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你们来得巧,刚睡醒呢。”
刚睡醒吃过奶,不哭不闹的,只会瞪着滴流圆的眼睛看着别人,连啊都不啊。
瞧见两个粉琢玉雕地小团子,张元眼睛都亮了,他赶紧起身伸出双手:“能抱抱吗?”
乳母得了江以宁示意,便将小豆丁一号抱给他,小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落进了陌生怀抱,小眉毛瞬间就皱起来了。
“爹爹……”他晃着拳头小声叫着,双腿都开始扑腾起来,显然有些不适应陌生怀抱。
“乖宝宝,叫元叔叔抱抱,元叔叔可是读书人呢。”江以宁轻声逗弄着他,眉眼俱是好看笑意。
小豆丁一号也跟着咧嘴笑起来,有亲爹爹在面前哄着,哪里还顾得上抱他的不是熟悉的人呢?
温中看了一眼张元和他怀里的奶娃娃,眉宇也染着笑意:“你若喜欢,将寒锦兄家的抱去养,怕是寒锦兄巴不得呢?”
“带走,成夜哭闹,衣食金贵,你们带走一个,我们就少些烦恼了。”萧寒锦挑眉跟着说笑。
“那可不成,这金疙瘩我可带不好。”张元抱着他轻轻晃悠,垂眸间掩去眼底的落寞,他啊,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众人轻声笑着,江以宁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张元,那种古怪便又泛上心头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是那种缠绵又胶着,涌动又克制的感觉,叫人怪不自在的。
“咳…刚坐下便惦记我家孩子,你们这贼心能稍稍遮掩些吗?”萧寒锦失笑,“还是不说这些,晌午我亲自下厨,你们可有想吃的菜?”
“寒锦兄饭菜自然都不错,我们跟着沾沾光就是了,哪里还能挑捡?”张元笑声开着玩笑,倒是也不在意这几口吃的如何。
萧寒锦起身:“那成,孩子就交给你们带了,我和夫郎可就做饭去了。”
“小事情。”张元轻笑。
江以宁便跟着萧寒锦进了厨房,他三步一回头的,生怕外面的人发现不了他的古怪。
萧寒锦一把揽住他肩膀,凑到他耳畔低语:“别管那些,他们自有打算呢,不是为了听咱们的劝慰才来的。”
“人各有命,随他们去吧。”江以宁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小哥儿严肃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却格外透彻。
萧寒锦眨眼轻笑:“是这个理。”
他撸起衣袖开始洗菜,凉水瞬间浸冷骨肉,他微微蹙眉,江以宁忙将将未择完的菜放下给他添热水。
江以宁见他沉默,还以为自己说那些话他不爱听,忙碰碰他肩膀,讨笑道:“我也有命呢,你猜猜什么命!”
“什么?”萧寒锦立刻分些眼神给他。
“我嫁给你可是洪福齐天的好命格呀!”
萧寒锦:“……”
见他不说话,江以宁偷偷张望一番,而后拽着他衣领踮脚凑上去,呼吸交错间求饶:“夫君,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呀?”
“我何时说你有错了?”
萧寒锦按着他好一通亲, 直将人揽在怀里轻轻扶着腰肢,才故作恍然地询问,端的一副无辜模样, 看得人生闷。
见他这幅模样, 江以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故意不说话装生气,就等着他巴巴来哄呢!
他蹙眉捶他胸口:“做什么偏要逗我,害我这样不知羞的哄你。”
萧寒锦笑得更厉害了,他低声道:“若非如此, 也就不知道你为了哄我,还能主动献吻, 这我日后可得多尝试!”
“无赖……”江以宁撇撇嘴,将择好的菜放进木盆里, “总欺负我, 我是什么很好欺负的人吗?”
