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山被淋上了他最喜欢的樱桃果酱,还点缀了蜂蜜核桃碎和葡萄干,连紫薯和红薯搓成的芋圆都有。
是整个桌上,最豪华的甜品了。
就这样化了,也太、太可惜了吧……
南荼咕咚咕咚,还是忍不住伸手。
细白的指尖戳上了玄色的衣袖,轻轻拽了拽。
“酥山。”
南荼依旧是懒得跟沈寒轻说话似的,只愿意吐出来两个字,好像这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在南荼没有看到的角度,薄唇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沈寒轻掩下眸中的笑意,故意倾身靠近南荼,“嗯?南卿说了什么,朕没有听清。”
“……酥、山!”
南荼这回将“酥山”这两个字的发音咬得很重,可沈寒轻依旧当作没有听见似的,甚至身体还再靠过来了一些。
南荼的小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明明是仙君过分,试用期还没结束,在马车里就像是不怕他扣分似的,疯了一样吃醋,还将他绑起来。
绑了一次还不算,就连睡觉都要将他们的手绑在一起。
一开始被绑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南荼还没搞懂沈寒轻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刚才开始烤鱼,提到菜谱,他才明白了。
仙君居然是在吃自己的醋。
真是……不知道该让他说什么好。
南荼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有点奇怪,难以描述,还有点儿替仙君尴尬。
在发现真相之后,他的气已经消了一些,还有些变扭。
就算是沈寒轻自己醋自己,他也没有完全消气,还在对沈寒轻的考察期中。
如果沈寒轻没有再做出过分的举动,说不定晚上,他还有机会上床睡觉。
吃烤鱼时,沈寒轻伺候得还不错,南荼觉得挺满意的。
只要仙君再接再厉,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不生气了。
结果现在倒好,仙君也就坚持了一顿饭罢了,居然连甜品都没有坚持下去!
“算了!臣不吃了!”
南荼将沈寒轻推开,准备搬着椅子挪到张晏生那边去。
张晏生差点被他吓死,麻薯啪叽卡在了喉咙里,咳得撕心裂肺:“咳、咳咳咳!南大人你……”
“真不吃了?”
沈寒轻看着小兔子气鼓鼓的脸,就算心里着急,面上也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还把酥山拿过来了一些。
“避暑山庄里的葡萄干和樱桃酱不多,据说是最后一点儿了,恐怕要等到十日之后,才会有人送来。”
南荼:“……”
生气的小兔子搬着椅子的动作犹豫了一瞬,回头望向在亭子外装作小花小草的孟栾。
“山庄里真没葡萄干和樱桃酱了?”
那必然是……是不可能的啊!
避暑山庄是皇帝的行宫,怎么可能缺这缺那的,膳房库房里存着的葡萄干,就算当饭吃都够南荼吃上十天半个月!
但孟栾不敢这么说出来,脑袋埋得更低了,“回南大人,是的,没有了。”
南荼懵了。
真、真没了???
竟然不是沈寒轻瞎说的?!
酥山的尖尖持续融化着,下面有冰块垫着,减缓了些许融化的速度,但还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南荼再戳了戳沈寒轻,漂亮的杏眼眨了眨,暗示,“陛下……”
这回沈寒轻没有再逗南荼了,将酥山端到了他面前。
还贴心地将银色的小勺子也递到了他手里。
酥山上面化了一些,只要挖掉一小勺,下面依旧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似的。
想着下次淋着樱桃酱和葡萄干的酥山就得是十天之后了,南荼吃得很是小心。
小口小口,像是舍不得似的,吃了许久,才将这碗酥山吃完。
沈重翎和沈行舟在吃完了他们那份小甜品后,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张晏生磨磨蹭蹭地起身,也溜了。
不过溜走之前,他收到了沈寒轻的眼神暗示:方法想出来了?
张晏生:嗯呐。
沈寒轻满意了。
没有再理会他,目光又落回到了南荼身上。
……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出来。
张晏生揣稳了拂尘,擦着汗跑了。
跑之前,袖摆似是不经意地拂过南荼身侧,落下了一张小纸条。
南荼不动声色地接住了,直接将纸条收进了储物袋里。
他跟张晏生的交流其实并不算多,每次都很巧的,是和仙君有关的。
仙君他,又打算搞什么小动作了?
