子,就?为了满足你们青史留名的?那点贪欲!” 这几个御史全?都跪了下来,以?死谏言,气的?皇帝吹胡子瞪眼,却又不?能为此杀了他们,否则还真就?坐实了昏君的?骂名。 谢宁曜笑着说:“皇姑父莫生气,让我来,诸位言官大?人,你们咬定?我小姑妈无所出不?能做皇贵妃,那我斗胆一问,是否全?天下无所出的?都不?配做侧室?” 全?天下无所出却做侧室的?多的?是,就?连前来赴宴的?也有不?少这种情况,言官们当然不?可能反驳这一点。 几个言官愣了愣,怒道:“可侧室与皇贵妃怎能相提并论?!谢宁曜,你莫再胡言乱语,惹人笑话!” 谢宁曜不?紧不?慢的?说:“皇家便是天下的?典范,为何不?能这样类比?还是诸位言官大?人,只对圣上从严要求,反倒要利用圣上来成?全?你们青史留名?” 这几个言官怒不?可遏,却还是理智的?反将?一军:“很好,你倒是说说,谁家里侧室夫人无所出?!” 他们打?的?主意便是谢宁曜不?可能知道诸位大?臣内宅之事,就?算知道,也不?能在这里说出来,否则就?是正经树敌了。 谢宁曜确实说不?出来,他熟知的?不?能说,他不?熟的?又无从得知,他不?得不?感慨,这些言官是真有两把刷子!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想着今日怕是没法为小姑妈争到皇贵妃的?位置了,却看见他前不?久新认的?义父的?正妻张夫人站了起来。 张夫人柔声问道:“诸位言官大?人,我乃大?将?军张易发?妻,我一生无所出,是否早该被休回娘家?!” 这几位言官顿时就?吓坏了,他们深知张易是惹不?起的?,他们若敢得罪张夫人,那便随时都可能丧命,并且还会死的?非常屈辱。 曾经有同僚在张易面前嘲笑张夫人不?能生育,还劝张易休妻,张易手起刀落,当场就?斩了那同僚,皇帝震怒,却又因张易是个常胜将?军,只将?其贬谪为校尉,戴罪立功。 这张易也是个神人,被贬为校尉,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屡立奇功,再次坐上大?将?军之位,并且放出狂言,谁再敢说他夫人一句闲话,他必发?疯砍人! 这几个言官急忙对着皇帝磕头认错,连连表示自己心?胸太狭隘,请圣上与贵妃娘娘、大?将?军夫人莫要同他们一般计较。 张夫人性情恬淡,从不?插手任何纷争,她?今日之举却又在情理之中,众人倒也理解。 皇帝龙颜大?悦,盛赞张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实乃天下夫妻之楷模,又命赏了许多宝物?给张夫人,随后才?郑重宣布,谢玉赐封皇贵妃。 谢宁曜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张夫人会站出来帮忙说话,他以?为义父都没告诉过?张夫人收了他这个义子,毕竟当时谢启可没同意。 他没法当场感谢,他能看出张夫人的?意思也是让他莫要感谢,张夫人只想让众人以?为她?是被戳到痛处才?忍不?住说了一句,而不?是有意帮忙。 实际上张夫人早就?得知将?军认了谢宁曜这个义子,她?早就?想邀请谢宁曜到府上来玩,但她?又知道谢启没同意,便不?好相邀。 张夫人在年轻时因难产差点死了,虽保住了命,却再也没有生育能力,她?太想有个谢宁曜这样的?孩子承欢膝下,早将?其当作亲儿子看待,自然舍不?得他受一点儿委屈。 大?宴正式开始,众人一边吃喝一边看宫人的?舞乐表演,倒也都十分尽兴。 众嫔妃纷纷恭祝皇贵妃,全?都上赶着拍皇帝与皇贵妃的?马屁,底下众人也愈是巴结讨好谢家,更有许多讨好谢宁曜的?,只他懒得搭理罢了。 最让谢宁曜佩服的?是,皇后娘娘竟然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一直都在非常诚恳的?恭贺谢玉,就?好似真将?谢玉当作了亲妹妹一般。 这场盛大?的?午宴一直持续到了申时,众人依次散去,就?连谢家人也都出宫了,皇帝独将?谢宁曜与李及甚留了下来。 皇帝带着他们一行人到了乾清宫,都已赐坐看茶,还说:“阿曜、阿甚,你们就?当这儿是家里,千万莫要拘谨。” 谢玉与皇帝隔着一张小桌坐于塌上,就?