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碎的野淮山就卖不上什么价了,不划算。
苗夫郎就捡些山药蛋回来,放进火里烤了给小宝吃,或者切得碎碎的炖鸡蛋,他家小宝爱吃这个。
“你不采菌子了么?”
“那边也有菌子。”
“那成。”
雷栗和周毅跟苗夫郎过去,穿过茂密的树林再拐几个弯,过了一个陡坡,就到了苗夫郎说的地方。
果然好几棵金银花。
它蒂带红色,花刚开时白色,经过一两天就变黄,白似银子,黄时像金,所以叫金银花。
又因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像是鸳鸯对舞,所以有人又叫它鸳鸯藤虽然鸳鸯并不是什么好鸟,一点也不忠贞。
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既能宣散风热,还善清解血毒,用于各种热性病,很多人会用金银花泡茶煮水来喝。
所以曹大夫的药馆用量也多,有时候两个月就得去送一次。
雷栗先是跟周毅摘了好些花,才用草刀砍了藤下来,折几折,用它自己的藤绑住自己,才放进背篓里。
这附近还有一些长着三个分枝,九张叶子的植物,见雷栗也采了一些,周毅不认识,就问雷栗它叫什么。
“叫淫羊藿。”
苗夫郎显然也认识,闻言耳朵就红了,有些臊的样子。
周毅有点奇怪,觉得这草名字听起来好像不太正经,“为什么叫这种名字?有点像春.药。”
“就是春.药。”
雷栗看着周毅,坏笑了下,“羊吃了它会发情生崽,不知道人吃了会不会也……要不相公你试一下?”
淫羊藿。
又叫三枝九叶草,圆锥花序,一回三出复叶基生和茎生,小叶3枚,革质,卵形至卵状披针形。
全草供药用。
主治阳痿。
常用来做补精强壮的药,有强壮牛马性神经的功效,能治疗牛马阳痿及神经衰弱,所以可做兽药。
对人也有效。
雷栗笑眯眯地看着周毅,目光暧昧地描摹某处,“我觉得相公挺需要的,相公觉得呢?”
周毅:“……”
他并不需要。
“……”
苗夫郎听着脸都红了,看天看地,到底没忍住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周毅,这么健壮高大的汉子,也需要兽草?
又偷瞄了眼雷栗。
他神色戏谑轻佻得就差上手了,活像哪座山头的土匪头子,在调戏路过的良家妇女良家妇男。
苗夫郎心想,应该确实挺需要的。
能干掉一头野猪的哥儿,那方面需求应该也挺大,不是谁都能满足得了的,像他相公牛大力就没用,四年了都没让他怀上第二个。
怀不上也好。
苗夫郎想,小宝跟着他都受这么多罪了,要再有一个小哥儿或女孩,日子就更难过了。
要是雷栗和周毅的娃娃,应该会养得很好吧?
会一次怀俩吗?
苗夫郎下意识瞄了眼雷栗的肚子,一抬眼,就刚好对上雷栗漆色的眼睛,顿时有些脸热尴尬。
连问,“这兽草你们还要么?在三里河往下一点的地方,有更多呢。”
金银花喜阳。
三枝九叶草喜阴湿,河边确实会长更多。
它除了能治阳痿和补精强神,也能祛风湿、关节风湿痛,还有降压降血糖、利尿、镇咳祛痰的作用。
不是雷栗故意调侃周毅才采的,曹大夫的药铺本来就挺需要淫羊藿的,还能卖给养牛马羊的。
但雷栗听到苗夫郎的话,对周毅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确实要多点,兽要吃,人也有要吃的。”
“……?”
周毅狐疑地看了雷栗一眼,他不会真想给他吃这种药吧?
他只是不想。
不是真不行。
真吃了……他不会流鼻血失血过多而死吧?雷栗也很像会霸王硬上弓的,急了会绑人的那种硬上。
苗夫郎前头带路。
雷栗和周毅落在后面,周毅犹豫地拉了拉雷栗的袖子,低声道,“你刚刚是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吃淫羊藿。”
“这个啊……”
雷栗笑里藏刀地看向他,“你要是一直不听话,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上回是装醉骗你,下回……”
忽然伸手拍了周毅屁股一下。
周毅被拍得一惊乍,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想到了什么,两只耳根又红了,抿唇没说话。
雷栗贴在他发红的耳侧,轻佻地笑了下,“下回可能就是酒后乱x了……你也不想真被我按着圆房吧?”