“天地可鉴,我哪里敢欺负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管说什么, 即便是生气,唇边的笑意都遮不住, 就算摆出冷脸,没一会就绷不住了。
这边气氛甜蜜腻乎, 外面哄着孩子的两人却有些古怪,许是谁也不曾料想到会这样, 难免会觉得有些难堪和不自在。
温中视线一直绕着张元打转,偶尔逗弄小豆丁二号时都有些不专注, 还得小豆丁二号不满轻哼,他才恍然回神。
张元微微皱眉:“你总瞧我作甚?想和老大玩吗?那咱们换换?”
“……没有, 安哥儿也很可爱安静。”温中心中叹息,在别人家不好说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回头有机会再好好询问询问,毕竟许多事也不是一头热就能做成的。
张元抱着老大背对着他,显然是不愿再搭理他胡思乱想了。
萧寒锦很快做了几道菜,特意熬了一大锅炖菜,给萧永福那边送去,他这头饭菜都做上了,那边就知道他今日不一起吃了,自然也就不会叫他。
他的厨艺依旧,红烧肉肥瘦相间,拌着香白的精米,甚至带着软糯和绵软,每粒米饭都裹着汤汁,一口下去异常饱满。
“这甜口的菜我都好久不曾吃到了。”张元简直要满足死了,“吃着好似不是猪肉?”
“是鸡肉。”萧寒锦说,“这菜用其他肉做起来都会破坏味道,葱段也能很好祛除本就不重的肉腥气,很嫩。”
温中快速扒拉着米饭:“我一会还要再添一碗米饭,我算是知晓寒锦兄为何拼命赚钱了,就是为着这口吃的,都值得!”
萧寒锦没忍住笑出声:“又开始给我戴高帽了,你们两个想吃什么鸡鸭鱼肉没有,非要在我跟前哭穷卖惨?”
“话可不是这样说,满足归满足,但该羡慕还是要羡慕的!”温中轻挑眉。
他的饭碗刚空,旁边守着的小秋便立刻接过碗重新给他添满。
想赚钱的心思在此刻达到巅峰。
虽说明面上瞧着是来蹭饭的,但还帮着指点了一番萧永福的功课和江以宁的书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临近年关,荷叶轩繁忙,他们只能换到一日,自然的不能将时间都留在萧家的,午后便和他们告辞了,走时还带着王秀莲腌的爽口小咸菜。
将他们送走,萧寒锦和江以宁也稍微松口气,希望下次再见,他们的氛围能发生改变。
江以宁眨眼看向萧寒锦:“是我想的那样吗?”
萧寒锦摇头:“不知,怕是要过几年才会知晓了。”
这倒也是。
今岁定然是说不清的,年后他们便要回府城了,下次再见不知要何时了。
年前这几日,太阳都在上面挂着,虽然外面依旧冷,但到底不如之前那样阴湿寒冷,像是要将骨头都湿成腐软的。
这是年前最后一次换洗衣物了,之后便是要等到年后,天气晴朗后再洗了,幸好之前已经大清洗过一次,这次并没有太麻烦,收拾着就到除夕了。
他们将先前就买好的对子贴上,鲜艳的红色纸张印着黑色毛笔字,笔走龙蛇,看起来很是好看。
“若是二弟有时间,便叫他写了,成日就知道和孩子玩,哪家汉子像他那样?”王秀莲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却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二弟是顾家的好汉子。
村里就没能做到这样的汉子,有好些汉子,就只会动手打孩子,意为“棍棒底下出孝子”,听着都好笑。
也不怕打出仇来。
江以宁笑弯眼睛:“他可喜欢和安哥儿玩了。”
王秀莲更是打趣道:“那还不是小哥儿像你,安静又讨喜,还没怎么着呢,二弟就开始偏心眼了。”
“我们阿序也很乖巧懂事,皮实,抗揍。”江以宁点评道,二寒上次打他屁股都没哭呢!
