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能窑鸡,窑猪排骨和猪肘子,腌好了味,用荷叶包起来,裹上一层泥土,再扔进烧红的土灶里。”
周毅砸吧嘴说。
现代人喜欢用锡纸,但锡纸哪有荷叶好,有天然的清香。
“还能这样……”
雷家三人惊叹了声。
这种做法对于贵族地主来说,应该算常见,人家有钱有闲,就爱琢磨这些不一样的有趣的吃法。
而平民百姓一年到头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想到把肉扔进土堆里窑,给没吃过的人看见了,肯定得骂一句暴殄天物。
但雷栗说好了,抓到野猪就给周毅吃两只小鸡的,一只用来炖蘑菇,一只用来窑,不过分吧?
雷栗一听就知道他是打这个注意,戏谑地笑了笑,没反对就是同意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周毅就起床了,撸起袖子要烧水杀鸡吃。
一只鸡是吃。
两只鸡也是吃。
周毅干脆把两只挑好的小鸡都下锅了,用苗夫郎送来的菌菇炖了,另一只制芰荷以为衣进窑子。
柳叶儿在一旁看着,脸上心疼不忍,这些小母鸡都是能下蛋的,一只鸡一个月能攒六十文左右呢,她当然舍不得吃了。
但栗哥儿说好了的,柳叶儿也不会置喙什么,杀鸡的时候还帮忙拔毛了。
香气传出了雷家。
远远地,就飘到了一辆进村的马车里,一下子就挑起了马车主人的味蕾和好奇心,让小厮使着马车过去。
雷大山正在院子里做木工,家里有只板凳坏到不能坐了,他就想多做两只凳子,顺便给栗哥儿做两只木簪挽头发。
抬头却看见个高头大马的马车,下来一个陌生人,穿着锦袍,非富即贵的样子,却是往自家方向来的。
“大伯,您这是在做什么?”
“做板凳。”
雷大山回了一句,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你找谁?”
“喔,我是从县城来的,是山珍酒楼的掌柜,我叫海胃。”
海胃掌柜的笑眯眯说,“远远地就闻到了香气,像是这个方向传出来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您家……”
海胃掌柜的到来是雷栗和周毅都没想到的。
“上回听你说,你家相公手艺好,我还不太信你,现下瞧见了,果真比我酒楼里的厨子更高一筹。”
海胃掌柜笑眯眯地说。
他穿着半旧的锦袍,袖口起了线,绣着花纹的靴子上沾了几个泥点子,应该是下车时没注意,踩到了小泥坑。
不算干净体面。
但一比起粗布麻衣还洗得发白,绣着打补的雷家人,已经很大方贵气了,明显而刻板的城里人与乡下人。
“我雷栗从不说假话。”
雷栗面不改色道,“我相公的手艺,我敢说整个县城都没比他更好的,您瞅瞅,这色香味……哪个不是绝了?”
“就那些个汤料包,也是他吃着吃着自己琢磨出来,好让我俩不在家时,给我爹娘炖肉煮汤吃的,相公你说对吧?”
“……对。”
周毅憋出一个字。
听着雷栗这十句话里都没几句是对的,他都没好意思看海胃掌柜,默默地给雷大山和柳叶儿去添饭。
“好好……”
雷大山和柳叶儿都拘谨得不敢动了,怕自己什么事什么话错了,惹得这个城里来的贵人不高兴,误了自家孩子的事。
也不能怪他们。
两老在乡下住惯了,一辈子都进过几次城,对那些县城里的人有着很大的滤镜。
特别是听海胃是酒楼掌柜,一顿饭就卖一二两银子,顶了他家雷栗挣一个月的钱,就更觉得人家是贵不可攀。
脚趾都要抠地了。
本来抠地的还有一个苗夫郎。
他提供了菌菇,天没亮就进山采了最新鲜的菌子,露气没消就送来了雷家,帮着烧水拔毛择青菜。
才四岁的小宝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中午能吃好吃的,眼巴巴地等了一早上,没吃到鸡就被自家爹爹抱回了家。
苗夫郎怕生。
换了现代的话说就是社恐,见到锦袍花靴的海胃掌柜,社恐属性就大爆发了,顿时吱了一声,端了自己份额的饭菜抱了孩子就一溜烟儿跑家了。
都给海胃掌柜干蒙了,心想,自己也不吓人啊……
起码没周毅吓人。
虽然刚好撞上了杀鸡宴,但他上门也不是为这顿饭,没寒暄几句就开门见山说了,“我这次来是为了汤料包的事。”
“汤料包?”
