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笑了笑,“那我再给您做一张。”
大汉闻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林稚却已把饼下了锅。大汉见状,只好受宠若惊又充满期待地在一旁看着。
没过多久,林稚便把饼塞给了他,“郎君且尝尝看。”
大汉约莫四十多岁,早已过了“郎君”的年纪,被林稚喊得有点不好意思,“别这么客气,咱们挨着做生意便是邻居,我姓胡,你就叫我……”
“胡大哥。”林稚微笑接道。
大汉被这声胡大哥喊得心花怒放,心道这孩子真是嘴甜,眉开眼笑道:“就叫胡大哥!”
接过林稚递来的鸡蛋灌饼,胡大郎咬下一口,眼睛一亮。
饼皮酥脆柔韧,里面的鸡蛋放了葱花和胡椒粉调味,软嫩可口,茱萸辣酱鲜辣清爽,就连卷着的那片生菜都脆生生的鲜嫩水灵,真真是好吃极了。
胡大郎性格豪放,并不眼红林稚日后可能会抢了自己生意,大剌剌道:“好吃,好吃!你这饼一定能卖个好销路!”
林稚继续铲饼渣,闻言抬头一笑:“那就借您吉言了。”
礼尚往来,吃过他的鸡蛋灌饼,胡大郎邀请林稚来吃自己的油饼:“不是我夸,我这‘胡大油饼’可是远近闻名……哎哟,怎么糊了!”
原来他刚才一心顾着吃鸡蛋灌饼,没留神自己锅里的油饼,这才一不小心都炸成了黑炭。
胡大郎用笊篱把那锅黑炭捞出来,满脸心疼:“你看这事闹的……唉,只能我自己吃了。”
林稚却道:“胡大哥,这种炸糊的食物大多有毒,还是不吃为妙。”
糊了的食物性质发生改变不说,还会产生苯并芘,容易致癌。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吃过,但见对方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胡大郎只好作罢:“好吧,那就不吃了……糟践了这么多,罪过罪过。”
恰在这时来了一波往常的熟客,胡大郎忙对他们道:“对不住了各位客官,今日我这锅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恐怕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炸好下一锅。你们要是赶时间的话,不如去我隔壁小郎君那里买饼,我尝过,好吃得很!”
这几人确实赶时间,当下也没跟他客套:“那好吧。胡大,那改日我们再来你这里。”说完便去林稚那里了。
林稚正一心一意准备眼前食材,没听到那边的对话,见一下子来了五六位客人,很是惊讶,听他们一共要买十二份,瞬间觉得刚才那笔“三份”的大生意算不上什么了。
一口气做完五套之后,林稚明显感觉自己的技艺有所提升,做饼的速度越来越快。
如果自己是什么模拟经营游戏里的主人公,此刻头顶上多半会跳出“经验值加一百”之类的字样。
十二套鸡蛋灌饼做好,按照客人提点的数量一一递过,林稚笑道:“您拿好。”
饼香扑鼻,有忍不住的食客走出两步便拆开袋子吃起来,评价:“嗯,不错,美味得很!”
这人惯会挑嘴,听他如此评价,说明这饼是真的好吃。受他影响,人们纷纷到林稚摊子前买饼,排起了一条小长龙。
半日下来,林稚脸也笑僵了,胳膊也酸了,心道果真劳动人民最光荣。
好在赚了不少钱,昨日置办食材物什的成本费约是赚出来了,还剩下不少。仔细一数,竟然足足有二百多文,是他在慈幼局一个月的零花钱。
隔壁胡大郎的油饼摊子生意也不错,并未受到那一锅黑炭的影响,这让林稚多少宽了心,收摊回舍。
鸡蛋灌饼甫一面世,一炮打响,瞬间在临安城的早市火爆起来,无数竞争对手被拍在沙滩上。
第二日第三日,生意依旧红火,有一天的营业额甚至突破了三百文!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林稚发现,客流高峰主要出现在两个时间段:太阳没出来之前和太阳高升之后。
没出太阳前的这段时间自是不必多说,做的是上朝官员的生意;而等到太阳高升之后,做的则是那些晚起之人的生意。
比如那些不受父母管束的小儿郎,太阳晒屁股才起床,慢慢地梳头洗脸穿衣打扮,拾掇完了,肚子饿了,这才上街买早点吃。
这点小小的懒散和现代人如出一辙,林稚突发奇想,若是做一做外卖生意,一定很是红火。
这日林稚依旧赚得盆满钵满,正准备同往常一样收摊回舍,突然有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等一下等一下!小郎君请先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攻出场~
没搜到确凿证据说宋朝没有鸡蛋灌饼,我们就当他没有。
①参考百度
②这里的“大哥”以及后文会出现的爹娘等称呼都是参考别的朝代。
林稚依言顿住脚步,回头一看,一个锦袍圆领的少年朝自己跑了过来。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长相俊俏,头发高高竖成一个马尾,周身尽是少年人的青涩气息,跑得累了,靠着林稚的炉车大口大口喘气,丝毫不在意炭火会弄脏衣物。
瞥见他明显污了一块的衣角,林稚不忍道:“小郎君,小心脏。”
少年这口气总算喘匀了,摆摆手,抬起头道:“不碍事!”
