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生出几分担忧,但祈桑没表现在脸上。
“估计是去哪玩疯了,晚点应该就回来了。”
谢逐点头,没有再多提。
过了酉时,曜兽和雪兽还是没回来,祈桑终于坐不住了。
“谢哥,你先回去吧,我出去找找它们。”
谢逐按住神色略显焦急的祈桑。
“别着急,我陪你一起去……我给英华殿那两人传个音,让他们也帮着一起找。”
祈桑深吸一口气,冷静了许多。
这是在天承门,两只妖兽不会出事的。
按照祈桑描述的外貌特征,谢逐给英华殿的那两人传了个音。
很快就收到了沈纨的回复,说他们现在去后山找。
“我们也走吧。”谢逐拍了拍祈桑的肩膀,“你别忘了,你养的是两只妖兽,一般人伤不了它们。”
两人一同上了后山。
祈桑上山后施了一个搜寻咒法,外围一圈都没找到。
“估计是跑到森林里面了,我们进去看看。”
本来就天色已晚,越往深处走,树木越发高大粗壮。
翠绿的树冠遮天蔽日,四周愈发昏暗。
祈桑心中焦急,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
一个不慎,就被横生的古树根茎绊了一下。
“阿桑,小心。”
谢逐反应极快,一把拉住祈桑。
“这里很黑,我有点害怕,可以拉着你走吗?”
这明显是一个借口,但祈桑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可以呀,谢同门。”
得了允许,谢逐伸出手。
在将要拉住祈桑的手之前,他顿了一下。
最终,谢逐只是极为克制地拉住了祈桑的衣袖。
哪怕只是拉着衣袖,谢逐都是极为谨慎的态度,生怕自己过于逾矩,惹了祈桑的厌烦。
又往里走了一段路。
四周更加静寂昏黑,但始终不见雪兽和曜兽的踪迹。
祈桑正欲提议两人分头去找,就见谢逐突然停住了脚步。
“阿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祈桑甚至用灵力提升了五感,依然什么都没听见。
谢逐不过多赘述,“我本体是狐狸,听力比人类敏锐,你和我来。”
他们顺着一条泥泞的小道往前走。
拨开路上挡路的枝条,最后停在了一面山壁之前。
前方无路,但祈桑听见了动物的叫声。
只是那叫声模糊,听不出来到底是不是雪兽或曜兽。
顺着声音,祈桑拨开一丛低矮的灌木,露出被灌木遮挡的小洞。
洞口只有半臂高,用了照明法术依然看不见深处。
谢逐说:“它们有名字吗?你叫一下,看看里面什么反应。”
祈桑心急如焚,半跪在地,对着洞口喊:“栗子糕?小粉果?”
里面的叫声愈发大了,只是多少透露着些许不满。
祈桑面露喜色:“里面是我养的曜兽!”
谢逐迟疑地问:“……它叫小粉果?”
祈桑摇头:“它是栗子糕,多可爱呀。”
谢逐:“……确实,可爱。”
曜兽的原型,一口能吞掉一只灵虎。
居然被叫栗子糕,难怪它这么生气。
好歹找到一只了,祈桑悬着的心往下落了一点。
曜兽和雪兽之间有一种感应,只要找到其中一只,另一个就好找了。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洞口太小,人进不去。
照明术也照不到最深处,看不清里面的曜兽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谢逐突然开口:“我有办法。”
“我的真身是狐狸,可以进去。”
正在思索对策的祈桑喜出望外。
“谢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谢谢你呀。”
祈桑为了看洞口里面的景象,趴下来时身上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
此刻他半跪在地,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谢逐,脸侧还沾着一道土痕。
谢逐垂头望着祈桑,半晌后发出一声轻笑。
“等会我变成狐狸了,你就不许用照明术了。”
祈桑疑惑歪头:“不需要我帮你照亮洞口吗?”
“不需要。”谢逐用拇指拭去祈桑脸上的土痕,“我的真身不好看,很丑。”
祈桑见谢逐不想多谈,便没有再问下去。
他收回施展照明术的灵力,四周逐渐变得昏暗。
几息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身边传来。
祈桑感觉到手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擦过,想来应该是小狐狸谢逐了。
谢逐“嗖”一下就窜了进去,没一会就听不见里面任何动静了。
祈桑耐心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里面的谢逐给他传音。
他忍不住询问:“谢逐?谢哥?我家栗子糕在里面吗?”