雷栗听出了他的意思,但故意没接话茬,而是笑着说,“掌柜的试过了?这汤料包炖肉好吃吧?”
“好吃好吃。”
海胃掌柜连夸了几句,笑眯眯地看着周毅,“就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到把草药和食材煮在一起的?我酒楼里炖肉也用了些药材,但没你们这么多,这么大胆。”
这个朝代的本土食材药物还处于摸索阶段,而且一般带着刻板印象,药材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食材就是用来吃的。
用药材去提味增鲜和去腥,促进食材烹饪的口味,对很多人,起码是对老百姓来说,是一种很奢侈而浪费的行为。
暴殄天物。
但没有本草作配的肉菜,对周毅来说,无异于吃草。
要不是三里河村和县城都没有找到甘蔗马蹄这些,周毅出门带的水囊,他都能配点雷公根的凉茶来喝。
苦的茶不要。
苦中回甘的凉茶刚好。
这话要给海胃掌柜听见了,都得夸一句相见恨晚志同道合。
“药有性,食材也有自己的性。”
周毅说,“有的药温和,补气血强身体,和同样补血益气的食材一起炖煮,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虽说是药三分毒,但食补中的药不多,也没那么苦,只要不是食材或者病性相冲,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特别是家里身体有恙的老人,合适的食补,加上适当的锻炼,保持心情舒畅,也能消退一些病气。”
雷栗闻言挑了下眉,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偷偷伸过去,捏了捏周毅的大腿,笑着的眼看着他说,
“没想到你是为了爹娘身子,才想出这么多吃的法子,真是有心了,相公。”
“哈哈……”
周毅干笑了一下。
虽然他刚刚扯了一大堆,但中心思想就是好吃,想吃,爱吃,吃了还吃。
雷大山和柳叶儿没听出来。
真以为他是为了给他俩养身体,才教他们打拳,还费心做了这么多菜,两个人听得都感动了。
海胃掌柜也听得肃然起敬。
“我家里也有老人,早年累着了,身子一直不太好,还有些弟兄受了伤,虽说给大夫看了但也落下了病根。”
海胃掌柜感慨道,“从前听大夫说,人一多忧思,郁结于心则病气入,受于肺腑则表于症,总说多宽解,多休息,定时吃药,但我想……周兄弟说得更全面些。”
“药、食、身、心……缺一不可啊,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雷栗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毅一眼。
周毅摸了摸鼻子,心想,他就是随便扯扯,怎么知道这掌柜的会想这么多?
本来不同性的东西就不能跟某些吃太多,比如螃蟹和绿豆,都是凉性的,一起吃就容易拉肚子,螃蟹和虎杖、金花草一起吃了也容易影响药物作用。
海胃掌柜感慨脸下,又回归正题,“你这汤料包一个月能做多少出来?”
“这看掌柜的要多少了。”
雷栗笑着说,“我就和我相公做这个汤料包,我爹娘,加上刚刚走掉的苗夫郎,只能做些边角功夫,产出的量实在不多……我看看能不能跟上掌柜要的。”
“这倒是少……”
海胃掌柜皱了皱眉,思忖半晌才说,“若是方便……不如你将这方子卖给我,汤料包我自个儿来配,你们看如何?”
周毅觉得没问题。
本来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做法,而是劳动人民的智慧,被雷栗用来吹牛营销就算了,不能真占为己有吧?
“卖?”
雷栗状似纠结,“不知道掌柜的出多少?这汤料包可不止一种,您要是知道了法子,以后我和相公也不好卖了……”
“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海胃掌柜笑了笑,“一种汤料包一个价,单独卖断,且我只在自家酒楼里做成成品卖,不会把法子泄露出去,也不单卖汤料包,你们还可做这生意。”
“这……容我想想。”
雷栗犹豫地看向周毅,“相公你说呢?你觉着成吗?”
“……”
周毅没说话。
沉默地看了海胃掌柜一眼,一脸高深思忖的样子,心里却在想,雷栗这是要我同意还是不同意?
什么时候能开饭啊?
他的小鸡炖蘑菇都快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等下拿去热热吧……
雷栗仿佛得到了周毅的授意,略有些轻快又纠结地问,“不知道海胃掌柜您是出多少银子一种呢?到底这法子只有我家有,就是炖鸡鸭猪和蛇都能用的……”
“还有蛇?”
海胃掌柜是有点惊讶了,“难不成一种汤包所有兽类都能做?猪肉性温吞,蛇性寒吧?”