四目相对,林稚发现,他居然认识面前的少年——大理寺少卿孟琼舟的弟弟,孟淮安。
认识的原因很简单,有一次孟琼舟来慈幼局视察,孟淮安跟了过来。
恰巧林稚当日身体不适,去医馆的时候见到了孟少卿的弟弟,却没能见到那位大名鼎鼎的孟少卿。
孟琼舟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轻轻却已经担任正四品官职,别说是甩开同龄人一大截,就连年长他十几二十几岁的长者都望尘莫及。
据说他断案如神,破获的疑难杂案、平反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而众多案件当中,林稚对其中一则指马为鹿案印象最深。
鹿脯是用鹿肉加工的肉干,味道咸香,是临安城一道有名的小吃。
然而鹿肉成本高昂,有些商贩便动了歪脑筋,用马肉来代替。朝廷禁止宰马,鲜马肉不容易得到,造假商贩只能用老死或者病死的马来充当原料。
死马很便宜,买到手以后,剥皮取肉,切成大块,先用烂泥埋起来,过一两天刨出,外观会很新鲜,但是不能吃——腐肉的味道太浓。
为了祛除异味,这些奸商大量采购豆豉,用咸豆豉来腌制和炖煮死马肉,炖上一天,无论颜色、口感还是味道,都跟鹿肉没什么区别,可以批发给小贩了。
造假一事表面无足轻重,实际获利巨大,再加上其背后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一时之间竟无人敢接手此案。
当时孟琼舟年纪极轻,又是新官上任,性格冷淡得远近闻名,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出人意料的是,短短半月,孟琼舟便查明了指马为鹿一案的黑幕,揪出了其背后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将所有涉事人员通通按照律法严肃处置,刚正不阿,冷酷无情,从此一案成名。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十分出名——这位孟少卿患有恶食症。
恶食症就是厌食症,是一种见食不贪,食欲不振的病证。
那日林稚无缘得见这位孟少卿,后来听慈幼局其他人将对方翻来覆去夸了好几番,说他如何气度不凡,如何丰神俊朗,如何俊美无双……诸如此类。
林稚却觉得是他们的粉丝滤镜在作怪。
气度不凡倒很有可能,至于俊美无双……
想象一下,一个常年患有厌食症的人,多半是一副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的模样,能有多俊美?总之,他对此持怀疑态度。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孟淮安虽然仍有些青涩,却能看出未来必定是个美男子,如此想来,他亲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可惜得了那种怪毛病。
回过神来,林稚问:“小郎君是要买饼?”
孟淮安点头:“对,看你快收摊了,可还有剩?”
林稚低头看了看,笑道:“小郎君真是好运气,正好还剩下一张饼的量。”
孟淮安嘿嘿笑了两声。
林稚动作利索地煎饼,拿筷子戳破,倒入搅散的鸡蛋液——生菜叶用完了,他便多打了一颗蛋。
将做好的鸡蛋灌饼一切一折,林稚递过去:“一共八文钱。”
不用他说,孟淮安已经提前把铜钱准备好了:“我知道多少钱。小郎君,你在我们国子监可出名了,人人都说十里天街新开的饼摊,店主人不光长得好看,饼做得也好吃!”
闻言,林稚哑然失笑。他不过一个开小吃摊的商贩,哪里称得上“店主”?这小少年夸起人来还真是……挺受听的。
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孩子,又是十几岁的年纪,不仅不叛逆,待人接物还这样有礼貌,实属难得。林稚不由得对这孩子产生了几分好感。
“既然如此,下次来的时候给你们削价。”
“不用。”孟淮安拿起饼,大方地扬了扬手,“他们一个个都有钱得很,不用降价。”话音刚落,和来时一样,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林稚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少卿府毗邻十里天街,黄绿琉璃瓦剪边,雕梁花窗,四周围廊,修葺得十分精巧。
孟淮安踏进垂花门,一路小跑,边跑边喊:“阿兄,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喊了上百遍,莫说别人,就连奴仆们听得都有些耳朵起茧,纷纷装作无事发生,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刷刷地扫着地。
今日休沐,孟琼舟在屋内执笔题字,眼神不起一丝涟漪,淡声道:“不要喧哗。”
“不行,今天这个哗我一定要喧。”孟淮安撩开珠帘走进来,“阿兄,你猜我买到什么了!不猜?那我就告诉你——当当当,鸡蛋灌饼!”