“……”
周毅先看了眼苗夫郎,见他好像没听到,才低声道,“我觉得应该循序渐进……就是慢慢来。”
“哪种慢?”
雷栗故意歪曲他,“你想做一晚上?还是要故意磨我,想听我跟你求饶?没想到你看着浓眉大眼的,还有这种下流的心思……”
“你……”
周毅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拧着眉,又臊又莫名有点气,“你又胡说什么?我没有那种故意折磨人的癖好……”
“那是什么癖好?”
雷栗拽下他的手捏在手心,挑眉问他,“仔细说说,兴许我乐意跟相公玩你喜欢的呢?”
“我哪种都不喜欢。”
“我不信。”
雷栗低声笑着道,“你肯定有喜欢的,总不能床铺下欺负你,床铺上也全由着我的……你不是说要尊重你的意愿?”
“我现在尊重你。”
“不用了。”
周毅谴责地看着他,这种尊重他并不需要。
“懂了。”
雷栗自顾自地点头,“你喜欢我喜欢的是吧?到时候就真全由我了……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救?”
周毅思忖了下,认真地问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可能有点。”
雷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笑了笑,“不过不碍事,我多熬点草药给你补补,让你多撑几年。”
“……谢谢。”
周毅懂了,这是慢性他杀。
在前面听了一路,捂住小宝耳朵不让他听到,自己脸热尴尬的苗夫郎:“……”
这两口子。
真坦荡。
一点也不避人的。
三里河是由山里的各路溪流,山涧流水汇聚而成的,从汩汩涓流,慢慢地变得浩浩汤汤。
喜湿的植物生在水里河边,林下阴凉处,就生长着一小片绿油油的淫羊藿,开着白色的小花。
“还有水芹。”
苗夫郎指着水边的一处,水芹叶子较大,呈三角形,边缘有圆齿,茎干青白色,有白色而光滑的小花。
苗夫郎采了几根,脆生生的,“这种水芹能吃,我常采的,另一种水芹跟它很像,不过是有毒的,吃了会拉肚子。”
周毅问,“那怎么区分它们?”
“简单。”
雷栗看傻子似的说,“摘了吃一顿,拉肚子就是有毒的水芹,不拉就是没毒能吃的水芹,菌子不也是这么试出来的么?”
“……你说得对。”
话糙理不糙。
很多东西就是靠一辈辈人用命试出来的,譬如菌子,有的能吃很多次,有的煮熟了也能吃很多次,有的一辈子只能吃一次。
更如魔芋。
这么毒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方法,居然能想到把它做成魔芋爽,还有魔芋豆腐。
说到魔芋……
周毅也有点想吃了。
把馋虫扔出脑子,周毅老老实实跟着雷栗挖三枝九叶草。
“叶子也要仔细收好。”
雷栗说,“它虽然叫淫羊藿,但用的是根那块,它的叶入药更多,有些大夫还把叶子叫做仙脾灵,说以前有人给皇帝做仙丹,其中的一味就是仙脾灵。”
“我知道了。”
周毅点点头。
苗夫郎采够了水芹菜,也跟着来帮他们挖三枝九叶草。
听见雷栗问起菌子,才说,“我采的都是用来做干货的菌子,等做多了就拿到县城里的干货铺子卖。”
“多这一会儿不新鲜也没什么,鲜菌子镇集和县城里也不缺人卖,我比别人便宜些,干货老板才收我的。”
新鲜的比干的贵。
但三里河村离镇集和县城都远,苗夫郎采的菌子再新鲜,去到那里,也比不过周边人家采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
有时候慢一步,步步就慢了,苗夫郎只能卖便宜点了。
“干菌子也有干菌子的好。”
周毅说,“它们经过阳光的炮制和时间的蕴养,会有一种独特的香气,用来炖汤也很美味。”
“而且,你可以把几种菌子搭配起来卖。”
“搭起来?”
苗夫郎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对。”
周毅点头说,“有些人不懂吃菌子,不会搭,要是能做汤料包,把菌子和香料捆着卖会更好。”
“一只鸡放一个汤料包,加点盐,再经过小火慢炖,就能变成一锅鲜美的鸡汤,没做过饭的厨房小白也能做。”
周毅忽然发现两个人都看着自己,疑惑地摸了摸脸上,“我脸上有什么吗?”
“相公。”
雷栗看着他,表情欣赏喜悦,甚至有点温柔地说,“我忽然发现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相公。”
“……?”
