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大船上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巡逻戒备的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水中贼子。
一瞬间,好几个护卫立刻拔出腰间刀剑,对准了这水中人,就等他靠近冒头时像叉鱼一样来一下。
贺欢当然看到了这种危险,他没有靠近船舷一丈之内,而是游到了船头,一个踩水冒出头,欣喜地向着船头人呼唤:“阿萧阿萧!看我看我!”
正在把二狗从身上掀下去萧君泽抬头一看,便见到一个在水中赤条条的健美身影,正在水中向他挥手。
四年未见,青年俊美的眉眼越发的挺拔深邃,湛蓝的眼眸像是印着整个天空,那从眉梢到指尖,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展现着喜悦。
二狗疑惑地问:“爹爹,水里的那个人是在叫你吗?”
大狗已经好奇地爬到船舷边,奶声奶气地伸头问道:“你是谁啊?”
萧君泽还没有回答,二狗也已经好奇地要爬过去,然后被萧君泽眼疾手快地抓回来,抱在怀里,把头扣向自己,这才缓缓走到船舷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水中男人。
对方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还努力把自己脖颈和胸肌都露出水面,那是一种充满了力与美的肌肉,水珠滑落时,颇为诱惑。
萧君泽悠然道:“怎么到水里的?”
“看到阿萧回来,欣喜异常,一时不慎,便落水了,”贺欢无辜地抬头看他,“你能救我上去吗?这江面好宽,我有点怕回不到岸上……”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往江心游呢?”萧君泽浅浅一笑,问他。
贺欢柔柔道:“因为怕是思念太久,所生幻想,所以才想靠近看一眼,却忘记自己水性不够,阿萧,能让我上去么?”
萧君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么久没见,你还是初心不改啊。”
说完,他从旁边拿出一根竹竿,丢到贺欢身边,微笑对他说道:“上来就不必了,抱着它~快回家吧。”
贺欢拿起竹竿,仰头笑道:“谢谢阿萧帮我。”
他没有纠缠,只是拿着竹竿,又顺着原路回去,那泳姿标准有力,哪有一点需要别人救的模样。
这时,二狗好奇地转头,也问道:“爹爹,那是谁啊?”
萧君泽正要回答,便见前边的贺欢又回过头,对他招了招手,仿佛在道别。
萧君泽随意伸手把二狗子眼睛遮住。二狗子奇怪道:“爹爹我看不见了。”
然后去扯爹爹的手。
萧君泽低头看着这个二狗子,神色有些复杂:“啧,你这个小证据。”
以前还没怎么觉得,如今才发现,孩子偷生不得,这二狗子,长像一看就是贺欢的犯罪明证,都不用DNA,在古代就可以升堂的那种。
“爹爹什么是证据?”大狗在他身边扯他裤脚,也伸出手,“爹爹抱。”
萧君泽把二狗放下,把大狗抱起来,随意道:“就是证明一个人做没做坏事的东西。”
两个狗子都若有所思。
萧君泽的船队很快靠岸。
崔曜一脸欣喜地在码头等待。
这些年,崔曜主持着的襄阳政务,大事小事,皆处理得果断平稳,为世人所称赞,朝廷、清河崔氏都伸来过橄榄枝,崔曜皆不为所动,于是天下人更觉得崔郡守实是名士风流,忠义无双。
手下心腹也不是没有人鼓动过他生出自立门户之心,都被他果断拒绝了。
毕竟在他的看来,北朝已经是江河日下,南朝的主上却是蒸蒸日上,他若是自立门户,到最后还是要投奔南北两个大势力,岂不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至于说据襄阳以自守——真当斛律明月是个傻子么,这小子看着单纯,实着心中奸诈狡猾,如今又有一个在襄阳展露头角的贺欢在,崔曜不觉得自己若真生出这等心思,能在主上手里活过几轮。
毕竟他是见过的主上坑害四方的人,虽然如今有了孩子,似乎修身养性,没有再生杀孽,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呢?
所以,他勤奋认真,都是为了让主上看到他的价值。
当看到两个狗子时,崔曜眼里闪过惊喜之色:“这位便是两位小公子了,真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可不敢指望他们有大作为。”萧君泽晒道,“走吧,带我逛逛这几年没来的襄阳。”
“是!”
终于到展现我实力的时候了。
不过,这襄阳之主和雍州之主一起前来视察,且提前半个时辰才通知这种事,还是让整个鱼梁州的工坊主们颤抖了。
他们根本没有打扫卫生,最好的织户有的正在轮休,好些的场房还没有修缮……
这该如何是好啊?
