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喝的时候只有半杯水了。
陆淮知将另外一杯递给他, “这杯是你的。”
时绥木着脸接过,将杯子塞进自己书包,“我下去跑一会。”
汪城见时绥步子都是僵硬的,笑的直不起腰,“学霸, 你还真是天克他。”
自从陆淮知跟时绥做了同桌,时绥的情感像是一下丰富起来, 不像以前一样,除了他奶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还三天两头跟人打架。
陆淮知没有回应汪城的话,目光落在汇入人群的时绥身上。
即使生着病, 时绥跑步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不少人纷纷给时绥让道。
汪城嘟囔一句,“这小子,下去之后就跟个绝缘体似的。”
时绥跑得畅快,风将他额上的发吹了起来, 露出底下那张帅气的脸, 引得周围的女生纷纷侧目。
“我爹真帅,下去跑个步都有妹子偷看”汪城说, “不过没一个敢去搭讪,时绥又不会吃人。”
陆淮知看了眼那些女生, 很多只是单纯出于欣赏态度,只偷偷瞟一眼就不看了。
不过时绥身边的真空区真的很显眼。
陆淮知问:“大家都很怕时绥?”
平日没没见时绥出门有这么夸张。
“也不是怕。”汪城挠了挠头,“你刚转学过来不知道,我们学校去年也跟三中一起办了一次运动会,一中输的很惨。”
“三中那群人虽然学习比不上我们,可运动会细胞贼发达,我们学校只有体育生能跟他们比一比,其他普通的学生都是惨败。”汪城想起当时的场景就不痛快,“你是不知道那群人说话多难听。
“说我们是只会学习的弱鸡。”
汪城想想就气,他成绩也不好啊!这不是变相骂他一无是处吗!
陆淮知神奇地理解了汪城的脑回路,短暂地沉默下来。
“不过我们也没输太难看,有个意外在。”
汪城朝操场跑道上的时绥怒了努嘴,“有时绥参加的项目,他只要往那一站,三中那群小垃圾骚话都不敢说,跟小鹌鹑似的缩在一起。”
陆淮知:“嗯,是他的风格,”
他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
论气势,时绥不输任何人。
“那可不?”汪城越讲越来劲,“时绥那次参加了三千米,赢了三中一个牛逼体育生,当时那个体育生不服气,宣布结果后不服气地想找时绥的茬,时绥直接一个过肩摔——”
“啪!”汪城努力地给陆淮知比划,“他把人家脸往地上摁,最后被拉开的时候,那个体育生一脸的小坑坑,里面全是小石子。”
陆淮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看向汪城:“后来呢?”
“大家都看清是三中体育生先动的手,而且那次运动会也是在一中办的,学校老师当然不会让拿了第一的时绥吃亏,时绥一点事没有,还直接出名了。”
汪城嘿嘿笑了一声,“我当时问他跑完三千米怎么还有力气打架的,你猜时绥怎么回的?”
陆淮知:“嗯?”
“条件反射。”
汪城啧了一声,“这是他的原话,可把他牛逼坏了。”
“这次大家估计也指望时绥能压过三中那群人,才主动给人让出跑道训练,这待遇……”
汪城正有些羡慕,却听陆淮知淡声道:“背负的期待太高,不是好事。”
最后时绥要是输了,大家不会认为时绥尽力了,只会抱怨他做的不够好。
“啊?”汪城不太懂陆淮知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时绥这样很出风头。
陆淮知没继续那个话题,问起另外一件事,“他经常跟人打架?”
“算是吧!时绥被人约架从来不拒绝。”汪城说,“不过这学期处分背的太多,时绥收敛了不少。”
但是能不能保持下去,汪城倒是说不准。
时绥对于跟人打架似乎有种难言的热衷。
陆淮知垂眸看着手里的试卷,一时没说话。
汪城喝了口水,下意识在操场找时绥,“卧槽,这小子怎么还在跑?他不是病着吗?”
时绥已经在跑第三圈了。
陆淮知准备下去,却听汪城又惊呼一声,“那是不是三中那群臭小子?”
