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前,小口抿着杯里的草莓酒,空气里弥漫的热度愈发的旺盛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了温泉里,连神智都开始有些飘飘然。
背景是暧昧缠绵的歌,混杂着嘈杂的人声。迷乱的灯光闪烁在喻凛的眼里,模糊氤氲的光晕占据了视线的大半。
007:【检测到宿主体温不正常升高——】
喻凛旁边的座位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人,一开始有几个还有同他搭话的兴趣,但不管说了什么,看他总是冷冷清清地坐着不理人,骂了一声“装什么清高”便换去了下一个目标。
林昼身量颀长,皮肤白皙,眉眼还未长开,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与干净。尤其喻凛今天还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配上他现下这副不谙世事的迷蒙神态,撩拨人得很。
所以哪怕次次都有人碰了壁,还是有人按耐不住地上前搭讪。
喻凛迷迷糊糊地想:【他们都没事干吗?】
007回答:【找人交|配是某些人类的原始欲望。】
喻凛不了解。
旁边的椅子上又传来了响动,喻凛在半分钟前就注意到他审视的目光,因此也没有特别在意。
“小朋友,一个人啊?”那人用酒杯撞了一下喻凛的杯子,凑上前,浓重的麝香味扑鼻而来,把喻凛刺激得有些恶心。
男人又说:“一起喝一杯?”
喻凛懒得理会,他现在只觉得脑袋晕得很,要不是还想等会谢知让,他早就回去睡觉了。
男人被拒绝了也不恼,自顾自地拿起酒瓶就往他的杯子里倒,粗糙的手指蹭过杯口,很快他便把杯子往喻凛眼下一推。
“赏脸喝一口,怎么样?”靠近喻凛的那只手压在了他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撑在桌子上,他站在喻凛的侧后方,是一个极具威压的姿态。而眼里的光又黑又沉,像是等待猎物上钩的鹰。
喻凛却偏过头,被酒液浸润的嗓音又软又哑:“你刚刚往里面放了什么?”
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方才隐秘的动作居然还能被察觉。但很快,他便故作镇定地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喻凛的视线落在光影晃荡的酒液上,细小的气泡从杯底冒上,晃人的眼。
“看起来很难喝。”他说,“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很臭,别靠这么近。”
男人没料到他这样直白的拒绝,仿佛迎面被人掀了个巴掌。先前维持的衣冠楚楚的形象顷刻崩塌,他恼羞成怒地抬起手,袭向喻凛的脖颈。
可还没等他碰到半片衣料,喻凛便旋身站起,擒住他的胳膊把人压在吧台上。
酒精让喻凛的速度和力道都大幅度地往下降,男人使劲挣动了两三下,喻凛险些按不住他。不知道是不是起身的动作太猛,他此时竟觉得有点眼花,连男人的身形都带着残影。
【可能需要提醒一下,我感觉……你好像是个一杯倒。】
喻凛没来得及问什么是一杯倒,男人那些一旁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伙伴纷纷围了上来。
一群人高马大的东西往身后一站,粗声粗气地喊:“臭**,你他妈的干什么!把人放开!”
陈哥见状不对,也回过神来询问情况。
“误会、误会,小谢朋友你先松手,别把事情闹大了……”
喻凛的耳边只有嗡嗡声,残存的理智悉数褪去,野兽的本能逐渐控制了他的身体。
酒瓶碰撞的声音响了一片,喻凛扯着男人的手把他的前胸后背往吧台上又压死了点,冷淡的杏眼幽幽地扫过正向他接近的alpha和beta们。
而林鹤赶到会所时,看到的就是喻凛拧着alpha的胳膊,把他甩到地上的场景。
周围的喧闹与嘈杂顷刻间如潮水般褪去,林鹤似乎是与谁说了什么,喻凛还没来得及反应,连手下被压制的那个alpha都不见了踪影。
穿着制服的保安涌进大厅,将喻凛和那群alpha、beta分隔开来。
林鹤穿过人群走到他的身边,他被林鹤抓着手腕往前带了一步,浑浑噩噩的大脑控制不住四肢,下意识地踉跄了一下,随后便被人打横抱起。
“哥,你怎么每次都来得这么准时啊……”喻凛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了一片云上,整个人晕乎乎的。
林鹤觑了一眼他泛红的脸,语气不咸不淡的:“我要是不来,你明天被人卖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呛人的烟味与刺鼻的香水闯进他的鼻腔,喻凛不受控制地偏过头埋在林鹤的怀里深吸一口,却没有闻见那股冷冽的雪松味道。
他心里不由地惆怅了起来。抓着硬挺的西装领口凑着鼻尖又嗅了几下,像觅食的松鼠似的。
“怎么没有了……”喻凛小声埋怨着,手指揉皱了林鹤的西装。
后者僵硬地垂下头,搭在喻凛背上的手都收紧了几分力道。
“你在找什么?”