良久后,谢逐略显无语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在,你家栗子糕在里面吃多了,卡住了。”
祈桑:“……啊?”
谢逐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里面有天然灵石,它估计是想带一点出来给你,就吞了几块进肚子里,结果灵石里的灵气被它自然转化,它的体型变大,就卡在了半路上。”
祈桑既好笑这件事,又有些感动于曜兽想要“补贴家用”的心。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谢逐让曜兽低头,自己叼着它的皮毛往前拖了拖,没拖动。
“没办法了,只能让它饿一会,消化消化,自己出来了。”
曜兽也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装可怜地“嗷呜”一声。
怕伤害了曜兽的自尊心,祈桑在洞外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恰在此时,一只传信纸鹤飘了过来,祈桑一看就知道是沈纨给他写的。
他拆开纸鹤,里面就写了几句话,说雪兽已经回了浮雪殿,曜兽还没找到。
祈桑用灵力在纸鹤背面回复他们,曜兽找到了。
看着纸鹤飞远的样子,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次得让它们早点回来了。”祈桑想着,又心软了,“不过小粉果已经回去了,栗子糕也是为了补贴家用,才被卡住回来晚了,不能责怪它们。”
算了,还是罚它们这个月都不许吃小零食了吧。
虽然这个月只剩下三天了。
待在里面也是浪费时间,谢逐干脆出来了。
狐狸是夜视能力很强的动物。
谢逐还没出洞口,就看见了祈桑皱着眉认真思考的模样。
大约是因为变回了狐狸,他逐渐被野兽的原始本性占据上风。
离开洞穴后,谢逐在看见祈桑的瞬间,下意识摆了摆尾巴。
幸好天色昏暗,祈桑没看见这一幕。
谢逐往前走了一步,蓬松的尾巴不自觉在祈桑手上擦过。
平时揉雪兽揉惯了,祈桑下意识也顺了一遍小狐狸的毛。
谢逐先前还在想,不希望祈桑看见自己的模样。
然而此刻,他却没避开祈桑的手。
祈桑有些无措地想,顺手揉了揉自己同门的真身,好像有点不太好?
不过他向来心大,心直口快道:“你的毛好软呀,我觉得你一定是只漂亮的小狐狸。”
谢逐尾巴又忍不住晃了晃,一副极开心的模样。
祈桑见谢逐不反感这句话,趁热打铁说出了心里话。
“谢哥,我可以看看你的样子吗?求你了,我从小就很想看看狐狸的样子。”
谢逐尾巴不晃了,认认真真注视着祈桑的方向。
没了照明术,祈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谢逐却看的很清楚。
深夜,月胧明。
晚风轻吹,春末风暖。
祈桑半跪在地,束成高马尾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哪怕在黑夜之中,一双桃花眼也显得亮灿灿的。
谢逐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用自己的脑袋轻轻蹭了一下祈桑的手臂。
祈桑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瞬间喜笑颜开,摸索着将谢逐抱了起来。
毛茸茸的触感揉起来特别舒服,祈桑托着小狐狸的两条前肢,把他抱进怀中。
谢逐耳朵动了动,约莫是兽心迷了心窍,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祈桑的下巴。
狐狸的胡须扫得祈桑有些痒,他忍不住避了避,却又在下一瞬更加凑近谢逐。
祈桑问:“小狐狸,我可以让四周亮一点吗?”