在一座有一丈高的巨大的铁架面前,崔曜正侃侃而谈:“这台机器用了十八个铁件,六十多颗螺钉,和螺母,你不知道,光是做车螺母的机器,就花费了好大的心力!您不知道,那炉铁水正好烧出来后,做出的刀头锋利坚硬,销铁如泥,但可惜的是,后来再烧,便烧不出来了,也不知是原料还是炉温的问题……”
提起这事,崔曜就一阵扼腕,书院那些研究烧铁的匠人一个个都要疯了,想要找出是什么东西让这炉铁变成神器的。
听说那矿石是混了南中运来的铁矿,但他们也烧过了,没有什么用。
如今,“熔炼小组”已经发下誓,一定要把这炉神铁重现出来。
萧君泽听到这,有点可惜,这材料学有时候就是玄学,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个用穷举法碰运气。
“好在螺母产出后,许多铁件便可以相互铆合了,院长说,跟您说好的蒸汽机,也许就不远了。”
“现在咱们的铁器都是做农具、武器,有了螺母,书院已经提议能不能用铁柱来支撑大殿,毕竟木头承载有限,但这太耗费铁了,还在讨论之中……”
“这是书院院长信都芳主持的混坊缠丝机器,可以同时绕八十个混纺的纱锭,”崔曜热情地介绍着这新机器,“这种机器只有书院的工匠可以做,图纸、零件都是分工后各做一部分,所以不必担心有人抓走工匠,便获得图纸。”
“只是这机器耗费甚多,产量低下,良品不足,虽然有些商户说良品不足的机器他们也要,但是我下令把那些机器拆掉了,钱可以少赚,但万万不能坏了信誉。”
崔曜一路对各工坊的新产品如数家珍,价格、销路无一不知,充分展现了他的内政才华。
如今襄阳的主流产品还是各种布帛,好卖、能长久保存,无论是送关外还是海外,甚至是深山老林的蛮人,只要价格合适,都能轻松卖出去。
问题就是门槛过于低,加入这行的人太多,陷入了价格战,弄得许多人只能赚点血汗钱,勉强糊口。
其它的产品虽然铁器茶叶也卖得不错,但相比的布帛,就要弱很多。
观看了这些产业,萧君泽还想去农院,观看这次从西域带回来的好物。
不过这时天已经黑了,两个孩子也困得早就睡在别人怀里,萧君泽在崔郡守的劝说下,决定先回去休息。
刺史府被打理得和当初一样,萧君泽想了想,没有让人去二楼挂灯,毕竟还没拿到罗盘草,万一弄出人命,岂不是自找麻烦。
点了一炉香,摊平香灰,压实香粉,轻烟袅袅,两只狗子在床上抱成一团,睡的正香。
萧君泽也有些疲惫了,洗漱一番后,用毛巾将柔顺的黑发擦的半干,透过窗外的月色,拿起竹笛,却没有吹响,只是在手中把玩。
毕竟吹笛也是个力气活。
就在他回忆往昔时,窗子突然被敲响了。
萧君泽有些惊讶,打开窗户,便看到贺欢那张被打理得很干净,带着一点香胰味的脸。
嗯,他的头发也没有干。
四目相对。
萧君泽幽幽道:“我没有挂灯吧?”
贺欢一脸惊讶:“你白天给我竹竿,不是暗示我晚上撑墙过来吗?”
他身手越发好了,加上实在熟悉地形,这才能躲过巡逻的侍卫,就算如此,也差点被发现呢。
萧君泽挑眉:“有这事?”
贺欢小心问:“没有吗?”
萧君泽忍不住笑了:“这个真没有。”
贺欢沉默了一下,扭扭捏捏道:“那我走?”
五月炎热,他穿着半袖,没有用义领遮蔽脖颈,按住窗框的胳膊健美柔韧,眉眼手臂之上,还带着汗珠,散发着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君泽踌躇了,指尖在窗框上点来点去,过了数息,一把将他拉进去:“来都来了。”
本来没想的,但是看到阿欢,就有点饿了,那就收敛一点,用不会生孩子的玩法呗。
第230章 孝心满满
一别经年,但美好的肉体不但更加美好了,连耳鬓厮磨间的话,都能说更好听了。
所以,萧君泽很满意,满意到事后沐浴清洗时也邀请他一起。
准备热水的青蚨表情淡定,自从见识过主上那神仙一样的生孩子速度后,他一点也不觉得怀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就当是为朝廷绵延子嗣了。
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主上没生出来前,就把新皇子皇女的乳名大名确定,万万不能再由着的他心意来,叫什么大狗二狗,天知道他看陛下陪二位皇子玩丢球捡球的游戏时,他们这些臣子的心里冒了多少句脏话。
因为担心再怀上,萧君泽和贺欢没有玩前庭,但后事清理起来,便有些麻烦,贺欢忍得额头冒出了青筋,君泽也没忍住,和他在水池里玩了一局,才自己从水中起来,露出洁白修长的身体。
还没伸手,贺欢便贴在身后,细致地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那肌肤柔软如锻,滴滴水珠隐隐泛着珠光,从发丝到的指尖,都美到人的心底,贺欢血气上冲,晕眩之间,忍不住在那肩上轻咬了一口。
“真是属狗的。”萧君泽挑眉看他一眼,“去,休息吧。”
贺欢微微一笑:“那我先去把床给你睡暖了?”
