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慎言一愣,“这个……他们都很忙的。”
陆沉年道:“吃个饭耽搁不了多久,不是对你很好吗,位置你们挑。”
“改天吧,”陆慎言目光躲闪,“他们有课的。”
陆沉年慢悠悠道:“见一下,感谢他们这么久以来对你的特殊照顾。”
陆慎言脸色唰地惨白,嘴唇嗫嚅:“哥……”
陆沉年满脸“你继续编”的看着他,“他们怎么对你好的,仔细说说。”
“……”陆慎言慢慢垂下眼眸,凌乱的碎发遮住额头。
陆沉年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副娘们唧唧的模样,怪不得被人欺负,不欺负你欺负谁。
“走,”陆沉年起身,“去你宿舍看看。”
陆沉年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要他把人丢在这儿一走了之,就是回去后,他也会良心难安。
这次他教训了那几个人,难免他们不会把怒火发泄到陆慎言身上,陆沉年可不想接到叫他来学校收尸的电话。
到了宿舍,陆沉年站在门外,没立刻往里走。
宿舍很小,出乎意料地干净,上下铺,四人床,阳台上晾着几件球服。
很不像那三个混混住的地方,靠墙的位置有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颗篮球,还有电脑,课本。
待陆慎言把阳台的门拉开,通一阵风,他才走进去,随便挑张凳子坐下,问:“你睡哪儿?”
陆慎言:“上面。”
“你这两天睡觉是飞上去的啊,”陆沉年道。
陆慎言:“是有点困难,但还好。”
“…………”
陆沉年真的服了,掏出烟盒,把沉香插|入烟草中,摸出打火机,指尖划出一抹蓝色的火焰,点燃。
他忍不住怀疑这么多年,陆慎言是怎么活过来的。
陆沉年抽了两口,半晌才问:“医生说石膏多久能取?”
“大概四周吧。”
陆沉年沉默了几秒,转身拿起书桌上只剩下半瓶的矿泉水,将烟头淋灭:“你收拾点用的,暂时滚去我那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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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慎言:断了胳膊美滋滋
陆沉年大概觉得自己脑中风,会说出让陆慎言去家里住的话,但话出口,没有反悔的道理。
陆慎言东西很少,但收拾的很慢。
陆沉年双手环胸,看着青年笨手笨脚的样子,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走上去,一把将陆慎言手中的书包夺过来。
“……哥。”陆慎言不明所以。
陆沉年冷声一张俊脸:“等你收拾完,都明天早上了,你有什么要带的。”
陆慎言把挂在墙上的洗漱包取下来:“这个。”
陆沉年接过,看到里面的东西皱眉,伸手把牙刷取出来:“陆慎言,你他妈这玩意儿是用来刷过厕所的吧。”
说着,他顺手将炸毛的牙刷扔进垃圾桶,不容置喙道,“回去拿新的给你,还有什么?”
陆慎言看着那支阵亡的牙刷,沉默了一瞬,蹲下将行李箱打开,里头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清一色的黑,当中就夹杂着两三件白色和灰色。
陆沉年见不惯他墨迹,随手捡起两件塞进书包里,他道:“你又不是搬家,随便拿两件换洗,我哪儿有些新的还没穿,到时候给你。”
“……”陆慎言道,“那就没什么了。”
陆沉年看看还很空荡的书包:“再好好想想,别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陆慎言站起来,左手颤巍巍地抓住床沿的护栏往上爬,陆沉年瞧见连忙扯住他:“你干什么呢,手不想要了。”
“没有,”陆慎言说,“我要拿东西。”
“拿什么?”
“在枕头下面放着。”陆慎言道。
“……”
陆沉年白他一眼,单手攀住床沿,往枕头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东西。
“就这玩意儿。”
那是一根普通的黑绳,下面坠着一颗石子,很不起眼,大概是谁送的,不然不会放下枕头下面。
“嗯。”陆慎言接过,很珍惜地揣进兜里,“没什么了。”
陆沉年看了一眼,对方没打算说他也没打算问:“对了,你只外住一个月,需要写外宿申请吗?”
陆慎言道:“我到时候问问。”
“行,”陆沉年没心思管这些,“走吧。”
陆沉年住的地方离华大不远,坐车几分钟就到了,一进屋,陆沉年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去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出来,拧开,递给陆慎言。
陆慎言接过喝一口,环视四周,屋子主灰色调,简洁干净,一共两间卧室。
客厅空间很大,沙发上扔着两件花衬衣,陆沉年走过去捡起来扔去自己睡得那间,指着隔壁:“你在这睡,我回来的时候都换过,新的,比你宿舍干净多了。”
“哥,”陆慎言眸色温柔起来,“你以前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住吗?”
