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下意识忘了柳叶儿也在里头,觉得自己不在里面,也不在抬外头看着,雷栗就是孤立无援,孤零零的。
“这里头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下来,周毅你去给栗哥儿做些吃食,我在这守着,生下来了我马上去告诉你。”
雷大山见周毅那热锅上蚂蚁一样的表情,就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在产房外头也是这样等柳叶儿生栗哥儿。
出声宽慰他,“别急别急,接生姥姥都说里头好,曹大夫也没到抓药的时候,定是顺顺当当的。”
“是啊,周相公。”
方嬷嬷也温声和气地说,“等栗哥儿顺顺当当地生完了,他和孩子还指着你呢,你可不能乱。”
“我知道,我知道了。”
周毅无意识重复了一遍,脑子也没记住跟雷大山说了什么,巴巴地看了产房一眼,就飞跑去了灶房。
他一时急慌头了。
方嬷嬷和接生姥姥都说过,孕夫孕妇刚生产完正虚弱,需要吃些补血益气好消化的流食,小米粥、粳米粥、挂面汤之类,还有鸡蛋羹,第二天可以吃不太油腻的公鸡汤、鲫鱼汤、乳鸽汤等等。
周毅心里惦记着雷栗,觉得这个雷栗也可以吃,那个雷栗可能也想吃,不知不觉就做了一大堆。
枸杞红枣小米粥、水鸡蛋羹、熬出米油的白粥,小公鸡都宰了一只在锅里咕噜噜地炖着,还用撇去浮油的鸡汤煮了一锅挂面。
雷栗这两个月爱吃大鱼大肉,说不准生完了他想喝鸡汤,或者想吃面,现在天气热,雷栗是喜欢吃面的。
周毅感觉自己忙活了好久,数了数没什么要做的了,又一一把它们盛出来晾凉,然后哒哒哒跑回产房外头。
产房门还关着。
周毅心里就惴惴起来,连忙问雷大山,“爹,里头怎么还没好?还要多久啊?接生姥姥怎么说?”
“还要会儿呢。”
雷大山宽慰他说,“当年叶儿生栗哥儿快生了三个时辰,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刚接生姥姥出来还说栗哥儿好着呢。”
“周相公莫急。”
方嬷嬷温声笑道,“老爷说的对,生孩子是又长有短的,有些人羊水破了很快就能生下孩子来,有些是要久些的。”
“我上个主家的夫郎生一胎的时候,就生了一夜,夫郎和孩子却都好着呢,八斤八两的大胖闺女。”
话音刚落,方嬷嬷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看了一眼周毅的脸色,见他没注意,心下才松了口气。
有些人家,尤其是大户人家,特别迷信头胎性别与吉利的相关。
若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就是贵子,会给家里带来好运,祝贺时也是用“弄璋之喜”来形容。
而若是个女儿或哥儿,嫁出去的如同泼出去的水,是给别家的好运气,连祝贺生了女儿或哥儿的词也是“弄瓦之喜”。
像半个圭的玉器,而圭是帝王贵族举行祭祀、宴飨、朝聘等礼仪时所用的一种玉器,厚重寓意不必多说。
妇女夫郎纺织用的纺砖,把瓦(纺车零件)给女孩哥儿玩,希望他们将来能胜任女红、家务劳作。
还有大喜指生了汉子,小喜就是生了女孩、哥儿。
但对周毅来说,只要雷栗和宝宝平平安安的,宝宝是什么性别不重要。
“八斤八两?”
周毅一心扑在产房里头,耳朵听到了方嬷嬷的话,脑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立时皱起眉头担心道,
“这么重会不会很难生?”
他老班长的闺女出生时才六斤多,他看雷栗肚子也挺大的,宝宝要是也八斤多九斤……比个大西瓜还重,这怎么生啊???!!
