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中的人有讨厌褚天阙的,有针对他的,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不好看的。
这足以证明其相貌的优越。
此刻视之,他眉眼冷俊,眸色深而亮,仿若寒潭,盯久了仿佛会被吸至其中。他整张脸邪肆,厌世,可眼底又保留着最纯粹的纯真,让人捉摸不透。
他光是看他的眼眸就看了好一会儿,回神时,褚天阙已离他很近了。
骤然清醒,看着近在咫尺毫无瑕疵近乎完美的脸庞,他突然有些无措。
这么近,好像不太好吧?
另一边,褚天阙也随着与画的靠近渐渐有了回神之意,在某一刻突然清醒。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他瞳孔微惊,顷刻别开目光,关上了画轴。
接着抚额摇头,叹息一声。
不为自省,只为叹时机未到。
而叶星临,随着画轴关闭两眼一黑,也终于解脱。
次月某日,叶星临失踪了。
当天,褚天阙找了他一上午没找到,却在下午去找他时,自迎面而来的宋执手中看到了他。
他目光当即变得冷沉。
双方走近后,宋执将手中叶星临化作的玉佩递给他。
“宋师兄,这是你的吧?还你。”
褚天阙看了一眼,接过玉佩。
物归原主,宋执又朝他拱手道:“虽然我俩之间有过节,但是我这人对事不对人。今日之事,多谢宋师兄出手相助了。”
褚天阙不明白。
但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他大概能猜个八九分。
无非是他这法器去跟踪宋执,路上意外看见宋执遇险,便擅作主张帮了他。
而宋执认出这玉佩是他的,便以为是他出手相助。
迎着褚天阙那似乎里里外外把他看了个透的目光,叶星临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没错,他猜对了,他确实是自主主张帮了宋执。
这事还得从两个时辰前说起......
那时,他一早起来,悄悄出门跟踪宋执,意在查探他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可一路上,他发现宋执不是逗猫就是逗狗,偶尔连鸟也逗。逢人便打招呼,礼尚往来。
逛累了,就到书阁去看看书。或是遇到谈得来的同僚,便一起去赏花赏湖,附庸风雅。
期间并没有做什么怪异之事。
直到他遇上宴珏那一伙,发生了些口角。
与其说是口角,不如说是宴珏单方面找事。
叶星临从他们所谈听出,大概就是这个宴珏觉得之前被褚天阙无视就算了,现在又来个宋执,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心理上有些受不了,就想好好教训他一顿。
之后交手的时候,宋执本是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可耐不住有人使阴招,而且还是杀招,叶星临看不下去,便飞出替他挡下了这一招。
后来宋执把那几个人打跑,本想就此离去。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捡起地上的玉佩。
认出这是褚天阙的玉佩,他没有占为己有,也没有愤怒砸玉,而是小小意义收好携着玉佩去物归原主。
事情就是这样的......
...........
从这件事,叶星临就看出,宋执这人不仅不扭曲,而且人品也是相当可以。
然而下一秒......
宋执上下打量褚天阙一眼,忽而笑了:“宋师兄身手果然了得,不然也不会两次下山,两次都能将同门一剑封喉。”
叶星临震惊。
他居然知道这事?!
褚天阙缓缓抬首,对上宋执暗笑的眼眸,从容道:“所以我第二次下山遇见的卖酒老人其实是你所化吧?”
宋执神色微怔。
叶星临再惊。
宋执笑了笑:“哦?何以见得?”
褚天阙:“我第二次下山时,那店家对我的问题一问三不知,其言行和第一次我遇见他时有出入。且我杀的那三人只有他知晓,现在你说你知道,那你便与他认识,第二次代替他出场的也非你无疑。”
宋执摇摇头:“师兄此言差矣,我只是恰巧路过那里,自高处而视,看到你在杀人罢了。”
褚天阙:“当时我感知到那房屋前后有两个人的气息,而其中一个,便是宋师弟你的。”
“......”宋执沉默片刻,忽而哈哈大笑,不装了。
“师兄果然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没错,你第二次遇见的卖酒老人的确是我所扮。”
褚天阙倒也未因猜出他的身份流露多余的欣喜,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宋执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跟你坦白了吧。我此入仙重门,并不是来找你报仇的,相反,我还要谢谢你。”
褚天阙挑眉:“哦?”
