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父亲那边我会同他们说,周周只管放心。”
“我相信你。”
雷周周认真回答道,“我也会跟爹爹阿爹说的,成亲后你不想住在侯府,我们就搬出去,买个宅子自己住。”
第301章 不要再说虎狼之词!
在雷周周的婚事之前,雷周周生辰之后不久,二月中旬,长宁侯府还有另一件大事,那就是苗玉蕤考秀才的院试。
童生试中的考生不是年龄较小的少年英才,就是较为愚钝之辈,考了数次乃至数十次,才能考上童生。
因此,童生试含金量是文科举中最低的,能考过院试成为秀才,才算正式踏入文人的圈子。
在苗玉蕤拿到童生试第一时,京中有不少人就以此抨击他和长宁侯府,觉得他只不过是侥幸夺得第一,碰上英才更多的院试、乡试铁定露怯。
但很可惜。
苗玉蕤再次以院试第一的成绩脱颖而出,长宁侯府又大出了一次风头,雷栗又走路生风嘚瑟起来。
只是,一风未平一风又起,没等雷栗显摆几天,他的好亲家肃国公府又把长宁侯府送上了京都热谈。
林重和肃国公府分裂了。
谁分了?
确实是林重和肃国公府分了,不是林重和雷周周分了??
京都各家都不可置信,尤其是和肃国公府亲近的一派,一收到这消息就按耐不住,登时偷摸派人去肃国公府确认。
真分了。
不知何故恒环大发雷霆,肃国公一气之下,就将小儿子林重从族谱上除了名,把林重赶出了肃国公府。
肃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看见了,街上的老百姓也看见了。
“那林小公子被赶出来时身上啥也没有,连佩剑都被国公府收了回去,几人高的大门嘭地一声就关上了!”
“林小公子还在大门前跪下叩了三个头,见门也不开没人理他,他就走了,脸色难看得可怕!”
“你说的啥啊?那是磕头感谢他爹娘的养育之恩呢,嗑完这个头,是真的一刀两断回不来喽!”
“我还瞅见他往长宁侯府的方向去了……嗳,你们说,长宁侯府还跟他结亲不?他现在可是啥也没有了,跟咱老百姓差不多。”
“那林重在皇宫里不是有个差事?这差事也丢了?”
当然丢了。
御前侍卫的第一条就得是王公勋臣或宗室贵戚子弟,再不济也是名列前茅的武进士,其次才是对相貌和才干的高要求。
林重如今脱离肃国公府,便不是勋戚子弟,也没有考过武科举不是武进士,按照规矩是不能再担任御前侍卫的,即使他已经是三等正五品的侍卫了。
在林重一穷二白的前提下,长宁侯府还会接纳他、同意他和自家雷周周的的婚事吗?
当然会。
在别人眼中被赶出家门甚是可怜的林重,此时已经美美住进了长宁侯府,就在雷周周住的秋风院旁边。
“爹爹和阿爹问我们,婚事定在三月十八如何?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雷周周来找林重去吃饭,顺道问,“往后还有四月初三,五月初十是芒种,日子也不错,都合我俩的生辰八字。秋天也有几个好日子。”
“我……”
林重脸上微红,他自然是觉得越快越好,但又怕周周觉得自己太心急,“周周和伯父喜欢哪个日子?”
“三月十八吧。”
雷周周不假思索地说,“府里成亲的事宜都备好了,爹爹说好事宜早不宜晚,我也觉得快一点成亲好,拖久了总有点过意不去。”
林重喜欢他八年,期间追他就追了一年多,恋爱又谈了将近四年,让雷周周有点不好意思。
不说京都的世家小姐,就是最开放的西岭府城,拖到二十岁才成亲的哥儿女子也是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家里穷困,或者相貌太过丑陋、身患疾病,嫁不出去才会晚成亲。
但雷周周什么病也没有,家庭情况也优越出众。
他阿爹说的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后来他又问了才知道,那是爹爹阿爹诓他的,想必林重也意识到了。
他毫无缘由地拖了四年,谣言在京里传得满城风雨,林重却毫无怨言,没催过他一次,雷周周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还有点愧疚。
“周周不用过意不去。”
林重闻言连说,语气郑重,又带着心满意足的喜悦,“周周能同我在一起,我便很知足了,早成亲晚成亲与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周与我心意相通。”
“周周喜欢三月十八,那我们就三月十八成亲,周周喜欢秋天那便秋天成亲,如何我都是愿意的。”
林重什么都不怕,他只怕雷周周会离开他。
“我知道。”
雷周周抿唇笑起来,轻快道,“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早成亲晚成亲都成,我们俩心意相通,十七八岁嫁于你,我也是愿意的。”
“不过我先答应了爹爹阿爹,二十岁之后才能成亲,说起来是委屈你了,如今自然是早成亲更好。”
“我不委屈的。”
林重道。
“真不委屈?”