“不然,”陆沉年道,“以为我睡大街啊,把你的东西拿房间去。”
“嗯。”
陆慎言乖乖将书包拿进卧室,陆沉年跟在后面,依靠在门口:“每回把房间的垃圾给我收好,大事不指望你,也用不着你干,保持干净是底线。”
这么多年洁癖龟毛的性格还是没变,陆慎言嘴角悄悄上扬:“好的。”
“别答应的快,”陆沉年说,“要是有看不顺眼的地方我随时把你赶出去。”
听闻此话,陆慎言忽然转身看着陆沉年,认真道:“不会,我会很听话的。”
陆沉年嗤道:“那就好。”
他将备用钥匙扔在桌上:“好好保管,弄掉惟你是问,我一会儿有事要出去,你晚上想吃什么,顺便给你带回来。”
对于吃饭这种简单的事,陆沉年已经不指望陆慎言能完成。
“和你一样。”陆慎言说。
陆沉年没说话,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重新换了身正装出门。
听见外面响起关门声,陆慎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坐在床上,仿佛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他目光缓缓移到桌上的钥匙,走过去,拿起来。
金属质地,握在手心似乎还有余温,他盯着钥匙看了几秒。
半响,忽然满足地笑了一声。
贴着裤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陆慎言心情大好地掏出来,是一封信息。
“陆哥,我回宿舍没见到你人,洗漱包也拿走了,你是不是抛弃我和Siri和你哥奔赴新生活了。”发消息的是戚让,陆慎言室友。
戚让是戚老爷子的宝贝孙子,从小不愁吃穿,家里好几个矿等他继承,但戚让志不在此,十多岁搞电竞直播,现在在网上已经有八十多万的粉丝关注。
陆慎言看着钥匙,回的一点也不收敛:“嗯。”
咖啡馆下午很安静,陆沉年推门而入。
坐在远处角落的男人,抬眼便瞧见他,倒不是男人视力有多好,而是陆沉年走进来,大部分年轻男女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有股骄矜的清贵。
原来他就是陆总的儿子,男人心道。
陆沉年看见自己找的人,走过来,落座,道:“等久了。”
“我也刚到,点了咖啡给你。”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年长陆沉年许多,是之前陆氏集团跟在陆正桓的秘书,唐赢。陆氏集团破产后,唐赢到了一家上市公司上班,陆沉年联系他今天出来是为了一件事。
“谢谢。”陆沉年道。
“陆总身体好些吗?”唐赢以前受陆正桓赏识才有现在,他没忘。
陆沉年:“承蒙你关心,已经好转许多。”
寒喧几句后,陆沉年开门见山:“今天约你出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之前公司资金链断裂时,我爸让你将陆宅卖出去,我想知道当时买房的人是谁。”
“这个……”事情过的不久,唐赢记得很清楚。况且陆宅位于申城香山脚下,近海,那片地寸土寸金,光陆宅占地面积就几百平方,属于真正的豪宅,能买走的陆宅的人非富即贵,寥寥可数。
但是:“陆总是让我处理这件事,可签合同时,我们见到的是对方律师,买房的人并没有出现。”
“……”陆沉年皱眉:“你没有看到上面的名字吗?”
唐赢摇头,他记得:“律师挺保护对方隐私,我印象很深,陆总还问过,律师也只是说钱会一分不少的到账上。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陆宅看看现居住人是谁。”
“我去过,”陆沉年说,“我们搬出来后一直没人住。”
“那就不清楚了,对了,”唐赢想起来,“那天签完合同,律师和对方通过电话,叫那头的人戚总。”
戚?申城姓戚的很多。
但能一次拿出那么大笔金额将陆宅买下的戚家不多,陆沉年在脑海中过滤一番,难道是戚国鸣戚老爷子?
不可能,戚老爷子要是帮他们陆家不会这么遮掩,一定是光明正大。
“陆少爷,你问这件事,是准备?”唐赢问。
陆沉年端起咖啡轻轻抿一口,笑:“陆宅是我母亲生前唯一住过的地方,我想将它从对方手里买下来。如果当时我在申城,我不会让我爸卖陆宅的。”
“……”唐赢听到这话,着实愣了一下:“是再买回来吗?”
