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地罗曼史—— by卡比丘

作者:卡比丘  录入:07-16

而Lenne的个人介绍很神秘,只写自己身高一米八五,有花不完的钱,喜欢会跳舞的女孩。
乔抒白看展慎之翻了一遍,好像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忍不住搭话:“展哥,Lenne真的是罗兹吗?”
如果是的话,他把女郎们都骗到哪里去了?又为什么要用这个软件和女郎聊天呢?他们明明天天都在一起工作。
“你和他接触过,你觉得他像不像?”展慎之转过头问他。
展慎之的瞳孔很黑,问话公事公办,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乔抒白想了想,说实话:“我不好说,他看起来挺蠢的。”
“他失足那天,是用什么方法把你说的那个跳舞女郎约到七楼的?是普通短信吗?”
乔抒白心里一动:“我去打听打听。”
罗兹出事后,小莲请了两天假去陪姥姥看病,回来之后,又照常跳舞上工下工,但经常表现得很恍惚,一惊一乍的,乔抒白怕她紧张,没有找她聊过天。
“不过,”乔抒白又想了想,“如果罗兹是Lenne,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有跳舞女郎失踪的事儿啦?”
“你先打听吧。”展慎之说着,突然从黑色皮夹克内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乔抒白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拿出了钱包。
电影还在放,屏幕明明灭灭的,照到展慎之打开钱包,抽出一叠纸钞。
他递给乔抒白,乔抒白低头看了一眼,都是五十、二十的不新的纸币,叠得很厚。
“给我的吗?”乔抒白没有马上接,抬眼看着展慎之,“好多啊。”
展慎之“嗯”了声,又往乔抒白这边递了些,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拿着那么一叠子零钱。
乔抒白有时候会变得敏感和别扭,觉得展慎之很像施舍乞丐,或者买他的服务。
“有多少啊?”乔抒白故意不接,问。
“两千,”展慎之没有察觉,只是说,“用完再跟我拿。”
乔抒白接过来,说谢谢展哥,展哥给得太多了,他碰到展慎之的手指,温暖、干燥、平滑,就算做了警察,也是大少爷的手指。
乔抒白小时候手也是这样的,又香又软,因为不用干活。手背上也没有别人用烟头烫出来的旧疤。
电脑检查完,钱也收下了,他和展慎之就没有什么要交接的情报和物证了。展慎之马上离开他的观影房间,看来毫无和他接触的兴趣。
乔抒白瘫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影,把纸币数了几遍,闻闻被人用了无数次的钱的臭味,塞进裤子口袋里。
第二天早上,乔抒白得去给新的跳舞女郎面试。七点钟,他自然醒了,穿了衣服走出影厅,在很低的气温里走了一段路,回到那栋暗紫色的,充满香薰味和酒气的大楼。
星星俱乐部的跳舞女郎,选拔标准很高,女郎入职前要经过好几次的面试。面试考察女孩子的仪态,舞蹈展示,其他才艺,问答等等。
这是招新女郎的第三次面试,入围的只剩下十五人。今天最后选出的十人,要带去给曾茂进行最终面试,挑选正式女郎的名单。
乔抒白和金金、以及马戏团的负责人一起,坐在四楼面试小厅的方桌后面。
女郎一个个进来,跳上次面试发给她们学的舞蹈。
第七位的面试结束之后,金金去领第八个求职的女郎。不知怎么,过了五分钟,她才回来,低声告诉乔抒白:“好奇怪,她没有来。”
第八个女郎叫梅蜜,乔抒白对她印象很深刻,她长得非常漂亮,有一头飘逸的红色直发,眼睛是天蓝色的,从言语中能够感受出她对获得这份职务的渴望。
乔抒白从电脑里翻出她的完整简历,在第九名求职女郎进来前,看了一眼。
梅蜜住在二号大街九号巷的102室,二十一岁。简历后是大量的生活照片。
乔抒白看着屏幕,把照片往下滑,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他的大脑。他盯着梅蜜生活照,突然想起,咪咪在私下也喜欢穿和梅蜜同样的紧身吊带上衣。
咪咪和乔抒白说过,这种吊带很便宜,没宵禁前在夜市上九块钱就能买一件,在房里穿很舒服。许多家长觉得这样的衣服太暴露,不过反正她又没有父母管着,她不在乎。
当时她就穿着这样一件黑色的吊带,逼迫乔抒白帮她刷卡开门,溜到室外的消防楼梯吸烟。
乔抒白问她穿得这么少冷不冷,咪咪说不冷,而后吐着烟圈这样告诉乔抒白。她雪白的手夹着香烟,细细的烟雾在冷空气里往上飘。
——而上一场面试是在三天前,当时梅蜜还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面试厅,一副很有活力的模样。罗兹已经死了两周多了。
接下来的面试,乔抒白都没能好好地集中注意力。
结束后,他走到没人的地方,按照简历上的号码,给梅蜜打去一个电话。号码无人接听。
他想了想,把事情告诉了展慎之,展慎之答应他,会去梅蜜住的地方看看。
乔抒白觉得压抑,看了看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他想散散心,走出了俱乐部,外头是大晴天。
天幕模拟的太阳光很亮,乔抒白天天待在没光的地方,只觉得很刺眼,走到了屋檐下躲了躲光,沿着俱乐部旁边的商业街走,想去买杯合成蔬菜汁喝。
经过门面小小的美发店和披萨店,有一家门口写着清仓的女装店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推门进去,中间一排打折的架子上挂着不少紧身吊带,还有一些女孩子的内衣。
可能是因为今天想起咪咪,让他觉得恍惚,他心里浮现了一个有些荒谬但好像不是行不通的想法。
见乔抒白站在架子旁一动不动,原本在看电视剧的看店女孩儿抬起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问:“给女朋友买吗?”