“可以适当调整。”
周毅说,“我夫郎的意思是,我这里炖鸡鸭鹅猪蛇的做法都有,就是不知道你想要哪些,不同的肉类用的药材也不一样,有些南方不一定有。”
比如冬虫夏草,它的花炖鸡好吃,滋补又甜,但是南方不产,知道了做法也没用。
“没大碍,你只管写就是。”
海胃掌柜笑了笑,又沉思了下,“这样,一个法子我出三两如何?”
“这么少?”
周毅下意识道,“我听说你酒楼里一顿饭钱就一二两银子,那不就是不到两顿饭的钱?”
这里的买断这么便宜的吗?
“周兄弟话不能这么说。”
海胃掌柜笑了笑,“我酒楼里不是每顿饭钱都有人花一二两银子的,再说,人力物力也要银子的嘛,光铺面就买了几百两。”
说的也是。
要算纯利润可能赚的也不多。
周毅单纯地点点头。
只有雷栗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傻子,人说什么都信,人工才几个钱,一把野菜收是两文,一盘炒野菜卖出去二十文,都翻了几番了?
招工时说人不值钱。
收钱时说人工价贵。
信他个鬼。
讨价还价好一番,最后定了五两一个汤包法子,并且不能泄露,而雷家可以做半成品或成品二卖。
海胃掌柜要了炖鸡和烹饪猪的汤包,总共十五个方法,包括但不限于五指毛桃淮山炖猪骨,五指毛桃薏米排骨汤,还附赠了两个凉茶。
一下子就赚了七十五两。
雷栗总算没有再吝啬,小计成本,留了海胃掌柜吃晚饭,叫周毅再给海胃掌柜露一手,为此特地买了只鸭子和五花肉。
雷家田里的鸭子还没能吃呢,只能去卖了。
酸笋田螺鸭脚煲、酸笋柠檬鸭、凉拌地耳马齿苋、野葱五色椒小炒肉、红烧肉,还有白花菜蛋花汤。
主打的就是迷死海胃掌柜。
最后海胃掌柜走的时候,抹着嘴边的油花又贡献了十八两,几道菜的做法十六两。
泡的两坛酸笋和五色椒占二两。
第一件事要做的是什么?
有人会买车,有人会建房子,而雷栗和周毅买了头小水牛回来,才长一年的哥能拉车的小母牛。
小母牛能生崽,比同龄的公牛要贵一些。
雷栗本来是想买头公牛专门拉车的,但周毅说母牛产仔之后会产牛奶,水牛奶浓厚香甜,腥味少,适合食用。
雷栗想起朱夫郞。
想着他生了娃娃之后,能喝水牛奶养身体,小娃娃也能喝甜甜的水牛奶,就咬牙买了一头小水牛。
花了十五两银子。
没有养牛经验的两个人直到回了家,听了柳叶儿的话之后,才知道母水牛两年半之后才能初配产崽。
也就是说,这头小牛后年春天才能繁衍,大后年才能生崽。
雷栗幽幽地看着周毅。
周毅心虚地摸了摸头,“我也不知道要这么久啊……要不然,我们去换一头现在能生崽的水牛?”
“能生崽的牛谁会卖啊?”
雷栗没好气道,“年轻力壮的,能拉车又能犁田,除非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才会卖。再说都养了两年多了,都养出感情来了,要是我,我都不愿意卖。”
“……抱歉。”
“算了,买都买了,连名儿都起了,就是咱家的一份子。”
雷栗摸了摸那头小水牛,小牛吃着草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安心呆着吧,大壮,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草吃。”
叫大壮的小牛“哞哞”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雷栗。
但周毅听见雷栗给小水牛起的名字,就陷入了沉思,大壮……哪像一头小母牛的名儿啊……
以后他俩的孩子不会叫小丽小美吧?
没买牛拉的车。
因为雷大山会自己做。
他是木工起家,做牛车不说小菜一碟,也是易如反掌啊。
让周毅和雷栗去山上砍了棵合适的大木头,就开始做牛车,因为是自家用的,所以做得更加精致。
放货用的木板车。
两边做了用来坐的长横条,铺了几层软草,不会硌屁股,还有靠背的背板子,为了遮风挡雨,还用柳条和竹篾做了个顶子。
雷栗和周毅则是给小牛搭了个棚子,就在猪圈旁边,再边上就是鸡舍。
猪、牛、鸡。
哼哼声,哞哞声,和鸡下蛋后的咕咕声,让整个雷家都热闹了起来,同时也把这本来挺宽阔的地儿,变得拥挤了不少。
干脆再买块宅基地吧。
建不建房子另谈,先买了再说,起码给雷栗的采药腾出一块比较舒展的晒太阳的地儿,还有草药的放置。
“买地?”