“阿序摊上你们俩,真是……”王秀莲笑着摇头,屁大点孩子,刚会喊爹娘,就已经挨上打了。
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江以宁嘻笑出声,他也觉得很有趣,二寒说宝宝生出来就是玩的,玩着玩着就长大了,又不会亏待他们,还是先逗他们这些做父亲爹爹开心吧!
除夕之夜的年夜饭是重中之重,天刚昏昏暗时,萧寒锦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了,这次没让江以宁打下手,平时叫他打下手都是调情用的,正儿八经要遭累时,他自然舍不得。
且一个人做饭要比一群人搭手快得多,他早就想好做什么了,鸡鸭都可不吃,但年年有余的鱼自然是不能少的,再加上江以宁爱吃鱼,那鱼都是现宰活的。
今年有野猪肉,自家养的猪就没来得及杀,左右够吃就成,排骨和猪腿早早就用各种大料腌制好,再水煮去腥,之后如何做,就全看萧寒锦心情发挥了。
做完这些,他还特意做了些易消化的辅食,孩子都周岁了,只吃奶,营养已经跟不上了,已经能适当吃些难吃的辅食了。
“有条件就叫孩子一直吃着怀里,我听说那些大户人家,能用母乳把孩子喂到四五岁呢!”王秀莲低声和江以宁说着。
好些话她不方便亲自和萧寒锦,就只能借江以宁的耳朵和嘴巴了。
都输头回做爹,江以宁甚至不如二寒懂得多,对方说都是在书中看到的,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大嫂生养过的,他也不知要如何了。
“我会和二寒商量的,他说书知识是不会骗人的,我觉得也是,吃些其他食物也能有营养,长得更壮!”江以宁自然是偏着萧寒锦的。
“也是,二寒是有本事的,他说书里有,那定然是没问题的。”王秀莲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那读书人的事,她哪里晓得哦?
何况,到底是二弟家的孩子,她虽是嫂子,却也不好多说什么的,孩子没病没灾就成。
夜幕降临,萧家一片热闹。
各式各样的菜色端上桌,香气浓郁,只是闻着味道,就恨不得香掉舌头!
“哟,这鱼还特意做两条呢?”王秀莲忍不住打趣,如今日子好过,也没公婆施压,脾性也越来越像先前未嫁人时了。
“年年有余。”萧寒锦随意搬了借口。
江以宁偷偷笑着,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肚位置放进他碗里。
这顿饭吃得慢,吃得多,说说笑笑半宿都过去了。
末了王秀莲和江以宁就开始收拾桌子,剩饭剩菜都放进厨房,锅碗瓢盆也都清理干净,桌面上的东西瞬间就换了一茬瓜果点心。
几人嗑着瓜子,闲聊着各家各户的事,各自说着来年的打算,再回忆回忆从前,年年如此,但年年都觉得有新意。
年初一这日,家家户户是不会串门的,但都会上街去玩,还未起床,就听得外面传来炮竹声,定是哪家孩子央求着大人买的,否则村里一般都是烧竹。
眼看着是睡不下去,萧寒锦也就起床准备去厨房忙活了,刚走进堂屋,就瞧见桌面上码着整整齐齐两盖帘的饺子,从形状看,八成一盖肉的,一盖素的。
“东家,奴婢去煮吧?”小夏说。
“去吧。”萧寒锦说,“全都煮了,有你们的份,一会将人全都叫进堂屋来。”
小夏瞬间面色一喜:“是!”
东家年年初一都要给他们赏钱的,她们这些签了身契做奴仆的,不缺吃喝就已经很不错了,月月还有例银拿不说,时常连赏钱都很多,换别家都不一定有这样好的待遇。
趁着小夏她们去煮饺子,萧寒锦去屋里将江以宁叫醒,谁让今日有好吃的饺子呢?
自然不能由着他继续睡下去了。
江以宁没有起床气,被叫醒也只是懵懵地抱着被子看着他,待精神缓好,才被他伺候着下地,洗漱穿衣。
温存片刻,才去堂屋。
刚好小夏也将煮好的饺子全都端到桌上,待东家们吃完,剩的就是他们的了!