他把那犹带热气的饼子往桌上一搁:“这饼子最近红极一时,程……我好些同窗想买都买不到。要不是我散了午学特意踩着点给你买回来,你还吃不到呢——就差一点,那小郎君就收摊了!真真是一步之遥,你还不快感谢我。”
孟琼舟对这饼子也有所耳闻。
近日上朝,隔两步就能看见几个官员举着这鸡蛋煎饼吃,他还以为是官家改了什么公厨食谱,后来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面,笔尖一顿:“小郎君?”
“是啊,你也觉得很奇怪吧?我一开始也以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饼子,对方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小娘子——或者大娘子。却没想到是位小郎君,而且还是位长得很好看的小郎君……”
看了一眼孟琼舟的脸色,孟淮安颇狗腿地补充:“当然,在我的心里,还是阿兄你长得最好看。”
“不管是谁,以后不要买这种东西。”孟琼舟不为所动,“我吃不下,你买了也是浪费。”
孟淮安可怜兮兮道:“我保证,你这次绝对吃得下……你要是吃不下的话,我替你解决,绝对不会浪费的!阿兄,你就试试吧,真的很好吃,万一这次你爱吃了呢?”
从小到大,母亲和弟弟为他恶食的毛病没少操心,可惜总不见好。一日三餐,他只能强迫自己吃饱,从来没发自内心地喜爱过每种食物的味道。
这饼真有那么好吃?
孟琼舟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将毛笔轻轻放置于墨砚之上,拿起桌角被冷落已久的蛋饼,咬了一口,动作优雅美观地像在拈一朵花。
许是多加了一个蛋的缘故,饼皮酥香,饼瓤却格外软和,和鲜香的茱萸辣酱结合起来,颇有几分刚柔并济之感。
慢条斯理地咀嚼一番,将那口饼咽下去,孟琼舟缓缓道:“尚可。”
闻言,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孟淮安瞪大了眼睛。
对于他这个不是一般挑食的哥哥来说,“尚可”已经是绝顶好的评价了!
要知道,他哥平常吃到什么东西,说的都是“不行”、“不好”、“吃不下”,就没有一句不带“不”字的。
鸡蛋灌饼,是那位小郎君的一小步,却是他哥的一大步!
“阿舟在吃什么?”
这时,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孟家兄弟的母亲,秦柔。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老弟:为哥哥的爱情道路添砖加瓦
①“指马为鹿”参考《吃一场有趣的宋朝宴席》、《癸辛杂识》
孟琼舟放下手里的饼,低头见礼:“母亲。”
秦柔已经年过半百,保养得却很好,一头茂密的秀发梳成雍容华贵的朝天髻,除了鬓角有几根白发,只眼角微微漾出几丝皱纹,整个人看上去温婉又大方。很担得起“和肃”这个诰命封号。
刚刚孟琼舟说的那句“尚可”显然也被她听到了,一时之间又惊奇又欣喜,但见大儿子正在吃的饼子从未见过,估计是从哪个不知名嚼头摊位买来的,不免担心起卫生问题。
孟淮安看懂她眉宇间的淡淡忧色,抢道:“阿娘,你放心,这是最近流行的鸡蛋灌饼,那卖饼的小郎君讲究得很,做出来的饼子干净又好吃。”
说完,骄傲地挺起胸脯,“我特意给兄长买的!”这是在求表扬呢。
秦柔常年幽居深宅大院,并不晓得近日城中流行什么吃食,既然小儿子说这饼的卫生安全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稍稍放下心来。
她将茶壶放在桌案上,摸了摸孟淮安的头发,欣慰道:“我们小安真是懂事。”又看向孟琼舟,“阿舟,这饼子可还合你胃口?”