除了沈寒轻和南荼之外,其他人都走了。
亭子附近,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连孟栾和宫人们都只是远远地守在远处。
终于轮到能和南荼独处,沈寒轻见他将酥山吃完了,问道,“还有什么想吃的?”
装着烤鱼的铁盘之下的火已经熄了,这顿午膳,南荼吃得很饱,对甜品也很满意,肚子里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去吃其他东西了。
他摇摇头,难得搭理了一下沈寒轻,“不吃了,回去吧。”
这话一出口,沈寒轻又如同刚到避暑山庄,南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时那般,开始紧张忐忑了起来。
方才用午膳时,沈寒轻一想到南荼说的那位对他很重要的人,一边在心里生着闷气,一边想办法伺候好南荼,希望小兔子不要再想其他人了。
后来则是感觉自己只是这么一个劲地讨好,对小兔子来说,好像没有太大的用处。
小兔子依旧不搭理他,还得将人激一激才行。
一激就差点又翻车了,还好他稳住了。
沈寒轻的呼吸屏住了一瞬,轻声道,“好。”
他担心南荼想要自己单独住一间房,在离开凉亭的时候,特意走到了南荼前面。
避暑山庄他来过不少次,每次住的都是同一个小楼,自然认得路。
一路上小心小心再小心,还跟南荼聊了些有的没的,分散他的注意力,才终于成功地将人带到了住处。
他们前脚刚到,孟栾后脚就将行李送了过来。
快得让南荼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他也没想反驳就是了……
避暑山庄的建筑风格和庄重大气的皇宫差距很大,更像是小桥流水的江南。
无一不纤巧精致。
绿阑和孟栾一块儿将他们俩的行李搬过来,很快就整理好了。
南荼本来也想过去帮忙的,结果被绿阑嫌弃添乱,给赶了出来。
然后就被沈寒轻带到了二楼。
避暑山庄依山傍水,他们所住的小楼地势又比较高,一眼望去,就能看清山庄的全貌。
山间的午后很是宁静,小楼提前被宫人用特制的药草熏过了,再加上有南荼在,蚊虫都避之不及,连蝉鸣都少有。
恰好天空中飘来了大片的云,遮住了耀眼的日光,周遭暗了一些,也变得更加凉快了。
非常适合……睡觉。
南荼趴在木质雕花的栏杆上,整只兔兔都懒洋洋的。
若不是顾及着沈寒轻在,他的兔子耳朵和兔子尾巴都想要放出来舒展舒展了。
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望着不远处的绿树发呆。
小兔子没有开口,沈寒轻也没有问他,更没有催促,静静地陪着困兮兮的小兔子欣赏着山间的风景。
南荼还在犹豫。
现在就去午睡,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张晏生?
自己这状态,怕是沾床就倒,一觉睡醒,可能收拾收拾,就能去吃晚膳了。
马车上坐了几天,他的骨头都快要坐懒掉了。
该怎么办呢……
沈寒轻一直没有开口,也是因为在犹豫。
他想让南荼去午睡,等人睡着了,就把张晏生叫过来,问清楚那个方法到底是什么。
但他已经有整整两天没有抱到小兔子了。
连亲都没能亲到,只能趁着小兔子起床,还迷迷糊糊之时,趁机摸摸腰罢了。
心底的渴求都快要抑制不住,小兔子在床上午睡,他肯定会忍不住跟着一块儿上去,搂着人补眠的。
两人各怀心思,继续欣赏着山庄的风景。
就在南荼看完了一圈,计划好了明天去哪里玩时,小楼的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抹黛蓝的身影。
说是黛蓝,也并不完全准确。
有点偏向孔雀蓝的感觉,裙摆上并无太多的刺绣和纹样,发间还缀着大颗的珍珠,看起来极为低调优雅。
“诶?那是……”
南荼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沈寒轻一直追随着他的目光,闻言便对他解释道,“是太后,她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喔……”
虽然在沈寒轻开口前,南荼就已经想到了,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太后,只是点了点头,很快就将注意力挪到了别处。
看着看着,避暑山庄的地形都快要被他摸得差不多了,他也纠结好了,决定还是小睡片刻再说。
睡了,但又不完全睡,大不了再拜托天道,过一个时辰,就将他叫起来好了。
反正仙君被贬下凡后,天道说的话,他就听不到了。
还要把仙君也忽悠到床上来,陪他一起午睡才行!