“莫急莫急。”
看周毅又要火烧眉毛了,方嬷嬷忍不住笑起来,“头一回见你这么忧心夫郎的相公,又是做羹汤又是眼巴巴守着,栗夫郎和孩子真是有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
周毅很不以为然。
他觉得这就是很正常的反应,老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要是不慌不忙地在外头嗑瓜子打游戏,那该被天打五雷轰。
“栗夫郎的吃食我们都控着的,孩子不会过大难生,周相公就放心吧。”
方嬷嬷轻笑着,又对雷大山说,“老爷也别太忧心,您在这等了这么久,滴水未进,快去吃些东西吧,等小孙儿出来了才有力气照顾他呢。”
雷大山想了想,觉得也是,这里有周毅和方嬷嬷看着,他快些吃了东西来,等孙儿出生了他好有力气抱。
周毅没去。
他一点也吃不下。
等的这几个小时简直度日如年,恨不能下一秒就能进去看雷栗。
“哇啊……”
一声嘹亮的啼哭。
周毅呆了呆,听到方嬷嬷充满喜色的祝贺,才慢半拍回过神来,连问,“怎么门还没开啊?”
“周相公!”
“贺喜了周相公!”
周毅话音未落,紧闭的门就开了,接生姥姥小心抱着一个红色襁褓,满脸喜气洋洋地小步跑出来。
“是个大胖小子!”
“哇啊……”
“哇哇哇!”
小婴儿哭声特别响亮,眼睛紧紧闭着,两个小拳头举着,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看起来不太好看。
但周毅的视线像黏在了他身上。
小小的。
软软的。
他和雷栗的孩子。
周毅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指腹轻轻点了一下小婴儿的脸,蜻蜓点水一样轻,生怕把他碰坏了。
“雷栗呢?”
周毅很快又问接生姥姥,“他情况怎么样?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在周毅眼里,生孩子跟个大手术差不多,要是把细菌病原体什么的带了进去,影响到雷栗的恢复就不好了。
“能了能了。”
接生姥姥喜滋滋地打趣,“就是夫郎要我把小汉子抱出来给您瞧呢,他现在应该也在里头等您……”
话还没说完,周毅就跟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子里,嗅到血腥气心口顿时揪起来,连飞奔到床边,看见雷栗面色苍白虚弱,但总体精神还好才松口气。
“周毅,你陪着栗哥儿,娘和姥姥把这些收拾出去。”
柳叶儿收拾脏了的被褥和布巾,另一个接生姥姥拾好染了血污的热水盆和剪刀之类,连同曹大夫都出了屋子。
曹大夫最后走的,关紧了门,不让风吹进去让了雷栗着凉。
“饿不饿?”
周毅连忙坐在床边,轻轻握起雷栗的手,声音不自觉放轻,“想吃点什么?小米粥白粥,就是挂面汤?我还煮了鸡汤和鸡蛋羹,你想吃点吗?还是你想先休息一会儿,睡醒了再吃?”
话像倒豆子一样又快又密。
雷栗都给听乐了,但他消耗了太多精力和元气,撕裂口也不能大动作地笑,只是唇角弯了起来。
“吃点小米粥就好。”
说话声也没股中气十足的劲儿了。
周毅一听,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热热的红了酸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直掉,哭得雷栗都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你?”