村长闻言倒是没多诧异。
雷栗做草药生意他是知道的,又劁猪杀猪,这几年应该也攒了些银钱,但听到他要把雷家后面那块都买了,还是露出了惊色。
“那块地可不小啊,宅地比田地贵,虽说那里较偏僻,是便宜些,但一亩宅地十两,那也有十几两银子呢!”
村长苦口婆心,“若是要建房,又是一大笔银钱,得留些银子下来,万一有个急事……也有回旋的余地。”
“村长放心。”
雷栗点点头说,“我心里有数,那块地我要了,该多少钱您说,今天就把事情定了……还有田地我也想买个几亩。”
“你心里有数就行。”
村长翻了翻村里的田地簿子,“村里的上等田都被买完了,只有在三里山边上有五六亩中等水田,四里山旁边有块旱地……”
“喔,还有离你们家较近的一处坡下,那里有块好的水田,就是得从山上引水,村里人嫌麻烦,又远,就一直没人要。”
雷家在村尾山缘。
离村里其他家本来就远,那块地就更远了,临近到三里山,要是不引水种稻,而是种番薯,都不够山里的松鼠或野猪偷吃的。
雷栗看了眼田地簿子,又问了几句确定那块地的方位,拍板道,“就要它了,现下先种些瓜果,等秋稻要种了,再引水下来做成水田。”
“那行。”
村长点点头,“这田地过户需要到县城里去,不过你们买的不多,交个几十文钱,过几天我去办也一样。”
“成。”
雷栗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
也不能算是程序,因为这本身是一种贿赂,贿赂田地过户的官府人员,还可能有中间商抽取手续费。
就是雷栗自己去到官府里,该交的贿赂也不能少,就像上回他给周毅落户一样,费了银钱并半根淮山呢。
那块田肥。
算是上等田,但是地理位置不好,所以按半个上等田卖,一亩是四两,四亩田加上宅基地,一共是三十三两银子。
走时,周毅又想起来问,“我听说您家的狗生了窝狗崽子?”
“是啊,那狗去年冬天就丢了,上个月突然带着一窝崽子回来了,也不知道被哪家混子拐的。”
村长叹了口气,“生了七八只狗崽,天天叫,本身咱家里就有三只大狗,多了这么多只狗崽,我正想去县城时顺道便宜卖了……你是想要两只么?”
周毅点点头,“我想要两只养来看家,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在,我和雷栗又常出远门,不放心家里。”
“那正好。”
村长说,“你们挑两只抱走吧,狗崽子也不值什么钱。”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雷栗和周毅还是意思意思地给了些钱,然后挑了两只最肥最机灵的带走了。
一只黑乎乎的,像黑熊精,很让人怀疑它长大了是不是会偷袈裟。
一只白胖胖的,粉鼻子粉爪垫,长得粉嫩可爱,一见人就嘤嘤嘤,但其实是个男孩子,黑熊精才是女孩。
雷栗叫它们黑白双煞。
黑煞白煞。
周毅:“……”
他真的很怀疑雷栗的起名水平。
至此,雷家有一头牛,十五只猪崽,两只小狗,十几只鸡,还有十几棵五色椒,和一棵大的土柠檬树。
田地更迭的文书也下来了,地契到了雷栗的手里。
雷栗和周毅,加上雷大山柳叶儿,把家里的篱笆扩建了一倍,把狭窄的牛棚猪圈鸡舍扩大,草药也有一个宽阔晒太阳的地方了。
三里山不时有人进去采野菜或者砍柴,自然也有村里人发现了雷家的变化,但因为只扩.张没有建房子,所以只是唏嘘了几句。
把曹大夫夏天要的草药送去,闲着的雷栗把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
“你不是想在县城里开个酒楼饭馆吗?”
“你肯给我开了?”
