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折子给了贾乡，贾乡当即将折子传给众位大臣，让他们相互传阅。
本来半信半疑的众臣，将这折子看完都信了八分。
他们中有不少人知道岭南王有反心，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私藏矿脉，练就私兵，险些造成兵祸。
只不过，唐致怎么会越过唐丞相将折子给方长鸣？
难道这位唐家大公子已经决定投靠方大人了？
这时候岭南王的事反而不重要了。
反正人证物证具在，谋反之事也没有闹起来，终究是件小事。
现下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弄明白，唐家到底是要干什么？！
白明理将众臣的神情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果然，他们在意的是唐致往后站在方长鸣身边这件事。
乱兵和建州往后该如何都不重要，方长鸣和唐丞相的博弈才是生死攸关之事。
真是……有点可笑呢。
第106章
“陛下, 唐知府小小年纪能做到如此程度，实在应该嘉奖。”方长鸣嘴角带着笑容说道。
他是那么坦然。
让众臣都有些疑惑。
唐致难道早就投到了方长鸣门下了？！
这些年唐家跟方长鸣的争斗中，唐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真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还是唐致一直等待着这一刻，反手捅自家老爹一刀？
众人的思绪纷纷，已经开始朝着狗血话本的方向狂奔了。
白明理笑道：“可，唐致安民理政有功, 赐其为县子，享田亩供奉。”
他十分干脆地给唐致封了爵位，虽然只是县子, 但唐致才多大年纪，只要他勤恳些, 等到他年老肯定能多个能传给子孙的爵位。
陛下以后这是要大大方方地用唐致了？
那唐家这些年的挣扎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知道陛下亲政在即，不好再同方长鸣争斗，想要缓和关系？
众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碍于，陛下在，他们也不好直接去问唐丞相或是方长鸣。
这两家可是打了两年多了, 如今唐家的宗子竟然投了方家, 这怎么能让人不吃惊。
“陛下圣明。”方长鸣却只是向白明理恭敬行礼, 谢陛下对唐致的赏赐。
季连惠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哥，你跟唐致是什么关系啊，你竟然替他谢主隆恩？
唐丞相还活着呢！
站在百官之首的唐丞相整个人都在颤抖。
季连惠看他那哆哆嗦嗦的模样, 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摔倒似的。
他竟是难得对唐玉辉升起了几分同情。
好容易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跟着政敌跑了。
啧啧啧啧。
光是想想就觉得肯定很难受。
季连惠在心中给唐玉辉鞠了一把同情泪, 但是面上根本压制不住笑意，哈哈哈哈哈哈, 唐丞相竟然也有今天！！！
唐丞相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做何等反应。
唐致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对他，唐丞相不仅仅是将他当做继承人，当做唐家的宗子。
更多的是将他当成自己最心疼的儿子。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唐致真做出什么，他也不愿伤害他。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知晓自己儿子是不是受到了方长鸣的威胁，才会不得已投靠方长鸣。
他就是有千种万种想法，这个时候也选择了沉默。
方长鸣没听到唐丞相的反驳，反而有点惊奇，他扫了唐丞相一眼。
倒是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不论他是不是个好官，起码他在唐致面前是个好父亲。
唐丞相的属下没有得到唐丞相的命令，也只能压下心底的惊讶，选择沉默不语。
白明理跟方长鸣想到了一处。
没想到唐致在唐丞相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高，恐怕方长鸣把唐致支走的时候也没想到唐致这么重要。
他在心中摇摇头。
不论如何，唐致已经展示了他的能力，岭南没有乱起来，他有一份功劳。
“诸位若是没有事情要启奏，那今日便先到这儿吧。”白明理笑道，有自己在他们很多话反而不好说了。
方长鸣对着白明理眨巴了眨巴眼睛。
示意自己应付得了。
