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有些迟疑要不要回头看一眼,不过很快,他听到了背后又响起走路声,紧接着,他感到衣角一重。低头,小新一嘴角下压,冷着脸,语气却像是在抱怨一样:“我饿了。”
这是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琴酒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难得语塞,被可怜兮兮地盯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去洗手,马上就好。”
小新一乖巧地点点头,听话地去洗手,洗完后又很安静地坐到自己的碗筷面前——餐桌上有一套儿童餐具,大概是工藤有希子送来的。
不一会儿,松田阵平也闻着味儿来到了厨房,他惊讶地看了眼乖巧等吃饭的工藤新一,然后笑着去洗澡完手,也坐到餐桌上静静等待。
他故意逗工藤新一:“饿了?”
工藤新一绷着脸,警惕地点点头。
“嘿。”松田阵平觉得太逗乐了,止不住发笑,感觉这小孩真好玩,未来的日子或许不会那么无聊。
工藤新一寒毛直竖:总感觉这个坏大人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他们坐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旁边琴酒慢条斯理地往锅里洒调料,香气萦绕,锅面热气腾腾,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竟然生出令人心醉的温馨与平和。
温柔的烟火气慢慢发酵,琴酒搅拌着锅里的肉汤,眼睁睁看着一锅奶白色的肉汤逐渐变得昏黄、发红、最后变得红里透黑,还在冒着诡异的泡泡。
琴酒:“......”
他淡定地关火,“我上去一趟,再等两分钟你们先吃就好。”
松田阵平毫不怀疑,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
琴酒提步离开:只要盛汤的时候我不在这里,这锅黑暗料理就不是我做的。
几分钟后,松田在新一的提醒下过去盛汤,然后就看到了一锅黑乎乎的不明液体。
松田阵平: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一脸凝重地扒拉两下,翻出几块黑乎乎的肉,他深深一呼气:完蛋,忘了这茬。
琴酒做什么都行,唯独汤类不行,绝对会做成黑暗料理的!
是那种味道闻起来很香,但是吃起来很药人的那种!
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一开始就先问一下琴酒要做什么,闭上眼睛想要逃避现实,最后还是在新一的催促下,颤抖着手把这锅“魔药”舀出来。
正在这时,琴酒回来了。
他走到松田旁边,盯着他一直把汤舀出来,冷不丁开口:“你干了什么,这汤怎么变黑了?”
松田阵平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匪夷所思地盯着琴酒看了半天,汤勺上的黑色可疑液体在碗边沥沥拉拉地洒了一小片。松田阵平无所察觉地拿着勺子,心情复杂地啧啧感叹:“你可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了一手好枪甩得了一口好锅,装得那个若无其事演得了一出好戏。我觉得当初贝尔摩德应该让你进情报组,你在行动组真是屈才了。”
对此,琴酒没有反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如果说是只有他跟松田阵平的话,他们还能在家里将就吃点,但问题是家里还有个小孩,那锅汤虽然吃不出人命,但他们也不确定会带来什么后果,很有可能就是小新一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考虑到小朋友的身体健康,他们最终还是没在家吃饭,而是去附近找了个快餐店吃了小新一十分抗拒的“垃圾食品”。
结果到最后就属小新一吃得开心。他之前很少吃快餐,但不是因为家长阻止,而是老师和新闻都在说“十大垃圾食品名单”、“珍爱生命,远离垃圾食品”,潜移默化之中就给小朋友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认为这种快餐店都是“垃圾”,自然就对此敬而远之。
但是如今亲自一尝才知道,这不是垃圾,这是天堂!
小新一胡吃海塞,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小仓鼠。松田阵平嘲笑他:“不是说是垃圾食品吗,怎么还吃这么多?”
小新一口齿不清:“是垃圾食品......偶尔......”