雷周周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睨他,看了一眼他胯下,语气是平铺直述地认真,“我每回亲你,你身上都有反应,不会忍得很难受吗?”
“……!”
林重登时脸红一片。
他们正在府里的长廊上,林重听见雷周周这话,下意识快速地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心里才松了口气。
周周的直白有时让人心动,有时真让人心悸害怕……
这种话,怎么能在外面说呢?
林重心里刚这样想,又连忙摇头,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对,不管是在哪里说都不应该,他们还没成亲呢!
林重脸红到脖子根,雷周周觉得他脸红的时候很好看,但又有点莫名其妙,“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又脸红了?”
“不是我想什么。”
林重臊赧地捂住脸,声音不自觉放低放轻,“是周周你……你总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雷周周疑惑,“我说了什么话让人误会?”
“就是……”
林重支支吾吾,于情于礼,他都不好意思复述一遍。
雷周周想了想,说,“你是说我刚刚说你忍得难受吗?”
“……”
林重的脸更红了,不太敢看雷周周,只用气音应了声嗯。
余光却见雷周周往他凑近了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进,他不自觉地就有了一点不可言说的反应。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雷周周问,微微歪了歪脑袋,一双湿润澄澈的黑色眼睛注视着他,“我偶尔也会有这种反应,在早上或者晚上做梦的时候,忍着不去碰那里的话,确实会难受啊。”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我……”
林重被问得不知所措,虽然雷周周总是语出惊人,但他还是被雷周周的大胆吓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吗?”
求知欲很强的雷周周追了一步上去,有些步步紧逼的意味,“你有反应的次数应该比我多一些吧?你是汉子,书上说,汉子比哥儿更重欲一些,早晨和晚上有反应的次数比哥儿多许多。”
“而且你有时一看见我,或者我一亲你,你就有反应,感觉欲还挺重的,一直忍着会很难受吧?”
“成亲之前我不能帮你,成亲之后,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唔……”
“你别说了……”
林重终于忍不住捂住雷周周的嘴,他被这些虎狼之词说得全身发颤,手指关节都红透了,整个人都臊得不行。
从雷周周追上来的那一步他就预感到很不妙了,偏偏雷周周一直在说,还说成亲之后可以帮他……
这、这跟青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又什么区别?
林重自己都不敢这么想,雷周周就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他一想到那些身体起反应的早晨,那些混沌旖旎的深梦,梦里是雷周周的耳语喘息,他就压制不住身体的躁动。
要不是今天穿的袍子比较宽松,这会儿都被雷周周瞧见他的失态了。
“嗯?”
雷周周被捂住嘴,黑漆漆的眼睛眨了眨,目光纯粹茫然,倒看得林重感觉自己罪恶深重。
“抱歉,周周。”
林重低声地说完,松了手,就连忙往自己的院子回去,“我先不吃饭了,周周你帮我同伯父他们说一声……”
“嗯?”
雷周周拉住他的手,“怎么突然不吃饭了?你不饿吗?”
林重现在是饿,但他还有另一个方面的饿,他再看见雷周周他就要忍不住了。
“我就是……不想吃。”
“是不是生病了?”
雷周周问,“你脸好红,应该不只是害羞吧,是发烧了吗?我端点白粥小菜给你吃?”
