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日后回来一趟。”
因此,聂更阑才产生了强烈的前往无量山历练的想法。
思及此,他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只戒指。这是之前丘宿鱼赠予他的联络戒指。一开始聂更阑起床修炼还依靠丘宿鱼叫过他几次。
卫子野见聂更阑捏着一枚戒指在发呆,出声问:“怎么了?”
后者回神,摇摇头,接着按了按那枚戒指上的宝石。
没想到戒指还真的如往常那般发出亮芒。
几乎是同时,一道介于白色与灰色之间的身影飘飘悠悠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个男人的身影,很熟悉,但没有脸。
聂更阑一颗心提起,扑通扑通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是他吗?
灰白身影没看其他人,只对聂更阑道:“跟我来。”
聂更阑毫不犹豫迈开步子要上前,被邢简吵嚷着拦住,“等等,方才幻形如此逼真的女修你都能一剑捅穿,这次这个明显就是个鬼魂,你居然还敢跟着他走?”
聂更阑无声扫他一眼,毅然决然跟了上去。
卫子野略一沉思,道:“聂更阑做事与无名道友都自有他们的道理,走,跟上去。”
他一发话,其他人不再有异议,都跟着追了上去。
灰白男子的身影一路飘荡,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枝藤掩映的洞穴面前。
不过,这会儿有十几只噬金鼠、两只寒武玄龟以及一头双首妖狼聚集在洞穴旁,似乎正在商议如何进洞的办法。
“太坚若磐石了,怎么都进不去,怎么办?”
“我确信里面有不少好东西,若是拿到,能助益我们早日修炼成人形!”
“不如再多叫一些灵兽过来,集思广益想办法?”
聂更阑带着卫子野等人来到洞穴面前,见它们挡了道,对这些灵兽道:“烦请让一让。”
双首狼一看是几个毛头小儿,怒气冲冲道:“你们是谁,竟敢口出狂言命令我们让开?”
寒武玄龟嚷嚷:“先把他们收拾了再说!”
噬金鼠们顿时抱起脑袋要躲,“打架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俺们战斗力等于零,不方便啊啊啊!”
眼看聂更阑和这些灵□□战在即,卫子野连忙出声:“你确定这里面有机缘?”
聂更阑点点头。
卫子野:“好,这些灵□□给我。”
双首狼勃然大怒:“无知小儿,竟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话才说完,卫子野已经祭出一件鸾凤密罩。只见强光一闪,鸾凤密罩已经把两只寒武玄龟和双首狼当成猴子一般兜住挂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至于那些噬金鼠,早已经抱头窜鼠跑得不见影踪了。
“无耻的修士,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架,用法宝把我们抓起来算什么本事!”双首狼气急败坏大叫。
卫子野漫不经心看着它们:“正是因为没本事,我才直接用了法宝。”
双首狼气得噎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了。
卫子野不再管它们,看向聂更阑,“我们进去?”
聂更阑点点头,看向灰白男人的身影,那道身影于是转向山洞,飘飘忽忽径直穿过了洞穴。
聂更阑记起在秘境入口也是直接穿过而入,于是跟在灰白身影后面,同样顺利地进了洞穴。
卫子野等人紧随其后跟上——
“嘭!”
余下的四人却猛地撞在山洞石门外,撞了满身的尘土烟灰。
邢简被呛得咳嗽连连,呸呸往外吐灰尘:“咳咳,为什么我们进不去,不是说里面有机缘吗!”
卫子野惊疑不定地打量洞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聂更阑分明穿过岩石进去了,为何他们被阻隔在了外面?
挂在枝头的双首狼顿时笑得很大声:“哈哈哈!活该!”
山洞内。
这里一片平坦,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洞壁内到处摆放着夜明珠,四周亮如白昼。
尽管男人没有具体的身形,只是一团灰白影子,聂更阑还是能感受到他转身朝自己看了过来。
“秘境里,有一个你很想见到的人。”
聂更阑心砰砰猛烈跳动,喉结上下浮动。
他听到自己用干瘪的声音说,“我想见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师兄。”
最后两个字落下,灰白身影顿了顿。
像是没听到少年的话,或是刻意忽略,他平静地开口:“这里有两个储物袋,一个是我的,另一个,需要你去找到主人才能打开。”
灰白影子交代完事情,身形飘忽着往前,眼看就要从山洞出去。
聂更阑急忙叫住他:“等等。”
他记起了一件事,立即从储物袋里翻找出当初丘宿鱼赠给他的梵音铃。
灰白身影停了下来。
聂更阑深呼吸一口气,试着对面前的灰白身影摇了三下铃铛。
“铃铃铃……”
安静的洞穴内响起清晰的铃铛声。
聂更阑瞳孔圆睁,倒映面前出灰白的身。
“你,你……”
若梵音铃响,则说明铃铛主人动心。
聂更阑卡壳,说不出话了。
灰白身影似乎笑了笑,飘到聂更阑面前,声音也放轻了,他似乎在嗅那枚铃铛,半晌,退后一步回到之前的位置,“这不是梵音铃。”
聂更阑有些没搞懂状况,磕磕巴巴地出声:“什、什么意思?”