总之含糊不清,嘟囔了一通什么也没听清。
不过也不能吃太多就是了,过犹不及。由于小孩子对自己的感知没有明确认知,对面两个没有带孩子经验的未成年人也很明显不知道小孩的极限,也不去阻止他,导致他吃得肆无忌惮。而且美利坚快餐重油重糖酱料爆炸,他吃到最后都有些腻了,甚至有点想吐。
饭后在附近散步消了消食,途中又路过了海边那片野生密林带,琴酒想起来那对被送入组织后他就一直没管的野生搭档。也不知道他们训练得怎么样了,记得他们在夏威夷的基地训练,等过几天或许可以过去看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对小新一的训练计划。
其实在听到工藤新一的偏好和目标后两人心里就大致有了个规划,侦察方面他们帮不了太多,毕竟他们的侦察体系和警察体系有着本质区别,差别很明显,要是教给新一,怕是以后新一破案的时候直接会被警察当成犯罪分子抓进去。
贝尔摩德给他们的身份是师从大佬的国际天才跆拳道少年,只是因为师门要求隐姓埋名。他们从小生活在组织里,学过跆拳道截拳道泰拳......各种武术派系融会贯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别有风格,因此这种说法也不错。
组织里的武术大佬怎么不是大佬呢?
他们教小新一一些功夫也是绰绰有余的。
最终决定的的训练计划主要有:耐力训练、力量训练、核心训练、爆发力训练和实战这几部分。
做事讲究个循序渐进,更何况这只是普通小孩,因此他们还算贴心没有开门放大招。只是即便是放低标准,但这也只是相对组织孩子而言,对普通人还是太过了。
在第一天的热身运动耐力跑之后,新一同学直接化成了一滩猫猫,在草坪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最后还是被松田抱回去的。
前几天算是适应训练,对小孩来说有点偏累了。本以为这孩子会哭闹,但工藤新一却突破了两人的预期,虽然也会喊累,但是在训练时却一点也不抱怨,听指挥有悟性,还很有毅力。他的爆发力很强,耐力也不错,准头更是出奇得好,学东西也很快,他什么都想学也都能学会。
琴酒和松田阵平在发现他的学习天赋后,尝试着带他去射击俱乐部学习射击,没想到这孩子也吸收得很好,到最后琴酒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本以为是吃不了苦的娇娇公子,没想到是只野心不小的小野兽。
说实话,小新一,是个当杀手的好苗子。
这种人才,不能拐回组织真是可惜了。
新一的训练很顺利地进行着,半月过去,小新一似乎长高了一些。他的身板变得更结实了,脸蛋上的肉减了不少,但面色红润,双眼有神,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受琴酒和松田阵平的影响,新一在这半月里下意识地模仿他们的行为和处事态度,最后给他学了个十有八九。
平时还是很调皮,笑容灿烂很让人心软。但是生气的时候小脸一冷,嘴角抹平,眼中的情绪也没有最开始的外露了,冷静自如,真有一种小大人的风范。
有时候松田阵平看着冷着脸的新一,竟有一种看到了另一个“幼年琴酒”的错觉——可能是因为雏鸟情结,虽然松田看起来更好相处,但是新一却更亲近琴酒,受琴酒的影响也更多。
不过或许只有小新一才知道,其实比起琴酒,松田总是给他一种更危险的感觉,亲近琴酒只是小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使然。
1月末,在撒手掌柜般把自己亲儿子扔下不管一个月后,工藤有希子才像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她这个月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再来这里时很明显黑了一点,头发竟然剪成了齐肩短发,甚至还染了个很时尚的酒红色。她头顶墨镜,穿着夹克衣牛仔裤靠在车上时,有种杂志里的摩登女郎的感觉。
等看到自己儿子后,她笑嘻嘻地凑过去,“新一,有没有想妈妈啊?”
工藤新一实在不擅长应付过于热情的老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工藤有希子一把捞住他,捏捏新一的小身板,有些惊讶,“训练效果显著啊,小新一都有肌肉了呢。”
她仔细打量几眼,连连感叹:“是不是也长高了?”
松田阵平靠在门框上,闻言说了句:“是长高了,现在120公分。比霓虹平均身高要高上不少。”
“不对,”工藤新一反驳,他认真道,“还要高,是120.3公分!”
松田阵平嘴角一抽:“有什么区别吗?”
工藤新一用很不赞成的眼神看他:“当然有了,四舍五入就是120.5公分,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121公分!”
松田阵平:“......”你最好别让你数学老师知道你这种四舍五入的法子。
果然不论是那个年龄段的男生都很在意身高这个话题。
工藤有希子被他们这一大一小的互怼给逗笑了,看样子新一在这段时间里跟老师们相处得还不错。
她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没看到那个银发青年,不由得问道:“阿阵呢,不在家吗?”