谢逐顿了一瞬,随后用脑袋顶了顶祈桑的下巴,表示同意了。
祈桑召出逐月萤,四周蓝色的萤光升起。
在这星星点点的亮光照耀下,祈桑终于看清了怀里小狐狸的模样。
雪白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眼睛是琥珀的金色。
月华流转在金瞳之中,像金沙翻涌,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
祈桑嘴唇弯起,满眼真诚。
“很好看啊,一点也不丑。”
谢逐转了转脑袋,让祈桑看他身上的皮毛。
细看之下,祈桑才发现谢逐的身上有不少地方绒毛稍短。
像是曾经被什么东西灼烧了,绒毛新长出来了也参差不齐。
“不丑。”祈桑还是这句话,“圆圆的,像开了朵花。”
“谢逐,你身上开了花,你是一只很特别的小狐狸。”
谢逐其实没有具体看过,毒沼将皮毛腐蚀成了什么样。
他只能从其他狐族戏谑的眼神中猜出,一点也不好看,很丑。
祈桑多好看啊。
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华彩聚集在一起,也抵不上他的半分神韵。
这种想法愈发深刻,就让谢逐愈发厌恶自己的过去。
他的过去血腥与暴力混杂,只是待在祈桑身边,他都觉得是在亵渎对方的美好。
但是祈桑却说,他身上的伤口像一朵花。
或许这只是在安慰他,却让他得到了某种力量似的。
谢逐抬起金色的眼瞳,脑袋微微往上,嘴巴轻轻戳了一下祈桑的下巴。
祈桑被他的狐狸须弄得有些痒,忍不住憋着笑往后仰了一点。
就在此时,谢逐突然解除了化形,重新幻化成人类的模样。
小狐狸的重量和人类的重量自然不能比。
祈桑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弄得措手不及,再加上身体重心往后,瞬间就往后跌去。
谢逐展开灵力,在祈桑身后设下一层柔软的保护结界。
祈桑闭着眼往后摔去,谢逐护住了他的脑袋,又用结界托住了祈桑。
骤然天旋地转,祈桑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谢逐已经重新变回人形,半撑着身子趴在祈桑身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祈桑甚至可以看见,谢逐的眉骨上有一道很浅的疤痕。
他正欲开口说什么,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枯枝折断的声音。
祈桑偏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谢亭珏站在不远处。
谢亭珏的面容比以往都要冰冷。
“你们,在做什么?”
谢逐站了起来,还不忘伸手把祈桑也一块拉了起来。
相比起祈桑的困惑, 谢逐则显得更加从容, 起来以后还不慌不忙理了理衣领。
祈桑百思不得其解, 皱着眉附耳问:“你为什么要理衣领?”
谢逐的视线似有似无地扫过谢亭珏的方向, 温和回答:“刚刚你给我领口拽散了些。”
在看到谢亭珏愈发难看的脸色以后,谢逐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几息的功夫, 谢亭珏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在祈桑看向他时, 他已经面色如常。
谢亭珏脸上挂着浅而淡的笑。
“桑桑, 天色很晚了, 跟我回去吧。”
祈桑刚往前走了一步, 就被身后的谢逐拉了拉手臂。
“阿桑, 你不在这守着你的小宠物了吗?等会它出来了,我怕它不听我的, 又乱跑。”
闻言, 祈桑有些犹豫地看向谢亭珏。
“师尊,我先不回去,我要……”
谢亭珏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谢逐,淡笑一声, 带着似有似无的嘲意。
“你是典经苑的弟子吧?我和我徒弟一起养的宠物, 就用不着你来费心了。”
“曜兽识路, 只要它把浮雪殿当成自己的家,终归会回来的。”
短短一段话,谢亭珏将自己和祈桑的关系拉得无比近, 又将谢逐自然而然地排除在外。
祈桑在一旁有些尴尬,他知道师尊不喜欢谢逐, 没想到这么不留情面。
难道是知道谢逐魔族的身份了?
也不会啊,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留谢逐继续待在天承门的。
谢亭珏看着祈桑,“走吧,今日也算给曜兽长个记性,免得它下次又乱跑。”
祈桑乖巧点头,在谢亭珏背过身以后,悄悄给谢逐使了个眼色,让他也快点回去吧。
谢逐无声地说了一句“好”,随后静立于一旁,没有再开口。
等祈桑的背影远得看不清了,谢逐才回到曜兽待着的洞口前。
随手从一旁折下一个草根,谢逐百无聊赖地拨着地上的土。
“他走了。”谢逐语气漫不经心,“我们一起被抛下了。”
说到这,他又似自嘲般冷笑了一下。
“不,被抛下的只有我,你等会就可以回去了。”
手上慢慢溢出灵力,汇聚成星星点点的火焰,照破黑暗,也照亮他没有情绪的眼神。
“此间大能,半步成圣,霄晖仙尊……谢亭珏,呵。”
世人用尽赞美之词去夸耀的仙尊,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人。
刚刚,在祈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谢亭珏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孽胎魔种。”
原来这位仙尊早就知道,天承门里混进来一个魔族。
谢逐不可避免地开始猜测谢亭珏的用意,明明那么厌恶自己,却还留他在天承门。
高高在上,漠视仙规。
不像仙,反倒像魔。
只是,伪装成仙的魔,可比一般的魔还要可怜呢。
月夜山林,鸟雀声俱灭。
祈桑走在谢亭珏边上,总觉得对方今天的态度有些冷淡。
一直到回了浮雪殿,两人都是一路无话。
看着祈桑默不吭声的样子,谢亭珏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可能让祈桑误会了。
他微叹一口气,道:“桑桑,我并不是在怪你。”
祈桑悄悄抬眼看了下谢亭珏,撇撇嘴,终于开口了。
“师尊,你刚刚的表情好凶。”
“我何时对你发过脾气?”谢亭珏有些失笑,“不过,你怎么与那典经苑的弟子走在一起了?”