操场右上方,教导主任邓老头正带着几名陌生的老师,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还有汪城十分眼熟的牛哥也在其中。
邓老头脸上戴着职业的假笑,挥挥手让后面三中的学生下去,自己则是在看台上跟几位老师闲聊。
“我知道了,应该是让三中的人提前熟悉场地。”汪城不耐烦地拧了拧眉,“怎么今年这么早……”
偏偏时绥前不久跟牛哥发生过冲突,人还病着,要是起了冲突,他怕时绥吃亏。
汪城准备跟陆淮知商量着找个借口将时绥带走,一回头,人却不见了。
时绥正在跟池青一块慢跑,当然也看到了教导主任带来的三中那群人。
池青跑到时绥的外围,试图挡住时绥,压低声音:“他们是不是在找你?”
牛哥带了三个人,下来操场后不去训练,反而四处张望,还时不时拉住一中的人问话。
时绥敷衍地应了一声,跑步节奏都没变,显然没把这些人放心上。
池青有些无奈,他就不指望时绥会怕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是在一中,那些人再胡闹,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让池青意外的是,他们没等到牛哥来找事,反而等来了一大群三中的女生。
“你是时绥吗?”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将时绥拦住。
时绥被迫停下脚步,声音有点喘:“不是。”
说完绕道直接越过了她们。
“唉你别走啊!”那个女生立马追了过来,对着手机里的视频看了一眼,笃定道,“就是你。”
说完看了眼时绥旁边的池青,“可是这个不太像那个投三分球的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对,那个新来的转学会说呢过,叫陆淮知,他在哪啊?时绥你怎么跟他不在一块?”
时绥没理。
他干嘛要一直跟陆淮知待在一起?
女生也不介意,转头看向池青,弯了弯唇,“你知道陆淮知在哪?”
她长相明艳,笑起来很是好看。
池青解释道:“陆淮知在看台。”
女生知道时绥不好说话,很识趣的跟池青聊起来,“我记得你,那场球赛你也在,你们什么时候再打球啊!或者这次运动会你们都参加吗?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给你们加油。”
旁边的女生也纷纷附和,“陆淮知球打的那么好,运动肯定不差,他报了什么项目,我们到时候去观赛呀!”
池青被女生围着,时绥反倒被挤到旁边去了。
池青笑了笑:“陆淮知不参加运动会,汪城参加了很多,就是那个录篮球视频上传的人。”
“啊?这也太可惜了。”
她们明显对汪城不感兴趣,还开始打听陆淮知的身高体重,甚至星座都没漏过。
“身高啊?一米八七左右了吧?比时绥高半个头。”
时绥:“……”
“体重我不知道,到时候我带你们找人亲口问问”
时绥听着她们一口一个陆淮知,烦躁地不行,一把将池青从包围圈拉出来,“不知道运动会前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吗?”
池青惊讶道:“陆淮知身高体重也是秘密?”
时绥:“我说的是比赛项目!”
池青更纳闷了,他也没说什么啊!
陶灵薇正陪着小姐妹在操场训练,一抬眼就看到时绥跟池青被三中的女生围住。
“三中的人是不是太猖狂了,这么明目张胆地堵人搭讪。”小姐妹知道陶灵薇对时绥有好感,替人打抱不平。
陶灵薇笑了笑,“我没关系。”
在时绥拒绝她后,她被人搭救产生的好感已经慢慢淡了。
只不过,时绥等人被堵着好像很为难。
时绥的确很烦,这些人挡在前面,他走都走不了。
正在此时,陶灵薇的声音及时地传过来,“啊,抱歉,我去拿水拿晚了。”
说完,挤过人群,如释重负地将两瓶水递给时绥跟池青,“咦?你们怎么没跑步了?”
陶灵薇看着旁边跑道正前方的女生,“不好意思,时同学他们在训练呢!你们三中可以找其他空位练习。”
语气温和,却直言这些人妨碍了他们一中学生的训练进度。
那个女生见实在问不出什么,颇为遗憾地带着人走了。
池青拿着水朝陶灵薇道谢,“真的帮了大忙了。”
感觉下一刻,这些女生就要拉着他去找陆淮知了,而时绥明显正压着脾气呢!他两头都没办法。
陶灵薇摆了摆手,“小事。”
她转身准备走,却突然看到陆淮知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
汪城也跟了过来,呼吸有点急:“学霸,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本来他都追上了,可陆淮知中途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溜烟就没影了。
陆淮知看着时绥手上的矿泉水,淡声道:“抱歉,我有些心急。”
时绥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心急他接了别的女生的水?
汪城以为陆淮知是担心时绥被牛哥他们找上门来欺负,“我刚刚看到三中那帮小子了,正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话没说完就打断。
“时绥,你可让我好找啊!”