“给我姐姐,”乔抒白看向她,对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她身高体重都和我差不多,请问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合适的号码?”

二号大街的地税较摩区其他地方高一些,算得上区内较为安全的街区。
大街上的建筑颜色统一是灰色,街道整洁,人也不多。
展慎之在摩区警局表现得很消极,从不干特别指派以外的活,成天和心系上都会区酒吧街的方千盛一起迟到早退。
因此今天他提早离开警局,完全没有引起谁的关注。
到了二号大街附近,他披上准备好的速递员制服,拿着礼盒,走进九号巷那栋十层建筑的大门。
公寓楼楼下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保安,见他推门进去,没什么精神的抬头瞥他一眼,指了指他身旁的电子面板:“访客登记。”
“我来给102的梅蜜小姐送快递,”展慎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分了两根给保安,对他笑笑,“这是份贵重物品,请问梅蜜小姐在吗?”
保安立刻接了过去,不再提登记的事,道:“有几天没见着她了了,不过她弟弟应该在家。”
展慎之谢过保安,托着礼盒进入走廊,找到102室按了按门铃。
这建筑隔音不算很好,展慎之隐约听见战争游戏特效音传出来。
过了大概两分钟,门才被打开,应门的是个头发很乱,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看长相大约二十来岁,他狐疑地盯着展慎之:“什么事?”
“有一份梅蜜小姐的快递,需要她亲自签收。我打不通她的电话,就直接上门来了,请问她在家吗?”
“不在,”男人说,“我是她弟弟,能不能代签?”
“抱歉,只能本人亲自签收,请问她什么时候在家?”
“不知道,”男人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前两天说去马士岛了,没提什么时候回来。”
“请问她下周会在吗?”
“不知道,你下个月再来吧。”男人说完便关上了门。
展慎之捧着礼盒放回后备箱,选择了自主驾驶,一面开车,一面打开监视器,搁在中控板旁的架子上。
乔抒白在给跳舞女郎们排练舞蹈。
他动作起伏很大,还在挥手,用扩音器纠正各个女郎的动作:“金金,再往前一点好不好?——小莲,你要跳一下喔。”
乔抒白的声音毫无攻击性,听起来软绵绵的,虽不至于中气不足,但总像在撒娇。
展慎之觉得不好评价,不过跳舞女郎们似乎都很吃这一套,乔抒白点谁的名字,谁就会冲他露出微笑。
等排舞告一段落,乔抒白坐到一旁休息喝水的时候,展慎之也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间,开口告诉乔抒白:“我去过二号大街九号巷的102室了,梅蜜还有个弟弟,他说她去马士岛区了,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
乔抒白十分大惊小怪,听到他的声音,就呛了水,咳嗽半天,才鬼鬼祟祟站起来,跑到了消防通道处,刷卡走到了室外,小声说:“真的是去马士岛了吗?那怎么不接电话,也不来面试呀。”
展慎之坐下来,搜寻了摩区人口的资料库,由于摩区的人口管理实在混乱,耶茨建城至今,从未更新过数据库,且按照年龄计算,梅蜜很可能是新生儿,并且说不定改过名字,所以资料库中没有任何关于她和她弟弟的资料。
展慎之没有回答乔抒白的问题,乔抒白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展哥,我有一个想法。”
他说自己今天看梅蜜的生活照,发现梅蜜和失踪的几个女郎,都很喜欢穿平常的女孩子不太敢穿的一种紧身吊带,画浓妆。
他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他偷拍的梅蜜简历照片,让监视仪照到手机,给展慎之看:“就是这样的吊带。”
他又翻出了几张失踪女郎咪咪的照片。
咪咪的照片好像是乔抒白自己拍的,在天幕造出的夕阳里,光线很昏暗。
咪咪的头发扎起来,画了蓝色的眼影,脸上有许多亮片,穿着黑色的吊带抽烟,红唇吐出雾气,对着镜头笑。她身边有另一个女郎,展慎之认得,叫做金金。
展慎之突然之间想,乔抒白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顾危险,也要找她?是隐藏了什么没有告诉他吗?