祈桑说:“我们都在疏竹堂听讲,时间久了就熟了。”
见着谢亭珏不生气了,祈桑问:“师尊,你怎么会去后山?”
谢亭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又为什么去后山?”
祈桑说:“小粉果和栗子糕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就去找了。”
谢亭珏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我也很担心,不过我担心的不是它们。”
祈桑下意识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谢亭珏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担心的是两只小妖兽,谢亭珏担心的是他。
谢亭珏抬头看了看浓黑的天色。
“好了,天色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祈桑“嗯嗯”两声,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回头,发现谢亭珏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
见他回头,谢亭珏还微怔一下。
祈桑说:“师尊,我下次一定早点回来。”
“无妨。”谢亭珏一直看着祈桑,“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晚些回来也没事。”
直到看不见祈桑的背影了,谢亭珏才转身回到书房。
心魔是修真者的极恶面。
谢亭珏将自己的恶面剥离,并不代表他如今的善面就不会再生出恶念。
谢亭珏会比一般修者更容易生出恶念。
因为他的仙骨早已堕魔,不可能再成圣。
看见祈桑与谢逐在一起时,谢亭珏感觉自己经年维持的善面似乎生出了恶意。
——为什么一个心魔也能得到祈桑的重视呢?
这个想法渐渐变成了其他不可言的欲念。
既然他的心魔可以得到祈桑的注视,那他是不是……
这个想法刹那即碎,因为他想起了祈桑站在他面前,乖巧地叫他“师尊”的模样。
祈桑是干净的,真诚的,像没有谎言的白雪。
而他表面光风霁月,却是为世人不齿的魔。
……能够远远看一眼雪的纯白,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一件事了。
时间流逝,在凡间,春日已经过去了。
不过天承门曾经四季如冬,如今又是四季如春,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疏竹堂的学习并不难,祈桑从最初的紧张,逐渐变为放松。
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他还抽空突破了一下,成功从炼气后期,晋升到筑基中期。
祈桑纳闷自己怎么直接越过初期,到了筑基中期。
询问谢亭珏后,对方说是他在炼气后期拖得太久了,灵力积攒过剩,这才一跃两个小境界。
早在弟子大选时,众人就见识过了祈桑的实力。
但在一起学习的过程中,还是不免为对方的天赋心惊。
祝言松在学堂内示范了一个召唤类的术法,可以召唤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
他让众人跟着他学方法,回去以后再精进学习。
这一届新入门的弟子中,不乏有基础扎实的世家子弟。
这些人学起来自然比一般人要轻松许多,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祈桑,刚随着祝言松学了一遍,又自己模拟试了一遍,第三遍已经成功了。
听见异响时,不少人表情不善地看向祈桑的方向,带着隐隐约约的提防。
虽说是同门,但相处中还是免不了竞争,如果有人太过天赋异禀,绝对少不了被人提防。
众人或警惕或好奇的视线停在祈桑那的一瞬间,全都呆滞住了。
——祈桑变出来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叉烧。
疏竹堂内,飘满了叉烧的甜香味。
众人沉默了,祈桑崩溃了,他就试试,怎么真的成功了。
忽略台上祝言松投来的戏谑眼神,祈桑故作镇定地把这盘叉烧收进了自己的须弥芥子袋里。
“我私自用须弥芥子袋带食物上山,自愿领罚,师兄,罚我吧。”
祈桑宁愿苍白无力地解释自己须弥芥子袋里有一盘叉烧,也不愿承认自己变了盘叉烧出来。
疏竹堂内没了声响。
好半晌,还是祝言松说散讲,众人才收回诧异的目光,开始往外走。
祈桑绝望地往桌子上一趴。
祝言松憋着笑,拍了拍祈桑的肩膀。
“师弟,你那盘叉烧……给我尝尝呗。”
祈桑愤怒地望向祝言松:“师兄,你怎么可以往我伤口上撒盐!”