“不用……”
林重回过头来瞧他,害臊得快冒气,嘴张了张,最后还是很小声地说,“我是想回去冷静一下。”
雷周周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冷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回去洗冷水吗?但是我看书上说,洗冷水忍回去对身体不好,你还是自己疏解一下吧。”
“……”
林重差点被他这句话弄宕机,他猛一咬牙,恨恨又叹气道,“周周……有时我真恨你是根木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
雷周周反而觉得林重有点笨笨的,他说话明明很清楚明了。
“你想回去就先回去吧,我会跟爹爹阿爹说的,等会你弄完了,我把饭拿过来给你。”
最后没让雷周周带饭。
因为这种“私事”而缺席吃饭时间,林重很难为情,也怕雷周周又语出惊人,让雷家人误会他唐突浪荡。
饭桌上,雷栗也提起了成婚日子,商议定下了三月十八日。
三月十八。
清明后谷雨前,刚好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宜结婚、出行、搬家、祈福、求子等等,旺新人八字。
定好婚期之后,长宁侯府就开始热火朝天大张旗鼓地准备成亲事宜了,很快就给京都有头有面的人家都发去了请帖,连肃国公府也发了。
这回是真的正儿八经的成亲请帖。
没再虚晃一枪,请帖上红底黑字写着新人的名字:林重、雷周周。
但这林重刚被赶出来,长宁侯府就如此做派,很难让人不怀疑长宁侯府是在耀武扬威,踩肃国公府一脚。
京都的勋贵望族都在观望肃国公府的反应,但国公府静悄悄的,府中人的行事也没有异样,好似不知道昔日的林小公子将要成亲入赘一般。
而长宁侯府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装扮府内外。
稍有破损的地方都修葺了,陈旧过时的摆件全部换掉,府里的盆栽换成了姹紫嫣红的时令鲜花,水池里的原本拿来钓的鲤鱼卿鱼,也捞了上来,换为水灵斑斓的锦鲤。
府里下人们都发了新衣换上,连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都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再戴上大红花。
大红的灯笼和彩带高高挂,精致的窗花是喜字和祥瑞花纹。
雷周周从凌晨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因为他不喜欢太过繁复华丽,就没有按一般哥儿女子大嫁时用的凤冠霞帔妆造,只是稍施粉黛,把头发束起来冠了一个华丽的嵌宝石莲花金冠。
一身大红满绣的喜袍,腰系一条金丝滚边玉带,就勾勒出飒爽挺拔的身姿。
梳妆的嬷嬷瞧了瞧,觉得有些简陋,又给雷周周腰上配了两只容臭流苏,并一条组玉佩腰饰。
这副组玉佩简约而繁丽,长度适中,羊脂白玉做的玉饰与朱红玛瑙石相间,最低端是一对精致的玉凤佩。
行走之间,便是佩环叮当。
雷周周低头瞧了一眼,觉得略有点沉重,也不方便走路,伸手想把这组玉佩解下来。
梳妆的嬷嬷连忙拦住了他,说,“今儿是小公子成亲的大喜日子,喜妆讲究繁复浓丽,寓意是日子和美越过越好,太过朴素让外人瞧见了不好。”
“再者,小公子这一身这么漂亮,让姑爷瞧见了指定喜欢。”
“是吗?”
雷周周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自己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是头上一贯的木簪子素玉冠变成了大红大金的金冠,腰上重重的,跟佩剑不太一样。
“是啊!”
“小公子今天特别好看!”
“姑爷肯定喜欢!”
“姑爷那身喜服也有组玉佩,跟小公子这套正好相称。”
大佑朝的勋贵世家成亲时,汉子都会佩戴一条繁丽的组玉佩。
玉璧、玉珩、玉琥、管珠串联,间隔红绿的玛瑙松石等做的珠子,最底下的是玉觿,标志已婚成年。
林重的喜服自然也有组玉佩,而且比雷周周佩戴的,要长许多。
“好吧。”
雷周周想了想,把林重送他的双鱼玉佩环在另一边,心想林重瞧见这玉佩,应该会更开心。
婚前三天两个新人不能见面。
由于林重是入赘的,所以在三天前他就搬出了长宁侯府,住到了另一处宅子里,成亲日就早早洗漱打扮好了,等雷周周过来接他。
按照一般的流程,是新郎骑马去到新娘家,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接上花轿,再回到新郎家拜堂成亲。
