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by楚山咕

作者:楚山咕  录入:08-15

“诶?”凤曲还是云里雾里,“那是你大师兄啊?”
阿珉点评:「一刃瑕,‘鸦’的中流砥柱。」
九万里的话又轻又快,好像生怕被一刃瑕听到。
凤曲意识到,他的话里五分警告五分提醒,说是敲打,倒更像是怕他真和一刃瑕两败俱伤。
但劝住他是不够的,一刃瑕正待走出巳蛇阁,门边守卫相视一眼,壮着胆子持枪拦下:“阁下还请通过考试再……”
话未说完,一刃瑕漆黑的斗篷一扬,狂风如卷,两名守卫登时倒飞出去,口鼻涌血,气息奄奄。
凤曲不由得被这强悍的内力震住了。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静了下去,就连不久前还在教训师妹的邱榭也骤然凝重了神色,缓缓靠近凤曲:“别招惹他,那是……刺客里的第一。”
难怪桑拂也要叫住桑栩;
难怪九万里会为了不让一刃瑕出手,而自发上来和他缠斗;
难怪……
他身边是不是少了个谁?
凤曲后背一寒,在听到门边飘来一声笑语的刹那,更是汗毛倒竖——秦鹿不知何时立在了唯一的出口之前,折扇一抖,藏住半张笑面。
“让开,我不打女人。”
“哦……?”
九万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凤曲双腿都快软了。
只见秦鹿状若无人地摇扇微笑,和一刃瑕齐高的身量让人第一次意识到“秦娘子”和寻常女流的差异。两人气势惊人,犹如两不相容的水火,却是一般无二的震撼。
人群中有人失声呼唤:“秦……大人!”
秦鹿连个眼色也未施舍,兀自同一刃瑕两相对峙。
他的面上波澜不惊,浑不在乎一刃瑕压下的磅礴内力,只轻飘飘说:“五十弦叫我一声‘姐姐’,妾身当不能让她受你欺负。”
一刃瑕面沉如水:“她不需要你这个姐姐。”
“究竟是不需要我这个姐姐,还是不需要你这个师兄?你要好好问问她么?”
“区区女流……”
一把黑铁精铸的重刀豁然出手,带着吞并山河的气势斩向秦鹿。周围呼吸皆窒,秦鹿却在原地不闪不避,迎着光刀绽出一丝冷笑。
下一瞬,刀锋仿佛撞上坚不可摧的磐石。一道刺眼无比的光火从刀锋一掠而过,生生弹开了那把重刀。
——就在秦鹿身前,一抹青影举剑而当,剑光错成九星,一星缠刀、八星如雨攻向敌人。一刃瑕一时眼乱,压眉退后三步,看清了对方冰冷如霜的眉眼。
阿珉震退他后,将剑一收:“不要食言。”
他说的是“不打女人”那句话。
此刻听来,却是嘲讽极了。
秦鹿笑颜若花,当即往阿珉的身上一倒,娇声说:“还是我家夫君稳重可靠,从不食言~”
阿珉抬手拨他,秦鹿就在他耳边警告似的:“……接下来可是智斗。”
阿珉:“……”
凤曲:「……」
凤曲:「要不你忍忍吧。」
智斗他俩是真得指望秦鹿啊!
