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李鹊一脸等不及,“那岂不是还有一晚上?我要是在这晚上长出了倒刺,那可怎么办?”
施弥明苦笑道:“要不然我让酒店员工先拿指甲钳来放着,以备不虞?”
“指甲钳剪掉就能当无事发生吗?那长了肿瘤是不是割掉就无事?”李鹊不高兴,“要知道,预防胜于治疗!”
施弥明从未想过预防倒刺的重要性能被拔高到如此程度,只好又提出另个一个解决方案:“要不然,先让酒店SPA中心给你做手部护理,待明日再用指缘油?”
李鹊眉头微皱:“不行,今日我想早睡,不想麻烦。做手部护理太麻烦了,只做手呢,又没意思,全身都做,却很麻烦,倒不如只涂涂手指头方便。”
施弥明:……对于什么是麻烦,什么是方便,我已经失去理解能力了。
施弥明一边吐槽“李公子的矫情程度总是每日都能刷新我的想象”,一边在他的霸道总裁老友群里发信息问:“人在巴黎,有没有人可以帮忙买到Chanel的指缘油?在线等。谢谢!”
总裁A迅速回应:怎么了?盗号了,老施?
施弥明:真的是我,我太太要用。
总裁B回应:你太太应该是专柜贵客啊,这都弄不到?
总裁C回应:施兄死孤寒鬼,他老婆估计只在港岛某个柜是贵客吧。
施弥明:……被不幸言中。
总裁D回应:施兄,现在都几点了?专柜也没开啊。要不你明天去专柜一口气买个十万八万的,那肯定什么油都有。
施弥明眉头大皱:明天怕是来不及。
总裁D:这么急?
施弥明回复:急。必须今晚。
总裁A&B&C:怎么了?老施,到底什么大事要发生?
施弥明:我太太马上要长倒刺了。
施弥明不愧是投资界扛把子,一句话把四个身价亿万的霸道总裁给干沉默了。
打破沉默的是一直在群里潜水的伊臣:“我在巴黎,我有这个,你在哪。”
施弥明在群中发出这一条求助信息的时候,心底已有些许预感,大概能猜到这困境的解救者最终会是伊臣。
伊臣深耕时尚和化妆品领域,拥有广泛的人脉和深厚的行业背景,与诸多品牌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而他本人也是一个精致基佬,他能解决这个问题,也是可以想见的。
然而,施弥明心中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预感的成真。
他凝视着屏幕上伊臣的名字,眉头轻轻蹙出了一条细线。
施弥明的目光从伊臣的名字转向了李鹊,却见李鹊满脸阴云。
施弥明无奈叹气,说:“李公子,这个指缘油是今天非要不可吗?”
李鹊哼一声:“施先生以为呢?”
施弥明只好说:“我托了朋友来送了,劳烦李公子现在这儿静候佳音。”
李鹊闻言微微吃惊。
他倒没想到施弥明还真能办到……不,他确实相信施弥明能办到的。
这指缘油说难买也难买,说容易也容易,不就是工业化量产的消费品嘛。
施弥明这样身份这样地位,真朝别人张嘴要,怎么可能弄不来。
李鹊没有想到的是,施弥明真的会为他张这个嘴。
“嗯,既然施先生这么说,我就等着。” 李鹊的语气倒听不出惊讶或惊喜的意思,仿佛对施弥明的安排毫不在意,表现出一种傲慢的从容。
施弥明瞧他这样子,却觉得是无可救药的可爱。
施弥明步入酒店的行政酒廊,见昏黄的灯光和奢华的装潢营造出一片宁静而高雅的氛围。柔软的音乐轻轻飘荡在空气中,落地窗外的夜色透过窗帘洒在豪华的沙发上。
伊臣便坐在这张沙发上。
施弥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他,微笑着招呼道:“Ethan,好久不见。”
伊臣缓缓站起,略显修长的身形裹着一套海蓝色西装。
灯光照得他的五官清晰,高挺的鼻梁如同一道峻岭,修长的眉毛微微上挑,风采卓绝。
他在投资上深耕美妆与时尚板块,和很多时尚人士打交道。
不少人开玩笑说他可以直接入行当模特。他都笑笑口,谦虚说隔行如隔山,其实心里想的是,我能当甲方当老板,发了癫才做模特。
施弥明笑着说:“怎么是你亲自来了?这点小事,交给跑腿的就好。”
“这儿可不是港岛,”伊臣的声音传递着一种老于世故的从容,“法国人一收工就失踪,可不会24小时听上司号令。”
施弥明笑笑,说:“我倒成了这个不入乡随俗的港人了。”
“废话真多。”伊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纸袋,直接递给了施弥明:“拿着吧。”
施弥明接过纸袋,原本以为会是轻巧的东西,却在手中感觉到比想象中更为沉重。他微微挑眉,打开纸袋,发现里头放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伊臣看出了施弥明的疑惑,便解释道:“这小的是指缘油,大的那一瓶是香水。”
“香水?”施弥明略感讶异,“怎么突然给我香水?”