“哦,他啊,”松田阵平说,“有个朋友出意外住院了,他去看望朋友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托词,除了松田阵平,琴酒并没什么朋友,就算有朋友,他也不会去探病。
这里的“朋友”是那对被捡回去的男女搭档。
他们在一次考核任务中因为意外受了重伤,差点被卷进火车底,索性人没大碍,只是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
也不严重,休息三四个月就好了。
这两人都不是代号成员,按理说琴酒并不用去探望两个不相关的人,但毕竟这两个人是他带回组织的,他得去确认一下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如果有问题的话,他好立马放弃投入。
负责训练野生搭档的教官引领琴酒来到一个走廊最深处的双人病房,教官是个英国人,个子很高,甚至比琴酒还要高了半头,感觉是两米多了。不过他却不敢直视琴酒的视线,垂着头,只在余光中捕捉到一片晃动的银白。
他停在房门前,说:“琴酒大人,他们就在这里。”
琴酒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是。”
房门没锁,琴酒也没敲门,毕竟他们的谈话声没有掩饰,里面的人必然是已经听见了。
推开门后能一览病房布局,房间里很空荡,也因此看上去很宽敞。房间里很安静,有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人直愣愣躺在床上挂吊瓶。
那个女生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很虚弱,有种“不想活了”的厌世感,她平躺着,头上裹着一层绷带,右腿吊起;男生看上去好多了,还有心情吃东西,琴酒进门的时候他刚啃完一个苹果。
他们似乎并不意外有人进来。
听到动静后,女生随意地往门口瞥了一眼,然后又恹恹地看着天花板发呆。看上去有气无力的,还有点生无可恋。
男生倒是对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不过也没有开口,安安静静地吃水果。
像个没心眼儿的闷葫芦,一点也不懂职场礼仪。
不过这正合琴酒心意,他也没问什么,去旁边坐了一会儿。家人陪护的休息区放着几本书,琴酒拿起来看了几眼:《一百种方法抓住ta的心》、《男子夜探寡妇,竟是因为这个!》、《放学后的保健室,他们竟然做了这种事!》、《落跑甜心:邪魅总裁带娃跑》、《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琴酒又放下了。
这家医院看起来很不正经的样子。
“梆梆梆!”有人敲门,“我进来了。”
是护士查房,她进来之后,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个人,还有些惊讶。她动作利落地给两人换了药水,又给伤口换了药,给他们量了体温,确认退烧后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记了几组数据后又给他们泡上药。
等两人一脸菜色地小口小口往下吞咽时,护士看向琴酒:“您是这两位的朋友吧?”
琴酒看她一眼,点点头算是默认。
“那太好了。”护士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青年实在是太难搞了,是医生护士最怕的那种病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医嘱一点也听不进去。如果有朋友在这里劝说应该会好一些。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在手上一垫,开始写东西,一边说:“我给你写一份食药指南,你按时嘱咐他们吃药,看着点不要让他们藏起来或者是丢掉——这两天病房里的仙人掌都被药死两颗了。还有吃饭的问题,盯着他们不要吃辛辣海鲜食物,那些发物都尽量别碰。让他们少沾水,有条件的话给他们打几盆水擦擦就好了,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钢铁人,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口就下水,等伤口感染了有他们好受的。”
护士撕下纸条递给琴酒,犹豫了一下,示意琴酒低头。
琴酒看了眼手里的便条,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的一串符号,列着时间和剂量,标着序号,看起来很有条理,就是看不懂前面写了什么字。
他只一眼收回视线,顿了一下,配合地微微低头。
护士偷偷瞥了眼那个女孩,小声说:“要是可以的话,你要注意一下你朋友的心情,让她早点接受现实,不要太难过了。女孩嘛,肯定在意自己的形象,乍一下子被剃成光头谁都接受不了,不过不能这样低落下去了,心情对伤口愈合也是有影响的。”
“......”琴酒看了眼那个意志消沉的一头绷带的女孩,想起她之前似乎有一头及腰长发。
他突然有了好奇心:“为什么要剃成光头?”