如同寻常夫妻在家一般,李限、谢宁曜与李及甚则坐于一旁的?凳子上。 谢宁曜走到姑妈的?身边坐下,笑道:“我要挨着姑妈,好容易进宫一次,我得好好与姑妈亲近亲近。” 皇帝笑着说:“你姑妈还是靠你才?得封皇贵妃的?,朕都拿那群言官没法,所以?想借你胡搅蛮缠的?劲儿对付他们,没曾想还真成?了!” 谢宁曜得意洋洋道:“皇姑父,我这就?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皇帝笑着说:“所以?朕这样疼爱你,就?为你敢想敢做,真情洒脱。” 谢玉拍了侄儿腿臀两下,严厉训斥:“陛下不?过?夸你两句,你还得意上了,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没有陛下护着你,那群言官当即就?能给你定?个大?罪!” 皇帝连忙将?谢宁曜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护在怀里,笑着说:“阿玉,今日朕可不?许你打?他的?,这孩子才?为你立下大?功呢,你这姑妈当的?也忒霸道了一些。” 谢宁曜抱怨道:“姑妈就?知道打?我,上次元宵在宫里也没住多久,姑妈打?我好几回,还是皇姑父好。” 谢玉笑着问:“你倒是说说我都怎么打?你的??不?过?就?为你太贪玩,每每也只用手打?你臀腿两下,我手都不?痛,还能打?痛你?就?值得你记仇了?” 皇帝笑着说:“阿玉,朕就?爱看你和曜儿斗嘴,这才?像一家人嘛,谁在朕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唯独你和曜儿方能让朕有家的?感觉。” 谢玉含羞带怒道:“圣上只会取笑臣妾。” 皇帝搂着谢宁曜问:“扶光,你如实告诉皇姑父,都是怎么想出这鬼点子的?,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谢宁曜就?知道皇帝一定?会怀疑,他早想好应对的?话: “入宫前,父兄倒是教了我许多话,就?怕我惹事生非,就?怕我丢他们的?脸,但天上的?神仙也猜不?到皇姑父竟然会将?这等大?事又交给我,他们倒是想提前教我,却哪里猜得到。” 皇帝道:“这一点朕是信的?,可你又怎么想到这样来为你姑妈讨封,朕都想不?到!” 谢宁曜笑着说:“不?瞒皇姑父,曜儿之前问过?姑妈为何不?要孩子,姑妈就?这样告诉我的?呀,姑妈说她?为了美,她?不?像其他妃嫔都想要子嗣,她?只要姑父的?真情。” 这是之前他元宵入宫住的?时候,他与姑妈就?商议好的?说辞。 那段时间皇帝总爱试探的?问他,姑妈有没有跟他抱怨什么,姑妈深怕他说错话,就?告诉过?这样回答,可最终皇帝没问这个问题,也就?没用上这个回答,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皇帝十分感慨,他在宴会上就?轻声问过?阿玉,为何曜儿要这样说,阿玉的?回答与曜儿一样,他万万没想到,阿玉竟真对他这样用情至深,这让他愈加愧疚不?已! 谢宁曜又补充道:“皇姑父,你是我见过?最最好的?夫君,姑妈有你真好。” 他心?想,反正给皇帝戴高帽总没错的?,若皇帝真逐渐陷入这个痴情人设,就?会更加觉得对不?起姑妈,也就?会加倍对姑妈好。 皇帝握住了谢玉的?双手,笑着说:“阿玉,从今往后二郎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否则可真真辜负了曜儿给朕封的?最好夫君这个头衔。” 谢玉娇羞道:“二郎别听他胡言乱语,曜儿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什么都敢说,圣上与皇后才?是夫妻,这话让皇后娘娘听到,她?该难过?了。” 皇帝却说:“朕不?管那许多,二郎只是阿玉一个人的?。” 谢宁曜:……狗皇帝,真能演,你真爱我姑妈,就?让她?生下皇子,让她?母仪天下,为她?谋划好一切,否则说什么爱,自古帝王最无情,果然不?假! 皇帝又说:“阿玉,你与曜儿都不?愿受拘束的?,已累了这大?