周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认真地端详雷栗几秒,说,“不管你是什么,现在立刻从我夫郎身上下来。”
雷栗皮笑肉不笑,“别逼我在高兴的时候扇你。”
“好的。”
周毅这下舒坦了。
“但是……”
苗夫郎犹豫地说,“我只会采菌子晒菌子,不会搭汤料包,也不懂药性。”
“我相公会做饭煮汤,我懂药性,你采菌子做干货,咱仨一块做汤料包不就成了?”
雷栗无所谓地说,“反正东西都是山里采的,做一些试试,不成咱就自己吃了,成了就赚了。”
“我跑了县城这么多回,都没见过周毅说的这种汤料包,我再问问朱大户和他哥婿,他们见多识广的,能不能卖钱兴许看得出来。”
“成。”
苗夫郎心里也有了底气,反正他做的也是本职工作,也就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汤料包我们还能搭着野淮山卖,如果有养鸡场愿意合作,跟他们的生鸡一块卖,顾客买了食材和料包回去往锅里一炖就能吃了。”
周毅继续说,“还有我们田里的鸭子,到时候也能一起卖了,对了,雷栗,你不是说你想抓野猪回来养吗?”
“把野猪肉和汤料包捆绑销售,一起卖给野味店老板,说不定他能成为我们的长期顾客。”
“要是不行再另说,反正也是不要本钱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做这东西肯定就要做实验,来看看哪种菌菇搭配什么药材,做出来的味道最好。
一实验,周毅不就有的吃了?
就不用为了一口吃的,被雷栗拿捏这么多,像上回一样,被雷栗压着签了四十个亲嘴利滚利。
四十个!
利息还是2的(n-1)次方,周毅现在还没还清,雷栗一不高兴就拿这事压着他亲。
就是雷栗的快活,周毅的慢死。
然后执行。
雷栗和周毅在山里河边蹲守了大半个月,终于又见到了那只雌性野猪,和十几只带着花纹的小猪崽。
雷栗提着草刀摸上去。
野猪嗅觉灵敏。
雷栗身上抹了气味重的艾草汁,但在慢慢靠近时,警觉的野猪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雌野猪耸耳立首,鼻子嗡动,努力在空气中分辨。
“哧呼!”
焦躁地叫了一声。
雌野猪发现并且认出了雷栗,知道回不来的同伴多半已命丧他手,为了保护幼崽,它呼哧着拔腿就跑。
“哼哼”
“哼哼”
受惊的小野猪哼哼唧唧,迈着小短腿努力跟在母亲身后,有的紧紧贴在母亲脚边,有的腿慢还摔了一跤。
“周毅!”
雷栗也不藏着了,从草丛里飞出来,追赶那群野猪,“按说好的来!你在那边赶我在这边!”
“知道了!”
周毅手里也提着砍刀跟上野猪群,不太紧也不慢跟追着,像赶羊一样,一见它们跑偏就连忙用石头扔砸,将它们带到预定好的方向。
“那头大的要急了,先解决它,你看着帮我。”
雷栗边说边冲了上去,三步作两步,在重重灌木密叶之中,也如飞一般闪到那头雌性野猪的跟前。
锐利的草刀。
折出森森白光。
猝然砍在雌母猪的后背上,弯弯的刀尖划拉出一道深邃的血痕,殷红鲜明的血飞溅了到了树叶上。
还有雷栗冷白的脸。
冷酷锐利,如刀出锋,落在周毅的眼里,心脏和眼皮都猛跳了一下。
右眼跳灾。
他要栽了。
周毅心里闪过一丝危机,又觉不对,怎么有种“完了这辈子完了”但死不了窝窝囊囊的感觉?
……错觉吗?
“哧呼”
雌野猪痛嚎一声,痛恨而惊惧的眼猛然折向雷栗,粗重的气吐出,森白的獠牙如刀刃般。
“哼哼”
雌野猪却没停下蹄子,仗着皮糙肉厚,在低矮的灌木从中猛冲,试图带崽子逃脱追捕。
“它想跑!”
雷栗追杀过去,树枝在雷栗脸上划出血痕,艳色的血珠染红他的眉,温热的嘴唇却吐出冰冷的话。
“周毅!拦住它!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要!”