伊臣便道:“我堂堂亿万富豪半夜给你老婆送指缘油,你不会以为我免费做好事吧?”
施弥明心下一笑,揉了揉鼻梁:“当然知道,Ethan除了好事,什么都肯做。”
伊臣不置可否,只道:“这香水是我投资的品牌这一季度主打,劳烦你在社交平台上打打广告——记得是软广,到时候我让PR和你沟通具体方案。”
施弥明一听,便道:“我太太对香水很挑剔,怕他不肯用起来。”
“没关系,这次我们不打算找尊夫人推广。”伊臣顿了顿,“尊夫人的形象和这个品牌调性不是很符合,比起来,还是你更符合这个品牌推广的理念——成功成熟男士的魅力。”
施弥明听到“成功成熟男士的魅力”,笑了一下:“这把我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伊臣说:“老施不必谦虚,你已是榜样人物。”说着,伊臣又道:“如果你愿意配合,那就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先试用几天,不喷自己身上喷喷洗手间也可以,别人看见你的瓶子,别是满的。”
“没问题。具体的话我们和PR拉个群详谈?”施弥明淡淡笑说,目光微微下扫,掠过手腕上的表盘。
伊臣注意到施弥明的视线,即刻会意,笑道:“赶时间陪老婆?我也不好阻你,毕竟,时间紧迫,尊夫人快要长倒刺了。”
施弥明听了这话哑然,又站起身,微笑着和伊臣告别。
施弥明手拎着伊臣送来的精致纸袋,走回酒店客房。
他推门而入,发现李鹊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晃动着一只玻璃杯。
施弥明的目光落在李鹊手中摇晃的玻璃杯上,有话想要问,但并没问。
李鹊却已明白过来,抬眉微笑,举起玻璃杯,杯中的液体轻轻晃动:“别担心,这不是酒。”
施弥明笑道:“那就好,酒这东西么,还是少喝为妙。”
“是啊,我喝多了就要占男人便宜的。”李鹊把玻璃杯放下,“是不是很没品?”
施弥明不接这话,把纸袋递给李鹊。
李鹊打开纸袋,看都没看那香水一眼,径自拿出指缘油,拆封后说:“快来帮我涂。”
施弥明看了李鹊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但他没有拒绝李鹊的要求,静静地接过指缘油,拧开指缘油瓶盖。
李鹊朝施弥明伸出手,手指修长而精致,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
施弥明慎重地接过他的手,就如同接过一个易碎的花瓶。他感受着手指间的触感,仿佛触摸到了一份不可言喻的优雅。
施弥明一手捧着李鹊的手,一手握着指缘油,让指缘油的刷头轻轻划过李鹊淡色指甲,指缘油中的滋润成分也在指缘上渗透开来。每一刷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柔和的润泽在指缘间舒展开来,为指尖带来一层温润的触感。
明明是刷指头这样的无聊活计,竟让施弥明生出一种打磨珠玉的奇妙感觉。
李鹊挨坐在沙发上,一手支颐,一手搭在施弥明手上。
李鹊从容地垂眸,注视着施弥明低眉顺眼的样子。在这一刻,仿佛可以感受到这位总是上位者姿态的男人对自己的驯服——即便这驯服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
李鹊知道自己从未能掌控这个男人,倒是被这个男人吸引得无法自拔乃至泥足深陷。
李鹊甚至越来越信任那个“噩梦”所描绘的未来了:如果施弥明真的为了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什么劳什子主角受而抛弃自己,李鹊是真的会作天作地胡搅蛮缠让所有人不得安生,正宗恶毒男配。
施弥明专注地完成了对李鹊的指缘服务。
他并不敷衍,而是细致完工,让每一寸指甲都得到了精心的呵护,指尖在润泽中散发着自然的光彩。
施弥明对此十分满意,如工匠磨亮了宝石一般。
他轻轻地合上指缘油的盖子,微笑着看向李鹊,却见李鹊沉默垂眸不言不语。
施弥明敏锐地察觉到了李鹊眼中的深思和困扰,这叫施弥明颇为在意。
施弥明把指缘油放下,问道:“是我的服务哪里让李公子不满意了吗?”