“当年父母把我送到此地后,便在返程途中遭遇不测,实则是遭到宋家反叛势力的暗杀。此后那些人便频繁派杀手来仙重门暗杀我。当年若不是你阴差阳错打晕我代我入门,我早就没命了。”
他这么一说叶星临就有印象了。
记得小时候总有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潜进来暗杀褚天阙,但都被自己一一挡下,想来这些便是宋执所说的杀手了。
“虽然不知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自道是师兄吉人天相,便在此谢过师兄了。”宋执语气带着三分真意,七分讥讽。
褚天阙神色如常:“不必言谢,各取所需罢了。”
宋执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接了:“......”
清了清嗓子,又道:“所以我此次前来,是想请师兄帮我一个忙。”
褚天阙:“何事?”
宋执:“之前所为,只是为了试探师兄的胆识和胆量,事实证明,师兄果然胆识过人。遂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那便是希望师兄日后若得空,能随我反回宋家,助我夺权。”
叶星临一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原著里也有褚天阙随宋执回门助他夺权的事,从此,宋执便成了加入反派阵营的第一人。
本以为宋执幼时没能进入仙重门便不会有后面的事,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这里来,并且轻而易举就让事情重回正轨。
这便是天意吗?
叶星临怅怅想。
“不知师兄意下如何?”宋执又问。
出乎意料的,褚天阙几乎没有多加思索便答应了:“可以。”
叶星临再度震惊。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今天异常好说话??
宋执面露喜色:“多谢师兄。师兄放心,这趟我必不会让师兄白跑的,事成之后,师兄有什么要求尽管......”
褚天阙转过身,离开时落下一语:“我要你宋家的秘宝,万象罗盘。”
宋执的承诺戛然而止。
正想说什么的叶星临也顿住了。
看着褚天阙渐行渐远的背影,宋执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忍痛答应了:“我答应你。”
褚天阙轻轻应了一声:“嗯。”
宋执耐不住好奇问:“不知师兄拿这个有何用?”
褚天阙身形明显一缓,继而继续前行:“寻一寻不到的人。”
叶星临:......
什么都不想说,只希望那罗盘没什么用。
一回屋,叶星临便从褚天阙手心脱出,飞向桌台。
他一门心思全扑在如何阻止褚天阙拿到万象罗盘上,全然无视旁边人问责的目光。
心想褚天阙要真靠罗盘推测出自己这个任他差遣的法器就是他的师尊,那么自己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全完了。
试问你知道你敬重的师尊其实就是你的法器所化后怎么想?
是会感觉被愚弄了,还是感觉这个师尊也不过如此。日后你这师尊再无威信,一身性命全系于反派徒弟手上,任他拿捏,岂不是很惨?
叶星临正想着,玉佩飞到一半,突然被人一手抓住。
被握着转过身来,一抬眼便触及到褚天阙脸上的冷意。
“我准你出去了吗?”
敢情这是对他兴师问罪来了?
叶星临变为画轴,写道:我不一直都是自由出入的吗?
褚天阙眸光生寒:“你是我的法器,怎么能被他人握于手中?”
嗯?这个意思是......
褚天阙不悦:“我的东西,除了我,谁也不能碰。”
......
叶星临呆了两秒。
吓他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就这?说白了就是对自己东西的占有欲呗。这谁没点?
平常还看不出来,没想到...他还这么在意他呢?
褚天阙把他放回桌上,放话:“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身边一步,否则......”
叶星临:否则怎样?
“否则我就把你关进镇器炉里,永不见天日......”
叶星临回怼道:你不想见你师尊了?
“......”