于是众人眼中,便是倾凤曲冲冠一怒为红颜,拔剑慑退一刃瑕。两人不仅欺负一刃瑕孤家寡人,还当众浓情蜜意、卿卿我我起来。
桑拂带头长“噫”一声,拉过桑栩:“小孩不许看。”
邱榭也一手华子邈,一手小师妹:“你们可不准学这个。”
一刃瑕最终消停下来,因为“玉衡”也在短暂的闹剧后来到这里。他一出面,便直截了当点明了规则:
“考试开始的第一天,你们谁都别想走出这里。”
凤曲想,他能和十步宗的少主结为好友,对“鸦”恐怕也有一定的压制力。因为无论是一刃瑕还是九万里,都在“玉衡”露面之后偃旗息鼓,没有再吵着要见五十弦。
此刻定神观察,堂中除了桑栩,都是两两结对,算上桑栩,则恰好十一个人。距离“玉衡”所说的“十二人”还差一个。
“各位先自我介绍一番吧。”
“玉衡”命令说。
就从邱榭开始,他拉着华子邈和小师妹,言简意赅:“明烛宫邱榭、楚扬灵,和常山剑派华子邈。幸会。”
被他牢牢抓着的楚扬灵一脸不悦,也把身边的少年抓来:“……这才是我队友,谢昨秋。”
谢昨秋夹在这对师兄妹之间,看上去个性软弱,除了赔笑别无他法。
凤曲更加细心,还注意到,他也是刚才失声喊出“秦大人”的少年。不过秦鹿至此还没有给过一个眼神,不知两人是旧识还是什么。
桑拂和灯玄一同见礼:“十步宗桑拂,游僧灯玄,幸会诸位。”
桑栩小声搭后:“我也是十步宗的,叫桑栩。”
九万里堪堪哄好了师兄,简单道:“我是九万里。”
至于一刃瑕的名字,不用说,在座也不少人都知道了。
最后是凤曲:“幸会幸会。在下且去岛倾凤曲,这是我的同伴,阿露姑娘。”
秦鹿柔柔地施了一记女礼,随后便依偎在凤曲身际。
凤曲没有错过,谢昨秋面上压不下去的惊恐和震撼。
……看吧,果然是认出了秦鹿的人。
十一人介绍完毕,“玉衡”满意地点点头:
“考试的规则很简单,这是一次淘汰游戏。你们会被分作三个阵营,分别是掌教者、信教者和叛教者——但你们只知道自己的身份。
“掌教者会拥有特殊的权力,暂且不提;信教者与掌教者同仇敌忾,一起面对叛教者的攻击;而叛教者需在夜间选出一人,将其淘汰。三个阵营各有四人。
“截至目前,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摇头。
“那么本座继续说:
“白天是掌教者和信教者的轮次,十二人轮流发言,你们要从发言和昨晚被淘汰的人的信息中推测叛教者,并且投票将其驱逐,一次只有一个;
“夜晚是叛教者的轮次,你们当中除了‘内应’,其余三人可以见面讨论,确定今晚的淘汰人选。一晚只有一个。”
“四名掌教者和狼王还有特殊的能力。
“掌教者分为问灵、引灵、猎灵和守灵。
“问灵可以在夜晚得知任意一个人的身份;引灵拥有一次夜间救人和一次夜间淘汰的机会;猎灵倘若夜间被淘汰,或者白天被驱逐,可以带走任意一个人同归于尽;守灵可以在夜间守护一个人不被叛教者攻击……当然,可以守护自己,但每个人只能守护一次。
“内应,无法被叛教者得知身份,也不能知道叛教者是谁,更不能参与夜间的淘汰选择,除非其他叛教者都被驱逐,只剩内应。
“但内应可以选择一个人,模仿他的身份——例如,选择了问灵,就能和问灵一样获知别人的身份;选择了叛教者,就能在叛教者全数淘汰后开始行动,第一次行动可以连续淘汰两人。此外,问灵问到内应时,如果内应已经模仿了别人,查到的身份就会是模仿的那个身份,而非内应。”
“游戏只有两个结果。一,叛教者将全部掌教者,或全部信教者淘汰,叛教者胜;二,叛教者被全部驱逐,掌教者和信教者胜。”
说到这里,凤曲就有些迷糊了。
阿珉没有做声,凤曲猜他也和自己一样迷糊。
“玉衡”似乎不止从他的脸上看到茫然,目光扫过所有人,他低头笑笑:“听不懂是正常的,很多队伍都要玩上很多轮才能通过考试呢。”
邱榭问:“但我们同队伍的被您分开了不是吗?我想知道,假如我是信教者,但子邈是叛教者,只有一个阵营获胜的话,我们队伍的胜负要怎么计算?”