不知不觉,半张蛋饼下了肚,这种满足的感觉已经许久没体会过了,孟琼舟原本没抱太大期望,现下却微微诧异,“很能入口。”
蛋饼软嫩,用料新鲜,咸香可口,确实很好吃,比他从前吃过的硬煎饼好吃太多。孟琼舟有点理解这鸡蛋煎饼爆火的原因了。
“那就好,那就好。”秦柔感动得几乎红了眼眶。
孟父走得早,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多少年了,阿舟自娘胎里落下来的怪毛病,终于有了一点痊愈的迹象!
“看来,以后要多多从那位小郎君那里买饼才是。”她若有所思道。
孟淮安拍拍胸脯:“阿娘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孟琼舟淡淡一笑,并不言语。不过一张饼而已,就算味道再不错,吃几天也就腻了,何谈治病?
林稚还不知道自己被列入了某项未来规划,正乐呵呵地坐在床上,捧着钱罐数钱。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自开业以来,短短五日,刨去成本费,他已经足足赚得了一贯钱。
填饱肚子不成问题,小□□活仍需努力,至于他的终极梦想开一家酒楼……那还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和赵二娘续租了半月,努力的小林同志出了门,准备上街进一批鸡蛋灌饼的原材料,顺便犒劳一下自己。
宋朝的饮食习惯和后世大体相仿,除去花生、玉米、土豆、西红柿之外,各种常见的蔬菜水果在菜市场和果子脯都能买到。
林稚想起前世曾去某地旅游,当地景区出售一种包装盒印着“大宋宫廷御膳”的花生糕,是用花生和白糖加工而成的点心。
当时吃了只觉得味道一般,甜腻腻的,如今才发现不只口味普通,还有违历史——宋朝根本没有花生,怎么可能做花生糕?
现在的商家啊……林稚摇了摇头。
街市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莲藕莲藕,新鲜的莲藕便宜卖了!”
“木瓜十文一斤!”
“莼菜就剩最后一捆了啊,二十文!”
林稚看了一眼那捆细得可怜的莼菜,心里直嘀咕:“这也能卖二十文钱,菜价真是越来越贵了。”
精打细算,买了些自己喜欢又价格实惠的枇杷梅子、莲藕黄瓜,拎在手里慢悠悠游转。
路过一处猪肉摊,见摊主不是那日撺掇自己做“那种生意”的小贩,林稚停住脚步。
本朝猪肉无人问津有无人问津的好处,现代价格昂贵的精致小肋排,到了这里便宜得很。
小贩冲他吆喝:“小郎君看一看,咱家这猪肉新鲜得很,怎么做都好吃!”
这话不假,确实挺新鲜。林稚出手阔绰地买了一捆,想了想,又买了几斤猪肉肠——是时候该给鸡蛋灌饼升个级了。
摊主见他出手大方,一次买了这么多东西,很是高兴,免费赠了一小块里脊给他。
林稚笑着点了点头,临走前特意记住了对方摊位的位置,准备下次还来买他的猪肉。
转悠到巷尾,又买了些面粉、鸡蛋和生菜,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提着大包小包走了回去。
客舍内,赵二娘正在前台拨着算盘,抬眼见他提着一大兜子肉菜进来,打趣道:“看来林小郎君的生意做得很是红火啊。”
林稚弯了弯眼睛:“再红火也比不得二娘您。”
生意人的夸奖须格外留神,稍不注意便有可能使对方心生妒忌,林稚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很合时宜。
果然,赵家二娘哈哈笑了几声,笑得爽朗:“还是小郎君会说话!”
林稚勾了勾唇角,和她客套几句,回到自己的小屋。
屋内依旧干净整洁,但和初住那日相比,还是有了些变化。
灶旁、桌上、床前各摆放一株栀子,用加了白糖的清水仔细养着,满屋馨香,沁人心脾。
除了好看以外,栀子花还有安神静心的效果,林稚明显感觉最近睡眠好了许多,再也不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噩梦了。
这具身体不光体弱多病,还总是受噩梦惊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好在近日总算改善一些。
春季的梅子滚圆饱满,一个个紫莹莹地洗干净盛在碗里,还挂着水珠,捏起一颗,沉甸甸的,看着就好吃。
林稚满怀期望地咬下一口,谁知,下一秒便猝不及防地皱起眉头。
他盯着那梅子心道:“长得挺好看,也不涩口,味道却这么酸,真是个爱情骗子!”