萧君泽失笑:“如今是五月,正是仲夏,谁要你睡暖和。”
贺欢有些遗憾,但又佩服起了阿萧的身体康健,他都那么努力了,阿萧怎么就能像无事发生一般?
看来还需要再多多努力才是。
天亮之后,萧君泽觉得神清气爽,正要起身穿衣,身后阿欢便伸手抱住他:“阿萧,你这么早要出去么?”
萧君泽拍了拍他的手:“我有正事,你先去忙吧……”
贺欢翻身压在他身上,漂亮的眼眸像狼一样专注地盯着他:“那,你晚上还有什么训示么?”
萧君泽微微一笑:“想来,可以,嗯,寻些新鲜的羊肠,洗干净了带来,明白么?”
虽然今天应该能收到罗盘草,但以自己那麝香当柴烧都没有用的体质,能不能有效,也是两说啊。
还是以防万一的为好。
倒也不是让贺欢走后门不可以,但身体有感觉了,那是不分前后的,哪一边不得劲,整个体验感就会大打折扣,实在让不够快乐啊……
所以,还是羊肠更有性价比。
贺欢眼里像装了星星一样,闪闪发光:“那便一言为定。”
说完,便迅捷地起身,三五秒穿好衣服,出门去准备了。
萧君泽看他走远了,轻笑一声,看向了被挤到大船角落里,两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他们相互把手和腿搭在对方身上,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这两个狗子却毫无惊醒的意思,还往熟练地想往他身上钻,被贺欢一阙屁股给顶到角落里了。
“啧,贺欢那狗子,上辈子说不定是个属杜鹃的。”萧君泽想着便笑了,然后伸手去提两个小孩子的脸,“起床了狗子,再不起床今天不带你们出去玩了!”
仿佛听到了关键字,两个小孩纷纷睁眼坐起,但却没有动,眼睛里透露着初醒时的迷茫。
“自己穿衣服。”萧君泽捏了捏他们的脸,“还有自己刷牙,快一点,我穿好了你们还没穿好,我就罚你们背一天的乘法表!”
大狗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一边拿起外衣,一边抱怨道:“爹爹,你昨晚踢了我!”
“怎么可能,”萧君泽断然否认,“昨晚是毛狗来踢的你们,因为你们踢被子,所以他们要惩罚你。”
两个小孩子同时吓到了,他们在蜀地时,听那里的小朋友说过,有一种长毛狗子会从山林里悄悄跑出来,悄悄咬小孩的腿拖走,然后爹娘就找不到小孩了。
“嗯,还不快点穿衣服,我告诉你们,毛狗今晚还会来哦。”萧君泽恐吓道。
两个小孩抱成一团,二狗问道:“爹爹你不会把毛狗的打跑吗?”
“当然会,不然你们早上就会看到毛狗了,”萧君泽认真道,“被看到,就会被拖走哦。”
说完,他起身去毛巾擦脸了。
两个狗子松开手,一个拿衣服,一个找袜子,找到之后,他们碰头在一起,悄悄咬耳朵,二狗小声问:“哥哥啊,你想不想看毛狗长什么样子?”
大狗露出好奇之色:“想,但是被拖走了怎么办?”
“咱们不是有这个么?”二狗拿出一个小东西,那是爹爹给他们做的小玩具,很厉害的。
大狗嗯了一声:“那,晚上我们一起打狗好不好?”