李鹊听见施弥明的声音,恍惚回过神来,便又重回那副优雅傲慢的样子,晃了晃手指,垂眸细细打量:“还可以吧。”
施弥明见李鹊回复状态,也跟着笑笑:“那就谢谢李公子夸赞。”说着,施弥明正要直起身子,肩膀却被李鹊伸手压住。
李鹊笑道:“慢着。”
施弥明顺从地微微倾身,任由李鹊无力的手压着自己的肩膀。
“你干得不错,李公子有赏。”李鹊笑道。
施弥明扭头看李鹊,正要回答什么,李鹊的唇就已经凑上来了。
施弥明立即尝到了李鹊的独特气息,微妙而诱人,仿佛是泡在云朵里的夜色,值得任何灵魂为之升腾或沉眠。
然而,施弥明在最容易被触动的时候轻轻推开了李鹊。
他们的唇分离的瞬间,空气中似闪动着许多看不见的微妙的电荷。
李鹊眨眨眼:“不喜欢吗?”他很是志在必得,带着“我不相信你不喜欢”的态度。
施弥明温声说:“你喝酒了?”
“我不是说我没喝吗?”李鹊没好气。
施弥明点了点鼻尖:“我闻到了酒味。”
李鹊笑了,把颈脖移向施弥明的鼻尖:“是琴酒味的香水,笨蛋。”
施弥明微微侧过头,感受到一阵淡淡酒香从李鹊颈脖上温热的肌肤传来。
“原来是这样。”施弥明推开,让扰人的香气远离自己,“受教了。”
李鹊打量着稍稍后退的施弥明,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有趣的猎物,难以捉摸的笑容在唇边轻轻勾勒:“施先生,我怎么感觉你在害怕我?”
施弥明闻言微怔,然后无奈一笑:“李公子,我得坦白,你最近的举动确实叫我害怕。”
“为什么?”李鹊眨眨眼睛看他,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但其实闪动着难以掩饰的狡黠。
施弥明微微一笑:“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李公子?”他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戏谑。
李鹊闻言轻笑:“我期待的可不是这种反应。曾以为施先生是无所畏惧的大丈夫,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容易被吓到。”
“或许吧。”施弥明淡淡地叹了口气。
李鹊的表情变得略带认真,眼中的笑意稍许收敛:“然而,施先生,我突然觉得,能让你感到害怕,实在颇为有趣。”
施弥明微微抬眉,看着李鹊,似笑非笑。
李鹊逐渐靠近施弥明,将他逼退到沙发的角落,近距离盯视着他:“你在害怕什么呢?”李鹊的眼很明亮,宛如猫儿盯着水缸里的鱼。
他却从没想过,以现实的角度来看,其实他盯上的并非小金鱼,而是大白鲨。
比起怕猫儿把自己吃掉,这条鱼可能更怕自己一张嘴把猫儿吓得炸起。
施弥明暗自叹了口气,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无奈:“那么,若李公子期待的不是我的退让,那李公子到底希望我给你什么反应?”
李鹊闻言笑得更深,柔润的手指轻柔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你知道的。”
施弥明没有回答,猛地一翻身,将李鹊反压到沙发角落。
瞬间,两人的距离陡然变得近得令人心跳。
李鹊猝不及防地半跌,身体被迫贴紧沙发的角落。这一变故让李鹊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的戏谑烟消云散。
李鹊陷在沙发里,仿佛全身已被施弥明的气息所包围,一股陌生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随着施弥明的身体逐渐靠近,他的呼吸感觉变得急促而浅,肌肤如被一阵冷风拂过,令他的全身都微微颤抖。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胸腔中清晰可闻,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状态。
施弥明轻轻拂过李鹊的脖子,如同挑拨着一根琴弦,激发出细微的颤动。
或许是因为李鹊的体温上升,脉搏加速,他脖子上的琴酒香水味变得越发浓郁——施弥明突然明白电影里吸血鬼对跳动脉搏的渴望了。
一切变化都那么奇妙而迷人。
施弥明笑道:“曾以为李公子是无所畏惧的大丈夫,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容易被吓到。”
——这话刚刚还是李鹊说施弥明的,现在倒被施弥明奉送回来了。
这句挑衅,让李鹊的颤抖暂时休止,脸上浮现愠色,又开始张牙舞爪,从羔羊变得像白猫。
李鹊正要推开施弥明,施弥明却自己先退开了。
施弥明掸了掸衣袖,说:“好晚了,记得休息。”
说完,施弥明拿起纸袋里的品牌香水,转身离开,脚步轻盈,如行云流水,不给李鹊任何反应时间。
等李鹊回过神来,施弥明的身影都消失了。
李鹊这才回过味来,气得咬牙切齿,抓起沙发上的软枕往门上扔去。
翌日,施弥明梳洗过后,便拿起了伊臣送来的品牌香水。
他仔细端详瓶身,只见瓶身线条简洁而精致,仿佛是用玻璃雕琢出一根纤细音符。透过透明的玻璃,可见瓶中液体宛如琥珀般温润。标志性的瓶盖设计优雅而独特,好似一把精致的小提琴弓,轻轻拧开,悠然释放出深邃的木质调香。
这香气初闻之时,给人橡木桶中贮存的陈年琼浆之感,随之而来的是烟草叶的馥郁,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氛逐渐展现出淡淡的香草和森林的痕迹,层层叠叠,引人陶醉。
施弥明突然想:挑剔的李鹊会喜欢这个气味吗?