“……”喻凛仰起头,杏眼因着酒意的蒸腾很是湿润,眼角漫开一片糜烂的红,他直勾勾地盯着林鹤看了三四秒,才慢吞吞地闷声说:“不好闻。”
林鹤一怔,问道:“什么?”
喻凛惆怅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可他安定了还没有半分钟,林鹤刚抱着他走出会所,便听见他又张口问他:“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林鹤腾出去开车门的手又僵硬了一下。
“想知道?”他把喻凛放了下来,用胳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喻凛狠狠点了点头,犹如捣蒜。
林鹤开了车门,把他往里面一塞:“你这可属于性骚扰了啊。”
喻凛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脸,眼里也没个焦点。
林鹤不愿和醉鬼多说,俯身给喻凛系上安全带,就打算带上车门往主驾走。
却不想喻凛在他靠近时忽然凑了上来,贴着他的后颈的腺体吸了一大口,微凉的鼻尖蹭过炙热的皮肤,激起一片战栗。
可仍旧什么也没闻到。喻凛遗憾地垂下了眼,模糊的视线却落在了林鹤的腕表上。
车外路灯的暖光恰好扫过银色的表带,宛若星河流转一般泛着银光,喻凛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勾,便让它从林鹤的腕上顺滑脱落,掉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察觉到林鹤沉静的目光向自己望来,喻凛两只手捧住腕表藏在怀里,生怕他抢了去。
“我的。”
“喜欢就拿着吧。”林鹤叹了一口气,关上了车门。
喻凛挪了点位置,鼻尖在表面上虚虚一点,又闻到了那似熟悉的雪松香,于是满意地靠着椅背睡去。
车停稳的时候,喻凛已经睡熟了。手上还抓那块腕表,手指紧紧地缠着,怕丢了一样。
林鹤的视线在喻凛的手上微微一顿,而后便掠过他疏淡的眉眼,目不斜视地落在安全带的卡扣上。
他伸手越过喻凛的腿想要再次将他抱起,却不想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服,他的眼睛便兀地睁开。
喻凛曲着手指打向他的喉咙,林鹤迅速用掌心挡下,短短几秒内你来我往地拆了两三招,喻凛的手宛若有蛇一般,总在林鹤即将抓住他的时候飞速逃开。
林鹤余光睨到他尚未对焦的眼眸,便猜到是他的本能驱使。
他一边挡下喻凛的胳膊,一边出声说道:“林昼,是我,我是林鹤。”
喻凛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便彻底放松了下来,老实巴交地任林鹤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从副驾驶上托了出来。
云雀在窗外鸣啭着娇俏的嗓,晨曦掠过窗外,投落进满墙的金色光影,幽幽的风自窗缝里溜进,拂过床上耸起的身影,凉意撩拨过裸露在外的一截白皙脚腕。
喻凛瑟缩了一下,把自己蜷成了一只虾,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才顶着满脑的胀痛清醒。
可他刚一睁眼,便看见林鹤坐在他的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太对,重来一遍。
然而等他闭了又睁,映入眼帘的还是自家便宜哥哥那张冷俊的索命阎王脸。
“……早上好啊,哥?”喻凛试探地问道。
林鹤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解释一下吧,谁让你出去喝酒的?”