萧寒锦视线扫了一眼饺子:“再去拿两只碗来。”
而后,他便将一部分饺子放进碗里,只剩他和江以宁这些,转而点点其余的饺子:“你们拿去吃,吃多少拿多少,不够再来端,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小夏立刻欢天喜地的开始往旁边屋里端饺子,还不忘招呼小秋他们都来堂屋候着。
萧寒锦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给他们,来日若是有谁想娶妻,手里有银子,也是方便些的。
江以宁刚睡醒还有些恍然,只默默往嘴里放饺子,待他吃完,也彻底精神起来了。
“咱们也出去玩,今岁没买炮竹,只能烧些竹子玩了。”
“都一样的!”
这边刚准备出门,一道小小的身影就跑来敲门了。
“二叔叔,小叔叔?你们在家吗?娘亲让我叫叔叔去玩哦?”小舒禾趴在门缝前,两只小手置于两边脸颊,做出喇叭模样来,但声音却是轻轻的。
江以宁耳朵微动,唇边扬起笑意:“烦人精来了。”
萧寒锦起身去开门,将小家伙带进屋里来,他轻笑:“你阿娘说要去何处玩?”
“去外面,烧猪!”小丫头表情严肃,“能把妖怪吓跑!”
那便是去村里烧竹子了。
村里年年都会有些干竹,只等着过年时拿出来烧,声音和炮竹差不多,以此祈福也是一样的。
他们本就准备出门了,小家伙来得正是时候,略微收拾一番,便带着她出去了。
门前,萧永福和王秀莲也正等着,秋哥儿也三岁了,裹得严严实实被萧永福抱着,远远看着像是枕头团子。
王秀莲瞧见他们立刻笑了:“怕你们还没起,让舒禾过去看看,没想到把你们叫醒了。”
江以宁赶紧解释:“去时已经在吃饺子了,嫂嫂捏的饺子很好吃。”
“那就好,晚些时候再捏点,行了,咱们一起去村口看烧竹吧,舒禾过来,阿娘抱着。”
“要二叔叔抱……”
萧寒锦无奈将她抱起来:“你倒是心疼你阿娘,二叔叔抱就是了。”
他们去时,村口已经聚起很多人了,地面上放着好些枯竹,几个汉子举着火把,只等着人来得差不多,就要开始点火了。
枯竹中空,很易燃烧,火把放上去片刻,瞬间就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声音很响和鞭炮似的。
“好暖和哇!”
“烧竹咯烧竹咯!”
“啊哈哈他说烧猪,谁要烧猪啊!”
孩子们在地上跑来跑去,嬉笑打闹,丝毫不被冷风和冷意影响,各个都跑出一身汗来。
萧寒锦紧紧握着江以宁的手,他看着那些孩童,想着,从前双亲俱在的江以宁,大概也是这样玩耍,和陈生一起在万渔村兜来转去闲逛,又在晌午和傍晚飘起炊烟时回家。
相处的时间越久,萧寒锦就越喜欢江以宁,看着他从懵懂无知的村野小瞎子,变成如今能独当一面的伴侣,比起成就感,他还是更喜欢看对方的眼睛。
明亮剔透,一点也不像曾受过伤。
“怎么了?是不是新年一过,觉得更喜欢我了?”江以宁察觉到对方握着自己手的力道家中,便调笑般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低语询问。
“对啊,年年都有年年,情意年年加深,心脏已经被爱意填满,都要溢出来了,你感受到了吗?”萧寒锦曲起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着。
这话说得更腻歪。
江以宁红着脸抬眸与他对视,一时间,他竟不知自己的脸红是被冷风冻的,还是被他这番话给羞的。
但他在这些事上总是格外大胆。
因此,他亦是认真回应道:“我也很爱你,特别特别爱,大概就是比你爱我还要多很多很多,想象不到的多……”
萧寒锦呼吸骤然急促,顾不得旁人在侧,当即捏住他脸颊就要垂眸贴上去,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挡住了。
他被这冰凉激得回过神,当即将他手掌插/进自己袖口里,和萧永福打过招呼,便急不可耐地牵着他回去了。
江以宁和萧寒锦也得准备着回府城去了。
今年春节在一月底,待他们到府城时,怕是就要三月里了, 介时也能暖和点了。
他们在万渔村待到初三, 而后便去了县城,初六那日刚好立春,也得紧着往府城赶,自然要在那之前去拜访该拜访的人。
王秀莲眉头皱得老紧:“这不刚回来吗?咋这就要走了?”