半日,带他去你宫里歇息,晚上家宴之前,朕亲自来接你们。” 谢玉当然明白这是皇帝要处理政务了,立即带着侄儿告退。 两人刚出了乾清宫,永淳公主就?跑了过?来,先?向谢玉行礼后才?说:“皇贵妃娘娘,阿芷成?日里无聊的?紧,让阿曜陪我到处逛逛玩可好?求求你了。” 谢玉自是应允了,又叮嘱谢宁曜:“别太贪玩,陪阿芷玩好了,就?早些回来,莫让我遣人到处寻你。” 他连忙就?说:“姑妈放心?,我一准早早的?就?回来。” 谢玉看着两个孩子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身影,她?才?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李从芷拉着谢宁曜的?手腕跑的?飞快,两人有说有笑,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御花园。 他们先?是与宫人一起玩射箭、蹴鞠,累了就?随意躺在地上休息,宫人自会伺候的?他们舒舒服服。 两人都是不?受拘束的?性子,不?想让宫人盯着,他们便偷偷摸摸的?来到御花园最偏僻的?角落藏了起来,等找他们的?宫人离去后,再出来。 谢宁曜看到不?远处那个大?秋千,他想着,若他今日入宫的?早,方觉明肯定?会拉着他来玩。 永淳公主神秘兮兮的?说:“阿曜,御花园旁边还有个小院子,常年都锁着,我太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你悄悄爬上墙帮我看看,我都爬不?上去。” 谢宁曜原本百般不?愿意,他不?想知道皇宫太多的?秘密,否则很容易被灭口?。 可永淳公主太刁蛮,他实在赖不?过?,只能答应帮忙看,心?里想着只看一眼,应该也看不?到什么秘密,就?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墙倒也不?高,他爬上一棵树,就?能看到里面,且旁边有假山遮挡,不?会被发?现,他胆子就?更大?了。 只是当他往里瞧时,却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谢宁曜紧握着?树干, 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只觉做梦都没这么离谱! 只见那院子中央立着?一刑架, 上绑着?浑身是血、蓬头垢面?的一人,手脚俱被?砍去, 眼睛也被?挖了,舌头早被?割去, 因此无法大声喊叫,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谢宁曜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 哪里亲眼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 最多也就是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可?听说和亲眼所见简直天差地别! 更可?怕的是, 他认识这个人,他记得很清楚, 这人名叫万思通,原是国子监的学生,与郑佑等?十分要好, 这人之前曾多次欺.辱过李及甚。 这也还不能将他吓得多狠, 最让他感到可?怕的是,李及甚正拿着?剑从这人身上割肉下来, 旁边还站着?当今圣上与李限, 这场景实在太诡异。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及甚, 就仿佛此时此时正在虐.杀的李及甚, 与那个跟他同吃同住的李及甚, 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只见李及甚从活人身上割肉下来,就如同最优雅的御厨正在处理上等?的肉类, 冰冷到习以为常。 谢宁曜承认,他怕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应该算是比较了解李及甚的,至少了解其?