但又立刻强迫自己把思绪转回了案件:“是不常见。”
“对不对?”乔抒白拉长语调,像自言自语似的,而且好端端犹豫起来,“展哥……我……其实……”
他十分拖拉,嘟哝了好一阵才进入重点:“我其实今天买了吊带,我想试试注册那个软件。”
“……”纵使展慎之见多识广,也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也可以化个浓妆,”乔抒白把最难开口的部分说出来,后面的话便顺了许多,开始解释自己的想法,“摩区这么多人,谁认得出我呢?就算没有吸引到那个人,我也没有损失。我想试试看呢。”
他听上去已经下定了决心。
展慎之还没能说什么,乔抒白的手机响了,金金说路淳在找他,他马上溜回后台,不再和展慎之聊天。
展慎之盯着监视器看了几分钟,久违地决定回一趟上都会区。
他回到杨校长的实验室,实验室里没人,非常安静,他在资料检索区翻阅着摩区的重大罪案信息。许多案件都调查得并不仔细,给出粗糙的结果,只等时间扬尘,将新闻盖成旧闻,沉进泥里。
不知为什么,到了十点钟,展慎之变得有些心浮气躁。
他到休息室冲了个澡,坐在单人床上,打开监视器,画面转接的那几秒,他觉得自己右眼上方的血管突突地跳了起来。
监视器拍到一面不大的折叠镜,镜中乔抒白在化妆。他待在私人影厅的房间里,灯光开到最亮,还是很暗。
乔抒白的眼睛很大,画了眼线,瞪着镜子,一副认真的模样,拿着红色的唇膏,涂在自己的嘴唇上,好像有一种必须去做的决心。
他涂唇膏的技术有些太过于好了,以前给那个失踪的女郎涂过?
身材矮小,性格软弱,时时在俱乐部被人欺负的乔抒白也能找女朋友?
乔抒白涂完了唇膏,好像觉得挺满意的,将扎起的头发放下,镜子往后拿了拿,照出自己的上半身。
他可能穿了女孩子的内衣,胸口鼓起来一些,黑色的细肩带挂在他瘦削苍白的肩膀上。展慎之觉得他把自己弄得像个刚成年的女孩。
他照了一会儿镜子,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衣服,忽然从桌上拿了根烟。乔抒白手指夹烟的姿势很笨拙,用打火机点了,展慎之听到他猛吸一口,果不其然开始咳嗽。
展慎之忍不住开了口,教导他:“吸慢点。”
看见拿着烟的手顿在空中,展慎之又说:“不会抽烟就别抽。”
“你在看啊,展哥,”乔抒白又是轻轻细细地说,“好吧。我就是有点想她了。”他乖乖地把烟按熄在不远处的烟灰缸里,老实地问展慎之:“展哥,你抽烟吗?”