萧寒锦亦是无奈莞尔:“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多,带着他们两个小的也不能着急赶路, 耽误的时间便更多了。”
“是这个理儿,我又做了好些腌菜, 刚放进坛子里,等你们到府城就刚好能吃了, 宁哥儿不能吃太酸, 你们吃的时候记得多洗几遍。”王秀莲又说着,“至于之前说学习的事,我们也商量好了, 等今秋就送舒禾到书院去,她能学多少便是多少了。”
“兄嫂若是有拿不准的事, 可以去荷叶轩问账房先生张元和温中,若是遇到难事, 定要去找县令,书玉为人刚正, 也是真心想做一番实绩出来,不要怕打扰他。”
萧寒锦也是字句叮嘱着, 这次真不知要何时才会回来了,少则两三年, 多则三五年,无论如何都会等孩子再大些才会回来了。
何况,今年要准备皇商选拔,不管中与不中,今年秋冬都是要忙碌的,若是能中,接下来几年怕都是要在忙碌中度过了,连江以宁都得被迫进入那些妇人堆里打转了。
而且……这事若真能成,他们就得去圣京了。
王秀莲双目通红:“哎哎,你就别操心我们了,家里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们在外照顾好自己就成了,要是不如意就回家来。”
“嫂嫂……”江以宁瞬间泪目,“嫂嫂我会想你的。”
“好孩子。”王秀莲拍拍他肩膀。
萧寒锦帮他擦拭眼泪,两厢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没再往村口方向送了。
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县城,萧寒锦没耽搁,将家里带的东西放下,又拿上提前备好的礼物,直接去了县令府。
他虽曾经和黄书玉是同窗,有雪夜恩情和一起做生意的情分在,但官就是官,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给足对方面子。
黄书玉新官上任,对陵阳县的事都格外上心,也幸好先前的赵砚稹是好官,不曾给他留下好多麻烦事,也叫他如今还有闲暇时辰能看看书。
他看着在旁帮他添茶的陆相容,叹了口气:“这才刚初三,不急着来县衙做事。”
“想着在大人身边能多学些东西,大人可是不喜小的跟着?”陆相容敛眉,面上顿时便显露出难过来。
“……我并非此意,随你开心就是了。”黄书玉在心中叹息,到底是个小哥儿,他哪里能真的使唤他做乱七八糟的事,更是不好多说什么。
陆相容闻言眉宇瞬间舒展,面上立刻挂起笑:“那小的再端些点心来!”
哪家做师爷的能做到他这份上,这不都是当家夫人该做的事吗?
这几句话换个称呼照样能说通!
萧寒锦他们来时,就瞧见黄书玉正练字,而陆相容则是在旁边笔墨伺候着,若是不细瞧,只怕要以为这是新婚夫夫呢。
“大人。”
“你们来了?”黄书玉立刻将字写完,将笔放下转身去迎接,还不忘指挥陆相容,“你快些让后厨再送点点心来。”
“好。”陆相容眉宇一喜,立刻去办了。
黄书玉指挥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此时客人在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江以宁和萧寒锦对视一眼,眼底俱是笑意。
“你们快些坐!怎么这会来了?”