“我知道了。”
周毅也是快步如飞。
他当年参加军区模拟对抗赛,差点被敌军抓住的那一刻,都没跑得这么快过,快得他眼睛还没分析出路线,脚就已经落在了最合适追踪的地点。
“哼哼”
“嗷嗷……”
有小野猪跟不上大野猪了,跌跌撞撞,摔得哼哼唧唧,只换来母亲回头一眼,身影就消失在视野里。
“哼哼”
“哼哼……”
小野猪惊惧失色,努力呼叫母亲,见母亲没有回应,三三两两地抖在一块,有一点响动就惊骇地哼哼叫。
“别管小的,先抓大的!”
雷栗目不斜视,目光从始至终追缉那头大野猪,脚下滑了猛摔了一跤,见周毅顿住要过来看他,连道:
“没事!别管我!别让野猪跑了!”
“你自己小心!”
周毅信他,没多犹豫就点头,继续追踪那头野猪,努力把它赶向他们布置好的地方。
但这头野猪比上一头聪明得多。
它似乎看出了人类的意图,一会儿猝然左拐,一会儿忽然右冲,变换不定的路线让周毅小吃了点亏。
但两点之间直线最近,迂回的路线也使得雷栗更快追了上来,左右截堵,慢慢让雌野猪有点慌不择路。
而且幼崽拖了它的后腿,已经丢了一些孩子,它心里也想尽量多护住剩下的孩子,这就给了雷栗可乘之机。
雷栗胆子大得厉害。
远远地,就敢朝雌野猪扔草刀,白光锐利的刀刃从树枝间隙横穿,差点落在野猪的头上,惊得它一声惊叫。
紧接着忽然
“嘭!”
“哧呼!”
“哧哧”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大野猪挣扎凄厉的叫声传来,小野猪也哼哼唧唧地嚎叫一团,失措又惊乱。
它们掉进了陷阱里。
雷栗那一刀惊到了大野猪,加上陷阱上铺了好几层枯枝败叶,雌野猪连着几头幼崽都掉进了大坑里,在里面又是撞墙,又是刨土,急得团团转就是出不来。
“终于抓到了……”
雷栗粗喘着气。
他容易上脸,不管是喝酒还是运动,这短暂而剧烈的运动量让他的脸到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淡红。
野猪猩红的血珠还沾在他的眉尾。
有点痒。
雷栗随手抹了把额头和眼眉,又抹了抹脸上和唇边的汗,血珠不经意被晕染了开,抹到了唇角。
“没事吧?”
周毅边问,边收刀锋走过来,见雷栗有些脱离地倚靠在树上,脸颊唇边还有点红,就伸手帮他擦掉血渍。
和冷硬的神色迥然。
周毅暗想着,右眼皮又猛跳了下,右眼跳……封建迷信要不得。
“我没事。”
雷栗摇了摇头,喘了这么会儿,他已经缓了过来,“只有六只猪崽跟大野猪掉了下去,还有九只猪崽,先去找那几只。”
“山里还有人,让其他人抓去了还得掰扯。”
“那我们一起找。”
“分头。”
“那你……”
“我没事,再来头大野猪我都能给它杀了,几只小猪仔算什么。”
雷栗觉得他大惊小怪,摆摆手,刚想走又转了回来,“不成,得有人在这看着,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见了眼贪我的咋办?你留在这。”
“那头大的还在里面,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
周毅摇头说,“把陷阱掩藏好,野猪不叫了就没人会发现它们,我跟你一起找,隔一会儿你就叫我一声,互通方位,以防万一。”
“行吧。”
雷栗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而且那头野猪那么凶,就算有人来了,也没那么快弄出它们。
兵分两路。
为了抓到这群野猪,雷栗和周毅在好几个地方都挖大坑做了陷阱,还准备了一捆藤蔓和大背篓,专门用来抓小野猪。
小野猪比大野猪好抓,就是体型小,丛林密,有点难找。
雷栗在附近转了半天就找到三只,听了会儿声,又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被藤蔓缠住的两小只。
有只小猪崽在空地上吃蘑菇。
雷栗刚想过去抓,倏然,飞下来一只天杀的老鹰,咻的一下就在雷栗的面前把那只猪崽给抓跑了。
雷栗扔出草刀也没砍到,气得他骂了好一会儿。
加上周毅找到的,最后九只野猪崽子回收了八只,一只被抓走了,还有一只死活找不到,不知道躲哪个犄角嘎达了。
八只猪崽子被绑住四肢,扔在背篓里嗷嗷地叫。
周毅一手一个背篓,受雷栗的指令先带猪仔回了家,然后带晚饭来,以及坑底下那群猪崽子的饭。
是一背篓草。
里面混了一些能让猪昏死的药。
雷栗本来想放醉草的,但想想猪就是吃草的,肯定能闻出来这草不能吃,才忍痛花钱买了兽的蒙汗药。
大野猪一开始挺警惕的。
但雷栗和周毅除了扔草下来又把洞口给遮上之后,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天色也慢慢黑了,大野猪思忖着这俩人类可能走了,经过刚才的一顿消耗,现在也饿得不行,就忍不住吃了。
小野猪崽子早就饿急了,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应该都睡着了。”
雷栗估摸着时间,把枝叶扒拉开一看,大野猪带着小野猪齐齐睡了,东倒西歪,还打了呼噜。
“喂,大猪头,醒着没?”