白明理这才放心地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些懵逼的大臣。
众人下意识地恭送陛下离开。
季连惠行完礼就立马跑到方长鸣身边。
“方兄到底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清楚。”唐致怎么会顺从方长鸣的安排，方长鸣瞒得也太紧了。
方长鸣只是笑笑：“我同唐大公子本来就是好友，时常有些来往联系很正常，岭南王叛乱之事太过紧急，唐大公子这才将折子送到了我这里。”
季连惠嘴角抽搐，鬼才信这个。
唐家人是死绝了吗？
想要递个折子还要给你？
是不是有病？！！！
方长鸣绽开了灿烂的笑容，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季连惠立即就想要去拿，却被方长鸣躲过去了。
方长鸣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一步步走到一脸凝重的唐丞相面前。
“唐丞相，给你。”方长鸣直接将手中的信递到唐丞相面前。
赵汤冷冷地看着方长鸣：“方大人，万事留一线，我等好歹可是同僚。”
方长鸣将信又往前递了递：“我，这就是再留一线。”
要是唐家烂透了，他根本不会用唐致，虽然有唐致的支持杀死岭南王变得简单，但是没有唐致他也不是办不到。
可惜唐家还有不少人杰。
起码唐致他就非常欣赏，所以他给了唐致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选择跟他父亲唐丞相一条路走到黑，还是选择投靠陛下。
唐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自己怎么没有给唐家留下一线了？
他手中还捏着唐丞相给岭南王大开方便之门的证据。
赵汤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唐丞相拦住。
唐丞相看到信封上熟悉的笔迹，他知道这是自己儿子写的信。
唐丞相将信件接了过去。
“唐丞相，那本官先走了。”方长鸣转身离开。
季连惠看看唐丞相又看看方长鸣，还是赶紧追上了方长鸣。
“那信里写的什么？”季连惠看不到信中的内容，心里痒痒。
方长鸣笑了笑：“我的人品很好的，私人信件我怎么会拆开看呢？”
季连惠：……
你人品好？我怕不是在听一个笑话？
“你真没看啊？”季连惠不信，又追问道。
“没看。”方长鸣心想，他是想要收下唐致和唐家，又不是为了真的结下私仇，在这点小事上表现出尊重，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当然方长鸣心里也很想要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唐丞相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信拆开。
他一直等到回到唐府上，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了书房。
这才抖着手将信件打开。
“父亲亲启。”
“父亲，孩儿已知晓父亲同岭南王暗中勾结。方大人亦早已知晓。”
“陛下即将亲政，此乃天意，如今天下太平，父亲为何要如此，让唐家立于危难之境？”
“此次孩儿并非在帮方大人，而是在帮唐家。”
“父亲，史书中多少家族皆毁于此。”
“一切是孩儿自愿，父亲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唐家家学绵延数百年，多少子弟都能独当一面。”
“为何不能重新撑起一个新的唐家。”
“孩儿已同叔父等人通信，叔父等人也愿与孩儿一同效忠陛下。”
“父亲，此乃唐家存亡之际。”
“慎之！”
短短一封信，唐丞相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
“方长鸣！”他将信件重重地拍到了木桌上。
唐丞相的双眼通红，方长鸣怕是早就想到了今日。
将儿子派出去就是个错误。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方长鸣现在是在威胁他吗？
可惜，自己手中并没有兵权，沈大将军又是个滑不留手的，如今形势，沈大将军怕是恨不得离自己有多远躲多远！
唐致将书房中能够摔的东西摔了个七七八八，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他最后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第107章
“唐丞相真是个慈父啊, 朕还以为他会当场发作。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说。”白明理在宋河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裳。
宋河垂头笑道：“唐丞相很是看重唐大人，从小唐大人便是在他身边养大。”