所以说啊年轻人,话不要说太满……
修真界各宗门以各自擅长的修真领域闻名。
按理来说仙重门也是如此,可它偏偏不走寻常路。
它主张各法全修,门内囊括剑修,法修,琴修,医修,佛修等派系,集天下所有修真体系之大成。可谓是百花齐放,各路法门应有尽有。
除了器修。
不是不愿涉足,而是根本没有能力涉足。
全门上下,上至掌门,下至弟子,无一人有将法器炼为人或是将人炼成法器的本事。
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索性将器修排除在外。
话说回来,虽然除了炼器他们什么都会,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个“会”字里面的水分有多深。
再说的难听点,正因为学得太多太杂,无法专心,学到最后顶多就略懂些皮毛罢了。
而上面的人对此这样解释——集各家之所长,出去之后,扬名立万易,推卸责任也易。
换句话来说就是——仙重门弟子出去历练,若闯出名堂扬的便是他仙重门的名;若闯了祸,便可根据这个弟子任一所修派系推到其他与之对应的宗门上,这样就跟他仙重门无关了。
时至今日,门内上层还在致力于往本就鱼龙混杂的修真派系中再添加其他冷门派系。其一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不,最近云游归来的仇长老不知去哪儿逛了一转,竟然对卜卦算命之类的产生了兴趣。
他自我研习一番还不算,小有所成后便觉得自己已到出师的水平,二话不说号令全部弟子去一线峰跟他学卜卦。
门里主动给弟子提供铜钱,龟甲等物用于卜卦。
褚天阙去晚了,没领到。
主要是门内有两个叫宋执的,置物弟子疏忽了,只准备了一份。宋执领了,褚天阙就没了。
这就是褚天阙此刻出现在城中大街上的原因。
本来他无心学习卜卦,自然也用不上这些东西。可当晚叶星临现身劝他去学,说于他将来有益,他便答应了。
可是又没有工具,便只能下山来买。
偏偏天公不作巧,他刚来到卖龟甲的摊子前,商贩就说卖完了,要买明天再来。
此时天色已晚,他又懒得明天再跑一趟,便进了前面一家客栈暂作歇息。
客栈很大,里面人很多,鱼龙混杂。
褚天阙刚坐下,便听到侧方传来一道针对性极强的嘲讽:“哟,这才多久啊,仙重门的人又开始下山招摇撞骗,造谣生事了?”
他看过去,是一个长相颇有灵气的琴修在说话。
他旁边坐着一年岁和他相仿眉眼温和的男子。
他的剑置于桌上,应该是个剑修。
此人还算讲道理,见同伴一上来便给褚天阙难堪,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不要乱来。
岁翎甩开他的手,愤愤道:“为何我不能说?上次两个仙重门弟子在此惹了事报的却是我宗的名号,恰好我又在此地,宗里便以为是我犯了事,回去对我好一顿罚。现在又让我看见了,还不能让我骂他几句?”
白川闭眼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但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啊,万一他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呢?”
岁翎冷哼:“我不管,凡是仙重门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唉……”
另一边,虽不自认是仙重门的人,但现在对方摆明了是在骂自己。尽管褚天阙不想惹事,但还是隐隐动了杀心。
叶星临见状赶紧写道:别动气,别跟他一般见识,喝茶,喝茶。
说着便把茶杯抵到褚天阙面前。
褚天阙端起茶杯,正欲饮下,那琴修忽然嘴角一挑,抱起琵琶朝此处拨了一弦。
琴波极速奔来,顷刻,褚天阙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叶星临瞪大眼睛。
完了……
那琴修还在得意,下一瞬桌上白川的剑倏地出鞘,及时帮他挡住了前方来势汹汹的灵剑。
虽然保住了他一条命,但岁翎怀里的琵琶亦被震的粉碎。
岁翎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而那边,褚天阙被叶星临劝住,如常喝着茶,静静欣赏他们的狼狈之姿。
白川的剑抵挡许久终是吃力,不得已在众目睽睽之下由剑化人,执剑御敌。
“器灵宗!”在场有人认出了这个路数,大唤道。
客栈里凡是跟修真沾点边的都惊呼不已。
器修向来隐匿,今日居然能见到一个,真是走了大运。
不仅他们,连褚天阙都有些新奇。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法器可以变成人。
看了看自家法器,若有所思。
叶星临:……
再回神时,那二人已不见踪影。
褚天阙召回灵剑,手轻轻一挥,剑身立刻化为虚无。
接着,他看向桌上的叶星临,好奇道:“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可以变成人?”
叶星临: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啊。
褚天阙:“你变成人身我看看。”
叶星临:我变不出来。
褚天阙:“为什么?”