雷栗捡了块石头扔向大野猪头,大野猪被砸得痛了,只是哼唧了几声,就又呼噜噜地睡了起来。
“睡死了,我下去把野猪带上来。”
“我来。”
周毅从坑口跳下来,警惕地踢了踢野猪,见它没有动静,不像装的,才用藤条把它绑起来。
绑得死死的。
连獠牙尖嘴也绑住了。
几只小猪崽也绑好了四肢,几只扔到一个背篓里,用藤条吊起来,让雷栗拉上去,大野猪重,就直接缠了身体给他拉。
周毅攀住坑口,三下五除二跳上了去,把大野猪扛在肩头,见雷栗背背篓,又从他的背篓里拿了两只出来提着。
“走吧,你提着油灯。”
“成。”
雷栗虽然觉得这几只小猪崽不重,但见周毅这么体贴,心里还是挺受用的,提着油灯笼走在前面。
月色清澈。
照得林间路上都很亮堂,用不着灯笼,所以一出林子,雷栗就吹灭了灯芯。
边问周毅,“做汤料包的药材找得差不多了,苗夫郎的菌子也找好晒干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卖?”
“明天去县城卖野猪顺道试试水,送几包给野味酒楼的掌柜,等他尝过了觉得好,就会联系我们。”
周毅计划道,“朱夫郞的相公在地主家做的账房,地主的大儿子是北边跑商的,北边应该缺南边的药材和菌子。”
“成。”
雷栗听着,心里有点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真牛,随便捡个相公都这么优秀。
“不过,汤料包是很容易复制的,肯定很快就有人也卖,我们赚的是第一手生意。”
周毅边走边说,“等销路打开,也建立了一定的人脉,以后我们想卖什么也更容易了……雷栗!”
“嘭!”
重物落地。
雷栗这次伤得比之前重。
他几乎是连轴转的,进山里采药,挖坑布置陷阱,寻找野猪踪迹,追捕野猪的时候还跟不要命一样。
肩膀撞得淤青。
说不痛。
脚扭了肿老高。
说没事。
现在都虚脱摔倒了,见周毅扔下野猪连过来扶他,雷栗也摇摇头说,“我坐一会儿就好……你把猪带回去,锁进笼子里,这猪野性太大,你别把绳子松了。”
“我知道。”
周毅扶着雷栗坐下,在路边找到消肿的草药剁碎,敷在雷栗的脚踝,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人看着野猪,然后带你回家,再扛猪回去。”
“我又不要紧……”
“要紧。”
周毅神色认真,“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不要乱动,更不要试图自己带野猪回去,会加重伤势。”
“我……”
雷栗还想说什么,周毅拍拍他的脑袋,站了起来道,
“听话。”
“我快去快回。”
说着,周毅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想像以前在部队里一样掏零食哄小孩,但没摸到巧克力和糖。
想了想说,“下回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就听我一次话,嗯?”
“……成吧。”
雷栗勉强点头,看着周毅跑远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被拍的脑袋,“怎么感觉哄小孩一样……”
“不就比我大几岁,说话跟我爹似的,老摸人脑壳……”
周毅不跟他圆房不会真拿他当小孩儿吧?
雷栗回想起周毅对他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被他耍了就无可奈何的神情,被他骂也包容不吭声
他发颠啊?
哪有块头这么大,这么高,一刀砍死半头野猪的小孩儿啊?
再说他都二十岁了,顺利的话,崽子都能打酱油了,虽然周毅二十八是老了点,也不至于拿他当小孩子吧?
等周毅回来,看见的就是雷栗阴恻恻的表情,仿佛他不是去摇人而是去偷人,看得他莫名其妙。
雷栗不会……
又想到什么歪点子玩他吧?
周毅心里狐疑又警惕,上前扶雷栗起来,又对身后摇的人道,“麻烦您了,我很快就回来。”
“不碍事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