第28章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剃光,这个剃光是将来时。”护士小声说,她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喝完药后又心如死灰地躺平的女孩,说,“送来的时候,她的头上有道十公分的大口子,为了给她处理伤口缝线,做手术前给她剃了一小片,搞得脑门头上秃了一片,参差不齐。这不是不好看嘛,当然更根本的原因是养伤期间不能碰水洗不了头,就劝她直接剃个光头。”
护士似乎也有些同情,“这谁能接受啊。不过为了命嘛,美貌暂时要先让一下步了。”
“你说好端端一个漂亮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听说这两个青年是在等火车的时候被人群挤进车轨,多亏反应及时才爬上来。但是也迟了一步,一个被压了腿,一个在拽人的时候不慎摔倒把胳膊给弄折了。
至于小姑娘头上的疤,据说是当时头发被车轮卷住了,男生给她割头发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
虽然护士并不是很能想象头发和腿一起被卷进车轮的画面,但是病人这么说,他们就只能这么信。有些时候,知道太多了反而不好。
护士讲的故事跟琴酒听到的完全是两个版本。
据可靠消息——来自于野生搭档教官的任务报告,女孩叫井上喜惠美,男生叫木下大福,这两个人身上的伤和骨折是从楼上掉下来摔出来的,差点被火车卷走是真的,不过也没她说的那么狼狈,顶多是因为骨折爬了半天差点没能爬上月台。
至于头上的伤,报告里一笔带过了,只说是在进入通风管道时因为一点小意外受了伤。
倒没想到这个伤竟然严重到有十公分。
琴酒有些担心这会影响到智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在逃跑的时候女孩的盘发不小心被勾开,在进入通风口时长发被绞进了排风扇里,头被扇叶割伤了。
她觉得丢脸,就没细说。
护士讲完八卦,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用担心,影响不大,好好养伤的话或许会恢复得好一些。留疤是肯定的,但根据恢复情况会有所不同,如果养好了,说不能能创造奇迹完全愈合呢,有可能连疤都不留,头发照样长,所以不用担心。”
琴酒并不是很在意她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变秃,他只关心一件事,“他们的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男孩不是很严重,休息一两个月应该就没问题了。女孩问题大一点,小腿近关节处胫骨骨折,这两个月是别想下地了,得好好养伤。头上那道疤反而还好一点,尽快带她去剃头发,别伤口感染,差不多下月末就能拆线了。”
“会影响行动吗?”
“好好喝药好好养伤好好听话就不会。”护士放开音量,像是在故意说给那两人听,“要是医生指东他往西的,这种就会。变成个小瘸子也是有可能的。”
她过去给两人的点滴调了一下流速,又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推着车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转眼间,病房里只剩下一个事不关己的冷漠看客,一个脸色黑得能滴墨的绷带女孩,还有一个泰然自若吃水果的男生。
井上喜惠美心情很差,对这病房里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十分看不惯,恶声恶气道:“你是故意来看笑话的吗?”
她既然问了,琴酒也不是个多体贴温柔的人,冷声道:“没错。”
井上喜惠美:“……”马的从没见过如此清新脱俗不做作的人,真是坦率的令人愤怒。
琴酒无心在这里多留,言简意赅地说:“考核通过,出院通知史蒂夫。”
史蒂夫是他们那个英国教练的名字。
“遵医嘱,早出院。”他顿了一下,视线飘向井上喜惠美的脑袋,在井上喜惠美全身汗毛都炸起来的警惕目光下,他冷酷无情地下令,“还有,把头发剃了。”
伤口反复被撒盐的井上喜:“……”心态崩了。
她彻底疯了,咬牙切齿道:“我!不!剃!”
她的头发可以是因为自己想要换个造型而变化,可以因为尝试新风格变成狮子头爆炸头,但唯独不能是别人逼着她做改动。
刚才都已经接受要变成光头的事情了,被人这么用命令的语气一说,她逆反了。
她不剃,打死也不剃!