性情,他一直都知道李及甚是个狠人,但他万万没想到李及甚竟比活阎王还恐怖! 这种冲击力实在太大,就如同某天突然?发现,平日里最亲近的人,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变的。 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帝要在旁边看?着?,就不怕被?人揭露出来,背上暴君的千古骂名吗?! 他又想,李及甚办事从来干净利落,就算报复万思通,也有很多办法让其?惨死,李及甚极为清高孤傲,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折磨一个小?人? 因此他认为,定是皇帝让李及甚这样折磨人的,但他还是不能接受李及甚如此平静的折磨人,可?又觉得这才符合李及甚的性格,这世上就没什么可?以让李及甚惊慌失措! 他记得,这个万思通家里大约是在几个月前获罪的,万思通的父亲因严重贪.污.受.贿判了秋后问斩,其?余家属男充军、女眷没入教坊司。 虽则他知道万思通当初跟着?郑佑、郑仁等?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强.抢.民女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但毕竟应该由国.法惩处,私下动这样的酷刑,可?不是明君所为。 不过万思通跟着?郑仁等?做的那些龌龊事,多半都无法收.集.证.据,当然?也就没法惩处,动.私.刑是唯一能为那些被?他们奸.污.逼死的无辜女子讨公道的办法。 但他知道,李及甚绝对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单纯就是报复当初被?万思通欺辱过。 之前李及甚就说过,早晚会让郑仁等?生不如死,一个一个慢慢收拾。 他听后还开玩笑的说:“阿甚,就算你中了状元,入朝为官,也还得慢慢往上爬,十年后你也不一定有实力彻底扳倒郑家,你这是主打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及甚当时并没有反驳,他是万万没想到,李及甚竟然?动作这样快,说报复马上就开始设局,恐怕轮到郑家也不会太久。 他猛然?记起,万思通家里被?查抄就是在李及甚面?圣后一个月左右,他无法想象,李及甚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到底怎么有空去收集万思通之父的犯.罪.证.据?! 此时已到落叶纷飞的季节,他看?到院里的大树不断往下掉枯叶,落在方才割过肉的肩上,也能引起万思通疯狂的挣扎颤栗,他无法想象这得多疼。 只见李及甚手里的宝剑滴着?鲜红的血,因剑太锋利,即便割了满地的肉,剑刃上仍旧没沾上一丝碎肉残渣。 绑着?的人竟还能奋力挣扎,证明不会很快死,不知还要遭受多久的罪。 他能看?出李及甚的剑法亦是出神?入化,手起剑落就削下一块厚薄均匀的肉,并且从未让血溅到自己雪白的蟒袍上,浑身上下都白的耀眼,仿佛这场酷刑与李及甚毫无关系。 李限看?着?地上成?堆的肉,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忍不住扶着?一旁的大树干呕不止。 皇帝却说:“阿限,朕只要你割他一块肉,就算你过关。” 李限哽咽道:“皇兄,我做不到,求你,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吧,就算他曾犯下滔天罪责,这也已经够了。” 皇帝冷笑一声,说:“阿限,你可?知,他曾奸.污过十数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全都逼的好好的姑娘上吊死了,每每都用?这等?龌蹉行径害人,便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李限怒道:“他该判凌迟,却也不该我和阿甚来动手,他配吗?!昭狱里养着?