洗漱停妥后,施弥明才迤迤然去李鹊的套房。
却见李鹊也准备得很充分,打扮倒很法式风情,橄榄绿丝质衬衫微露锁骨,脖子挂打结的天蓝丝巾,下半身是垂坠感十足的休闲裤,主打一个清爽舒适。
他见施弥明来了,眉毛轻挑,嘴唇微撇,似乎还憋着昨夜的气:“施先生来了,我还以为你昨夜不战而退,就不敢再来了!”
施弥明微微一笑,怡然应对:“哪有那样的道理,昨夜只因为时间太晚,不忍打扰到你的宝贵休息时间罢了。”
李鹊闻言,对施弥明的厚脸皮感到佩服,这嘴巴居然能编织出如此拙劣的谎言,然而他的脸上却保持着从容自若的表情,睥睨风云,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李鹊索性站起身,厚着脸皮展开双臂,笑嘻嘻地说:“那么,现在就来一个吻吧!”
施弥明虽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这突如其来的奔放让他也忍不住一楞。
施弥明一脸苦笑:“这是从何而来呢?”
“太晚又怕打扰休息,喝了酒又说不道德,”李鹊摆着手指算计,“那现在不晚了,够早了!我也没喝酒,不是醉鬼!你还有什么借口?”
“什么什么借口?”施弥明一脸以假乱真的疑惑,“李公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李鹊被施弥明这装傻充愣的样子给弄恼火了,两步上前抓住施弥明的衣领,正要说什么,却闻到施弥明身上弥漫的香水味,不禁有些意外。
李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丝一般扫过施弥明的脸庞,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哦,施先生,怎么突然间开始喷香水了呢?难道是为了勾引我?”
施弥明没好气地笑了笑:“李公子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我知道不是。”李鹊松开了刚才紧握的施弥明的衣领,“即便是,也没意思。”
“为什么没意思呢?”施弥明追问。
李鹊轻笑着说:“你明明在勾引我,却又不让我得偿所愿,这有什么意思?”他话音刚落,眼中闪烁着凶光,仿佛要将施弥明逼入困境,“姓施的,讲老实话,你是不是在对我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施弥明不禁轻轻一笑,“李公子,你能被擒吗?”
李鹊闻言一怔,竟不知该答什么。
偏在此时,施弥明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微变:因为空了时间出来度蜜月,他早把主要工作分付众人,若非急事要事,不会打到他这个手机来。
他向李鹊示意稍等片刻,随即快步走到一旁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施弥明的眉头微皱,专注地听着对方的陈述。
电话结束后,施弥明快步回到李鹊身边,微微叹了口气:“李公子,出了些意外,有紧急工作需要我立刻处理。恐怕得暂时失陪了,真是抱歉。”
“那今天的行程怎么办?”李鹊深感意外。
施弥明轻吐一口气:“这个事情恐怕得处理大半天,只怕要李公子多担待。”
李鹊显然不喜欢这种计划落空的感觉,神色变得恹恹。
施弥明便劝哄着:“你一个人在酒店无聊,也可出门游玩,不必管我。”说着,施弥明还自动自觉把黑卡奉上。
李鹊目光在黑卡上一扫而过,嘴角微微抽动,表情变幻莫测。
李鹊心想:我是缺这一张黑卡的人吗?