雷栗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好笑,还被他哭得有点心痒痒。
他还是头一回见周毅哭成这样,光掉眼泪不出声,眼睛还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又可爱,让他很想亲死周毅。
“我知道生孩子难,没想到这么难,你在里面几个小时,一个声都没有,我又不能进来……”
“接生姥姥说我在这里碍事,曹大夫也说人多了不好,我和爹就只能在外面等着,一直等一直等。”
“等得天都亮了……”
周毅边哭边擦眼泪,擦了泪珠子又掉,直砸到雷栗手上,又热又湿,跟他的现在的心口一样。
“是我生太久了,让相公等久了,来近一点夫郎亲亲。”
雷栗哄小孩的口吻,轻声带笑的,周毅听话地靠近他,让他在额头上亲了亲,才摇了摇头说,
“我不是觉得自己等太久,只是觉得你这么辛苦艰难的时刻,我却没有陪在你旁边,我觉得我没有做好伴侣的责任……”
雷栗闻言,心口却热乎乎的,忍不住翘起唇笑起来,“听到你这些话,就是再来一次也值了。”
“还是不要了。”
周毅连摇头道,“孩子一个就够了,怀孕生孩子太不容易了,我不想你再吃这些苦,没有必要。”
“好,那就一个。”
雷栗是想要再多两个孩子的,但周毅的心意他也喜欢。
刚生完孩子的雷栗很虚弱。
需要观察恢复情况,注意没有再流血,还要多补充水分排出多余的体液,并且在十二个时辰内最好都卧床休息,不要劳动和大动作。
方嬷嬷还嘱咐了,在产后数个小时,周毅要搀扶雷栗,帮他进行生理排泄,这对身子恢复好。
周毅猜测是促进膀胱功能的恢复,刺激相关脏器和激素,使泌尿系统尽快正常运转,有利于排出身体杂质。
也是清除“余污”。
虽然生孩子很痛很累,但也不能一直躺着,在二十四小时后,雷栗要下床进行一定的活动,这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血栓形成,也有助于肌肉的恢复。
这个过程是很艰难痛苦的。
因为在活动过程中不可避免会牵动到损伤的肌肉,为了减少雷栗的痛感,周毅选择多按摩来促进血液流通。
是在保暖和避风的状态下。
周毅给雷栗盖好了被子,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给他按,不时询问雷栗力度合不合适,痛不痛,按哪里比较舒服,想多按一按。
周毅这贤夫良父的样子看得雷栗直翘嘴。
“笑什么?”
周毅被笑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
雷栗忍俊不禁,“村里有一些狸花猫你见过吧?你给我按腿的样子,跟小猫在我腿上踩奶一样。”
“不过小猫会喵喵叫,你不会,还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
“也不像吧……”
周毅摸了摸自己的眉头,也没皱得那么明显,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长得粗矿略凶,没小猫可爱。
“你喜欢猫?”
“还行。”
“等你养好了,我们也养只猫,还能陪宝宝一块长大。”
“好啊。”
雷栗又翘了翘唇角,“宝宝有两个狗哥,再养一只小猫妹妹?妹妹应该比较黏人,小草以前养了一只猫就傲气得很,对他总爱答不理的哈哈。”
“好。”
周毅点点头,“看村里哪户人家有母猫生了小崽,我们抱只妹妹来,抱猫阿娘的小猫,应该要送点礼物吧?”
他看到一些诗里就写过,要猫妈妈的小崽要下“聘礼”。
如果是朋友的猫就用柳条系上鱼或糖,还有一袋盐,作为聘礼才能带走小猫。如果是野猫妈妈,就把小鱼串成一串给猫妈妈,再把小猫带走。
宋代诗人陆游就是一个猫奴。
他在《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其一》里,还写过“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猫不出门”,而同名的其二,后两句也很出名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表达了陆游想收复国土的强烈愿望和万千豪情,却年迈不可实现,只能在梦中金戈铁马驰骋中原。
名字相同的两首诗,其中意境和情感却不相径庭,不得不让人惋惜痛扼。