那么多技艺精湛的刽子手,都是吃白饭的吗,非得把他弄我跟前来,让我恶心!” 皇帝却说:“为的就是锻炼你的胆量,他是不配,能给你练胆是他的荣幸,你不该总是这样懦弱,狠不下心来如何?成?大事?” 李限质问:“皇兄倒是说说,何?为懦弱,何?为刚强?我从不曾懦弱,我也绝不认同残暴狠戾嗜血就是强大!” 皇帝仍旧好言相劝:“阿限,你是被?朕保护的太好,所以丝毫不知人心险恶,只要登上那宝座,从此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好人是绝对做不了好皇帝的。” 李限冷笑道:“我不想做皇帝,我也没有能力做,皇兄,我劝你莫要当遗臭万年的暴君!莫要做夏桀、商纣,莫要自取灭亡!” 皇帝猛的抬起手,兜着?风的一巴掌眼见着?就要抽在李限的脸上,却还是强忍着?没打下去,只是怒喝: “朕真是太惯着?你!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若不是念着?晚上宫里家宴,你那脸肿着?,又惹的众人猜测纷纷,朕便命传小?板来抽你这嘴!” 李限笑道:“皇兄要打便打,左不过我就是给你出气的。” 皇帝直气的面?如金纸,指着?幼弟的鼻子骂: “小?畜生、小?孽障,你今天成?心要气死朕!若换做旁人敢骂朕是暴君,诅咒朕要亡.国,早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李限又说:“皇兄,但凡明君谁会亲自看?着?这样折磨人?即便是崇尚酷.刑的君主,也只是交由酷吏去做,唯有夏桀、商纣等?暴君才会看?着?取乐,皇兄也要效仿?” 皇帝气道:“朕不过是想教你学会心狠手辣,却被?你倒打一耙是为取乐,若朕要取乐,还用?藏在这里?” 李限气愤不已的说:“有何?区别,暴君为取乐,你是为了掌控我,让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可?我不想变成?那样!” 皇帝一声怒喝:“违抗圣旨,换做旁人是灭九族的大罪,朕最多也就只是打你一顿,才让你这般无法无天。” 李限撩袍跪下,视死如归的说:“那便请圣上赐死!我李限今生来世都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便成?为虐.杀.人的活阎王!” 皇帝一把拿过宫人手里的长?鞭,利落抖开,啪的甩出一个鞭花,冷笑道:“朕知你不怕死,只怕疼,那你便受着?。” 李限哽咽着?说:“我就知道你又要打我,走哪里都带着?打我的家法,为何?就是不能给我个痛快的死法,我来世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 皇帝冷哼一声,骂了句放肆,其?余的愤怒全化作遒劲的力道抽在弟弟身上。 李限不肯喊叫出来,连忙抬起手臂将衣袖死死咬在嘴里,只发出沉闷的呜呜声音。 可?他身上还有前几日挨戒尺的伤,这鞭子更是不能和寻常家法比,每一下都疼的他恨不得立刻去死。 皇帝打一鞭就问一句:“你可?知错?可?愿去割他一块肉?只割一块,皇兄就不打你了。” 李限拼命的摇头,疼的实在太厉害,他便咬着?衣袖含含糊糊的又骂又求饶: “昏君、暴君,你们都是疯子,皇兄,放我走吧,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皇兄,我没错,不会认错,只求你放过我……” 皇帝以为这次换了鞭子这种最厉害的家法,以阿限那点忍痛能力,没挨几下就要认错悔改,可?他低估了幼弟这次与他对抗的决心。 他在心里默数着?,已打过二十鞭,便想着?打到三十,无论如何?,他都得找个台阶下,再不打了。 李限已疼的失去理智,他不想妥协,却还是跪行着?扑到了皇兄的怀里,一把抱住兄长?的腰哭求:“别打了,皇兄,求你,阿限真受不住了。” 皇帝硬起心肠,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剑,道:“好,不打了,去,割一块肉就好,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狠狠心咬咬牙,就做了。” 