叶星临:我品阶太低,变不出来,对不住啊。
“...是吗?”
一线峰中,若干弟子席地而坐,面前皆摆放着各自的纸笔和卜卦之物。
褚天阙也在其列。
这是他带着卜卦工具回来第一次来一线峰听仇长老讲卜卦。
叶星临以笔之身看着前方言传身教慈眉善目的仇长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如果不是看过原著,他还真看不出眼前这个看似亲和的老人其实是个喜欢玷污女弟子的衣冠禽兽。
门内女弟子少仇长老可谓是功不可没。
别人是有色心没色胆,他是胆大包天到直接欺辱。
当年有几个女弟子被他欺辱,名节尽毁。有的不甘受辱选择自尽,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忍气吞声下山离去......
这些事不是没传到掌门等位高权重的人耳里,但都被他们以“仇长老乃降灵镇邪之大能,门里缺他不可”搪塞回去。
前些日子那些女弟子听到仇长老云游回来,都吓的不行,连门都不敢出,就算出行也要几人结伴而行。
好在书里仇长老最后在某日突然暴毙,也才算是泄了众人之恨。
只是不知道当下,他何时才能暴毙……
......
仇长老讲完卜卦要领,便用自身以试成效,让弟子们说出从他身上算到了什么。
他随意点了一个弟子:“你来。”
那弟子看了看卦象,回道:“我算出长老一年之后必定妻妾成群,儿女满堂。”
仇长老摸了摸胡子,笑呵呵道:“好,好。”
轮到下一个时那人道:“恭喜长老,弟子算出半年之后您就会突破金虚境,飞升指日可待。”
“好,好!”
......
听了一圈,全是奉承的,叶星临一下就明白了这哪儿是让人来学卜卦的,分明就是借卜卦之名让人来奉承自己的,虚伪……
他正骂着,那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眼前。
抬头一看,原来他竟点到了褚天阙。
本来还有些担心,但一想褚天阙可能理都不会理他,又放下心。
“你算到了什么?”仇长老问。
褚天阙看了看卦象,抬眸道:“我算出,你三天之后会暴毙。”
叶星临:???
“……”
一线峰内顿时安静无声。
宋执觉得他的说法甚是有趣,举起了手:“同意,我也算出您三日后会暴毙。”
牢外,那个被仇长老派来的弟子还在逼他们认错。
“仇长老大发慈悲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不识好歹。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去跟仇长老磕头认错,这样他老人家便可既往不咎。”
宋执转过身来,道:“我去行吗?”
传话的弟子道:“不行,必须你们两个一起去。”
宋执看向褚天阙,目光略带祈求。
他们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天了,这意味着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道不道歉另说,总得先找个机会出去吃个饭再说啊。
褚天阙睁开眼睛,道:“三天还未到,你怎知我是胡言乱语。若是两天之后他没暴毙,我自然会去致歉。若是暴毙了,那便不用了。”
宋执愣愣看了他片刻,忽而笑了,转过身去,靠着墙,继续怀疑人生。
传话弟子怒了,指着他们:“这是你们自找的!”
语落,便转身离去。
他走后,牢内二人还是各干各事。
叶星临看着他俩这落魄的模样,想同情却同情不起来。
是,他承认他俩是料事如神,那仇长老也的确该死。但是就算算出来了也没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
那仇长老暴毙是迟早的事,他现在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把他算死的,到时候把账算在他头上怎么办?
看吧,这下好了,不仅被关到这里来了还没饭吃。
叶星临叹了口气,就这样默默瞅着他二人,看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晚上,牢房外终于有了点动静。
宋执转过身来,随口调侃了一句:“不会是给我们送饭来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弟子提着一个桶来到他们门前。
宋执有些意外:“真送饭来了?”
来人蹲下身,打开了桶。
他刚一打开,里面就传来一股馊臭味。
直接逼退宋执。
接着,送饭的弟子从里面取出两个破碗,随便用勺子从里面乘了两勺饭菜到碗里,便送进去。
“吃吧。”
宋执捏着鼻子:“你确定没有送错?”
弟子冷笑:“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爱吃吃,不吃拉倒。”
“......”