周毅不由地想。
幸好他生在一个和平年代,一个和平美好而强大的国家,就是意外穿越了,也不是在战乱困苦的时期,还遇到了自己喜欢能共度一生的人。
雷栗不知道短短时间他已经想了这么多,周毅的按摩力道刚好,轻重适中,按得他浑身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周毅给雷栗掖好被子。
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不凉不烫,才下了床帏给他挡着光,放心地出门,并关好门窗。
窗户纸透光透气不透风,不用担心凉到或闷到雷栗。
周毅去看小宝宝了。
小宝宝此时正有柳叶儿和雷大山、方嬷嬷、木奶娘,几个人轮流照顾着,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护宝宝。
木奶娘年纪比较轻。
才二十七岁,两个月前刚生了一个孩子,奶水充足得总会胸.部胀痛,只喂一个孩子要把多余的奶水挤出,就干脆做了奶娘,还能补贴家用。
木奶娘自己生了三个小孩,力气大,动作麻利又轻柔仔细,同时喂养两个小婴儿完全不成问题。
还有人轮流跟她一块照看孩子,吃食也有主人家备着,夜里不用喂奶时,她还能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因为新生的小婴儿很脆弱也很磨人。
他们的大脑皮质发育不完全,容易疲劳,需要很长的睡眠时间,而随着神经轴突和大脑皮质育的发育日渐成熟,睡眠时间也会慢慢缩短。
一般情况下,新生儿一天的睡眠时间累计长达十五个小时以上,一次最多可以连续睡2~4个小时左右。
具体时间也是因婴而异。
有的新生儿胃内容物比较小,也比较活跃,吃的奶少,连续睡觉的时间可能会比较短,一次性可能会连续睡2个小时左右。
有的新生儿胃内容物比较大,一次性摄入的奶量比较多,而且没有那么活跃,连续睡觉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一次性可能睡4个小时左右。
周毅和雷栗的宝宝是吃奶量比较多的。
即便如此,木奶娘也需要每三个多小时就给小宝宝喂一次奶,夜里要常常起夜,不然就会饿到宝宝。
而且小宝宝的排泄物也需要及时地清理,还要时常注意宝宝的体温、是否出汗、脸色是否正常,注意被子衣服是否会阻碍他的呼吸。
门窗也要注意是否关紧,不能让风透进来着凉了宝宝,也不能闷到宝宝,捂出痦子或热出病来。
卫生也要特别注意,尤其是被褥、衣物这些贴身的。
奶娘本身也不能生病,小心过了病气给宝宝,还有个人卫生要清洁。
周毅和方嬷嬷都很讲究这方面,特别嘱咐了木奶娘,让她抱孩子之前先用肥皂仔细洗干净双手再抱,乳.房也要用干净毛巾沾热水擦擦。
因为木奶娘自己的孩子也在,两个小孩子的私人物品不能共用,吃奶时也不能互换,避免两个小婴儿互相传染。
木奶娘第一次见这么讲究的主家,但主家给的银子丰厚,待人也好,只是麻烦了点,也算不得什么。
木奶娘每次都一丝不苟地完成,力求俩孩子顺顺当当的,等不需要喂奶了,主家心善,她还能再拿一份赏银。
木奶娘面容一般,身段丰腴,虽然算不上绝色美女,但少妇的成熟风韵也挺吸引人的,所以她的丈夫其实不太想让她出来做奶娘,怕主家有人轻薄她。
说实话。
木奶娘第一次来到雷家,见到周毅这人高马大又一幅凶悍汉子相也是有点惴惴不安,总觉得他干的不是正经营生。
比如杀人越货。
但看到周毅对自家夫郎那个心疼黏人劲儿哟,寸步不离有求必应,不求也提前应,就是木奶娘跟自家相公相濡以沫,也有点子羡慕了。
而且周毅还很讲究有礼。
譬如,周毅到西厢房来看宝宝,每次都不会直接进去,而是先在门口问,“木奶娘,你现在方便吗?”
“哎哎,方便的。”
等木奶娘应了方便,周毅才会进去,如果木奶娘正在喂奶或是刚喂完奶,周毅就会在门外等一会儿,等她收拾好衣服再进去。
这里总有一个误区。
有些人觉得身为一个妈妈给孩子喂奶是很公共不需要避讳的事情,所以在人家喂奶时就肆意地打量,还理直气壮,反说人家矫情娇气。
有些人甚至认为母婴室是多余的不必要的,还会闯进母婴室里吸烟、抠脚、聊天、吃东西、乱扔垃圾,一点也不尊重有需要的母婴。
周毅尊重每一个人。
除了傻叉。
有必要的时候,周毅不会吝惜给听不懂人话的傻叉一点拳脚教育,等他们安静下来,再讲道理。
“宝宝今天怎么样?”