“嗯,爹爹过来了。”
养精蓄锐一夜后,萧君泽带着狗子又去见了斛律明月,虽然昨晚已经见过一面,但毕竟时间短暂,很多事情,说得都不是太仔细。
江边长亭之中,斛律明月正带着萧君泽,看江中水军演武。
只见两船之中,勾索、夺船,还有炮火喧嚣,这是在襄阳城南一处水泽,长宽有两里,水不深,但在清理淤泥和芦苇后,也够用了,时常被水军用来演练。
“大的战船,都有撞角,以前是铜制之,后来,改用铁角,刷以大漆桐油防锈,”斛律明月侃侃而谈,这位青年跟着主上十余年,从少年长到青年,在军中已经有足够的经验和威望,早已不是当年,一身板甲戎装,显得极其英武不凡,“其他的小舰,以袭扰探查为先,虽是小舰,也配有连发重弩,能在百米之外压制敌军。”
他还提起了襄阳的军械制作,这些年,他手下军械司也是襄阳书院弟子的一大去处,在改进零件生产后,用流水线的模式,他们大大改进了制作弩箭和弩机的难度,尤其是在铁铸机栝后,大大降低了成本和生产速度,为此还组建了神弩军。
不过,那贺欢因为有着主上的恩宠,得了火器司的产出,其它诸军都十分不满意。
“不是说,只需要在军中大比获得第一,便能补配上火器司的武器么?”萧君泽微笑问道。
斛律明月神色复杂:“那贺欢在大比中倒是有些本事,狡诈如狐,总是拿了第一,我如今是三军统帅,倒也不好亲自带兵下场和他比试,他与我手下的尔朱荣打得有来有往,但尔朱荣总是差了一点,但今年大比,我觉得尔朱荣应该能拿第一。”
萧君泽好奇道:“为何?”
斛律明月道:“贺欢到底有些仁义心性,远不如尔朱荣狠辣,这些年,尔朱荣学了不少的兵书,用兵越发娴熟,我很看好他。”
“不错,这将领本就该百花齐放。”萧君泽看了水师演武,对明月大加赞赏,“但是明月你才真正的军中柱石,那贺欢尔朱荣等人再厉害,也是你一手培养挖掘出来,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些年真是辛苦明月了。”
斛律明月顿时被感动到了:“主上过誉了,都是您教得好,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在哪个草场上牵马牧羊呢……”
不,就算没有我,你也是南北朝里排得进前五的名将。
萧君泽于是又从斛律明有的品性、武艺,领兵等角度分析,证明他确定很厉害,斛律明月听得飘飘然,感觉自己这些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嗯,虽然其实也并不怎么辛苦。
两人于是又去看了尔朱荣骑兵营、贺欢的火器营,尔朱荣的骑兵是萧君泽见过最为令行禁止的军队,他们对尔朱荣的一切命令都十二分的拼命地完成,仿佛机器一样严丝合缝,他手下军士在他面前,总是带着紧张与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多喘息。
萧君泽看了之后,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过多指点的——以历史上那位尔朱荣的天赋与战力,他不认为自己能在冷兵器战斗中提出什么优秀意见。
而贺欢的火器营里,氛围则要好上太多。
至少在萧君泽看来,贺欢手下将士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会相互商量。
至于打法,则是这些军队里最简单的一个,那就是迅速辨别地形,依靠地形和局面,排成长长的三到四排,前排射击后排装弹,他们最需要的是勇气,哪怕骑兵冲过来了,也不能退后,因为一但阵形乱了,便不能形成火力覆盖。
后世欧洲的火器大战的前期,便是双方军队排队对射,又称排队枪毙,对意志的考验极为恐怖,对阵形和军纪的要求,才形成了现代军队的雏形。
萧君泽无疑是满意的,不但对贺欢多有夸奖,而且还指点了一些火器在战斗中的应用。
这些事情并不是秘密,很快便传得全军皆知,许多人不由对贺欢羡慕嫉妒恨,这小子明明是后来才加入襄阳,如今却成为了在襄阳排行前几的权势人物,如今又得到刺史大人的喜爱,岂不是将来能成为与崔曜斛律明月等人并肩的人物?
尔朱荣知晓后,默默拿起弓箭,在校场射了半个时辰的靶,指甲都被震出了血,才疏解了心中郁积。
萧君泽看完军队后,天色已晚,他告别了斛律明月,带着狗子们回家。
狗子们今天运动量明显不够,吃饭洗漱后,萧君泽一坐下,两个人就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伺机想要跳到他脖子上。
萧君泽被烦到了,觉得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受这带孩子的苦,该让他们父亲也试试才是。
就在他思考时,大狗坐到他腿上,抬头用漂亮的眼睛看着爹爹,问道:“爹爹,那毛狗,什么时候来啊?”