“不怎么抽。”
“不怎么抽也会抽了呢,好厉害啊。”他又开始无孔不入地、蹩脚地恭维起展慎之来。只是这次展慎之没感到太过厌烦,单纯是觉得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大概都会觉得有点可怜。
乔抒白并不因为展慎之的出现而停止他的计划,他拿着手机不停自拍,摆出不知哪学来的诱惑姿势,仿佛专业但不熟练,不聪明又努力。
软件有人工审核,乔抒白和工作人员视频,捏着嗓子回答了几个问题,就顺利地通过。
展慎之看他在上面输入自己的资料,贝蒂,19岁,独居,喜欢跳舞、旅行、购物、闪闪发光的宝石。想要个子高一点的爸爸。
上传完整资料之后,乔抒白开启匹配模式,短短几分钟,就有成百的聊天信息涌进来。
涂了粉色的指甲油的拇指慢慢地滑动,点开不同的聊天框,略过对方发来的不堪入目的聊天内容,安静地检查发信人的个人资料。

第9章 惊魂夜
在SUGAR ZONE上,有点钱的饥渴男人数量比乔抒白设想得更多,过大多是背着家里出来偷腥的中年人。
齐肩短发女孩儿贝蒂收到了无数询价,有人想和她见一面,有人想直接包养,见她不回,报价越写越高。
不过乔抒白想找的简介和Lenne相似的金主,暂时还没有出现。
乔抒白趁小莲上台表演时,偷偷看了她的手机,她并没有下载软件。乔抒白按照展慎之教给他的方法,在已删除文件里找到了罗兹给小莲发的短信:【想请假就来七楼。】
展慎之便去检查罗兹失足案件的证物资料,发现证物中,罗兹的手机是缺失的。
展慎之怀疑手机是被小莲拿走了,又对乔抒白说,如果罗兹的案件发生在上都会区,这样的证据链是不能被接受的。上都会区警局绝不会以失足为死因,草草结案。
仿佛对摩区警局的罗兹案调查过程多有不满。
乔抒白心中叛逆地想:摩区本来就是这样,不然谁敢把他推下去。
不过表面还是说:“因为我们摩区没有一个像展哥这样又正义又负责的警察嘛。”
每天睡前,乔抒白都会检查软件收件箱,看用户资料。
看着收件箱里直白而下流的语言,乔抒白总会感到沉重和煎熬,很难避免自己去想,咪咪是不是也收到过这样的信息。
咪咪缺钱,乔抒白是知道的。她得给在牢里的父亲打钱。摩区监狱是那种消费卡上没钱,犯人就会过得生不如死的地方。
但她怎么会知道这个软件呢?是谁告诉她的?
他很想看一看咪咪的简介页面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照片,但他想尽办法,都没法通过验资。
有一天,他这样对展慎之说了,展慎之便伪造身份,注册了一个金主的账号。
展慎之很快通过了验资,但经过精确查找,也没有找到咪咪的账号,展慎之说可能是因为软件的设定,在三十天未登录后,女孩儿的账号就会进入无法检索的状态。
去马士岛的梅蜜依然没有消息,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她那叫做安德烈的弟弟,成天窝在公寓里打游戏,根本不关心姐姐在哪。
调查又有些停滞不前,而时间便这样悄然地逝去了。
俱乐部马戏舞会即将开启春季版本,乔抒白的三月下旬变得非常忙碌,幸好有资料可以参考,让他轻松不少。
四月二日,展慎之报名的勇士前哨赛公布了日程,五月一日开赛,赛程为一周。展慎之作为摩区的参赛人员,要前往都会区进行三天的封闭培训。
出发去赛前培训的前夜,他约乔抒白区在私人影厅见面。
私人影厅的二楼最后一间小包间已经变成了乔抒白的家,他每天都睡在那儿。
老板娘在包间里给他新放了两盏台灯,还准备了枕头和新毛毯,而且不对外销售了。乔抒白觉得很不好意思,想要多给她一些房费,她不愿意收。
可能是由于照片没有更新,消息也不回复,这几天来,软件上对贝蒂的询价变少了,乔抒白决定再拍些新的相片。
在等待展慎之的时候,乔抒白没事情做,便把化妆品铺了一桌,摆好从后台偷拿的两盏紫光灯,准备等展慎之离开,就化妆拍照。
展慎之进门,看见满桌的瓶瓶罐罐,像很嫌弃、不想靠近似的,脚步顿了顿。乔抒白马上解释:“展哥,这两天给我发消息的人少了,我就想更新一下软件的相册。”
展慎之没说什么,乔抒白接着问:“展哥,你找我见面,有什么交代吗?”