不过,在仙君看来,自己还在生气,要怎么才能做得自然而不刻意,把仙君拉到床上的同时,还不会让他觉得奇怪?
南荼琢磨了会儿,想着沈寒轻这几日的讨好,觉得还不如随机应变算了。
“臣困啦,想睡会儿。”
他说着就从栏杆上下来了,也没等沈寒轻反应,转身回了房间。
小楼的房间自是不如明光殿那般宽阔,南荼回去之后,就径直开始解开腰间的蹀躞扔在一旁,外袍也被他随手脱下。
很快就脱得只剩下了雪白的里衣,发带也被解了下来,和外袍放在一起。
南荼的动作随意自然,像是跟就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似的,脱完外衣就上了床。
他拍拍松软的枕头,侧身躺下,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如他所料,床边传来了一阵像是担心会打扰到他似的,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以及被刻意压制住的凌乱呼吸,还有紧张到快速跳动,怦怦作响的心脏。
身侧出现了轻微的塌陷之感,熟悉的气息环绕在他周围,还有男人略显沉重的呼吸,炙热而温柔地扑在他的后颈和发间。
随后,那些即将可能到来的,冒犯的举动像是被强行克制住了似的,温热的大掌隐忍地拉过了薄薄的被子,搭在了他腰间。
仙君……上钩啦!
南荼背对着沈寒轻,悄悄弯了弯唇。
床边的纱织帷幔被放下,遮挡住了床榻上的一切,只留下些许朦胧的轮廓。
要是小兔子没有生气,这次午觉,他就能抱着人睡了。
沈寒轻低低地叹了口气,在南荼身旁躺下了。
好在南荼这回没有将他赶下去。
也算是……快要哄好了吧?
沈寒轻不确定地想着。
听着少年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沈寒轻又忍不住抬手,轻柔地将他鬓边凌乱的发丝地理顺了。
一个时辰之后。
南荼准时睁开了眼。
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天道暴躁的吐槽:【小兔子,老娘是天道,不是你的工具人!】
【说什么工具人呀,天道姐姐,太严重啦。】南荼熟练顺毛,【谢谢你叫我起床呀~】
天道:【……】
小兔子的声音故意压得软软的,听起来乖巧得不行,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天道顶不住,干咳一声,单方面地关闭了通讯。
南荼打了个哈欠,抬手遮住了唇边的笑意。
沈寒轻如他所想的那般,躺在他身边之后,果然跟他一起睡着了。
只是他有天道叫他起床,沈寒轻却没有。
仙君呀,你就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南荼俯身,在男人俊美的脸上,轻轻戳了戳。
他要找张晏生商量坏事去啦!
南荼悄悄起床后不久,沈寒轻也睁开了眼睛。
他就知道小兔子一声不吭默许他上床,肯定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睡午觉。
难道是,准备在这种时候跑掉?
沈寒轻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和急切。
他翻身下床,快速披上衣服,顺着南荼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只是刚离开小楼,他就失去了南荼的踪迹,就连一直藏在暗处的影卫都说不清楚南荼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而去了。
垂在身侧的手一紧,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沈寒轻深吸口气,吩咐影卫和禁卫们一起行动,务必要将南荼找出来。
影卫和禁卫们领命离开,沈寒轻也没有停下脚步,往张晏生所住的地方匆匆赶去。
若是他找不到南荼,张晏生……应该会有办法。
离张晏生房间不远的一处小林子里。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起了些许水波似的纹路,像是空间被扭曲了一瞬似的。
下一秒,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林间。
张晏生扶着边上的大树,“哇”地一声干呕了起来。
南荼嫌弃地退开了好几步。
“仙、仙人,贫道还没吐呢!”张晏生有些受伤和委屈,“贫道只是第一次被带着经历仙术,一时、一时不适应罢了!”
“喔,也是。”南荼点头,“没关系,多经历几次,你就习惯了。”
“……”
张晏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荼没有管他,等他干呕的差不多了,便跟他商量了起来。
睡前脱下外衣的时候,他趁机看了一眼小纸条。
张晏生在上面写了他暂住的地方,说会一直等着南荼过来商量怎么应(忽)付(悠)沈寒轻,并简略地说了一下沈寒轻的打算。
南荼记下了,一从小楼溜出来,便直接使用灵力,瞬移到了张晏生的房间,拎着他,再次瞬移到了这处方便讨论坏事的隐蔽林子里。
听完南荼说的那些,张晏生又被哽住了。
明明看起来是个我见犹怜明艳端庄的美人,怎么想到的计谋都那么……
张晏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僵着脸,“仙人啊,这些……陛下他能信吗?”