周毅轻声走到小摇床旁边,半俯身看正在熟睡的小婴儿。
他的小拳头依旧攥得紧紧的,小嘴巴也紧抿着,肤色红红的,整个身子都小得可怜,感觉和周毅的巴掌差不多大。
但宝宝体重六斤八两,两个接生姥姥说这个重量的小婴儿体质是最好的了,数字还顺当吉利。
两个接生姥姥前天接生完就走了,周毅给她们分别封了一个大红包,把两个姥姥笑成了花,好词好句不要钱地夸。
“宝宝好着呢。”
木奶娘笑着说,“半个时辰前才喝饱了奶,摸了额头不热,后背也没有出汗,喝奶时还挣眼睛看了会儿人,把老夫人看得直乐。”
“是哩。”
柳叶儿也笑着说,“宝宝眼睛黑溜溜的,像极了栗哥儿,他鼻子下巴像你,喝奶时乖乖的,喝完就睡了。”
“可惜你没来早点,还能让宝宝看看他阿爹。”
“对了,栗哥儿怎么样了?你过来是他睡下了吗?还是栗哥儿又像看宝宝了?”
“他睡下了。”
周毅说,“我给他按摩了会,他慢慢就睡着了,方嬷嬷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他有什么事会跟嬷嬷讲。”
“那就好。”
柳叶儿点点头。
宝宝这里需要人照顾,他家栗哥儿也正虚弱离不了人,虽然雷栗说他并没有这么脆。
周毅又说,“我下午要去酒楼一趟,这两天我和雷栗都没有去,生意上的事也不能马虎,家里还要娘和爹多费心了。”
“成。”
柳叶儿点头道,“你今早做的粥和鸡汤还有呢,大山去了灶房添柴火,你放心去吧,家里有咱几个呢。”
在大佑朝也有坐月子的说法。
一般坐30天,也有不差钱的人家坐三个月到一百天的,所以前者又叫小月子,后者称为大月子。
坐月子时不能吹风着凉,不能进行重体力劳动,不能用凉水洗漱,要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悦,适当运动,还有穿柔软的衣服,保暖和卫生清洁。
饮食也尽量清淡,最好只放盐,不要放酱油和辛辣香料。
为此,周毅和方嬷嬷、柳叶儿制定了一个周全的食月子谱,就算只能放盐,也变着花样尽量不重复。
光是汤类就有十几种:五指毛桃茯苓汤、树菇山药汤、山药薏苡仁汤、鱼骨莲子香菇汤、霸王花无花果玉竹汤、玉竹干贝枸杞汤、百合红枣桂圆汤……
配以排骨、小母鸡或小公鸡、猪蹄、老鸭、鲫鱼,还有豆腐等等,有肉香有“山鲜海味”,原滋原味,好喝得掉牙。
菜类更是不用说了。
虾仁滑蛋、肉末豆腐抱蛋、蜜汁鸡翅、香菇滑鸡、芹菜炒肉片、木须炒蛋、白菜心焖鸡腿、藕片夹肉……
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雷栗生了宝宝之后,口味就回到了之前的清淡,这些月子餐正正合他的口味,每顿都吃得香香饱饱的。
饭后也没有干躺着,在房间里慢慢走、打打太极,适当地做一些伸展运动,在没有风的午后出去晒晒太阳,和醒着的宝宝玩,还有周毅的按摩。
在房间里闷了整整三十天,雷栗终于得到周毅和方嬷嬷的同意,能出小月子了,宝宝也迎来了满月。
现在是十月二十三日。
清米县的天气算是一年中比较宜人的。
清晨秋风白露,比较凉爽,小孩子需要多穿件外衣,对大人来说正正好。
午后日头渐大,有些灼热气,但微风多,一边晒太阳一边吹风,人就觉得暖洋洋懒洋洋的,很适合睡午觉或做活。
当然也很适合办满月酒。
朱珠儿早就收到了雷栗的话儿,一早就抱了小朱硕和爹朱大户来雷栗家,相公朱青山还有酒楼的工作,晚些时候才能来。
“栗哥儿!”