李及甚一直都在十分认真的割肉,仿佛这是他今日再正常不过的一项工作,需要一丝不苟的完成?,就连方才皇帝鞭打李限,他也没回头去看?过一眼。 只是听见皇帝让他歇歇,他才停下来站到一边。 李限颤颤巍巍接过剑,站起身来,眼一闭心一横,猛的刺入那人心脏,只见绑着?的人吐了几口?血,死时那眼神?里满是解脱的欣喜。 皇帝气的扬起鞭子怒骂:“小?孽障,你又抗旨不遵,朕没让你杀他!” 李限丢下手里的剑,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哭着?说:“皇兄,阿限错了,只求你改日再打,疼的受不住……” 谢宁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可?以理解皇帝要将李限培养成?心狠手辣的君王,但他无法接受李及甚全程那样平静的虐.杀.人,这简直太恐怖! 永淳公主忍不住轻声催促:“阿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先下来给我讲讲。” 谢宁曜早吓的浑身发软,紧抱着?树干好容易才下来,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说:“里面?也没啥,就是很脏,看?的我想吐。” 永淳公主笑道:“我不信,你趴树上看?那许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不给我说实话,我就告诉父皇,你偷看?禁园,上一个偷看?的可?是被?挖了双眼,毒哑,砍去双手,保证再也不能泄密,你可?想好了!” 谢宁曜当然?知道永淳公主只是吓唬他的,但正好契合了园里的场景,他忍不住一阵干呕。 永淳公主急道:“阿曜,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你别怕,没有的事,就算真被?父皇知道了,我也只说是我硬要看?的,你什么也没看?到,反正不关你的事,绝不让你受罚……” 谢宁曜强忍着?恶心,笑着?说:“阿芷,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里面?太脏,我才犯恶心。” 永淳公主耳语道:“你就告诉我吧,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保证守口?如瓶!就算你不说,我早晚能想到办法自己看?……” 谢宁曜可?不想让公主看?见这样可?怕的刑.园,连忙编瞎话: “御花园里的花草都是需要施肥的,若从太远的地方运来肥料,每日都要让宫里很多地方沾上污秽气息,那园子里全是浇花草的粪,各种粪,宫人正在晒粪,你千万别看?,连提也不能提的,多晦气。” 他料定公主从不会关心御花园的花草施肥问题,定然?不知粪池在那里,这个谎言也就不容易被?戳破。 永淳公主连忙捂住口?鼻,咂舌道:“难怪每次走到这附近就隐约能闻到臭味,有时又闻不到,我还以为是什么臭的花,看?来人还是不能好奇心太重!我们快走!好恶心!” 谢宁曜为了掩饰慌张,笑着?说:“我也是好奇心太重,想看?他们在晒什么,起初晒的很少,看?不清楚,等?看?清楚,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永淳公主连忙安慰他,并承诺以后也帮他做一件事。 他还怕永淳公主说漏嘴,又叮嘱道:“这事儿可?不能再提,那园子即是不许看?的,若我们看?了,你倒是没什么,我却有罪,阿芷,你可?不许害我!” 永淳公主连连保证绝对守口?如瓶,他才放心。 他当然?明白这类宫中秘闻是绝对不能走漏一丝风声的,若皇帝知道他看?见了,说不定真会狠心杀他灭口?,毕竟这等?行为真可?以用?暴君来形容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御花园,着?急的到处找他们的宫人也终于大舒一口?气。 宫人们倒也没怀疑什么,这两位小?主子最爱疯玩,经常让他们找不到。 