而林重和雷周周一个汉子一个哥儿,还是入赘,不能像一般成亲流程走,所以雷周周来接林重时没带花轿,而是带了林重的爱马。
雷周周骑着戴了朵大红花的阿棉,牵着同样大红花在身的大黑马,领着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大张旗鼓,去到林重所在的宅子。
这时,一身大红华服的林重已经被簇拥着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同样大红喜服衣着华丽的雷周周,他登时呆愣住了,眼里满是惊艳。
“林重。”
雷周周利落地翻身下马,腰上的玉佩叮当作响,大步流星走到林重身前,睨见他脸上绯色一片,平静的心跳就蓦然快了起来。
“我来接你。”
雷周周有点脸热,但毫不避退,直勾勾地注视着林重,目光清澈而诚挚,满眼满心都是眼前人。
他朝林重伸出手。
那只比他更宽大而温热的手就覆盖上来,稳稳地握住了他。
“周周,我一直在等你。”
林重握紧了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移不开雷周周。
他看到雷周周不曾戴过的华冠,也瞧见他如玉的面庞上施了淡淡粉黛,泛起的一点桃绯比粉黛更加动人。
但抹了朱红色口脂的嘴唇微微抿起,似害羞似笑,比平常更具诱惑。
雷周周的耳朵上多了一对攒金珍珠耳饰,腰上是一组长玉佩,还有他送的双鱼玉佩,他们俩的定情物。
林重睨见那只双鱼佩,鼓动的心脏就更加热烈,很想就这么拥雷周周进怀里,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不得不克制住这个不合礼数的念头。
但他脑子一热,没有上自己的马,而是翻身一跨坐到雷周周身后,从后面环住雷周周时,他还为自己过于大胆的举动面红。
两人同乘一匹马招摇过市。
迎亲队伍吹打热闹,队伍两旁还有撒花和喜糖的人,队伍末尾戴着小红花的半大小子嬉笑着撒出一把把铜板,铜板之中还夹着一些碎银子。
沿街的百姓先是看到了那高头大马上华容焕彩的青年,接着,小孩子们欢呼嬉闹地捡花和喜糖,而后飞出的铜板碎银,就引得百姓们也欢欢喜喜。
迎亲队伍一路吹打撒花。
有些捡到了钱的百姓还不舍地一路跟着,一直跟到了长宁侯府,正畏惧着侯府的权势怕有人来赶,要走时却发现侯府门口在派发红包。
只要说上几句恭喜新人的吉祥话,就能拿到一个红包,一个红包里头就装着整整一两银子。
“祝雷小公子和林小公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新婚燕尔,祝福声声送新人;金玉良缘,福禄满满汇佳偶!”
有文化的出口成章没有文化的就捡着别人说过的说,只要是好话,发红包的嬷嬷也不在意有没有人说过。
而说话生趣的还对了对子出来,听得发红包的嬷嬷高兴,就给了他两个红包,喜得那人又是妙语连珠一顿夸。
长宁侯府里宾客满座。
肃国公府这回倒是来人了,不只是林轻和妻子七,连恒环和肃国公也来了,备的礼倒是一般般,好似只是碍于人际来往走个过场。
雷栗和周毅也不管他们到底是来干嘛,自家周周的大喜日子,夫夫俩都很高兴,不想生事。
到了吉时,雷周周和林重要拜堂了。
坐在高堂之上的是雷栗和周毅,之下是祖父母柳叶儿和雷大叔,然后是苗夫郎和张大强、姑姑姑父雷惊笙和青栀,再就是哥嫂雷生姜和苗玉蕤。
肃国公府众人都坐在客人席,冷眼旁观这场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时由于林重太过紧张,他的头还和雷周周的碰到了一起,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大大佑朝的礼节中,在夫妻对拜时,新娘的头一般会比新郎的低一点,示意以夫为天。
但如果是低嫁高娶,就是新郎的头要比新娘的低,以显示对新娘和老丈人家的尊敬重视。
林重是入赘的,按礼数他的头应该比雷周周的要低一点,只不过雷家人和雷周周都不在意,两个人的头碰在了一起,还刚好少了一些争端。
京都中的世家对这门亲事的争端,不管林重的头是高还是低了,都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拜堂结束了,直接取消了送入洞房这个环节。
雷周周和入赘的林重都没有回去,而是就在前厅招待宾客。
雷周周的酒量不像他阿爹周毅那么差,比爹爹雷栗的酒量还要好一些,而林重的酒量也不错,所以逛一圈下来,两个人都没有醉。
雷栗在一旁笑眯眯的,跟只笑面虎似的盯着,那些客人不管是亲近长宁侯府的,还是对家看不惯雷家的,都没有在敬酒环节使绊子。
敢在这种大喜日子使绊子、恶意灌酒,不就是逼雷栗在这么高兴的日子扇他们巴掌吗?