陆沉年:“嗯。”
唐赢没说话,一口将面前咖啡喝下一大半,压了压惊。
那陆宅可不是几千万能解决的事!他不是不想施以援手!!这是伸出双手都解决不了事啊!!!
陆沉年当然能看出唐赢沉默的表达。的确,换他听说谁要买下陆宅,也会觉得对方在痴人说梦,何况现在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但这件事他考虑了几天,不会再变。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唐赢:“唐秘书,这是我的名片,我知道你在申城人脉很广,如果有合适的活希望能帮忙。”
陆沉年也并非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但他感觉广撒网是不会错的。
唐赢将名片接下,看着名片上印的三个字:陆沉年。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陆沉年,但他对“陆沉年”却不陌生,起初在陆正桓嘴里听到的时候,他只当这是个游手好闲年少气盛离家出走的漂亮公子哥儿……直到陆氏破产,面对所有负债,面前这个公子哥儿将在国外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再到现在……唐赢一时心里百味杂成。
“我回家看看,之前的工作号上应该还留有那位律师的联系方式,找到后我发给你,至于这个,”唐赢将名片收起来,“如果有合适的活,我第一时间找你。”
“好的,谢谢。”
唐赢:“举手之劳。”
两人也不在多言,陆沉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说着他起身,走去结账,唐赢忙拦住他:“我来吧。”
“没事,我顺便还要带点东西回去。”陆沉年让服务员打包两份甜品,结完账,走出咖啡店。
回到家,陆沉年顺手将甜品盒放在桌子上,径直进了房间。
陆慎言在房间里听到声音,将电脑合上,从房间里出来,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盒子,看了看主卧的门,走去敲了敲:“哥……”
门没关严,轻轻一碰就开了。
“………”
从陆慎言的角度看进去,正好能看见里面的人脱下衬衣,露出瓷白有力的背,脊柱笔直,腰窝深陷,柔韧但不失力度,每一寸都像被人捏塑出来的,落定下来的线条极度惹人遐思,让人忍不住双手卡住顺着腰肢往下……
陆慎言显然没料到这一幕,所以直接让他楞怔在原地。
他心里晓得该立马移开目光才不会被男人发现自己污浊的念头,可越明知危险就越心存侥幸。
忽然,他有些怕,怕自己会一时按捺不住那颗未死贼心和本不该有的妄念,做出一些无法挽回……
里头的男人大概也感觉到一股视线,换衣服的手一顿:“谁?”
陆慎言心猛地直跳起来。
陆沉年回头,看见人,眉头微蹙。又忽然想起,下午是他把人带回来的。
他语气很差:“你有事儿?”
也就几秒钟,陆慎言紧绷地神色瞬间恢复如常,他道:“我刚刚听到开门声。”
“哦,”陆沉年没多心,他道:“桌子上是给你带的晚饭,自己吃去。”
他没太多耐心把人照顾的面面俱到,说着捡起床上的浴袍越过人走出去。
“啪嗒”一声将浴室的门关上。
陆慎言这才松口气,他伸手又把门推开些,看了一眼主卧。
首先入目的是水蓝色大床,纯白的墙上挂着两副油彩。
一张八开的衣柜门敞开,香水大概就有123467瓶,衣服颜色也是五颜六色,最素净的……大概也就今天去学校穿的黑衬,和几套正装。
看到这,陆慎言莞尔,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他将门掩上,去将甜品盒拆开,里头是两块蓝莓慕斯。
陆慎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又冷又甜。
真想不通,平时那么凶巴巴的人却总喜欢吃这些小学生喜欢吃的东西。
陆沉年冲完凉,随便披了件浴袍出来,刚洗完澡,他脸被蒸得微红,长睫毛上还凝着水珠,几缕头发掉在脸庞,透着几分俊逸不凡的性感。
他边擦头发边问:“这慕斯味道怎么样?”
他走近直接拿走陆慎言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点点头:“还不错。”说着,又吃了一口。
陆慎言看着送进自己嘴里的勺子反复被陆沉年送进口中,愣了愣。
“怎么?”陆沉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他买回来的东西,吃一点还不行了!