“等你们睡着,就来了。”萧君泽心不在焉的道。
“哦,那我们去睡了。”两个狗子乖巧地去床上了。
二狗拿出一个老爹亲手做的老鼠夹,对大狗晃了晃,大狗笑了笑,晃了晃手里芥末水囊。
然后一起盖上了被子。
第231章 自己生的
太阳落山,天将将暗下来,贺欢便提着竹筒熟练地走到刺史府外,挑选起合适路径。
翻墙而过后,贺欢看到青蚨总管在长廊间翻看着什么东西,思绪一转,也不避讳,便缓步靠了过去,热情道:“贺欢见过青总管,敢问阿萧歇息了么?”
青蚨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本子收起,淡定道:“再等半个时辰,如今两位公子还没有歇息,你去了也没有用。”
贺欢用恳切的眼神看着他:“谢青总管指点,只是,青总管,在下追随在刺史身边,迟早也要为两位公子的效忠,能否有资格前去与两位公子混个脸熟呢?”
当然可以,你都不可以了,还有谁可以?
青蚨虽然在心里这么想,但却只是冷冷道:“建议你不要去,两位公子十分聪慧,阿萧也很是看重,你也一个翻墙入门的,莫要让他俩多想。”
贺欢忍不住笑了笑:“如今我虽是翻墙而入,但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说不得哪一日,便走侧门,或是正门而入了呢?”
青蚨这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由道:“贺将军的野心还真不小呢?”
贺欢笑道:“大丈夫,当有鸿鹄之志啊。”
这想当人正室的愿望,还真的好一个鸿鹄之志呢!青蚨心里有一大片槽想吐,但一时还真不知从何吐起,只能皮笑肉不笑道:“那便祝将军得偿所愿了。”
笑话,南朝的皇后,不说大家闺秀,起码得像魏贵妃那样是个女的吧?
你一男人,当一后妃差不多得了,还想当正宫,多大脸,哪怕父凭子贵都不可能!看你孩子不都记魏贵妃名下了么?
贺欢总觉得青蚨的这话中有话,但一时又琢磨不出来,便听话地跟着青蚨身边,一边向他搭话,一边等着时间再过一点,好去寻阿萧做些快乐之事。
青蚨是个谨慎人,面对贺欢对阿萧身世的旁敲侧击,滴水不漏。
不过关于一些崔曜、斛律明月之类的消息,不那么紧要的,便也随口说了,倒让贺欢受益匪浅。
终于,天色全然暗了下来,青蚨清点了手里细小香料,满意地收起,提起一边的琉璃灯,走在了前边。
贺欢便跟在其后。
萧君泽有些疑惑,今天没怎么运动,两个狗子却是早早睡了,怎么突然那么听话了?
他又等了一会,两个狗子的安静地躺在被窝里,像两个无邪的小天使。
别说,这小孩子不哭不闹时,还是很可爱的。
尤其是这两个狗子长得都很漂亮,尤其是大狗,长得有七成像自己,平时在那里不动时,就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二狗像贺欢多一点,更高一点帅一点,尤其是那小鼻子,一开始很扁,丑得让他觉得是不是被偷换掉了。
好在后来长大一点,那鼻子便像充气一样变得又挺又翘,变成那种能去给奶粉、摄影棚、童装打广告的精致模样了。
所以啊,生了丑孩子先不要扔,等他长长,这不就逆袭了么?
萧君泽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伸手给两个狗子盖好被子,没忍住在他们脸上一人亲了一下。
这时,青蚨在门外敲响了房门,说是东西给你送来了。
萧君泽让他过来,伸手接过了那托盘上一些被切碎的草药。
那药有些像晒干的西芹,中间有节,节上生长出细碎的枝叶,都已经干枯。
青蚨道:“此物在柫林也是昂贵不输胡椒的香料,所以带回来的不多,种子倒是带回许多,只是听说它极难种植,柫林人数百年来,也未能成功。”
“不成功很正常,希腊和利比亚的气候差别还是很大的,”萧君泽随意道,“那边靠近撒哈拉,按地球自转,夏季会受沙漠热风影响,炎热干旱,冬季多雨……”
萧君泽看青蚨听得一脸问号,不由笑了笑:“没什么,乱嘀咕两句。”
按高中地理知识,国内最接近的,最好是北方的新疆,或者西南方的攀枝花河谷地。
青蚨以习惯他偶尔的自言自语,又拿放下一个匣子。
萧君泽将,把罗盘草拿到手上,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吃药什么的,总觉得不太稳当,还是看贺欢那边情况如何吧。
他的背后,被子下的两个小脑袋微微动了动,悄悄地睁开眼睛,兄弟两不用多话,用眼神就能交流。
小孩在读书学习上也许不是太有耐心,但在装睡应付父母这事上,那绝对是天赋本能,比猫抓老鼠还沉得住气。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都决定继续装睡,他们小胳膊还叠在一起,把胳膊下的小东西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