“很简单。你是信教者,最后击退叛教者,阵营胜利,你计一分。彼时你还存活,再计一分。你的队友阵营失败,扣一分。
“一支队伍足有五人,只要五人获得的分数总计七分,就算是通过了这次考试。一轮不过,就等二轮,二轮不过,就等三轮……我给你们的评价等级,就是轮次越少,等级越高。
“当然,如果你们是把队友分散了,来到明城的只有一个或者两个人的,你们也可以重复参加,一起计分。总之,每五次分数算一次总分。”
“玉衡”眯起眼睛,对自己天才一般的设计分外满意:“怎么样,是不是比瑶城的考试好玩多了?”
这话又是对凤曲说的。
凤曲:“……”
他是真的很关注秦鹿呢。
桑拂又问:“但你刚才说的都是‘十二人’,我们这里并没有十二人吧?”
“玉衡”笑笑:“第十二个人,这不就来了吗……?”
话音落下,门外走进了一道身影。
她摘下幕篱,露出带伤的面庞:
“……无门无派,云镜生,幸会。”
凤曲的脑袋快要停止思考了。
邱榭找到了师妹,桑栩找到了姐姐,九万里和一刃瑕正在努力找五十弦,而他……
找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大脑。
懵懵的,很贴心。
在偃师珏宣布加入战局之后,就有守卫带来十二枚象征身份的玉牌。
凤曲呆呆地接下。
其余人都第一时间翻开了玉牌确认身份,大多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丝毫端倪。就连离他最近的秦鹿,呼吸都和平日毫无差异,看罢身份,便平静地还给了守卫。
守卫将众人身份一概记录,只剩凤曲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凤曲:“抱歉,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匆匆扫一眼玉牌,将那两字记下,便礼貌地归还玉牌。
邱榭笑说:“大家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呢。”
桑拂回以微笑:“都是好人,有什么可变化的?叛教者才是要费脑筋吧。”
偃师珏也盈盈笑着:“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是好人。”
可恶,他们看上去都好聪明啊!
凤曲将最后一丝希望都寄托在秦鹿身上,可他颤悠悠的目光刚飘过去,只见秦鹿摘下白布,便朝他的方向一倒。
脑袋精准无误地搭在了凤曲的肩窝,呼出的热气搔得凤曲浑身发痒。
秦鹿只说:“困了。”
凤曲:“……”
我求你了大人不要在这时候困啊!!!
他再次尝试着观察众人表情。
倒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完美无缺,例如他最熟悉的华子邈和桑栩,就已喜形于色;九万里侧头和一刃瑕耳语,虽然努力压制,但凤曲还是能看出他眉间淡淡的愁绪。
呵,愁着呢小子!铁定是叛教者吧?
说不定还是最难的内应呢?
心急如焚了吧!坐立难安了吧!投票就投你了!