这会儿已不早,两人也都玩尽兴了,永淳公主回她母妃所居的永寿宫,谢宁曜自然?是回谢玉所住的翊坤宫。 翊坤宫这会儿自然?是一派喜气洋洋,宫人们得知主子新封了皇贵妃,且皇帝又送来许多宝物,堆满了整个院子,众人无不是欢天喜地。 自从文妃诞下皇子,便屡屡要压贵妃娘娘一头,皇帝也总是去文妃那儿逗小?皇子玩,翊坤宫着?实冷清了许久,如今也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且又再风光了起来。 谢宁曜刚踏进?翊坤宫的大门,就被?一群宫女内监围住,纷纷说着?: “小?公爷,我的祖宗,您从来就是我们皇贵妃娘娘的福星,我们翊坤宫上上下下也都托您的福。” “若不是怕您嫌弃,我们都想把您给抱进?去,哪能让您亲自走路,累着?您可?怎么是好,若能让您高兴,我们做什么都乐意。” “小?公爷,您看?,那满院子都是圣上赐的宝物,我们翊坤宫可?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若没有您赐福,我们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 谢宁曜笑着?说:“夸两句就得了,我姑妈可?不爱拍马屁的,让她听见,仔细你们的皮。” 首领内监轻声说:“小?公爷,皇贵妃娘娘这会儿在里间歇息呢,听不见的。” 玲琅是谢玉从谢家带来的贴身宫女,她紧挨着?小?主子耳语道: “小?爷,您不知那文妃多可?恶,每每圣上要到我们宫里来,她就抱着?那小?皇子等?在我们宫外,我拿水泼,都赶不走,好几次都气的皇贵妃娘娘食不下咽。 人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我看?不论是什么人,都爱幺儿,圣上子嗣甚多,可?每每也都只爱最小?的,什么时候我们皇贵妃娘娘也有了皇子,那才算熬出头了。” 谢宁曜安慰道:“早晚会有的,玲琅姐姐,你们平日里要多为我姑妈宽心,别让那些小?人气着?她。” 玲琅笑着?说:“小?爷,您放心,如今我们娘娘封了皇贵妃,位同副后,对六宫有直接惩处权,不用?再上报皇后娘娘,若没有您,还不知我们娘娘要苦多久。” 谢玉老远就听到侄儿的声音,早让准备好了热水,她打湿了帕子拿着?,等?侄儿进?来,便一边亲自为侄儿洗脸,一边说: “我就知道,你又玩的满头大汗。” 之前他在宫里住的时候,每每玩回来,姑妈也总是拿着?热帕子给他洗脸洗手。 他知道姑妈是太无聊,就巴巴的等?着?他回来,否则怎么可?能每次都能这样及时。 谢宁曜笑道:“姑妈,这帕子都有点烫,更不用?说那水得多烫,你也不怕烫坏了你的芊芊玉手。” 以前他在宫里住的时候是元宵,冬日里冷的很,姑妈给准备的洗脸水那才叫烫,他觉得几乎和开水没什么分别,姑妈却一点儿不嫌烫,他终于相信,女孩子真的不怕烫! 谢玉嗔怪道:“哪里烫了?如今这天冷了起来,你玩的热昂昂的回来,就要洗烫的水,着?凉可?不是玩的。” 洗完脸,他又被?强迫洗手,姑妈还让换了水,给他擦背上的汗,又给他熏香,这样收拾一番下来,他顿觉神?清气爽! 他脱了外衣,蹬掉鞋袜,大剌剌的躺到塌上,一边喝茶一边说:“还是家里舒服。” 谢玉赶忙拿了条褥给他盖上,又捡起他的袜子让宫人去洗,拿了新袜子来放在一旁,揶揄道: “每每你玩了回来,浑身都是汗,就脚不出汗,你又不臭脚,却偏要换袜子,你这脚怕是比我的还尊贵。” 谢宁曜抬起自己的脚闻了闻,笑着?说:“我脚虽从来不臭,但袜子穿过就不那么舒服了,不换我就难受。” 谢玉忍不住拍了那露在外面?的脚两下,笑道: “你这脚是有点太嫩了,好比那襁褓中的婴儿手足肌肤,可?见家里是太惯着?你,这脚哪像是出生将门的世家公子。” 谢宁曜笑着?说:“姑妈,你也不嫌我脚脏,还来摸。” 谢玉笑道:“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要嫌早就嫌了。” 两人闲聊了好一阵,谢玉见天色不早了,便拉了侄儿起来,重新洗漱,穿戴整齐,便带着?侄儿去了乾清宫。 虽则皇帝承诺过,晚上家宴前会来接他们,但谢玉不可?能真让皇帝来接,自是提前一点儿过去等?着?,再跟皇帝一起去保和殿。 