连忙吃两颗清甜的枇杷压下口中酸味,看了看还剩下不少的梅子——空口是没法吃了,不如同买来的排骨一起炖煮,做道梅汁排骨,也不算浪费。
正好快到暮食时辰,说干就干。
排骨冷水下锅,焯出血水,热油爆香葱姜,放梅子、酱油、黄酒、八角等调味料小火焖煮,最后收汁即成。
排骨油亮亮的酱色让人看了满心欢喜,梅子的果味渗透进每一丝肉,甜中带咸,比起普通的糖醋口,酸得更加天然,甜得更加浓郁。
锅底的肉汤梅汁还可以留着拌米饭,搭配着芥辣瓜儿,简直一绝。
再用那块里脊肉做道糖醋里脊,并一碗紫菜蛋花汤,一共两荤一素一汤,林稚这顿饭吃得很是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小林和小孟都对对方有很深的误解(。
第6章 蛋饼升级
狭小的厨房传来一阵锅铲碰撞的清脆之声,林稚用平底铛煎着猪肉肠,十分忙碌。
因着价格便宜,肉肠的用料很是良心,随便找一根切开就能看见里面红白相间的肉花。
古代没有冰箱,猪肉肠须得快速做熟,以免变质。
将猪肉肠过葱姜水煮熟,挑出几根,用油煎成金黄色,林稚准备先尝尝味道,以便对后续的酱料做出调整。
咬一口,被煎得清脆的肠衣爆开,喷香的油脂瞬间溢满口腔,满嘴都是伴着胡椒风味的肉香,好吃到不可思议。
若是在前世,这样的黑胡椒风味脆皮猪肉肠,少说也要卖五块钱一根。
美中不足的是有点咸,要是再淡点就好了。
然而想到那低廉的成本费,林稚好脾气地原谅了这点小问题——咸算什么?到时候少放些酱料就是了。
第二天清晨,他推着炉车来到早市,看见胡大郎正在自己的摊位上忙碌。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胡大郎炸油饼时再不敢三心二意,专心致志地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油锅,眼神就没移开过半分。
林稚没好意思打扰他。
见他跟前的瓷碗里放了好几根肉肠,马上有熟客上前询问:“小郎君,这是什么馅儿的肉肠啊?”
林稚如实答道:“是猪肉肠。一张蛋饼不够吃的话,可以买一根肠卷在里面,有肉有蛋有菜,营养又饱腹。”
那人被他说得十分心动,然而又有些嫌弃猪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肉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看出他的犹豫,林稚心中了然:“这样,我先切一根给您尝尝,觉得好吃您再买。”
那人喜道:“如此甚好!”
担心人们对猪肉接受困难,他早就有所准备,几刀下去将猪肉肠切成若干大小均匀的肉块,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竹签,递给对方,“客人请尝。”这便是试吃了。
那人接过竹签,插起肉块,半是跃跃欲试半是忐忑不安地送入口中。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吃到满嘴腥膻的准备,却发现这味道和想象中大不相同。
不但一丝腥膻味都没有,反而越嚼越香,满嘴流油。
看见对方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林稚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实猪肉肠好吃的原因很简单,除了那小贩选肉!讲究,还有一个缘由,便是他在煮肉肠时用了加了葱、姜、花椒等调味料的水。
葱、姜、花椒、八角、香叶和桂皮等都是去除腥膻的一把好手,经过这样一番煮制,做出的肉想有异味都难。
那人尝过肉肠,放下心来,道:“那就给我来两套卷肉肠的。”
猪肉肠都是提前煮熟的,煎一下就行,至于做鸡蛋灌饼的一套流程,林稚已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不过片刻,两套升级版鸡蛋灌饼就已经递了过去,“一共二十文——小心烫。”
见自己的早点有了着落,那人喜滋滋地正要接过,听到林稚这句提醒,连忙用袖子垫着手掌接了过来,心道:“这卖饼的小郎君真是细心,要不是有他提醒,此番可能真要烫到手了,到时又要被夫人念叨……这小郎君真是细心!”
他忙道:“谢谢你啊小郎君,你这饼做得这么好吃,到时我一定替你好生宣传一番,放心吧!”
闻言,林稚的心里暖洋洋的,舒颜一笑:“多谢,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旁边的胡大郎已经炸完第一轮饼,正在中场休息,终于有时间和林稚说话了:“林小郎君,你这肉肠里面……装的是猪肉啊?”
他刚刚忙着炸油饼,并未看到客人试吃的那一幕,所以才有此一问。
林稚也不着恼,手上煎饼的动作不停,很有耐心地解释:“对,是猪肉肠。胡大哥要不要尝一尝?香得很。”
听到这话,胡大郎露出了和刚刚那客人一模一样的复杂表情,但架不住林稚的撺掇,还是决定尝一尝:“一根就算了,我吃一块你切出来的这个就行。”
吃过之后,胡大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好吃的!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