“铃铛,是假的。”
灰白身影的声音透出一丝无奈,“笨。”
说罢,他径直穿过山洞,消失不见了。
聂更阑攥着那枚铃铛,心神俱颤,大喊出声:“等等!”
可灰白身影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句带有渺渺回音的话:“不必跟了,记住我交代你的事。”
聂更阑脚步倏然刹住。
他回头望向摆在石桌上的两只储物袋。
一只,属于丘宿鱼。
上面熟悉的繁复花纹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聂更阑试了试,竟然能直接打开。尚未来得及惊讶于这个事实,他已经看到储物袋里堆成山一样的法宝丹药灵器以及灵石。
一座山、两座山、三座山……
聂更阑足足数了十多个数,依旧没数完。
不知为何,他忽然记起另一个人——无名青年。那人说过,他的法宝恐怕会多得吓到他们。
聂更阑晃了晃脑袋,他怎么会想起他来?
他把丘宿鱼的储物袋拉好,庄而重之收了起来。
视线不由瞥向另一只储物袋。
这一只上面溅着几滴血迹,早已干涸。上面绣着繁复的符篆法纹,其上缀着不少飘零的枫叶。
这只储物袋,没法打开。
他将其攥紧,暗想,除了丘宿鱼,他还会想见到谁?
思索良久也理不出头绪,他只好收起两只储物袋出了洞穴。
卫子野几人等得焦急,见状立即围了上来,“里面怎么样?是什么情形?”
聂更阑却问:“方才的灰白身影去了何处?”
卫子野奇异:“我们并未看到什么灰白身影出来,那位仁兄……他离开了?”
聂更阑一愣,那人竟是直接消失了么?
邢简这时急不可耐地问:“聂更阑,有没有奇珍异宝,分我们一点呗?”
卫子野:“有机缘也属于聂更阑,我们进不去,说明里面的东西和我们无缘。”
邢简顿时瞠目结舌:“十几只噬金鼠围在这里,里头的天材地宝一定数不胜数!然而我们却分不到一杯羹?气死本少爷了!”
聂云斟若有所思地盯着聂更阑,沉默不语。
恰在这时,他们之前几次遇到的老妪又一次出现在视野里。
邢简再糊涂也注意到了这个老妪,道:“都出现三次了,你们说她到底想干嘛,难道在伺机对我们下手?要不要先将她铲除了?!”
聂更阑忽然记起那只绣着枫叶的储物袋,心中一动,拿出玉佩对着老妪照了照。
这一照,老妪幽幽朝这边看了过来。
聂更阑看到,她一头银丝垂在皱纹遍布的脸颊两侧。而终于看清满头银丝下的面目,他浑身狠狠震颤了一下,呼吸不由凝滞,喉咙也仿佛被人堵住难受异常。
怎么可能?
在玉佩映照下,老妪显现的脸,赫然属于他的生母。
沈端枫。
聂更阑忽然记起储物袋上的枫叶,原来,枫叶暗喻了她姓名里最后一个字。
那是沈端枫的储物袋。
聂更阑拿出那只储物袋,攥到指尖开始泛白骨节也变了颜色。
老妪飘飘荡荡过来了,先是看了一眼聂云斟,而后,缓缓转头凝视眼前的少年。
她视线下移,望着那只储物袋,“看来,你已经找到了。”
聂更阑唇早已失去血色,瞳孔震颤不止。
他眼睁睁看着老妪伸出手,在他的储物袋上按了按。
一道白色光芒自储物袋内飞出,注入了老妪体内。
她轻声道:“阑儿,你可以打开这只袋子了。”
聂更阑浑身一哆嗦,鼻子泛上酸意,眼眶也蓦地涌起一阵滚烫温度。
站在后面的聂云斟狐疑地盯着这如鬼妪一般的女人,阴冷视线在她和聂更阑之间来回扫视。
那道从储物袋内飞出的白芒注入老妪体内,她的身体逐渐变为透明,其他人再也看不到老妪,只有聂更阑能看见她依旧站在面前。
“阑儿,接下来,你要记住娘说的话。”
聂更阑鼻尖酸涩,涌出的泪花模糊了眼睛。
他慌乱地拿出丘宿鱼赠给他的那块留影石,开始记录这也许是人生中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段话。
老妪的唇在一张一合,“你也许有无数的疑问,娘为何会忽然老态龙钟,为何神魂会出现在此……”
聂更阑已经泣不成声,渐渐地似乎听不到老妪的声音,但她的每一个字却又能清晰钻入耳内。
直至面前的人把所有事情交代完毕。
老妪停止了说话,似乎还对少年笑了笑。
接着,她转过身,一如之前几次遇到的那般,重新往无尽的秘境丛林枝叶里荡荡悠悠地走去。
聂更阑眼泪流得凶狠,颤声叫道:“娘!”