阿珉问:「你是什么?」
凤曲答:“你没看到?就那俩字啊。”
阿珉:「嗯,念出来。」
凤曲:“内应。”
阿珉:「嗯。」
凤曲:“……”
凤曲:“………”
阿珉再问:「你刚才说要投谁?」
就现在。

凤曲无法理解。
他自认半生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别说蒙骗他人,他只有替人背锅的份,从来就把心思写在脸上,长了眼睛都能看出他是何等的无辜、何等的良善。
结果“玉衡”上来给他一个“内应”的身份,既是掌教者和信教者的敌人,又无法被叛教者推心置腹地信任。这种孤独的处境无异于把他和人群剥离开来,一时间,凤曲只听到自己脑袋嗡嗡作响,许久不得清明。
他甚至不知道人们讨论了什么,又是何时散去。
观天楼为他们安排了食宿,就像宣州的百里酒庄一样,坐落在靖和县中。
和百里酒庄不同的是,“玉衡”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在明天的淘汰结果出来,确认自己存活之前,他们都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
随着存活的天数增加,他们能够活动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大。
也即,只有通过每一天的考试,这里才不会成为圈禁他们的监牢。
注意到众人半信半疑的脸色,“玉衡”的态度仍然没有变化,反而落落大方地敞开双臂,笑容亲和:“本座只是想要完成朝廷的交代,绝对不像‘天权’那样自私自利、包藏祸心。”
凤曲:“……”
他真的好在乎“天权”。
而“天权”本人照旧靠在凤曲肩上,对“玉衡”刺耳的挑衅置若罔闻。
“我们明白了。”邱榭带头说,“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玉衡”微笑说:“暂时没有了。请。”
明城毕竟比宣州财政充裕,不愧为仅次于朝都的第二大城。安排给考生的食宿也极考究,单是卧房,就宽裕到一人一间,且空间颇足。
凤曲分到了三楼末尾,紧靠楼梯的一间房。房中有一株兰花,迎窗摇曳,花朵小巧可爱,空气中也浮动着幽淡的兰香。
有人敲了敲门:“倾少侠,今天是考试第一天,还请不要外出。”
凤曲答:“好,辛苦了。”
第一天的活动范围只有房间内;
第二天可以在酒庄活动;
第三天可以外出,在靖和县中心的范围内随意行走;
第四天的活动范围则将扩大到整座靖和县……
听上去,这次考试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敲门的人在告诫之后,又循序敲响了其他的门。
凤曲猜想,酒庄里应该不会只入住他们十二人,吹玉、青娥等人恐怕也会被带来酒庄,只不过要到明天离开房间才能确认了。
“叛教者不知道我的身份,会不会今晚就能淘汰我?”凤曲有些不安,不禁在房内踱步,“即使淘汰我,守灵和引灵也有机会救我吧?谁会是守灵或者引灵呢……万一是一刃瑕和九万里,他俩肯定不会管我死活啊!”
阿珉任他忧心忡忡,凤曲独自唉声叹气一阵,话锋一转,又道:“今天那个‘玉衡’这么能说会道,为什么昨天见面不发一言呢?完全不像同一个人,我们是不是被云镜生骗了?”
阿珉道:「活过今晚,你就能问云镜生。」
凤曲心急如焚:“万一我活过了她活不过呢!”
他还有好多好多关于沈呈秋的疑惑,而且,他直觉除了云镜生和偃师珏,谁也不可能解答他的疑虑。
偏偏云镜生今天对他视若无睹,“玉衡”也和昨晚的偃师珏判若两人,凤曲都快怀疑昨晚的见面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昨晚偃师珏的确在。」阿珉道,「算上你,当时确有三人无误。今天的‘玉衡’身上也有和偃师珏相似的熏香,虽然昨晚环境很差,但我闻得出来。」
凤曲感动极了:“名犬!”
阿珉回以威胁一般的沉默。
沈呈秋的悬案,一时半会儿恐怕难有进展;
偃师珏的身份,当前也只能思考到这里。
凤曲心思越发杂乱,只好倚窗而坐,唉声叹气地擦起剑来。
阿珉方问:「你准备几时和秦鹿言和?」
凤曲心绪一滞,擦剑的手越发用力:“连你也催?不是说用不着同伴,一个人足矣?”