“初六便要动身赶去府城,今日来县城,自然是得尽快来找大人说说话。”萧寒锦言语间带着笑意和揶揄
黄书玉却是微愣:“这么快?”
萧寒锦点头:“是如此,府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拿主意,之后怕是就不能时常回来了。”
“也是……你如今都在府城安家了,事业亦是蒸蒸日上,从前就是你最有出息,如今亦然。”黄书玉微微感慨,可见读书并非是唯一出路。
萧寒锦:“再如何也比不得你官袍加身,往后升官加职都得看你如今的功绩,你更是前途不可估量,我们都得靠你庇护了。”
黄书玉:“快别与我说这些打趣人的话了,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做好分内之事,尽量庇护你家,你且放心吧。”
私下不说场面话,何况如今时间紧,若是还说那些虚言,真心关心的话又要何时才能说呢?
萧寒锦将送来的东西摆出来给他,还特意将王秀莲给的咸菜也带了一坛,他们农户出身的人,都好这一口。
几人又闲聊些其他事,萧寒锦和江以宁没留下吃午饭,在晌午之前离开了。
回到萧家,江以宁便累得瘫在榻上,他轻哼哼:“我们接下来便只等着去府城了吧?更累人的都在这里等着咱们呢。”
“是,所以这两日就休息着不出门了,初六一早咱们就直接起身,这趟回去就不知归期了。”萧寒锦说,“你可要再去给陈生传话,也好可带他在县城逛逛。”
萧正君分外狂言道:“县城有何玩乐的?待他平安生子,再养好身体,接来府城玩也是可以的,还有兄嫂一家,都带来玩乐!”
“那敢情好。”萧寒锦轻笑,“咱们不能回,接他们去也是一样的。”
“只是你说得对,我还是得和生哥儿说一声,叫他平安生子后书信告知咱们一声,否则错过好消息怎么办?”他说着就从榻上坐起来,然后立刻将阿胜阿勇叫来,叫他们跑一趟镇上。
萧寒锦无奈,先前从镇上过时都不记得这茬,到县城了倒是想起来了,硬是多跑一趟了。
那头陈生得了消息也高兴,自然是连连答应,保证介时会找人送书信过去。
在陵阳县再无其他事,初六一早,他们便启程回了府城。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在三月上旬安然到了府城。
尽管不愿承认,府城这边终究还是比万渔村要方便许多的,因此即便是江以宁都能在这里生出些许眷恋来,日后若是有机会去圣京,怕是更要大开眼界了。
“东家和正君回去许久,府城一切无恙,严东家之前买下了合适的宅院,一直在修葺着,他今日也已经去盯着了。”阿义将这段时间府城的事说给他们听。
并没有需要在意的事,至于严鸣宅院的事,等他回来也能再问。
萧寒锦点头:“好,吩咐后厨多烧些热水,我们稍后要沐浴,之后不许人来打扰。”
阿义点头:“奴才明白。”
沐浴过后便累倒在床榻上,江以宁本想和颜理他们约时间见面的,只是没想到收拾过后就再无力气做其他事了,只能等休息好再说。
两人相拥而眠,直睡个昏天黑地,再睁眼时已经是夜里了,若非被饿醒,怕是还要继续睡。
江以宁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萧寒锦,轻轻掀开床幔,穿好鞋袜,将在外面守夜的胡厌秋叫醒:“怎得还是你守夜,没和他们换吗?”
“老毛病了,越累越睡不着,干脆守夜了,正君可是饿了?”胡厌秋忙爬起来,“厨房一直煨着饭菜,我去端来。”
“都端来吧,二寒一会也得吃。”江以宁说完就回屋了。
刚惊蛰,天气还并没有过分暖和,这时节夜晚还是凉得过分,他刚坐到床榻上,就被一只强有力地手臂给捞到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