以雷栗的性格,但凡雷周周今天受了一点委屈,他都不可能隔夜再报仇,直接扇巴掌他是真做得出来。
何况今天还有狗皇帝罩着他。
在喜宴过半时,狗皇帝万俟夏和皇后姗姗来迟,送了新人礼物,还温和亲切地和雷周周林重寒暄了几句。
这表明皇帝支持长宁侯府,在替雷栗雷周周撑腰。
但雷周周和林重敬酒敬到肃国公府时,恒环和肃国公都稍显冷淡,仿佛林重和他们完全无关了。
林轻夫妻俩的态度倒是和以前一样亲切。
“兄长,阿嫂。”
雷周周也跟着叫道,见林轻略有意动,他牵过林重的手道,“我和林重成亲,他的兄长和阿嫂便是我的兄长与阿嫂,兄长莫要推辞。”
“好。”
林轻点点头,眼里带着笑。
虽然是他的弟弟入赘给了雷周周,但他并没有一般大家长那种古板的思想,只觉得弟弟喜欢就好。
他的妻子七亦然,还跟雷周周温和地说了好些话,不外乎自家弟弟哪里哪里不好,让雷周周多担待的。
雷周周都一一应下。
长兄如父。
比起板直严肃的肃国公,大了林重十岁的兄长林轻更像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严格而不失温情。
父亲肃国公公务繁忙,陪伴幼时的林重最多的,就是林轻,连母亲恒环陪林重的时间都没他多。
林重也自小就喜欢跟着兄长,跟雷周周小时候一样,很黏着哥哥,是哥哥的小跟屁虫。
林轻练习剑术,小林重也在旁边用小树枝学着比划,林轻跟夫子念书学习,他就趴在窗边看,有时还闹着要跟哥哥一起洗澡睡觉。
后来他长大一些念书习礼了,独立起来知道害臊,就不太黏兄长了,但他的书法、剑术和骑射都是兄长教的,和兄长林轻的感情一直非常好。
同样的。
跟攻于心机、城府深沉的恒环不一样,林轻的妻子七是十分文静温柔的人。
她贵为,对待下人却很温切,从不苛责,她嫁给林轻之后,对林重更是如同亲生弟弟。
肃国公是天性冷淡,恒环生长在宫中,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耳濡目染,待孩子也保留一层防备。
所以,林重亲近阿哥阿嫂比父亲母亲更多,甚至他潜意识里,就不太愿意也不能依赖双亲。
在遇到雷周周之前,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儿子。
不仅知书识礼恭良孝顺,才学武艺也是出类拔萃,让肃国公夫妻俩很有面子,是“别人家的孩子”。
而在他遇到雷周周之后,他骨子里的执拗倔犟就浮现出来。
由于恒环怕和长宁侯府联姻,会引起皇帝的猜忌,所以总是阻挠他和雷周周相会,母子俩发生了很多争执,直至如今形同陌路。
林重并没有太多伤心。
他早就知道父母重视肃国公府远大于自己,只是今天见到他们如此冷淡,他才终于心死。
要不是长宁侯府实在得圣上青眼,恒环舍不得放弃这门姻亲,又怕被猜忌,才雷声大雨点小,表面上阻挠却没有实质的阻碍。
换句话说,恒环的阻挠实际上是为了将林重推向雷周周,使得满城都知道林重对雷周周情根深种。
这一点,肃国公府和长宁侯府都心知肚明,只是默契地没有戳破。
只是……
雷周周好像没有意识到。
林重略有点不安。
雷周周敏锐地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只是宴上人多眼杂不是时机,两个人回到新房后,他才问了。
“怎么了?你脸色有点不好。”
“是吗?”
林重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看向铜镜里的自己,表情很正常,看不出一丝异样,但周周总能发现他的不对劲。
“只是……”
他把自家父母的算计和周周全盘托出,心有愧疚,又道,“抱歉周周,都是我不好……”
“为什么要道歉?”
雷周周不解,歪了歪头道,“不管肃国公和国公夫人有没有阻拦,你不是都会跟我成亲吗?至于他们赞成或是反对,于我而言都没有你的心意重要。”
“你我如今夫夫一体,肃国公府若有难,我自不会坐视不管。”
“但若是长宁侯府出事,我父母亲肯定不会帮衬。”
林重觉得自家实在卑鄙,不管是长宁侯府是好是坏,肃国公府都可以全身而退。
而倘若肃国公府有难,他身为人子肯定不会置之不理,雷周周与他是夫夫,性格又正义直率,也不可能冷眼旁观而是主动帮忙。
林重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周周。”
“你总爱说抱歉和对不起。”
雷周周皱了皱眉头,“其实我不太爱听你说道歉,很多时候明明你又没有错,别人的错你也觉得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