白明理挑了挑眉：“为何？他夫人呢？”
按理说，这年头很少有亲自养育孩子的男人。
“唐夫人生唐大公子时伤了元气数年都未再有孕, 加上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她和这个孩子并不亲近，只是面子情分，唐大人自小就被抱到了唐丞相身边, 情分自是不一般。”只是唐丞相能为唐大公子压制住火气，也是宋河没有想到的。
“原来如此。”白明理点点头。
“陛下，方大人求见。”宋石小步走进寝殿。
“让他进来。”白明理整理了下衣领说道。
方长鸣很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他快速行了个礼。
“起身吧, 听说你气得唐丞相整个人都在发抖了。”
“那可不是我气的，唐丞相看了信件, 怕是会更生气。”方长鸣笑道。
他可是知道唐致说服了不少唐家人。
现在唐致这个宗子离着家主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白明理不动声色地拉住方长鸣的手腕，带着他做到木椅上。
然后瞬间将他带进空间。
“你是不是有话没法在外头说？”白明理刚才注意到了方长鸣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那就是晒盐的事, 暂时要往后搁置了，用怀柔的手段解决唐家也是解决了唐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如果立马就打击那些把持这盐田的势力, 之后朝堂上怕是会有些乱。”
方长鸣重重地揉了下太阳穴。
晒盐这事他想了很久了。
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先解决岭南王, 等南境彻底安定下来之后再施行新的盐政。
同样这段时间足够安抚唐家。
“不用不高兴。你不是想要插手官学的事吗？这段时间就先帮着兴办官学吧，将学校的制度完善好也是个大工程。”
白明理觉得现在的形势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良种才种了两年多，还不够稳定, 不动盐政是正确的选择。”白明理补充道。
方长鸣坐到了床边顺便把床头灯打开。
“陛下你进步很大啊。”他眼睛亮亮地说，“等到这件事平息下来, 我会提出让您亲政的事，应该会在年末。”
“这件事不着急, 唐丞相还得习惯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过犹不及，而且岭南王留下的烂摊子也需要收拾，仅靠唐致一个人是不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长鸣想到今天唐丞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笑了笑。
当年他们逼着小皇帝当傀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小皇帝心中也曾经这么愤怒过？
如果不是白老师过来，现在朝堂上还是几位辅政大臣的天下。
“说起来，我想带着妹妹秋游，您看您要不找个机会带着苏硕一块去啊？”方长鸣将正事丢到脑后，说了件他一直挂心的事。
“秋游？地里光秃秃的，能去哪里游乐啊？”
“可以去花园赏菊啊！而且不都说了，最近不搞事，正好有空。”方长鸣抱着枕头侧躺下靠着被子对白老师说。
“到时候，咱们可以暗中观察，看看他们两个来不来电。”
方长鸣自觉这个计划不错。
“你得先确定你妹妹想不想要结婚。”白明理看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一只甩着尾巴晒太阳的大狗狗，白明理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她是怕耽误我。”其实方长鸣根本就不需要问。
他这些年又不是瞎了。
小妹愿意过如此孤寂的生活，不过是觉得她的经历对自己这个哥哥来说是个污点。
就算他现在也能称得上位高权重，她还是会担心。
“耽误你？耽误你什么？你又不准备成亲，不需要在意这些名声。”白明理不太明白。
方长鸣嗤笑一声：“怕耽误我升官发财，怕成为旁人攻讦我的弱点。”
“她想得太多了。如果她心里有愿意的倾向，咱们当一回红娘也好。”白明理摇了摇头，他还没见过方长鸣的小妹，不过按照方长鸣的描述，她应该是个很安静温柔的姑娘。
“没办法，跟我这一路被追杀，好容易才到奇丰县。没安全感，哪怕我现在位置高了，也没安全感。”这也是方长鸣这些年没有提出要她出嫁的原因。
他想着时间久了，他位居高位的时间久了，小妹能好一些。
事实看来并没有，除非他带着母亲和小妹出门，不然她们是不会轻易离开府邸，小妹最常去的地方也是京郊的道观。
“不过我已经想好怎么劝她，我就说我反正不准备结婚，将来总不能没有子嗣传承香火吧，到时候肯定要过继她的孩子，她会答应的，不过在我说这种话之前，我得先再试探试探。”