“大酒楼指定是开不起的,咱赚的银子还不够酒楼一个月开销。”
雷栗先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但租个小铺面给你试试倒可以,等秋天了曹大夫才要药材,闲着也是闲着。”
“你仔细想想要做什么生意,开销太多的我可不干啊。”
“放心放心。”
周毅打了包票,然后他冥思苦想,决定去卖快餐。
针对老百姓的廉价快餐店。
但铺面的选址倒是个大问题,好的地段买不起,坏的地段没必要,还要考虑客源、客流量、材料供应等问题。
雷离和周毅就去县城里找了朱大户商量。
朱青山听说后,特地从地主家的账房回来了,不过上次给他搭线的汤料包,并没有成功。
因为那个地主家里不是药材或饮食方面的生意,又喜欢重盐重油,对汤这种清淡养生的东西并不感冒,所以拒绝了朱青山的提议,没有采购汤包。
朱青山很是可惜。
听闻周毅和雷栗要在城里开店,他是第一个积极响应的。
县城可以说是他的主场。
他虽然是账房,但经常走街串巷地吃美食,然后带回来给夫郎岳父吃,哪里客源好,哪里地段便宜,哪里适合开店做吃食他一清二楚。
朱青山一挥手,“等我两天,我指定给你找到像样的铺子。”
找到了好几家。
一家在热闹的商业街,人流量大,住的人家也有闲钱,但是租金贵,一个月就要二十两银子。
一家在老街区,客流量一般,但是铺面很小,而且那街上已经有很多家吃食的店铺了,竞争大。
还有一家在港口。
县城有一条商运贸易的大河,北方的跑商大多都是通过这条河互通来往的,每天都有很多货物通过这条河外运,也有很多苦力工在这里干活。
要是雷栗当年没有药材生意,说不定在这里干苦力的也有他一个。
苦力多。
同样的金.主也多。
这些跑商千里迢迢地过来,肯定不会吝啬于吃一顿好的饭菜,甚至味道好,贵一些也能接受。
不过周毅的目标可不只是这些跑商,还有这些做苦力的人民。
当然不是割韭菜。
而是薄利多销。
耗了好几天,定下铺子,大致装修一下铺面,然后原料的供应,还有柴火什么的,全都准备齐全之后
雷记快餐店开业了。
在门口放了一小攒炮,在热火朝天的号子声里,雷记快餐店也迎来了它开业的第一天。
以勺为单位。
素菜一文钱一勺,荤素搭配三文一勺,纯荤菜四文,一文钱一碗地瓜饭,五碗以上免费续饭,还免费送汤水。
今天的汤是五指毛桃猪骨汤,清甜的气息在掀盖子的那一刻,就溢满了港口,丝丝缕缕地挑人味蕾。
店面上摆了许多竹篮子,竹篮子细密,丝毫不渗水,里面还铺了大荷叶,荷叶上则是分区的菜色。
素菜有蒜炒菜心、香炒豆腐、凉拌野菜、醋溜土豆丝、水芹炒木耳。
荤素搭配是黄瓜炒鸡蛋、土豆炖排骨、菌菇小炒肉、肉沫冬瓜。
四文钱一勺的凉拌猪耳朵,爆炒猪杂、肉沫蒸蛋,经典的红烧肉要贵一点,是六文钱。
每一道都香。
最香的就是那道最霸道的红烧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侵了这一片的空气,即使混杂在燥热的汗味和号子声中,依然勾得人馋虫顾涌。
“噼里啪啦!”
“汪汪汪!”
小小的一串鞭炮声,小狗崽欢快的汪汪声,让这个小店面更引人注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店开张!所有菜品都能免费尝哩!”
雷栗毫不怯场,站在门店吆喝,“先试味再买!好吃就来一碗,不好吃直接走人,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说免费,就有人上前了。
“老板。”
有个用粗布擦汗的汉子光着膀子,还喘着气,显然是刚结束活,从河岸边过来的,眼睛盯着菜,问道,
“真能免费尝啊?”
“当然!”
雷栗指了指每个装菜篮子旁边的小篮,里头装了小样,还有十几根竹签子,“想试哪个菜就用签子试一口,这里有价,一到六文钱一勺,吃多吃少全看您自个儿。”
“嚯,这听着可新鲜。”
光膀子大汉用竹签子扎了一块豆腐,吃入口中就是眼睛一亮,旋即又想去试一个肉菜,被雷栗阻止了。
“一个菜用一根签子,用过的签子去插新的菜,哥你吃的好,后头来的客人也放心嘛不是……”
雷栗笑眯眯的,给光膀子大汉换了根新签子,“不妨多试几个菜,觉着不好吃,不买也成,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哥你要觉着好吃,回去后也给咱多传叨传叨,哥你是咱店第一个客人,下回来了,给你多加一勺肉菜!”
“你倒是会做生意,还爱干净,少见你们这样的店家哈哈。”
光膀子大汉连试了几个菜,眼前一亮又一亮一亮,只觉得哪个菜都好吃,哪个菜都香,顿时连点了几个。
“这个猪杂一勺,红肉来两勺,菜心一勺……还有汤?汤里还有猪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