祝言松憋笑憋得脸都有点扭曲了。
“不是啊师弟,我待在天承门五十年了,我们那一届最离谱的也就是变了锭金子出来,还没见过变叉烧出来的。”
转移话题这招对祈桑真的很有效。
祈桑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问:“谁变的金子?”
祝言松不笑了,板着一张脸,严肃至极。
“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
祈桑一听可以听八卦,立马凑过耳朵去听。
祝言松小声道:“是你顾师兄。”
祈桑张大嘴,无声地表示自己的震惊。
下一刻,门口突然传来顾程镜的声音。
祝言松吓得一哆嗦,连忙站直了身体。
顾程镜进门时只听见什么“变出”。
“祝言松,你又在讲你那锭金子了?”
祝言松摆摆手,示意往事不必多提,作势欲溜。
祈桑视线在两人那环视一圈,突然福至心灵,举起手大声道:“顾师兄,不是的,祝师兄说的是你变……”
祝言松大惊失色,连忙捂住祈桑的嘴,慌忙给他传音。
“师弟!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你了,千万别告诉大师兄!”
祈桑露出满意的神色,气定神闲地扒下了祝言松捂着自己嘴的手。
随后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自己明白了。
顾程镜挑了挑眉。
“你们两个背着我说什么了,我这位师弟怎么看起来这么……心虚?”
祈桑十分言而有信,说保守秘密就保守秘密。
“没事,我们聊修习呢……对了顾师兄,你怎么来疏竹堂了?”
顾程镜十分了解祝言松,已经猜到他多半又在背后悄悄造谣他了。
“祈师弟,我师尊找你去掌门殿,谢仙尊也在。”
祈桑点头。
“多谢师兄,我现在就去。”
怕祈桑紧张,顾程镜多解释了一句。
“不必紧张,我临走前听到了,找你应该是为了弟子大比的事情。”
天承门每年都会有弟子大比,筑基期及金丹期修为的剑修弟子皆可参加。
筑基可越级挑战金丹,不过开宗立派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过战胜的先例。
毕竟一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心法、剑诀方面,都有许多局限。
祝言松笑嘻嘻地捏了捏祈桑的脸。
“我们小祈师弟这么乖,师尊找他,肯定是好事啊。”
“是啊。”顾程镜看着祝言松,“不像某些人,师尊罚抄的三百遍门规,抄完了吗?”
祝言松:“……”
师兄,我最近惹你了吗?
掌门殿,主殿内。
流金般的夕阳斜照进屋子里,让单调的室内多了几分橙黄。
主殿正中央,竖着一块一人高的怪石。
不规则的外形极具浑然天成的美感。
这是每届大选的魁首,才有资格使用的问道石。
问道石会告知这名弟子,他最适合修什么道。
谢亭珏与顾沧焰坐在棋桌两侧。
一边下棋,一边谈论祈桑的事。
顾沧焰落下一子,不动声色地围住了谢亭珏的棋子。
“你猜待会小师侄来了,会在问道石上测出什么结果?”
谢亭珏拈起一子,风轻云淡地落下,下了一记臭棋。
“终归是适合他的道。”
顾沧焰心满意足地吃掉谢亭珏的棋子。
“你还真是随意……若不论问道石的结果,你希望他修什么道?你主沧罡剑道,只是此道霸道,怕是不适合他。”
谢亭珏表情清冷,让人看不出他在为糟糕的棋局不爽。
“大道随心,我不干涉,由他自己选。”
“师弟啊,我还不了解你。”
顾沧焰有意放水,随手落下一子。
“你是希望祈桑与你一同修沧罡剑道吧。”
顾沧焰让了谢亭珏一子,但后者还是凭借自身实力,败势锐不可当,没一会就走投无路了。
顾沧焰:“……”
师弟,你这个臭棋篓子非要和我下棋干什么呢?
输了棋,谢亭珏脸色不好看,嘴更硬。
“我既说了要修什么道都随他,便定然不会干涉。”
“行行行。”顾沧焰突然瞧见了什么,“谢亭珏,这移形换影术是用来给你悔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