“只要是你说的,他肯定会信。”南荼意味深长道,“记得演戏的时候演好点儿啊,最好先把自己骗过去。”
张晏生:“……好的仙人,贫道尽量。”
等沈寒轻赶到张晏生的住处,南荼早就已经将他扔了回去。
同样是用了瞬移的方式,这回张晏生就感觉好了许多,起码不会一直干呕了。
还能摆着仙风道骨的模样,忽悠人。
张晏生端着表情,刻意压低了声音,使劲扯淡。
那乱七八糟的话说出来,说得他都有些脸红。
但,果然如南荼所说的那般,沈寒轻信了。
“张卿,你说,需要集天地日月之精华,生长了九百九十九年的大树上,被月光照耀的枝头上的第一朵花,才能做出困住南荼的法器?”沈寒轻蹙了蹙眉,“哪棵树?花长什么样?大的小的?什么颜色?”
“是需要月圆之时,第一缕月光照到的第一朵花。”
张晏生很是淡定,无视了沈寒轻的疑问,继续瞎扯:“不过陛下的运气很好,很快就到满月了。唉,贫道之前一直没有告诉陛下,就是因为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那种树也极难遇见。贫道也是方才掐指一算,才算出来,避暑山庄的附近,正好有这么一棵树。”
“需要陛下亲手去摘,心诚,才能做出有效的法器。”张晏生严肃道,“对了,差点忘了,摘花之前,还需要禁欲七天。”
沈寒轻:“……?”
作者有话说:
兔兔:嘿嘿嘿~主打一个心诚则灵~
沈寒轻:……(沉思)(皱眉)(真的假的)
感谢在2023-06-13 23:58:19~2023-06-14 23: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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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晏生哔哔叭叭说完, 见沈寒轻没有回答,心里还有些忐忑。
该不会他们编得太离谱,被陛下发现了吧?!
沈寒轻只是在沉思。
张晏生前面说的的那些, 他还能接受。
虽然听起来非常奇怪,还很诡异,但也有可能是法器的要求比较特别和苛刻。
可……禁欲?
张晏生的法器还讲究这个?!
禁欲还有时间要求,需要整整七天。
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奇怪了,但要是真的有用……
良久的沉默过后, 沈寒轻开口了。
“就这些?”
张晏生一愣:“?”
就、就这些???
您还想要哪些啊??!
不过,确实就只有这些, 因为仙人就只编了这些。
别的也不是还没来得及想,只是他们当时觉得,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张晏生没想到, 他瞎扯了这么离谱的一堆有的没的, 沈寒轻居然还真的信了。
和仙人说的一样, 他真的不用担心会被陛下识破……
张晏生有些恍惚, 一时忘记回答沈寒轻, 愣了会儿,才感受到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
他心中一紧,赶紧开口, “回陛下, 没有了,就这些。”
沈寒轻没说什么, 只是看了他一眼。
正欲再问他南荼的下落时, 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富有节奏的“哒哒”。
盛九从门边伸了只手出来, 做了个手势。
至于为什么从一只手就能认出是盛九, 完全是因为张晏生被他拎衣服后领的次数太多了。
别说他的眼睛了,就算是转身让他的衣裳亲自来看,都能将盛九那双手认出来。
沈寒轻收到盛九那诡异的信号之后就离开了,一秒都没有多停留。
离开的步伐还很是匆忙,连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张晏生。
张晏生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随后将门一关,靠在门板上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险些被陛下看出端倪来。
仙人的方法奏效了,再过几日,说不定陛下就真的要去采那个什么乱七八糟树的花了。
张晏生挠了挠头,他是不是得找个时间跟仙人一起溜出避暑山庄,赶紧把道具树布置好啊?