真不知道这人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陆慎言移开目光:“没,没有。”
陆沉年把勺子插在慕斯上:“给我赶紧吃,就这点儿,我洗个澡的时间还没吃完。”
他就受不了这幅娘们唧唧的样子,跟个小姑娘似的。
陆沉年没在说什么,转身去卧室拿电吹风,走进卫生间吹头发。
他的头发是去加拿大留起来的,那时年纪小,追求时髦,又烫又染,后来染烫的不勤,但这个长度慢慢习惯了。回国后,他想找个时间把头发剪了,每回洗完头,都要吹干,有些麻烦,也有点难打理。
一阵脚步声传来,陆慎言出现在镜子里,“哥。”
陆沉年抬眸,两人从镜子里对上了视线,挑眉询问。
陆慎言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留长的?”
“……关你什么事,”陆沉年换了个方向吹,想了想,他又淡淡道:“记不清了,怎么,你也想留?”
“不,”陆慎言摇头,眉眼微弯,“肯定没你好看。”
切,陆沉年白眼一翻:“少在这儿拍马屁。”
他抬抬下巴,示意搁电动牙刷的位置:“白色那个牙刷是你的,开关自己摸索。也不指望你那废手能做什么了。”
陆慎言看了看,柔声道:“谢谢。”
吹了会儿,陆沉年放下吹风机,陆慎言连忙拿起梳子递给他,陆沉年自然而然地接过,梳了梳头发,接过陆慎言递上来的橡筋,边扎头发边嘀咕:“还算有点儿眼力见儿。”
大概是陆慎言表现好,陆沉年语气不由缓和:“进来洗漱吧。”
说完,他又皱眉盯着陆慎言胳膊,道:“一会儿洗完把厕所收拾干净,别这儿那儿都弄得脏兮兮的。”
陆慎言乖乖道:“不会的,你放心。”
“那就好。”
收拾完,陆沉年回到卧室。走了一天,他感觉有点累了,躺去床上,打开手机寻摸着睡前找部电影看,刚打开,手机顶端就弹出两个消息。
他点开,是唐赢发来的。
“方律师,137xxxx6558。”
“这个是方律师联系方式,陆少爷。”
陆沉年准备打过去,又抬眸看了眼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犹豫了一瞬,他转手将电话保存起来,然后给唐赢回了个“谢谢”。
唐赢:“「微笑」。”
退出聊天界面,陆沉年打开电影,这回还没一分钟,忽然从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像谁撞到门上的声音。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将手机往旁边一丢,忙起身出去。
然后见一个花洒从卫生间里打着旋出来,跟妖魔鬼怪似的,水喷得客厅到处都是。
这对有洁癖的人来讲简直就是灾难,陆沉年太阳穴突突跳两下:“你他妈又在干什么?”
“哥……”卫生间传出一声呻|吟。
陆沉年没躲过被淋水的风险,过去捡起花洒,走进卫生间,看到眼前的一幕,一腔火气最后化成用行动使劲的按揉太阳穴。
陆慎言狼狈地坐在地上,一脸愧疚地望着他:“对不起……哥。”
他原本准备洗澡,但脱衣服的时候手不灵活,加上地上有水,跌倒在地上时又不小心撞到花洒的开关,一瞬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陆沉年深吸口气,将花洒关掉,无语道:“你干什么呢?”
陆慎言脸上有水珠,衣服也半湿透,这幅模样看上去极其可怜,他道:“我想洗澡,结果不小心摔倒了。”
“…………”
“你是个猪吗?”陆沉年骂,将人扶起来:“你想洗澡不知道叫我。”
陆慎言道:“……我以为我可以的。”
“可以个屁,给我滚一边去。”
浴室位置不小,但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空间也有些逼仄。
陆沉年看到好好的卫生间乱成一团糟,心里简直想把人两脚踹出去,他把落在地上的毛巾牙膏捡起来,放在一边。又看了看站在浴室里的人,青年隔着玻璃,正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你还委屈上了?”陆沉年气得想笑,“是我冤枉你了。”
前后不到十分钟,把地方搞成这般模样,他简直怀疑刚才的话说给狗了。
“……没有。”陆慎言小声道。
陆沉年问:“你不知道让我帮忙吗。”
陆慎言道:“你说不能麻烦你,给你没事儿找事儿。”
“…………”
确实,这话还真没错,如果陆慎言提这个要求,他很有可能会让人忍着。
他看了一眼那两条被自己弄断的胳膊,在心里啧一声,算了算了,都他妈这样了,说不定在学校也没人帮他,再不洗陆慎言都快要馊了。
“你先出去吧,”陆沉年摆摆手,“我一会儿叫你。”
陆慎言从浴室里出来改站在门口候着,一双眼从始至终没离开过男人半秒。
陆沉年重新打开花洒将长期不用的浴缸冲了一下,虽然他平时没怎么用,倒也不是很脏。
做好这一切后,陆沉年转头:“滚进来。”
他指着浴缸:“你在这里面洗,我把水给你放着,等满了后进去,需要我帮忙就叫我,懂吗?”