“万一我感受错了，我妹妹就想当个宅女呢？不知道她乐不乐意上女院，先去上几年学再结婚也不错，唉，我也没当爹啊，就有操不完的心。”
“不行不行，过继的事不能乱说，万一小妹当真了，我倒是不在意将政治资源给她的孩子，但是万一让她的孩子出现争斗怎么办？那不就是好心把坏事了？”
“哎呀，好复杂啊。”
方长鸣本来很自信的，但是说着说着又不自信了。
觉得还是得更谨慎一点。
等他回去偷偷问问再说吧。
白明理很少见到方长鸣这种犹犹豫豫，没法下决定的模样，还有点稀奇。
他上下打量方长鸣。
方长鸣抬起头对上白老师戏谑的眼神。
“干嘛这么看我？白老师？”方长鸣蔫蔫地问。
白明理笑道：“看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的。”
“唉，没办法啊，小姑娘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方长鸣翻了个身，“我也就在白老师你跟前敢说一说，我妹把我当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什么都能办到。”
“真的吗？我听你描述，你妹妹应该很坚强聪明啊，她的眼光肯定很好，不会盲目崇拜你吧？”白明理坐到床边看着方长鸣说道。
“哦吼，白老师，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值得我聪明坚强的小妹崇拜吗？快！把话说清楚！”
方长鸣一下子翻起身来张牙舞爪地扑向白明理，白明理施施然地躲了过去，方长鸣也不是认真地，他顺势就趴到了床边。
“好了，不跟你闹，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但是你的问清楚你妹妹的需求，到时候真要是成了咱们还能拿到谢媒礼。”白明理话锋一转说道。
方长鸣先是一喜，随即又垮下脸来：“谢媒礼我是哥哥，肯定不能收啊。”
突然方长鸣又高兴起来：“哎，这就是说当媒婆的只有陛下你一个人！”
在方长鸣的脑海里飞快勾勒出白老师脸上点着痣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
白明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戳中了方长鸣的笑点。
在自己面前，方长鸣的笑点一直很诡异！！！
“别笑了。”白明理无奈地揉了揉方长鸣的脑袋, 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方长鸣立即双手护住自己发冠。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啊，白老师。”方长鸣一边躲避白明理魔爪一边说。
“饿不饿？出去吃东西吧。”白明理收回手问道。
“我今天确实没吃早饭, 前段时间一直担心岭南的事，半夜都在写信跟唐致沟通。好容易才把事压下来。”现在的消息传递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就算方长鸣有自己的渠道也是一样。
他哪怕表现得再过淡定，也怕岭南生乱。
这些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嗯, 看出来了，你都长黑眼圈了。”白明理弯腰摸了一下方长鸣的眼下青黑，假装非常认真地说, “人都丑了不少。”
他还以为方长鸣会跳脚。
但是谁知方长鸣爽朗一笑，拍着胸脯说：“嗨, 咱们靠的是能力不是外表，白老师你着相了，皮囊并不重要。”
白明理：“……”
再一次调戏失败。
“走, 带你去吃饭。”白明理把方长鸣拉起来。
方长鸣乖巧地被拉着离开了空间。
宋河在一旁给白明理布菜。
方长鸣对于跟白明理一块用御膳已经很熟悉了。
现在皇庄中种了不少土豆、玉米和红薯、辣椒。
御膳的菜色丰富了不少。
比如今日就有一道玉米炒肉，肉质鲜甜，玉米鲜嫩, 味道正好。
就连一向是嗜辣的方长鸣都很喜欢。
白明理看他喜滋滋干饭的模样, 就知道方长鸣估计最近没吃好。
岭南道的事到底事关数十万人的性命。
不是能轻拿轻放的。
等到御膳吃完, 白明理也没再留方长鸣，他要批折子，方长鸣要上衙工作。
只是方长鸣还没来得及走, 宋石就前来禀报：“陛下，方大人, 东太后求见。”
“母后？宋河你去请母后进来。”白明理一愣，东太后这些年忙于建设医署, 两人除了每日请安时会说说话，平日还真没什么交流。
基本上就是当同事处着。
白明理对现在的状态也很满意，东太后轻易不会来打扰他，他也愿意给东太后一些工作和权力，并且尊重她这位嫡母。
他们相互已经有了默契。
他看了方长鸣一眼，原本想要告退的方长鸣也重新安稳地坐在了木椅上，跟着一起等待。
宋河应是，快步离开。
东太后进入龙溪宫侧殿，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旁品茶的方长鸣。
连她都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
陛下对方大人真是爱重有加。
朝中诸位大臣加在一起，都不如方大人。