阿珉听出他在转移话题,换作商吹玉或穆青娥,一定又是将错就错,放纵他就此逃避。
但阿珉没有那份溺爱的心思,他偏爱看凤曲为难,一声哼笑,继续问:「几具尸体,至于让你这么耿耿于怀?」
“你这是什么话?”凤曲的语气沉了沉,“若是什么罪恶滔天的歹徒,迫不得已,也就算了。几个乞丐能碍什么事呢?我想不明白,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和几个乞丐为难。”
「是了。你怄气只是因为你‘想不明白’。」
凤曲抿紧了唇:“就当是这样吧,我蠢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阿珉不再逗他。
谁让他们双生一体,那点曲折心肠,彼此都心知肚明。
有关那几个乞丐的死,凤曲自己隐有所想。
就像春生死前的话,他说,几个乞丐唯一的蹊跷,就是那天有意把他引去了观天楼。而观天楼等着他的是杀气腾腾的迷阵,和虎视眈眈的荣守心。
一件、两件,许是巧合。
但巧合一般哄他去观天楼的乞丐,巧合一般对他口呼“主人”的荣守心,巧合一般将他摘出迷阵,甚至帮忙处理了荣守心的尸身……甚至在之后也明显对他格外厚待的秦鹿。
——莫非真有什么秘密?
荣守心说的那些糊涂话,被有栖川野证明是有栖川神宫的教谕。这是否说明,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和有栖川神宫似乎存在一定的联系。
而秦鹿……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对荣守心和乞丐都毁尸灭迹——并对他隐瞒不报。
凤曲正稀里糊涂地琢磨着,余光忽然瞟见窗外一片急坠的鸦羽。
乌鸦的羽毛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真的飞出了四五只乌鸦,齐齐追着另一道漆黑的背影。后者身形精瘦,越墙翻壁,轻若飞鸿,好几次堪堪将被乌鸦触及的时刻,他都极惊险地与之擦过。
但他似乎有所留恋,哪怕被乌鸦追赶,甚至鸦群已经引来了巡逻的官兵,他还是不肯离开酒庄,而是在矮窄的短墙附近逡巡。
黑衣人的身法越看越眼熟,凤曲不禁定睛看了一会儿:“那个人好像是……”
一只乌鸦再度贴近了他。
蛇影如鞭如电,倏出倏灭,凤曲眼睁睁看见那道白光将玄黑的乌鸦绞碎,血肉迸开的瞬息,黑衣人向楼上抬起了脸。
四目刹对。
——有栖川野!
“有栖川……!”凤曲话音刚出,单腿迈出窗去,却见少年急速掠开。一把重斧紧随其后砸在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有栖川野的白蛇咧开毒口,敌人却不惊不惧,紧随其后再劈一斧。
有栖川野只得竖指对凤曲“嘘”了一声,接着纵掠飞身,消逝不见。
而那面对有栖川野毫无惧色的守卫,此时也稍稍抬起了头:“……警告!考生请注意,除非特许,不得擅离考场。”
凤曲一怔,才注意到他是盯着自己迈出的那条腿。
“好吧,抱歉。”凤曲咳嗽一声,收回了腿,“我不是有意的。”
守卫并不多言,缓慢地垂下头,提斧离开。
那股连有栖川野都不敢正面迎击的巨力,凤曲对其深怀忌惮。但这个守卫看上去体型单薄,和那种惊人的力道毫不匹配,凤曲再看两眼,更觉得他的步伐也很沉重,完全不似习武之人。
阿珉一语点破:「那不是人。」
“不是人?”
像是刻意打断他们的对话一般,房门又被敲响。
官兵端来食盒,和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倾少侠,这是晚餐。稍后会有钟声,请您在听到钟声之后饮下此药。它的作用只是安神助眠,能让您今晚休息得当。”官兵附问,“您的身份是‘内应’,请问您今晚要模仿他人吗?”
凤曲的思考被他拽回了考试,唯恐第一晚就被问灵找到,凤曲急忙点点脑袋:“我可以模仿任何人吗?”
官兵点头。
“那——”
凤曲话音一顿,颅内拼命呼唤:“阿珉!快想想,我们模仿谁啊?”
阿珉理所当然地道:「不模仿。」
他一贯只做自己。
被问灵抓到也是无妨。
凤曲:“不遵守规则的人会死最快。”
阿珉便不做声了。
其余十一人的名字长相都在脑海筛过,九万里那副看着就很心虚的表情,一多半就是叛教者,凤曲绝不想仿到他的头上。
但其他人个个滴水不漏,任凭凤曲怎么回忆,也猜不出他们的身份。
官兵耐心地等待着,没有任何催促。
凤曲抹了把脸,自暴自弃道:“阿露。”
“您确定模仿考生秦阿露吗?”