小楼的二楼。
绯衣少年正坐在窗前,悠哉悠哉地吃着切成了小块的冰镇西瓜。
淡粉的西瓜汁盈满了丰润柔软的唇瓣,将其染得微微偏红。
他身前的小桌子上,还放了碗撒了山楂和花生碎的红糖冰粉。
红糖冰粉和装着西瓜的琉璃碗之下,是大片大片的冰块,正持续散发着凉气,将碗里的东西保持在低温的状态。
避暑山庄之中,收拾完行李的官员们也没有出门,正在屋子里休息,等待着晚上的晚宴。
宫人们则是开始忙碌了起来,在山庄里穿梭着,为晚宴做起了准备。
南荼吃着瓜,看着山庄里的风景,极为悠闲自在,和匆匆赶到的沈寒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南荼!”
沈寒轻大步走到他身前,声音刚升起来一些,就立刻低了下去,像是担心会将少年吓走似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唔,有好一会儿了吧。”南荼头也没抬,随口道,“陛下快看,臣的瓜都吃了大半呢。”
沈寒轻:“……”
“倒是陛下,怎么现在才回来?”南荼说着说着,还没忘记倒打一耙,“臣都在小楼里等了许久了。”
“嗯,是朕不好。朕还以为,南卿又偷偷跑掉了。”
“……”
南荼微弯的唇瓣一僵,继续甩锅,“没有呀,臣只是去方便了一下,回来之后就、就没见到陛下了!”
说话的同时,他吃着西瓜的动作也可疑地停顿住了。
长长的眼睫垂下,南荼说完,有些心虚地将还没来得及吃的红糖冰粉,往沈寒轻的方向挪了挪。
沈寒轻听了,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并没有接话。
窗前只有一张小桌子和一把躺椅似的小椅子,他站在南荼身边,一时还找不到坐的地方。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搬了个小凳子过来,挨着南荼坐下了。
动作利索得孟栾都没来得及帮上忙,等沈寒轻成功凑到南荼身边后,他便默默找了个角落站好了。
沈寒轻坐下后,因为凳子偏矮,衣摆坠了满地,还有不少覆在了南荼的躺椅上。
两人无言对坐。
那碗一直被冰着的红糖冰粉,沈寒轻也没有动,又推回了南荼那儿。
沉默了一会儿后,沈寒轻才开口,“南卿吃了多少瓜?”
“嗯……不多不多,还没吃够本呢。”
南荼目不转睛地望着楼下的风景,看起来很是认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沈寒轻。
可是沈寒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可能会出现的热闹场景。
最多也只是有两只鸟雀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叫声听起来抑扬顿挫,像是在吵架似的,听久了就觉得有点吵罢了。
那两只鸟看起来,也有些眼熟。
有树叶挡着,视野并不清晰,沈寒轻不太确定。
不过,鸟雀都长得差不多吧。
特别是在山林间,还多了许多在皇宫里见不到的品种。
沈寒轻没有费心去留意,有小兔子在眼前,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几只鸟儿。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对南荼说道,“吃完这些就够了吧,别吃太多。”
“留点肚子,等着晚宴是吧,臣知道啦。”
南荼点头,继续嗷呜一口炫完了几小块西瓜。
树梢上,翡画还躲在宽大的叶片之下遮阳,一边避着炎热的阳光,一边叽叽喳喳地跟避暑山庄里的麻雀吵架。
南荼跟着沈寒轻住进明光殿的时候,翡画担心露馅儿,不敢经常去找南荼玩。
它在凡间待了会儿,觉得太无聊了,就回了仙界,在晁若那儿蹭了几顿饭,便再次下凡,独自一只小鸟跑出去旅游了。
浪到现在,才终于舍得浪回来,知道南荼在避暑山庄后,就跟着寻了过来。
然后就不小心和本地麻雀发生了矛盾。
南荼围观两只鸟吵架,吃瓜吃得很满意。
沈寒轻没有问他明明都睡着了,若真是起来方便而已,怎么会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像是打算把这件事揭过似的,陪他在窗边坐着,看风景。
一直到夜幕降临,山庄四处都燃起了烛火,翡画也吵完了架,换了颗树自闭去了,南荼才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爬起来。
他随手理了理被躺得乱糟糟的官服,“晚宴是不是要开始啦?”
沈寒轻将少年拉过来,将他没有注意到的,袖摆上的褶皱理顺了:“嗯。”
避暑山庄的晚宴和皇宫里举办过的所有宫宴都不同,较为随意。
讲规矩,但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