喻凛盯着墙壁上的光影,大脑放空。
谁想林鹤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漠地说:“别装傻。”
“对不起嘛,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林鹤凝目注视着他的脸,没从上面翻出半点心虚和认错的态度。
他叹了一口气,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知错就改的良好态度。于是摊开了手,示意喻凛。
“?”喻凛疑惑,还以为这是什么惩罚,狐疑迟缓地把自己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搭了上去,临了还要卖乖地说,“哥,你打轻点。”
林鹤:“腕表,还我。”
一些记忆复苏,喻凛后知后觉地从枕头下挖出了自己昨天从林鹤腕上扒下的表,递到他的掌心。
林鹤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沿着表带细致地擦了一遍,然后才单手将腕表扣回了左腕上。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时小臂的肌肉紧紧绷起,线条凌厉,在晨光的照射下宛若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喻凛也没发现他用纸巾擦拭腕表的行为是在嫌弃自己,短暂地欣赏了一小会,就听见他说:
“我和你那个omega同学商量了,以后每天晚上他来家里给你补习。补课的前我来出,他以后也不用去‘白潮’上班。”
喻凛脱口:“嗯?”怎么就扯到补习上了。
“你不就是担心他在‘白潮’被人欺负,大晚上的才往那里跑。”林鹤说,“正好也省得你下次再拿着那八分的数学,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骗住爸妈。”
话落,系统传来提示:【深情值+10,贡献人:林鹤。】
喻凛:【他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去保护谢知让——这样居然也可以吗。】
007:【我怎么知道,大概你稀烂的演技已经成功忽悠住他了吧。】
喻凛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让这个美丽的误会将错就错比较好。一来这样可以搜刮更多的深情值,二来如果谢知让可以因此离开“白潮”,也省得他去阻止后续的那些剧情发展了。
林鹤说完这些,见喻凛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抬手一看时间。
“现在还早,你要是困就再睡会,但别错过了上学时间。”
喻凛问:“你要去哪?”
“不是你说要我继承家业?”林鹤说,“回家上班。”
喻凛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烟灰色的亚麻西装,站起来时阔肩窄臀的,配上他那冷淡疏离的脸,浑身气质矜贵且禁欲。
与许泽安那等脾气暴躁,气质粗犷的alpha比起来,他哥简直就像天上的月亮。
喻凛如实评价:【你们选主角的眼光真的蛮差的。】
007有口难言:【……】
“哥,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
“谢知让,就是我的同学,他还有一个阴魂不散追求者,姓‘许’。”喻凛故意装出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因为谢知让的事,他和我很不对付,前天找我麻烦的也是他,我听说他家里比较……我怕他……”
怕他狗急跳墙提前把我们家整破产了,喻凛还不想这么早流落街头。这也是他撺掇林鹤回去继承家业的原因。
以林昼的智商水准显然不是维持家业的那块料,原剧情里林鹤应该是像007说的那样出去自行创业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没有帮忙。
而在打理公司这一块,喻凛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显然也是白纸一张,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给了这位便宜大哥。
不过想来他的智商一定不会比许泽安差。
林鹤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姓‘许’,许氏集团的独子?”
喻凛猛猛点头。不愧是他哥,一点就懂。
林鹤敛眉,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他伸手搭上喻凛的脑袋,温热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柔地揉成了凌乱的鸡窝。
“不用担心,我会注意。”
【哇,真靠谱。】
007:【……】
“走了。”林鹤抽回手,往卧室外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身看向喻凛,“如果你下次月考能排上中游,我们吃火锅。”
喻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
林鹤见此,脸上也带了点笑意:“真的。”
晚饭之后,与林鹤提前约定好的谢知让如约而至。郑重又真诚地向喻凛道了谢。
“……唔。”喻凛含着棒棒糖含糊地应着,“你该谢我哥,钱是他出的。”
“也还是要谢谢你。”谢知让深深鞠了躬。林鹤给他开出的价格和他在“白潮”打工的工资一样,谢知让原本只当是对方可怜下的施舍。
可男人语气虽淡,说得却诚恳。他说,他们平日里请个家教都比给他的开价高,无非是林昼这个人太难伺候,旁的老师没几天就跑了,才想请他这个同学从旁辅导。
更关键的是,这样远比他在白潮时来得时间自由。
谢知让知道“白潮”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只是无奈之前再没有找到比这合适的工作。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机会。
虽然或许是看在了林昼的一点面子上,但至少等价交换,不至于让他成为一只依附他人的可怜虫。
笔尖在纸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在安静空荡的客厅里格外明显。谢知让突然听见喻凛想不出问题时的沉吟,立即便凑了上去。
他感念林昼兄弟给的机会,自然一百个专心致志,生怕多拿了他们一分钱。
然而,等他看到了喻凛胳膊下压着的习题时,却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喻凛的答题方式已经不足以用别具一格来形容,甚至可以称得上“找茬”。
诸如语文试题,问:“这次我是看着杏子熟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答:大概是熟了好吃。
又比如,问:田里的稻草人代表了什么?