“嗯。”陆慎言点点头。
等人出去后,他脱掉衣服,踩进浴缸里,双手搭在边沿,待水漫上腰际,就迫不及待道:“哥,我好了。”
外面没声音,陆慎言又叫了两声:“沉年哥,沉年哥。”
“你叫魂哪叫,”一阵脚步声逼近。
陆沉年把门一推开,看清浴室的情景把后头的话吞了回去。
他闭了闭眼,咬牙道:“谁他妈让你把衣服脱完的。”
“……我以为你没听见,”陆慎言声音闷闷的,“谁洗澡会穿衣服啊。医生交代说,手现在不能碰水,所以想让你帮忙。”
……真是个烦人精,陆沉年翻个白眼,把手机放在一边。
抬眸,四目相对。
陆沉年:“……给我转过去。”
陆慎言依言背对他,浴室的灯光把他结实的后背照亮,肌肉线条匀称有致,上面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指痕。
在灯光下,尤其惹眼。
陆沉年看清后,浑身一怔,脑海中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某些画面出来。
操,他妈的。
陆沉年感觉心跳有点不正常,大概是灯光开的暖,照得他脸上有些发热。
那晚他喝醉了,虽然断片记不住细节,但不至于全忘记。他没觉得和陆慎言相处尴尬,但当再见到这些痕迹时,他恨不得找把刀把手指剁掉,当时肯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吧。
大概是没听到动静,陆慎言回头,眸色异常温柔:“哥。”
陆沉年猛然回神:“啊。”
陆慎言眨巴一下眼睛,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对上那双漆黑单纯的眼眸,陆沉年竟然有种被看透的窘迫,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佯作镇定:“想什么,我在想怎么把你这个麻烦赶出去,才没这些事来烦我。”
气呼呼地说完,陆沉年转身拿起沐浴露,正挤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哦,你做事慢吞吞的,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呢。”
“……”陆沉年动作一顿,我他妈反手就是。
他忙做了两个深呼吸。
操,不就是洗澡吗?
他常在加拿大给好友家的lake洗澡,那么大条狗都降服了!!还降服不了人!!!
这么想着,陆沉年一咬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将手里的沐浴露拍去陆慎言肩膀上。
一碰到,传到手心的热度吓他一跳,指尖都颤了一下,但好在陆沉年见惯大风大浪,忍着没缩手。
然后……然后就……
妈的,完了。
这人跟狗不一样,没毛,怎么打出泡?
陆慎言通过触感似乎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窘迫,嘴角绷不住的上扬,实在太想笑,但偏偏要忍住:“哥,你别紧张。”
陆沉年:“……谁,谁他妈紧张了?”
妈的,是不是顺序弄错了,该先用浴花打出泡沫来吧?
陆沉年僵着胳膊,手烫得厉害,停下不是,继续也不是。
他也不是没洗过澡,但怎么……和自己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
陆沉年手动了动,不轻不重的一下。
陆慎言身子一僵:“哥?”
“……喊什么喊?”陆沉年炸成一团,他也知道刚刚那一下不像搓澡,有点儿像、抚摸?
不对,他为什么要想到这两个字啊?
可他的世界里没有临阵退缩四个字。
……管他呢,陆沉年一咬牙,用力洗起来。
浴缸里水声淅沥,陆慎言盯着墙上的影子,忽然喊道:“哥,你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你让我掏鸟窝,我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扭伤脚那次吗?”
“……当然记得。”陆沉年怎么会忘。
那时他十五岁,陆正桓接姜曼和陆慎言到陆家的第一年。
他见陆慎言第一眼就讨厌,有一天趁姜曼和陆正桓不在家时,便指使陆慎言爬去树上,让他把鸟窝里的蛋掏下来给他玩儿。
小陆慎言初来乍到,见到陆沉年就被惊为天人,对陆沉年的话唯命是从,二话不说就爬上了树,要讨陆沉年欢心。
结果等陆慎言爬上树的时候,他就悄悄挪开梯子躲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