老妪脚步没停,渐渐消失在高大的灵植之间。
一旁,聂云斟眉心重重跳动了一下,蓦地转头不可思议望向聂更阑:“你叫她什么?”
卫子野几人看得莫名其妙。
邢简诧异地问:“那个是你母亲?聂家家主的道侣,沈夫人?”
聂更阑心口颤动得厉害,胡乱地摇头,拔脚要追上前方消失的身影。
“嗤啦。”
他手里的留影石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聂师弟,聂师弟?”
“太好了,终于看到你了,我还以为永远也等不到你打开留影石呢!看来当初我送给你是对的,派上用场了哈哈哈!”
聂更阑怔然望向手里的留影石。
北溟朔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正激动地朝他挥手,“聂师弟!我是北溟朔,北溟师兄呀!还记得我吗?”
“你、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聂更阑面上泪痕未干,忽然嘶哑着声音问:“你说,这留影石是你送我的?”
“对啊!当初是我托丘宿鱼那家伙送你的,你喜欢吗——”
北溟朔欢天喜地说到一半,猝不及防从留影石里看到聂更阑背后的情形,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
“快跑!”
众人被他的惊叫弄得立刻回头,这一看,纷纷露出惊恐神色连连后退了几步。
一只金额巨蟒睁着金色的竖瞳,正在浓密的五色枝叶后静静盯着这几个少年。
金额巨蟒大约有一座山峦般高大,投射下的影子完完全全将几人的影子遮盖。
巨物骤然出现在眼前,令几人呼吸和心跳骤停。
聂云斟的记忆忽然被激活,嘴唇颤抖着开口:“那条金额巨蟒,丘、丘宿鱼……”
聂更阑记起来了。
丘宿鱼确实在他们面前变出过一个幻境。
幻境里,这只金额巨蟒过于逼真,以至于当时聂云斟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发生颜面尽失的事。
没想到,现实里居然真的存在这只巨型的金额巨蟒。
卫子野忽然出声:“快逃!对上这金额巨蟒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传送阵!陆金狂,立刻发起传送阵,逃出无量山!”
陆金狂也死死盯着那金额巨蟒,低声应道:“好!”
邢简已经吓到脸色惨白,两股战战,失声了。
陆金狂在迅速掐诀,低声道:“聂云斟师承紫业真君,你也助我一块布阵!要快!”
聂云斟瞬时压下心头的恐惧,迅速帮起陆金狂。
两人布阵就在几个呼吸之间,这期间,金额巨蟒虎视眈眈盯着几人,信子“嘶嘶”吐着,仿佛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好了,快进来!”
随着陆金狂声音落下,金额巨蟒也同时有了动作。
聂更阑等人往传送阵里一跃——
传送阵关闭的同时,几人看到金额巨蟒的庞大身形逐渐在靠近传送阵入口。
传送阵入口彻底关闭合。
邢简终于敢大口大口呼吸,但还来不及说话,已经被阵法绞得头晕目眩。
黑暗的虚影不断闪过。
聂更阑同样被传送阵弄得头晕恶心。幽暗光影中,他忽然被一只手拽了拽。
无数虚影一闪而过。
没多久,聂更阑从传送阵跌了出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到了。”
聂更阑咳了两声,缓缓从地上爬起。
举目望去,眼前居然是一片悬崖,上方紫物翻腾缭绕,一看便阴森幽冷,魔气冲天。
不详之地。
聂更阑闪过这个念头,转身道:“速速离开,此地危险!”
但一回头,视野里只有聂云斟一人,哪还有卫子野等人的身影。
空旷的悬崖四周,只见聂云斟神情阴鸷,一步步朝聂更阑逼近。
“方才在秘境里,你见到了母亲?”