井上喜惠美本就是个急性子暴脾气,情绪外露,喜怒形于色,打小就秉承着“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开心”的信条,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直接怼回去。她无父无母,没有软肋,胆子大不怕死,自然不怕得罪人。当初击杀首辅后在国会当庭用喷漆写了“傻X”二字,被全球通缉追杀她都不带怕的,面对这么一个同龄人,她更不怕了。
虽然这人总让她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多多少少有些忌惮,但是当他面无表情又高高在上的命令后,心里那点顾虑如泡沫一样一戳就破了。
她很敏锐地感受到这人的态度,他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那眼神就像在看路边的蚂蚁,甚至不屑于分出情绪。
她冷笑:“我不剃!有本事你就把我这颗头拿走!”
这种叛逆模样,真不愧是连见惯了各种问题青年的史蒂芬都要说句“刺头”的能人。
组织里最不缺的就是问题青年和刺头,但大多人都只擅长窝里横,敢舞到琴酒面前的刺头这还是第一次见。
“可以,”琴酒淡淡看她一眼,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相当过分,“你不要剃,等着伤口感染,我派人过来给你把头摘掉。”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无视了井上喜破防的表情离开了病房。
井上喜惠美阴恻恻地盯着门口:“我要杀了他!”
她狠狠地伸手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扫落一地,“砰砰砰”水果滚落,输液管带着针头来回晃动,瞬间回出一截血。
木下大福看样子是见怪不怪了,井上喜发飙的时候他就没事人一样剥橘子,汁水迸溅,一股清新的橘子味儿瞬间席卷病房。
井上喜惠美出离愤怒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橘子!我要杀了他,你听到没有!”
木下大福点点头,掰开一半橘子:“吃橘子吗?”
“……”
井上喜伸手,手上插针头的位置鼓起一个发青的大包。输液管在那里晃来晃去,她嫌碍事,不耐烦地伸手一拔,针头溅出一滩发红的药水。
“给我那半大的。”
木下大福从善如流地换了只手,见井上喜吃得差不多了,他按了呼唤器,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遵医嘱,早出院。待会儿让护士帮你剃一下头发吧。”
琴酒在医院里逗留了半个小时左右,回到家时工藤新一已经离开了。
不过他的行李倒是还留在客房里,按工藤有希子的原话是“以后还会来常来做客”,更直白点是以后他们还要帮忙看孩子,纯属打白工、没有报酬的那种。
琴酒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这小鬼终于走了。”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得出来气色都好了不少。
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一身精力无处释放,烦起人来是真烦人。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训练太累,工藤新一适应不了,往往倒头就睡,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等后面工藤新一逐渐适应节奏,甚至还留有余力时他们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工藤有希子离开之前特意强调“这孩子好奇心有点重”是不无道理的,他好奇心太旺盛了,旺盛到了松田阵平都有些自愧不如的程度。
他也太聪明了,给他时间他会根据现有的东西推断出更多东西。两人虽对他有防备,但耐不住这小鬼神出鬼没,一个不慎别墅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幸好这里没什么太过分的东西,不然他们可能会表演个原地掉马。
被教训了一通不能乱跑后小新一是安分了一点,但也仅限于一点,他是不乱跑了,他开始拆东西了。
说起来,拆东西这个技能还是松田教给他的。无聊的时候松田教他拆了几个炸弹,他似乎上瘾了,自此见一样拆一样。
能拆就能拆吧,不能打击小朋友的探索欲望,但怎么说也得能拼起来啊。问题是小新一只会拆不会拼,他就像一只精力旺盛好奇心极强的哈士奇幼崽,破坏力不大,但能造,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满目疮痍。
琴酒每每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想起拆家小能手松田的童年时期,想起自己替他背了几次锅后被揍了好几次。于是怒气值直线升高,眼神逐渐不善,杀心渐起。
但这个孩子动不得,罪恶之源松田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
终于不用跟那小鬼斗智斗勇,也不用再替他背黑锅了,松田阵平只觉得神清气爽。
就是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感到有些不适应。
“哎,”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那两个人什么情况,真断手断腿了?那他们还能干活吗,你可别花冤枉钱最后买俩残品。”
琴酒:“能干。”
“哦,那还行。”松田阵平淡淡道,又随口问了句,“觉得怎么样,打算放生啊还是......”
“直参。”琴酒随意回应。
“嗯?”松田阵平这才精神起来,他一下子坐起来,游戏机里的角色被杀都不在意,“对他们评价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