“培训不能带通讯工具,你联系不到我,”展慎之低头看着他,说,“软件相册等我回来再更新吧。”
展慎之天生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好像没人有资格跟他说话一样。
或许是展慎之太高大,两个人的距离又非常贴近,而且他正说着话,突然抬起手,乔抒白挨打挨得多,有些应激,立刻防备地后退了一步。
“……”展慎之停了手,看着乔抒白的眼睛。
乔抒白有点尴尬,移开了目光,蹩脚地撒谎:“我刚才没站稳。”
他看见展慎之的右手很慢地伸向上衣口袋,听到展慎之低声说:“我在拿钱包,不是要打你。”
乔抒白愣了愣,下意识地“喔”了一声,不知是为什么,心里泛出很复杂的情绪,展慎之把钱给他,他也没有马上收。
“我前几天回上都会区,恰好换了点钱,”展慎之对他说,“你买衣服也算是线人的支出。”
“那个很便宜,”乔抒白寻回了自己的声音,对展慎之挤出一个笑容,“才十几块,上次给我的还没有花完呢。”
“而且,软件上好多金主要想贝蒂的照片啊,居然有人出价到一千块一张,我都不知道这也可以赚钱,”乔抒白慢慢地说话,和他开玩笑,顺便博取同情,“要是早点知道,以前就不用去金属垃圾处理区淘废品了。”
展慎之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把钱递过来。
有钱少爷的钱不拿白不拿,乔抒白收了。他坐到沙发上,把钱放到包的夹层里,拉上拉链,又听展慎之强调了一遍:“等我回来再更新相册。”
其实乔抒白觉得展慎之有点大惊小怪,赛前培训只有三天,能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展慎之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便答应下来,说谢谢展哥,你真关心我。
马戏舞会的春夏舞反响非常好,场场售罄,一票难求,甚至有许多马士岛区、新教民区的市民慕名而来,购买黄牛党的高价票,只为一睹跳舞女郎与野兽共舞的风姿。
俱乐部决定在周五到周日的中午各多加一场。展慎之去培训的第一天,恰巧是周四第一次加场。
晚场结束之后,乔抒白累得眼冒金星,嗓子干哑,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去四楼的夜宵食堂买了碗面吃,又在管理层员工放松休息室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休息室的电视墙上播放前哨赛培训的消息,主持人猜测,第一天应该是勇士们了解前哨赛可能造成的伤害与后果,并签署最终参赛协议。
乔抒白没把这段分析完整看完,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休息室只剩他一个人,新闻结束了,正在放深夜电视剧。他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半。
现在要回私人影厅是不可能的了,回宿舍路上也危险不说,还要面对路淳。
想来想去,乔抒白决定在休息室将就一晚,便去走廊上的盥洗室洗脸。刚要走出盥洗室,门口忽有几个人影一闪而过,乔抒白一惊,清醒了大半,躲在墙后,等身影过去一会儿,才悄悄探出头去。
有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穿过走廊。
乔抒白刚要舒一口气,却突然发现那制服的袖口和裤腿处都缝有一条蓝色布料——这是前年就淘汰了的制服。
走廊尽头是曾茂的办公室,几人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乔抒白不知自己该不该跟上去,如果运气不好,他可能真会没命。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甚至还没有想清楚利害关系,他的腿便已经自动地迈开步子。
走廊空空荡荡,地毯吸纳了鞋底的声音,乔抒白蹑手蹑脚地行走,还没走到曾茂的办公室门口,便听见一阵激烈的打斗动静。
曾茂和陌生人的闷哼,肉体和硬物的撞击声,这时候,突然出现一种很怪的轻声,随即传来人的呻吟,动静变得没那么剧烈了。
乔抒白正欲再往前些,突然,虚掩着的门缝下探出一只手来,手背上有血迹,青筋爆现,死死地扒住地毯,像想往前爬,没过几秒,泄了气。手的主人穿的是保安制服。
乔抒白再也忍不住,走向前,轻轻拉开门,看见了门里的景象。
屋里一片混乱,全是血污的腥臭味,两个假保安倒在地上,已经咽气。房间的角落,曾茂坐在椅子里,唯一还活着的假保安背对乔抒白,手死死掐着曾茂的脖子。他身上开着几个血洞,站得摇摇晃晃。
正在这时,他手肘微微抬起些,乔抒白看到了曾茂涨红的脸,因缺氧而瞪出的眼睛。曾茂双目圆睁,嘴巴张合蠕动着——他还没死。
来不及细想,乔抒白颤抖地冲上前,抓起曾茂桌上的一个金狮子摆设,朝那假保安的头砸去。
沉重的金狮击打在人的头骨上,发出钝响,那个假保安被乔抒白砸得向一边歪倒,撞在红木书架上,滑了下去。
曾茂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枪,对准被乔抒白砸过的人的脑袋扣动扳机。
原来这就是那个怪异的轻声。头顶的灯光很亮,乔抒白恍惚地盯着地上的血想,消音枪的声音。
所有动静都消失了,一只湿漉漉、黏糊糊的手重重拍在乔抒白的肩膀。
“帮我叫医生。”曾茂喘着气,半个人都压在乔抒白身上,乔抒白的白衬衫沾到了血,转过头看他。
曾茂费劲地把手机抵到乔抒白胸口,叫他拿着:“打给陆医生。”
“好的,曾哥。”乔抒白听话地接过来,帮他打给陆医生,简单讲了现场的情况,陆医生说他很快就会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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