“她把自己库房的所有秘宝都传给了你,对不对?”
聂更阑一步步被逼着往后退,警惕地注视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你想说什么?”
“到底是不是!”聂云斟蓦地狂吼出声,“回答我!”
聂更阑沉默无言,只是冷冷与他对视。
聂云斟面上陡然绽放一抹森冷笑意,忽然,飞速上前几步把弟弟往深不见底的魔域推了下去。
聂更阑心神一凛,他早有准备,当即祭出了储物袋里的法宝混元天尺。
“没用的!”
“哈哈哈哈!”
悬崖上方传来聂云斟疯狂的大笑,他手里同样甩下一座九幽玄冥琉璃塔往少年身上砸去,“没想到吧,我这个是极品灵器,任你再怎么厉害,依旧压不住我!”
“聂更阑,你挡了我太多路!”
“我每日每夜都在心惊胆战何时会被父亲扔出家门,何时会沦落到与乡野散修争抢一个微不足道的法宝!何时天才的名声会被你这个从凡界爬上来的小倌抢走!”
“我只能这么做!”
“弟弟,永别吧!”
“叮!”混元天尺和九幽琉璃宝塔在浓郁的紫雾里发出激烈碰撞,后者被狠狠往下一压。
聂更阑心头狂跳不止,在无尽的紫雾中望着悬崖上方聂云斟疯狂猩红的眸子,渐渐的,被紫雾遮掩,再也看不清了。
紫雾穿透了他的身体,疼痛不断入侵。
聂更阑闭上双眼。
似乎四周有凛冽狂风袭来。
身体在不断往下坠落,无间魔域的底部似乎没有尽头。
聂更阑双目涌出泪意。
聂云斟阴狠森寒和决绝的眼睛和神情,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解。以至于震惊到浑身冰凉。
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他被魔气缭绕中的紫雾洞穿了肩胛骨、手、脚各个部位。
鲜血在空中乍然迸裂飞溅。
他想,在母亲神魂消散的这一天,他也要随着她在浓郁的紫雾中风云流散了。
母亲才叮嘱过的遗愿,似乎无法完成了。
“轰隆!”
在无限坠落中,无间魔域上空忽然传来隐隐滚动的浓云紫雷。
并且,看其威势浩大的景象,似乎是对准掉落无间魔域的少年而去的!
简直旷古奇闻!
居然有人的渡劫是在性命攸关、生死一刹那时到来的。
悬崖上方,聂云斟惊愕地盯着那紫雷,半晌,又一次疯狂大笑,直至泪流满面眼里充斥着晦暗阴冷。
原本轰隆隆准备落下的劫雷也仿佛哑声一般,静静消退了。
“哈哈哈!”聂云斟神情阴鸷地盯着天空渐渐散去的乌云,笑出了眼泪, “已死之人的雷劫可不就该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原本他还不确定落下深渊的聂更阑生死下落究竟如何,现如今倒是彻底清楚了!
悬崖边上, 阴风频起。
聂云斟打了个激灵,立即动手布下传送阵——
他修为有限, 没有金丹期的陆金狂助力, 只能依靠消耗符篆完成传送阵。可即便如此,当回到灵音宗时,他还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在地。
“救、救命……”
“弟弟、 聂更阑陨、陨落……”
话未说完,他彻底昏迷过去。
聂更阑在无尽下坠中被紫雾洞穿多处身体部位, 浑身犹如浸泡在沸腾滚烫的火山中, 煎熬若百虫噬心。
不知何时,遥远的上方会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下雨了?
更阑迷迷糊糊地想。
而在他意识弥散之际, 那雷声也忽然了无动静,停止了作响。
难道就连雷声也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默哀悲痛么?
他还有很多话没和母亲说。
他还有没见到的朋友, 许田田, 许盼娣,君杳然, 慕容证雪……
还有师兄。
聂更阑无边无际地胡思乱想之时,一双手忽然揽住他腰身。
但他眼皮沉重得仿佛黏上了天星草的汁液, 一点也没办法打开。
一道白色身影将坠落的人接住, 迅速在他身上各大要穴封住筋脉,并用迅速封住被紫雾洞穿的血肉,同时不停给他注入生机。
才刚堵住, 紫雾再次洞穿了填补好的血肉。
紫雾洞穿了多少次,白衣人就填补了多少次,直到他抱着少年终于落地,脱离了紫雾飘散的区域。
白衣人眉心紧蹙,掌心再次在聂更阑身上各处重新注入生机……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唇色开始泛白。
“咳!”