“母后。”见东太后进来，白明理就起身去迎，方长鸣也起身向东太后行礼。
“方大人请起，陛下快坐。”
东太后笑着坐在了上手的位置。
她看了眼方长鸣。
白明理却没有让方长鸣离开的意思，只是对宋河说：“朕要同母后时候些体己话。”
“是。”宋河带着宫人退下。
白明理对着东太后说：“母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东太后将目光从方长鸣身上移开。
她虽然知道陛下爱重方大人，可是……这是连一点避讳都无吗？
“呃，哀家只是想要问一句，如今陛下对唐家到底是何等态度。”东太后没有绕弯子，这些年的相处，足够她发现现在的陛下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
“朕想往后的唐家，必定是比现在的唐家更利于大齐。”白明理也没有打机锋，直接说道。
他需要的是个剥皮去骨后的唐家，不是现在的唐家。
“如此，哀家就明白了，往后若是唐家人求到哀家面前，哀家也知道该如何做。”东太后向陛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白明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哀家不得不问陛下一声。许多人早就问到了哀家这里。”东太后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地说，“陛下准备何时大婚啊？”
白明理被东太后如此直白的发问弄得一愣。
一旁吃瓜喝茶的方长鸣也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白老师现在的身体才刚刚成年吧？
果然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唐家受创，总是要拉拢安抚其他人家，更别说，宗室也要安抚，岭南王虽说是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可他好歹是宗室，不能随意处置了。”
东太后见陛下不回答，只得又补充了几句。
她倒也不是巴巴地想要给陛下做媒。
陛下心思深，有自个的想法，做媒这种事对她这个太后根本没有好处，平白惹人厌，只是她如今执掌后宫，许多事不管不行。
白明理看了眼方长鸣。
方长鸣叹了口气，东太后也有自己的难处。
可是白老师跟他准备当两只单身狗，手牵手过一辈子来着！
东太后白白操心了。
方长鸣见白老师不说话，他就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主动开口道：“太后娘娘，依臣看来如今，还是让陛下亲政之事更为重要，至于旁的，还是延后再说。”
先拖延上几年，等到白老师真正手握大权，到时候便是不成婚，也无人说什么，只要能够过继宗室子弟传承香火。
有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国本就不会动摇。
重要的名正言顺，至于是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倒是没有那么重要。
当然人选要好好挑，不然还是会生出祸端。
暂时只要能够拖下去就好。
东太后微微颔首，陛下没打断方大人的话，大概便是这么个意思了。
也是，天下男子怕是都不会喜欢连夫人都不能自己选择。
便如同天下女子都愿意嫁给不爱之人一般。
东太后缓慢地轻声地叹了口气。
同时也松了口气。
陛下有王者之气不受人操控是好的。
“可是宗室那边？”
“岭南王的罪证皆是实情，无可辩驳，宗室心中便是惶恐，也该知晓陛下不是滥杀之人。”方长鸣笑着说道。
“这样吧，如今良种试种也有些时日了，近日也见了些成效，不如今年再举办一场美食节，将事务交一些给宗室处理，陛下您看如何？”
东太后眼皮一跳。
方大人私下跟陛下便是这么说话的？
实在是……有些放肆了。
白明理看了眼方长鸣，没觉得他僭越了，就是觉得方长鸣为了给自己打掩护有点着急了。
平时他才不会将同自己的‘没规没矩’表现得这么清楚。
方长鸣可没有心大到给外人看他们关系多铁的程度。
“可以。方大人的提议极好。”白明理看向东太后，“当年的美食节，出了些岔子，是该再办一场，若是这次办得好了，变成惯例也可。”
暂时的差事和长久的差事可不一样。
东太后听出了其中的差别。
宗室们会高兴的，并且会尽心尽力操办此事。
东太后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如此，哀家明白了。”东太后心想，她也算是明白陛下的心意了，往后遇事也好随机应变。
“不，母后你怕是没有听明白。”白明理安抚地看了眼方长鸣，示意他待会不要说话。
“待到岭南道的事了了，朕会先着手准备亲政之事。等到朕亲政，再过上几年，朕会接适龄宗室子弟入宫进学，天资聪颖仁厚有礼者，朕会封其为太子。”
东太后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