答:我怎么知道。
至于语文和英语里的阅读选择题,更是乱选了一通,没一道对的。唯独数学和物理两科作业,正确率惊人得高。只是计算大题连过程都没有,简单的几个数字落在空荡荡的答题区域里。
若不是余光里瞥见了喻凛方才的一举一动,谢知让都要以为他直接抄了答案。
谢知让看了眼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演算纸,问出心里的疑惑:“没有过程你是怎么算出的结果啊?”
喻凛却回道:“这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谢知让:?
“亲眼”看着喻凛写下答案的007显然也受到了一点冲击:【你这还真是诡异的天赋。】
谢知让只好语重心长地从头教起,包括答题的格式和得分的要点。其实他心里也奇怪,林昼平日或许顽劣,但毕竟读了十几年的书,不至于这样没有规程。
大概真如他哥说得那样,家里从小宠过了头吧。
“好麻烦。”在谢知让不知道第几次交代过物理题的答题模式后,喻凛趴着桌子埋头掩面,不愿再看一眼对方手里密密麻麻又写得规整的验算公式。
甚至生出了一丝火锅也不是非得吃的想法。
谢知让俨然没有察觉他的抗拒,还稍微凑近了一点,小刀削出的圆钝笔尖就在喻凛脑袋上方一点勾勾划划:“像这个地方,你得把——”
玄关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喻凛听到声响,敏锐地从桌上弹起,险些撞到了谢知让的下巴。
后者也飞快地往后靠了一点,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刚从玄关走来的林鹤脚步一顿,眼神在瞬间沉了下来。
【深情值+10,贡献者:林鹤。】
无他,只是从林鹤的视角看去,方才的场面着实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们凑在一块咬耳朵,暧昧的气息还没蔓延开,冷不防地就听见了家长回来的声音,只能慌乱地分开。
“哥,今天怎么这么早?”
再配上喻凛这么一句话,更像是被抓包后的心虚表现。
林鹤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借着宽大的手掌遮掩,自嘲地笑了一声,像是在揶揄自己莫名的脑补。
“不想我回来?”他的另一手上还拎了一个包装精致的浅黄纸盒。林鹤走到桌前,把纸盒放在了喻凛眼前,趁着后者探头打量的空挡,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弹,骂道:“小白眼狼。”
喻凛没在乎那点痛感,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盒子,问:“这是什么?”
“蛋糕。”林鹤脱下西装外套,挂在小臂上,见喻凛迫不及待地伸手就要去拆,手掌又抬着在他脑门上一顶,“不只是你的,记得和客人分。”
于是护食的喻凛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一下去,遗憾地“哦”了一声。
却听见旁边的谢知让说:“没关系的,我不爱吃甜食,不用顾及我。”
话音刚落,他便瞥见喻凛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像星星似的。
谢知让不由纳罕,这几天相处下来,别的没发觉,倒是觉得他有时候好像孩子气得过分了一些,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谢知让看他一个人炫完了大半的蛋糕,也不生腻,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在最后,他还是留下了小半块,似是不舍地装好了,推到谢知让面前。
“给你奶奶的,谢谢她的果干。”
谢知让意外地不知所措起来。
喻凛倒是没怎么在意,他发现后台的深情值又蹭蹭地往上涨了好几点森*晚*整*理,可当他惊奇地望向楼上林鹤的卧房,只觑见了一闪而过的烟灰色残影。
隔了这么远,也能听见吗?
周一下午,体育课。谢知让家里有一辆破旧的二八,他把它停在了筒子楼到喻凛家路途中的一个车站旁,每天骑半程,跑半程。几天下来,耐力倒是真长了不少,课前热身时连气都没喘上几下。
谢知让不爱和同龄人打交道,因为从很早开始,他们大部分的交流都是充斥着恶意的冷嘲热讽。像体育课这样的时间,他更喜欢躲在阴凉的地方看书。
可是今天不太一样,今天林昼居然喊他打球。
林昼的人缘不错,在班里也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兄弟,他的前桌徐逸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好像从那天仓库之后,林昼也变得不爱说话起来,和那些人交流得少了。
原本徐逸是想借着体育课,重新和这位朋友缓和一下关系。谁想以前一向热衷在球场上大杀四方的林昼忽然犹豫了起来,虽然他在呆愣了几秒后还是很快答应,但球风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以前的林昼擅长炫技,还喜欢在进球时炫耀挑衅,但今天的林昼先是保守的和他们过了几分钟,然后则是以一种十分朴素但又迅速的方式突破了他们的阻碍——就是干比速度。
偏偏他们一群人里还就没一个人跑得过的。
又偏偏他每次还都投得挺准。
喻凛仅用了短短的十分钟,就以惊人的天赋学会了篮球这项高端运动。
在看到一群人追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后,喻凛对着躲在角落的谢知让招了招手,喊道:“谢知让,过来检验一下这几天的成果!”