汪城回头,一下跟牛哥的大脸打了个照面。
对方还带了三个小弟,脸上的笑容阴恻恻的。
汪城:“……”
他这乌鸦嘴。
时绥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回头看向池青,“还跑吗?”
池青愣了愣,下意识回道:“跑。”
他们才练了一会。
“那就跑。”
时绥率先向前跑去。
等牛哥回过神来,嘴边的假笑瞬间挂不住。
他竟然被无视了!
他摸了摸额前依稀还能摸出印子的伤口,眼底滑过一抹怨毒。
汪城很快察觉出不妙,牛哥几人也追了过来,佯装跑步,却让他的几个小弟将他跟池青拦开。
等他发觉,时绥跟陆淮知已经一块跑远了。
不对,陆淮知?
他怎么跟得上时绥的速度的?
“时绥!”汪城仰着脖子喊了一声。
可是操场人有点多,声音嘈杂,很快就把他的叫喊声压了下去。
时绥察觉到身后几乎跟他同频率的脚步声,以为是汪城或者池青,一回头,竟然看到了陆淮知的脸。
再往后,就是牛哥和他的一个小弟。
而汪城跟池青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牛哥两人很快就追上了时绥,一左一右进行包夹。
“时绥,你上次运动会挺叼的,怎么现在速度这么慢了?”牛哥出言嘲讽,“不会只过了一年,就不行了吧?”
说完撞了一下时绥的肩膀,再猛地提速跑到了时绥前面,回头朝时绥比了一个中指。
时绥面无表情,“陈二牛,看来上次还没给你打服气。”
牛哥原名陈牛,陈牛嫌名字不好听,就让底下的人都叫他牛哥。
只有时绥,每次火上浇油地喊他“陈二牛”。
“时绥你嚣张什么?”陈牛说,“你也就会一点蛮力,有本事在操场上跟我比一场。”
陈牛就是时绥去年在三千米上赢的那个体育生,回去之后被嘲笑了一年,发誓今年一定要一雪前耻。
再不行,也要让时绥不能参赛。
时绥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一个转弯,轻松越过他那个小弟的堵截,跟人擦肩而过,帅气地超车。
他就算病着,也轮不到陈牛在他面前撒野。
少年的好胜心就是这么强。
陈牛早就看出来了时绥脸色不太好,准备趁此用比赛压压时绥的气焰,没想到时绥这小子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他铆足了劲,才只能保证自己不被甩开。
更讽刺的时,时绥手上还拿着一瓶矿泉水,这样的姿势,他都跑不过时绥。
要真是在长跑上,他绝对会跟去年一样输给时绥。
陈牛咬了咬牙,拼着一股劲追上时绥,然后跟人并排的时候,突然朝时绥的跑道前方伸出一条腿。
时绥这个速度要是被绊倒在橡胶跑道上,整个人会往前摔,膝盖由于惯性在地上磨擦后,伤势不会轻,参加运动会就更别想了。
陈牛想的很周到。
毕竟跑太快摔跤本来就是正常的,只要他做的隐蔽点,时绥就没证据找他麻烦。
可他刚伸出去腿,却见时绥像是早有预料,敏捷地抬高脚,从他腿上跨了过去。
跟跨栏似的,姿势潇洒帅气。
陈牛直接看傻了,反倒是自己没反应过来,因为姿势别扭摔在了地上。
时绥停下,喘了口气,看向倒地的陈牛,“你可真废物。”
他的声音都哑了,可是语气里的嘲讽一分都没少。
他早就知道陈牛没安好心,怎么可能让人阴到。
陈牛涨红了脸,“时绥,你他妈……”
骂人的狠话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在南巷,他这样骂了时绥之后,时绥直接阴沉了脸,把他的头往墙上撞。
陈牛抬头,果然,一直懒得搭理他的时绥突然动了,踩在陈牛刚刚伸出的脚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意,“你再说一遍?”