朱珠儿一踏进院子,就兴冲冲地嚷嚷,“栗哥儿!你家小宝宝在哪儿啊?藏了一个月,快来让干阿爹瞧瞧!”
“在这儿呢!”
雷栗一听他的声音就从西厢房里出了来,在家闷了一个月,连家门口都出不去,现在见了朱珠儿他也高兴得很。
“宝宝脆弱得很,见不得一点风,早早抱出来怕沾染了病气杂气,不然我也得好好跟你炫耀一番。”
小宝宝刚出生时皱巴巴红彤彤的,雷栗自己都觉得有点丑,就是周毅和爹娘他们自带滤镜,天天夸好看。
但一个月过去,小宝宝五官长开不少,皮肤也变得水嫩滑溜白里透红的,黑溜溜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巴,粉雕玉琢一般,任谁看了都心生喜欢。
“我瞧瞧我瞧瞧!”
朱珠儿抱着小朱硕急跑进厢房里,怕带的风气对宝宝不好,又忽然停下,放缓脚步走到小床边。
朱大户也连跟着进来,他对雷栗的小宝宝也好奇喜欢得紧。
丝绸软布铺的小床里,小宝宝正好奇地眨巴眼睛看人,小拳头紧攥着一块被角,看见朱珠儿还晃了晃小拳头。
“呀!”
朱珠儿一见就父爱泛滥,满眼冒星星了,声音不自觉又轻又夹,“这是谁家的小宝宝这么可爱呀?小宝宝的眼睛好漂亮啊,嘴巴也漂亮,还会吐泡泡呢!”
“我是干阿爹喔!”
“宝宝认得干阿爹么?这是你小硕哥哥,小硕快跟宝弟弟问好,小硕快看!宝弟弟对你笑呢!”
小朱硕还没到一岁,平时都碰着的都是哥哥姐姐,头一回看到比自己小的弟弟,顿时又好奇又喜欢。
见弟弟对自己笑弯眼睛,顿时就更喜欢弟弟了,也高兴地对弟弟咧嘴笑。
“弟!弟!”
小朱硕抓巴着小手,努力往宝宝那边够,差点从朱珠儿怀里掉下来,“硕,小硕,摸摸!弟!”
小朱硕说话快,走路比较慢,虽然奶声奶气的,但发音已经很清晰了,可爱得朱珠儿和朱大户、柳叶儿、雷栗都笑起来。
“小硕喜欢宝弟弟呀?”
柳叶儿对这个小宝贝也喜欢得很,把他从朱珠儿怀里抱过来,笑问他,“小硕洗了手没有呀?宝弟弟现在太小了,脏脏的小手碰到弟弟会生病喔。”
“啊!”
小朱硕努力点头,但他看了看小宝宝,又想了想,十分认真地张开小手说,“洗,洗洗,弟弟!不脏!”
“哈哈哈……”
大人们又被小朱硕逗乐了。
小朱硕被笑得一脸茫然,左右看了看,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大人们又被可爱得乐不可支。
“你们在笑什么呢?”
门外传来苗夫郎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是苗夫郎牵着小宝和张大强一块过来了。
“阿苗快来看小宝宝!”
朱珠儿热情地抱住苗夫郎的胳膊,顺便摸了下小宝的小脸蛋,把小宝害羞得往苗夫郎身后躲了躲。
“小宝也是来看小宝宝的么?”
“是呀。”
小宝腼腆地抿唇笑,手上抓着一个小香囊,针脚细密,绣了一只可爱的小鸟,“小宝做了香囊给宝宝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