“嗯,确定。”
模仿不模仿都是次要的,他至少想知道秦鹿的身份。
而且秦鹿看上去气定神闲、运筹帷幄,像个好人。
官兵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动作和口吻都是一如往常的耐心平静。确认凤曲的意向后,他便宣布:
“您现在的身份是‘问灵’。”
“……”凤曲静了片刻,“咦?问灵?秦——阿露他是问灵?!”
官兵再次肯定:“是的,问灵。”
“您的身份是‘问灵’,请问您今晚要询问谁的身份?”
问灵——秦鹿把花而嗅,摘去眼布的双眸与天边薄日相映成趣,楼下惊人的斧响也不曾分散他片毫的注意。
秦鹿将花枝插回银瓶,信口道:“倾凤曲。”
官兵宣布:“您选择询问考生倾凤曲的身份,答案是——问灵。”
秦鹿揉碾花瓣的手指一顿,轻笑流泄:“是吗?小凤儿。”

坏消息,他俩对立。
凤曲以为自己会一整宿翻来覆去睡不好觉,可在钟声响后,他遵守规则喝完那碗汤药。不多时,浓烈的睡意压下了一切心绪,直觉叫嚣着不妙,但凤曲还是倒头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蒙蒙亮,酒楼中回荡着不知响过几遍的钟声。
窗外鸟鸣啁啾,凤曲惊恐地意识到,他真的一宿无梦。
「起身吧。」
凤曲坐直身体,梳理思绪,心头的后怕久散不去,还是阿珉开口:「不用怕,你不会被淘汰。」
“嗯?你经历过……?”
阿珉淡道:「我也拿到过内应的身份,只不过最终没能完成考试而已。」他顿了顿,此时房外响起颇有节律的敲门声,凤曲身体一紧,立即答道:“来了!”
门外人静了须臾,笑吟吟地答应:“好,我等夫君。”
凤曲:“……”
该说是庆幸还是惊惧呢……他既害怕遇上秦鹿,又害怕秦鹿在昨晚就惨遭毒手。
这种复杂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
且不论秦鹿一大早就来捉他的居心何在,凤曲也听到了廊里其他房间陆续开门的动静。他着急地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番,一边整理腰封,一边推门而出。
迎头撞上一堵温热的肉墙,凤曲抬目致歉,便对上一双鎏金般的眼眸:“秦——”
秦鹿对他眨一眨眼,淡色的眼睫颤若蝶翅,照旧倒上凤曲并不宽阔的肩膀,嗓音闷中含笑:“夫君,可叫妾身好等。”
一刃瑕和九万里恰从走廊的另一端阔步走来,眼神在二人身上一定,毫不掩饰目中的嫌恶,一刃瑕别开头,重重一哼。
而在凤曲邻近的走廊末尾,一间明显比众多客房宽敞许多的房间大开着门,门外立着看守打扮的男人。仔细一看,他和昨天凤曲偶然瞥见的,逼退有栖川野的那人颇有几分肖似,凤曲定睛观察一会儿,待到一刃瑕师兄弟走进房间,他才屏退杂念:“走吧。”
房间里已有七人落座。
不同座位搁置了一方窄窄的名签,写有他们的名字。凤曲和秦鹿只能分开,分别落座在顺序第三个和第六个的位置。
在凤曲的右边,一刃瑕眼眉深压,煞气逼人,肉眼可见地心情不愉。凤曲只得装瞎,微笑和左边的谢昨秋点首致意。
钟鼓又响一轮。人们陆陆续续地进来,大多面带忧虑,想是都意识到了那碗药的可怕之处——能让这么多武功不俗的江湖人都昏睡不醒,幕后人对药材的选择和把握都精准到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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