脚背上传来被碾压的剧痛,不过陈牛硬气地没吭声。
只要他再坚持一会,等一中的那个教导主任注意到时绥的行为,他就能趁机告状,说时绥绊他,还试图用武力让他闭嘴。
两人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汪城跟池青赶来的时候,旁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
看台上的教导主任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眼神一直往这边看。
汪城心都卡在嗓子眼,正准备跟池青去把人架走,突然听到人群里有谁叫了一声时绥的名字,他正觉得有些熟悉,没来得及看,就见时绥突然皱了皱眉,收回踩着陈牛的脚,往前走了几步。
“不能跑还逞强?”时绥语气还带着刚刚面对陈牛时的戾气,不过在那人将手臂搭上时绥肩膀时,那股子狠劲一下转变成了僵硬。
时绥僵着脸:“手拿开——”
“抱歉,真的太累了。”
于是,汪城眼见着之前能跟时绥速度保持一致的陆淮知,声音虚弱无比,在时绥将人手扒开后,又撑不住似的朝人靠了过去。
“就没见过你这么虚的。”
时绥嫌弃地扶住陆淮知。
围着的同学渐渐散了,地上的陈牛一脸呆滞。
不打了?
“喂,绥你——”他刚想放几句狠话刺激一下时绥,却被汪城一下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含混的唔唔声。
时绥抬眼冷冷看去,刚想说话,旁边靠在他肩上的人忽然咳嗽了一声,重重呼了口气,“想喝水。”
“别乱吐气。”时绥嫌弃地将他的头往外扒拉。
陆淮知只能靠着时绥肩膀的嘴边缘,边咳嗽,眼睛边盯着时绥手里陶灵薇送的矿泉水,重复自己的诉求:“咳咳,想喝水……”
时绥被他咳得心烦,将水拧开粗暴地递到他手里,“闭嘴,别咳了。”
因为运动会的临近, 时绥每天都会跟汪城他们去操场训练。
明明没有项目,时绥却比谁都跑的起劲,要不是身体初愈, 估计训练量比汪城他们要大上一倍。
陆淮知则是偶尔来一趟, 坐在看台上当个旁观者。
几人停下来喝水的时候, 陆淮知正在写运动会开幕式上的发言稿。
汪城凑过去瞅了一眼,只觉得陆淮知写的比考试作文还精致,“学霸,你文笔真不错。”
在这种吵吵嚷嚷的环境中还能心无旁骛写出这种整齐排列的句子。
要是换了他,估计绞尽脑汁想一天都想不出。
陆淮知没有停笔, 回道:“写多了就习惯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汪城肯定会觉得是装, 可他知道,陆淮知说的是实话。
自从转来安城一中,几乎每次上升旗台都是陆淮知发言,这次运动会也是,教导主任直接把发言交给陆淮知, 根本不在乎陆淮知是否参加了运动会。
时绥听着两人的对话,在陆淮知几乎写满的发言稿上瞄了一眼,随机不感兴趣地转过头。
情书只能憋出三个字,写第二封还需要打草稿的人,估计只会讲那些空话。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温水入口, 本来干涩的喉咙瞬间舒服很多。
“时绥, 你还是用了学霸给的杯子啊!”汪城笑着问道,“我看瓶口还冒着热气, 这杯子保温效果不错。”
时绥抹了一下嘴唇上的水,“嗯。”
他要是不用, 不就更坐实了他觉得跟陆淮知是情侣杯的想法。
再说,他没必要犯蠢去刻意苛待自己的身体。
汪城听着时绥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还病着呢?”
“没。”时绥吸了吸鼻子,“感冒。”
他的体温已经完全正常了,只是偶尔有点鼻塞,嗓子也哑。
“说来也巧,学霸也感冒了,我今天中午还看到他冲三九。”汪城看向陆淮知,“是吧?”
陆淮知点头:“嗯。”
不过他嗓音正常,没时绥那么明显的感冒症状。
汪城也理解,毕竟两人坐的近,大概率时绥把感冒传给陆淮知了。
昨天时绥还用陆淮知的杯子喝水了。
不过汪城没敢提这事,不然时绥得恼。
时绥没想到陆淮知也病了,瞥了他一眼,脸色好像的确比平时更白了。
而且今天操场依旧有风,看台毫无遮挡,晚上的风迎面吹来,凉飕飕的。
时绥在陆淮知穿着的校服短袖上看了几眼。
最近白天温度是挺高,可晚上降温了陆淮知也没加一件外套。
时绥正觉得有点奇怪,想到什么,突然往自己鼓鼓囊囊的书包看了眼。
他书包里一直装着的校服是谁的?