谢知让其实也不会打篮球,但喻凛既然喊了,他也不好待在原地不动。
然而还没等他走过去,一个篮球便直直擦过喻凛的胳膊砸在了他身后的球架上,撞得铁质的球架发出嗡嗡的闷响。
许泽安和一群alpha站在球场边缘,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充满攻击性的面容桀骜又张扬:“敢不敢和我们打一场?”
徐逸凑在喻凛身后说:“让你离谢知让远一点,你看吧,又把人给惹着了。”
许泽安的一班和谢知让的十三班有一节同时间的体育课。
他自那日被谢知让拒绝后,消停了好几天,偶尔在楼梯上撞见,也是不屑一顾地冷脸离开。
在谢知让的认知里,许泽安对他就像对待一个新奇的玩具。世界上的玩具千奇百怪,这个玩腻了,就会有下一个,永远不会有唯一。哪怕他曾经因为失去这个玩具激忿填膺,也只能是畸形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就连现在对喻凛的挑衅,在谢知让的眼里也是如此。大概是他们又碍着他的眼了。
谢知让垂着头蹂躏了一下泛旧的校服,然后鼓起勇气掀起眼皮悄悄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理会许泽安。
等许泽安找到了下一个称心的玩具,就会忘记他这一个无趣的玩具了。
不想喻凛只是扯着嘴角轻轻一笑,语气上扬:“好啊。”
“但他们愿不愿意,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还是徐逸率先发话:“那就打呗,反正人多也有意思点,兄弟们给许大少见识下我们厉害咯。”
对面也道:“输了可别哭鼻子。”
互相放了狠话后,比赛开始。
一群人里,除了喻凛都是alpha,也只有喻凛是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球赛打过篮球的新手,连基本的站位都不懂。
许泽安那群人很专业的分了前锋后卫攻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所有人都听从他的指挥。和喻凛这边,一开始徐逸还能专心分析场上局势,作出决断,但很快就被喻凛不受规矩地满场乱窜给彻底打乱。
“噗——朋友,你到底会不会打球啊?”许泽安的队友发出了第一声嘲讽,“刚才听你口气那么冲,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毕竟是beta,水平不行也很正常咯。大话放得太多,小心等会摔得最惨。”
“可怜你的队友咯,王者带青铜。”
与喻凛迎面撞上的许泽安嘴角也勾起嘲讽的笑,他运着球,下巴抬起,眼睛轻蔑地睨着眼前伫立的喻凛,薄凉的嘴唇一张一合:“我要突破了——”
喻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以为意。
下一秒,许泽安冷“哼”一声,篮球在他的故意炫技下从左边虚晃一枪,他伸手勾回,带球往右边突破。
却不料,喻凛却早料到了他的动作,只是轻轻一探,便将球从他手下抢断。
然后一个反手,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许泽安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大脑飞速运转,脚上也快速动作要去阻拦他。
然而,喻凛只是往后一退,一跳,球从他的手中飞出,越过半场,落入球框。
“这踏马是什么?”
“我靠这是什么距离!?”
“刚才那球是林昼投的?”
临了,喻凛看都没看他一眼,如一阵风穿过了他的身侧,向落下的球跑去。
许泽安怒气横生,在下一轮时一马当先地阻挡在喻凛身前。
喻凛抱球停滞,说:“你刚才那个动作还挺有意思的——是这样吗?”
然后,喻凛便以同样声东击西的方式突破了许泽安。
再之后,他几乎碾压似的拿下了所有进球。不带任何技巧,单凭自身的速度和投篮的准度。
中途徐逸无聊到恳求喻凛分他几个球玩玩,后者从善如流,还给其他队友也传过几次,跟玩闹似的,直接把许泽安他们搞到心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