弟子走后,褚天阙闻着那味道皱了皱眉:“扔出去。”
宋执却犹豫道:“先留着吧,我看应该还有用。”
弟子走后两个时辰,那两碗饭一动未动。
又一个时辰后,宋执肚子咕咕作响,他看了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的褚天阙,内心动摇了。
挣扎片刻,他还是悄悄起身,来到那两碗饭前。
叹了口气,朝其中一个碗伸出手。
叶星临看不下去了,直接现身踢翻了宋执眼前的碗,冷声道:“谁都不准吃!”
宋执愣了愣,看了下四周,又回头不明情况地问:“你是,哪位啊?”
一听到他的声音褚天阙立刻睁开了眼,起身上前,目露欣喜:“师尊。”
叶星临扫了他一眼:“站住。”
褚天阙便即刻停下。
有些意外褚天阙居然对这凭空出现的人唯命是从,宋执不禁对叶星临刮目相看。
叶星临来到褚天阙面前,语调冷然:“你可知错?
“师尊说的…是何事?”
“算卦的事。”
褚天阙想了想道:“应是没错。现在已过去一天,我又算了一次,卦象依旧显示两日后仇长老会暴毙。所以应该没算错。”
宋执:“噗。”
叶星临:“......”
闻声而转,看向宋执:“敢问阁下又是如何进来的?”
宋执停下笑声,有礼道:“在下也是因为说了长老三日后会暴毙才进来的。”
叶星临挑眉:“阁下也算出来了?”
宋执摇头,看了看褚天阙:“没有,我是看师兄这么说,甚觉有趣,才跟着一起说的。”
“......”果真是...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不进一家门。
“师尊......”褚天阙唤道。
叶星临转头,盯着他,静待下文。
褚天阙眸光微垂,似有悔意:“徒儿知错了。”
叶星临下颚微抬:“错哪儿了?”
褚天阙:“错在不该妄言,徒添是非。”
饶是他态度诚恳,叶星临还是端了一会儿才松口道:“不是叫你不要妄言,而是希望你该藏锋时便藏锋,不该惹祸上身时就不要惹。如此,你可明白?”
见他气消了些褚天阙也终于松了口气,点头道:“多谢师尊教诲,徒儿明白了。”
此时一道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响起。
来自宋执。
闻声,叶星临才想起什么,回头问褚天阙:“身上可有钱?”
褚天阙摇头:“没有。”
叶星临又看宋执:“你呢?”
宋执摸了摸腰间,道:“有,你这是……”
叶星临上前伸出一只手:“不是饿了一天了吗?我正巧无事,出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宋执目露喜光,伸手将钱袋交到叶星临手上:“那就多谢前辈了。”
听完宋执交代自己买的,叶星临转头问褚天阙:“你想吃什么?”
褚天阙上前一步:“我想和师尊一起去。”
叶星临立刻拒绝道:“不行,罚室不时会有人来巡查,若是发现你不在该如何是好?”
“......”
“所以你要吃什么?”
沉默了好半天那人才开口:“师尊买什么我便吃什么。”
无视他的小情绪,叶星临打开牢门走了出去,转身,反手就将门锁上。
到了外面,他没有刻意避开人们,而是泰然自若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就是这份自信,让从没有见过他的弟子以为他是门里的贵客,纷纷向他行礼。
叶星临也坦然接受了。
直到他遇到宴珏他们那一伙。
宴珏对他上下打量,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叶星临本来都走过了,却因为宴珏怀疑的目光折了回来。
他打量宴珏一行人,居高临下,眼色冰冷:“你们是哪个院的?这么没有礼数。”
宴珏这才回过神来,听他语气以为他真是什么大人物,便后知后觉向他行礼:“尊,尊者好。”
叶星临这才满意,转身而去。
走远了,他才笑出声来。
心道: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果然是百用不厌啊。
放眼望去,整座城内黑压压一片,除了最中心位置有些光亮,其余一片漆黑。
隐约觉得不对,但想了想,还是继续往那唯一光亮处走去。
答应给人带吃的,出来一趟却空手而归,怎么也说不过去。
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气氛诡异,死寂,叶星临不由加快了步伐。
当他终于到达那唯一亮着明光的酒楼外时,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