在这一刻,李鹊发现,与其拿到一张黑卡,他更期望的是施弥明陪他一同在塞纳河上乘船。他甚至已经幻想过,在二人闲逛巴黎的时候,这位务实又不喜欢浪漫的施先生会如何批评浪漫之都的名不副实,如何品头论足地批评街头的脏乱,又会如何苛刻地评论埃菲尔铁塔并不壮观。
李鹊为自己的心事羞赧。
李鹊哼了一声,轻声道:“好的,你去忙吧,我可以一个人。”虽然嘴上说“我可以一个人”,但语气和眼神显然在表示:“你竟敢让我一个人”。
施弥明低头看李鹊,却见李鹊大约是有些生气还是别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那双独特而美丽的眼眸透露出一种柔和的光芒,仿佛是被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击而绽放出的独特色彩。
施弥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李鹊的头——这一下,施弥明和李鹊都吃惊了——因为他们从前从未有过这样亲昵的互动。
施弥明很快抽回了伸出的手,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我去开会了,尽快回来。”
他随即离开,留下李鹊呆呆地站在原地。
李鹊只觉头顶残留微微的触感,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施弥明刚才摸过的地方。李鹊心头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犹豫和甜蜜之中。
李鹊在屋里独坐无聊,记得最近朋友说巴黎开了一家香水工坊很不错,便决定前去探店。
离开酒店,李鹊乘坐一辆典雅的老式的士穿梭在巴黎的街道上。
看着车窗外的古老建筑和街头巷尾的繁华景象,李鹊靠在窗边,想象如果是施弥明的话,会在他身边说什么——对于老式的士,施弥明可能会评论:“这辆车是直接从博物馆里开出来的?”而对于街头繁华的景象,他或许会露出一丝微嘲:“现代化了点,但也只是表面。”他或许会顺带加上一句调侃:“不过,这老古董们倒是真的活得悠哉,毫无压力,我要是能有这样的生活态度就好了。”
这时候,李鹊就能对他嗤之以鼻:“穿起球毛衣的男人也有资格说别人的车子老?”
李鹊轻轻感叹:奇了怪了,才不见他半个钟,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以后还得了?
施弥明真是一个祸害。
最终,车子停在一条宽敞的街道旁,他下了车,来到一座典雅的香水工坊。
工坊门口是一扇厚重的木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他一手轻轻推开门,门铃清脆响起,很快有人出门迎接。
李鹊是熟客介绍来的,因此今日虽然没有预约,亦自有专人接待。
导购员领着李鹊穿过工坊的各个角落进行介绍。
“李公子,这是我们最新调制的香氛,是薄荷和柠檬调的,清新而不失深邃。”导购员细致地向李鹊介绍着一瓶透明的香水。
李鹊仔细闻了闻,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喜悦的表情。
“这是什么柠檬的?”李鹊微微皱起眉头,“闻起来很单薄。”
导购员轻咳一声,试图解释:“李公子,这款香水采用了从地中海地区特产的柠檬皮提炼而成的。”
李鹊听后点了点头,却并未完全满意:“清新和单调的区别,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李鹊晃了晃试香条,竟然想把它收起来,回到酒店递给施弥明,问问他的想法。
李鹊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又摇头觉得好笑:施弥明对这些一窍不通,根本给不了什么意见,说不定还会讲:“这些柠檬闻起来不都一样吗?我觉得什么柠檬香水都没有茶餐厅新鲜冻冰冰柠檬茶好闻。”
导购听到李鹊的批评后,顿时挺直了身子,用法语冷峻地说:“我们的追求是清新感,这也许导致了香气没有那么浓烈。我们的品牌不同于那些商业大牌,我们不沉迷于刺激的香气。”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一抹虽然礼貌但是不屑高贵优雅看不起人的态度,仿佛在讽刺李鹊对品味的理解还需提高。
李鹊何曾受过这种气,立即吹眉瞪眼,正要反唇相讥,没想到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边转出,微笑着说道:“这个柠檬香的确够清新,建议拿来做空气清新剂。”
导购听了这话,脸马上就绿了起来,显然对这种挑战感到不悦。他立即进行反驳,语气高傲:“这位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的香水,我们注重的是艺术和品质,而不是追求浓烈刺激的味道。我们的香水是为有品位的人设计的。”
那人“嗤”一下笑了:“品位?那你告诉我,你这个所谓的产自地中海的柠檬是产自地中海的哪个区域?是产自西西里岛还是伊奥尼亚群岛?”
导购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尴尬,答不上来。
那人嘲讽之色更浓。
导购尴尬地嘴硬,试图找回面子:“我们品牌追求的是独特的香味,不拘泥于产地。”尽管说得理直气壮,但任谁却都看出导购被戳中了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