好像发烧那天穿了陆淮知的衣服,病好之后习惯性地塞进了书包,都忘了把衣服还回去。
时绥僵着脸瞅了半天自己的书包,余光瞥见陆淮知苍白的脸色,烦躁地抿了抿唇,将书包拉链拉开,把校服塞进了陆淮知怀里。
“还你。”时绥说,“穿上。”
陆淮知就只有这一件外套吗?冷了不会说?
在风里挨冻给谁看呢!
陆淮知看着怀里的外套,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时绥,时绥则是不自在地别过了脸。
陆淮知很浅地弯了一下嘴角,“谢谢。”
陆淮知人生的好看,只不过平日不说话的样子稍显冷淡,可笑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一下散了,像是冰雪融化,化成涓涓细流,温润无声。
时绥的冷脸都在他这笑下有些维持不住,本来想说,这就是他自个的校服,谢个屁。
可看到对方嘴角那抹弧度,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继续歇着,我再下去跑会儿。”时绥说完往台阶下走。
眼不见心静。
可汪城一把拉住他,“不是,哥,你不缓缓的啊?”
他被卷的累死了。
要不是操场人不少,他都想直接在看台上趴着。
时绥木着脸:“我不累。”
汪城:“……”
旁边的池青都看不下去,“时绥,你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点?”
虽说时绥之前也很能跑,可最近这体力消耗程度却有点反常,每次都是跑到实在撑不下去,坐在操场上汗滴如雨,大口剧烈喘气才罢休。
汪城闻言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心里一咯噔。
时绥状态真的有点不对。
“爹,你最近没事吧?”汪城问。
时绥避开了他的目光,“能有什么事。”
有点手痒而已。
最近半个月都没有人来找他约架,昨天陈牛他们也不顶用,放了几句狠话就跑了。
时绥说不出心里那种感受,像是某种情绪到达临界值,却怎么都冲不破那层束缚。
他只能藉由放学后去操场跑步,发泄多余的精力。
汪城哪里没看出时绥的回避,暗道不妙,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笑呵呵地拍了拍时绥的肩,“你不是跟学霸都还感冒着呢吗?要不你们俩在教室学习?我跟池青练就行了,反正你们又没项目。”
“再说,你不是这次月考要考进前年级前四百?”
他自小跟时绥一起长大,能隐约感受到时绥的状态,情绪积压在一起,却被时绥强制压下去。
特别是当时绥发呆或者默默无言的时候,那种感觉最为明显。
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之前也有过这么一段时期,那时候时绥狠狠跟人打了一架,不要命似的,差点把自己打进医院。
这是个非常不好的前兆。
不过时绥现在有一点跟之前不同。
当陆淮知跟时绥说话,时绥的注意力很轻易地就被转移了。
就像现在,虽然是要去操场跑步,可时绥跟陆淮知说话之后,那种压抑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就算依旧是个炸毛的刺猬,可是不会把刺对着自己。
汪城眼珠一转,看向陆淮知,“你说是吧学霸?在教室吹着小风学习不比操场舒服。”
陆淮知说:“嗯,现在大家都忙着运动会的事,教室里很快就空了,用来学习很合适。”
教室空了=独处。
时绥一下就想清楚其中的关窍。
他迅速跳下了台阶,都没给汪城继续挽留的机会。
汪城迅速伸手想去逮人,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汪城:“?”
池青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愈走愈远的时绥,拍了拍陆淮知的肩,“他到底是多不喜欢跟你待在一块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背地里偷偷惹到时绥了,让他记恨这么久。”
在他跟汪城看来,陆淮知已经完全融入他们了,可时绥好像不这么认为,每次对着陆淮知就是一张臭脸。
实在不像时绥平日的作风。
陆淮知垂眸,看着手底下的发言稿,说:“可能。”
刚刚时绥在他的稿子上多看了一眼。
那眼神,满是嫌弃。
看来,他第一次的情书的确没发挥好。
几人不知道在操场上跑了多少圈,练完,每人身上都是一大身汗,特别是时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坪上大口喘气。
心脏仿佛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负荷,激烈地快跳出胸腔。
时绥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可还是觉得不够。
一点都不畅快。
他重重呼了口气,手撑在地上想站起身,却高估了现在的身体状态,脚下一软,在倒地的前一秒,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拦腰接住了他。
“慢慢来。”陆淮知很快收手,改为搂着时绥的肩膀。
时绥不喜欢这种被人搀扶的感觉,缓了一会,自己站直了身子。
汪城跟池青还坐在地上,脸跑的通红,随便抹一下额头,都能甩出一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