皇帝早就允诺过,阿玉可?随时来乾清宫,不用?通报,谢玉自然?可?以带着?侄儿长?驱直入。 两人走到内室便都有些愣住了,只见李限趴在塌上,皇帝亲自端着?药碗,苦口?婆心的劝幼弟喝药。 正待行礼,皇帝连忙就说:“都免了虚礼罢,曜儿,你快过来帮朕劝劝阿限,朕看?他以往还乐意听你的话。” 李限气道:“我不喝药,谁劝都没用?,反正伤好了还要挨打,我宁愿这伤不好!” 谢玉埋怨:“二郎,你为何?又打阿限,前几日才打过,哪有动不动就挨打的亲王,别说是阿限生气,我都生气!” 皇帝怒道:“他成?天就知道与朕对着?干,骂朕是昏君,抗旨不遵,你说他该不该挨打?” 谢玉走到塌边,耐心劝导:“阿限,你皇兄日理万机已是很幸劳,你不说帮他分担,却也莫要总是惹他生气,再则你惹他生气,受罪的也是自己皮肉,何?苦呢?” 皇帝气道:“从前便是太纵着?他,舍不得正经教训,惯的他无法无天,如今却不能了,朕也快老了,若再不加紧让他成?人立事,将来谁还能像朕一样护着?他?!” 李限嘀咕着?:“我就当个闲散王爷,谁没事会来搞我,我不用?学皇兄说的那些,学了反而容易引祸上身!” 皇帝气的直跺脚,巴掌狠狠抽在弟弟臀腿上,怒骂:“不争气的小?孽障,不学真本事,光想靠别人大发慈悲、靠运气,朕告诉你,只有自己学到的本事最可?靠……” 李限原就受伤不轻,哪里挨得住,直疼的嗷嗷叫,不住的说:“皇兄,我知道了,我学,别打了……” 皇帝威胁道:“朕看?你就是打没挨够,好话、赖话,朕都跟你说尽了,赶紧把药给喝了,否则你就给朕滚起来跪着?继续挨打!” 李限不敢再拖延,也不要皇帝一勺一勺的喂,接过碗来,仰头一饮而尽。 谢宁曜笑着?说:“皇姑父,你与姑妈去外间略坐,也许曜儿有办法劝阿限,让他往后再也不这样倔强执拗。” 皇帝笑道:“若真能劝成?,大大有赏!” 谢宁曜连忙说:“一次肯定效果没那样显著,但多劝几次,我保证一次比一次好。” 皇帝实在拿这个幼弟没辙了,竟还真将希望寄托在谢宁曜身上,赶紧就拉着?谢玉走到了外间。 谢宁曜坐到塌沿上,一边去揭李限的上衣,一边说:“阿限,他们都出去了,我俩还有什么不能说不能看?的,先给我看?看?你的伤。” 李限连忙捂住了裤腰,急道:“不能看?!阿曜,你敢帮皇兄劝一句,我真要生气的!” 谢宁曜当然?知道受伤的部位,毕竟他偷看?了全过程,为了掩饰他才故意掀上衣,见人按着?裤腰,便笑着?说:“原来打臀腿的,那我不看?了。” 李限却大方的说:“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打出血了,疼的厉害,我自己看?不全。” 谢宁曜慢慢帮他退下裤子,只见从臀至胫布满青紫红肿的鞭痕、戒尺印子,倒也不太重,养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如初。 他不得不佩服皇帝,那样粗的鞭子竟然?能收住力,始终不曾打破皮。 国子监也有这种长?鞭,是惩戒特?重大错误的,他曾经偷看?过学生挨打,就算买通学监,不怎么使力,也是一鞭一条血痕。 他一边帮忙提起裤子,一边说:“放心吧,哪里都没出血,可?你竟敢抗旨不遵,圣上竟只是打你一顿而已?” 李限埋怨:“我经常抗旨不遵,以往从不会为此挨打,可?见我皇兄再也不是从前的皇兄了。” 谢宁曜很想说:……也就你是圣上挚爱的弟弟,才能这样肆意妄为,换做谁都早死八百回了。 这时李及甚走了进?来,道:“阿曜,圣上让我也来帮着?劝劝阿限。” 谢宁曜如今见到李及甚就怕的不行,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阿、阿甚,你来、来的正好。” 李及甚十分不解,连忙就问:“阿曜,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宁曜想到李及甚那样平静的割人肉,瞬间只觉胃里翻涌,不住的干呕。 李及甚一把扶住谢宁曜,急道:“快,传御医!” 谢宁曜无法自控的打颤,却又不敢推开李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