终于,聂更阑猛地睁开眸子咳了一声,瞳仁倏然圆睁。
然而他被魔气入侵过深,体内依旧被魔气霸占着心肺。只苏醒了这一瞬,下一刻他眼白一翻昏死了过去。
白衣人垂眸注视缩在怀里的少年。
静默不到几息,无间魔域上方重新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天道察觉出渡劫之人生机重现,居然再次蠢蠢欲动打算劈下雷劫。
白衣人眸色一凛,迅速将人放下在聂更阑后背输入灵力,同时祭出数十家件法宝在四周替聂更阑护法以抵挡雷劫。
“轰隆隆!”
声威颇大的紫雷终于从遥远的悬崖上方劈下!
紫色闪电一道又一道劈在聂更阑身上,将眸子唇色苍白的人劈得身体东歪西倒,嘴角不断渗出血丝。
所幸有法宝在一旁将不少雷劫的威势化解了几分,否则昏迷的人早已被雷劫劈得外焦里嫩,死在筑基大圆满的雷劫之下。
白衣人早已退到一旁,远远看着雷电声势浩大劈下。
他只能帮到这了。
这雷劫,需要他自己撑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十八道雷电终于劈完。
乌云和紫电慢慢消退,无间魔域上方日光重新浮现。
白衣人快步过去将少年拦腰抱起,往魔域深处走去。
聂更阑居然顺利渡过了雷劫,突破了筑基期大圆满。
白衣人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在昏睡之下渡过雷劫的,而天道居然也认可了这次渡劫的突破。
简直闻所未闻。
白衣人抱着昏迷的聂更阑一路穿过蓊郁的群植花丛,不少魔域中的魔物纷纷低下脑袋嗅他怀中少年的气息。
“嗷!”
一头暗影魔兽咆哮一声,坚硬的触角眼看就要朝昏迷的少年拱上去,被白衣人弹出一道魔气打向它的触角。
“这是我的人。”白衣人淡声道。
暗影魔兽及其周遭的魔兽纷纷埋下脑袋,低低咆哮着如潮水般退了开来。
白衣人顺利穿过大片幻月□□,进入一处洞府。
把聂更阑放在石床后,白衣人再次给他徐徐输入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额间渗出细汗已然筋疲力尽,他的伤势并未好全,方才又替聂更阑注入大量生机,如今元神耗得不止一星半点。
撑着聂更阑后背的双手一松,他的身体一软也随之倒在石床上。
“咳……”
聂更阑似是再次苏醒,模糊地掀开汗水濡湿的眼皮,但看不清四周的景物。
强烈的愤恨情绪随之涌上心头。
“杀……杀、咳咳!”
白衣人虚弱出声,“你现在不宜乱动。”
但聂更阑只胡乱吐出几个字,手蓦地垂落在石床边缘,又一次昏死过去。
“嘭。”
卫子野、陆金狂和邢简从阵法里跌落直直摔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邢简眼冒金星哎呀叫了半晌爬不起来,然后听到卫子野说:“我们回到海神镇了。”
陆金狂因为布下传送阵消耗心神过大伤势较重,他吃力地扫视一圈四周,忽然出声:“聂更阑他们呢?!”
卫子野也立即发现不对劲,叫道:“糟了!立刻联系宗门!”
聂云斟伤势过重,在丹药和灵力的各方疗效下,终于悠悠醒转。
才睁眼,就听到师尊紫业真君的声音响起。
“徒儿,你醒了!”
聂云斟胸口闷痛,手扶撑着床沿要起身,紫业真君连忙拦下,又一次给他服下一粒冰魄丹,“你元神受创内伤颇重,至少须得休息半年才能下床。”
“师尊,我……”
紫业真君扬起手:“好了,责怪的话先不必提,既然醒了,可否告诉师尊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啊,聂小道友,你说说,聂更阑陨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另一道沉稳的男声从房里传来。
聂云斟微微瞪大眼睛,这才发现这里不止他和师尊二人。
在屋内四周,整整坐满了一圈人。
宗主元千修,独孤真君,以及各个峰头的真君竟都来了。
聂云斟猛烈咳了两声,“宗主,诸位真君,弟子……”
宗主:“不急,你慢慢说。”
独孤真君神色冷然:“把你知道的一切细节都详尽告知。”
聂云斟眼里划过一道暗芒。
一个聂更阑陨落竟然让宗主和各个真君都赶来询问状况,他凭什么?
看来,除掉他是正确的。
这时,房里另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还在等什么,赶紧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