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音剑听到白衣人的话十分不高兴, “用不顺手”几个字简直是不给它面子,于是剑鞘屁股横过来冲白衣人捅了捅胳膊, 以示生气和抗议。
众人见状, 皆是惊讶。
聂更阑低声喃喃,“本命法器?”
白衣人:“嗯,既然它只认你,说明将你当成了信赖的主人。”
忘忧泽亦是有些兴奋,“哥哥, 终音剑确实是难得的神剑, 你现在就可以和它结灵契认主啦。”
终音剑听懂了忘忧泽的话,高兴地甩了甩剑柄在他身边转了几圈, 随后飞到聂更阑面前轻轻蹭他的脸。
忘忧泽笑眯眯道:“哥哥快和它结灵契吧,它很迫不及待呢。”
木道友听着他们的对话, 惊疑不定地看看这个, 又望望那个,忍不住出声提问, “诸位,恕在下愚钝, 这位银发道友当年与这秘境主人是何关系?”
但并没有人理他。
白衣人、忘忧泽皆是注视着聂更阑, 看着他伸出手摸了摸那把终音剑。
白衣人提醒:“与本命法器结灵契,须得取一滴心头血融入其内。”
聂更阑定了定神,双手翻飞开始捏诀, 很快,一滴鲜红心头血自光芒中渗透。
终音剑已经主动探了过来,剑身绿芒大盛,接住了那滴心头血。
随着这滴血渗入剑身,聂更阑在一瞬间感受到识海似乎和这把剑神剑建立了一层深厚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一人一剑的距离。识海受到剑灵守护,亦是增强坚韧不止一倍。
终音剑认主成功,激动地绕着聂更阑不停转圈,随后,在他身边安静停下,隐没于他的手心之内。
白衣人:“从此你无须再拔剑收剑,神剑有灵,一个感应瞬间它便会在你手里浮现。”
聂更阑讶异,试探地伸出手,心念一出,那把通体幽绿的终音剑果然立刻出现了。
白衣人:“神剑不需要实体,剑影剑气便能同敌人斗法,进行攻击。”
聂更阑于是心随所动,一掌朝山岩洞壁击去。
一道幽绿剑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往石壁划去,削铁如泥般把一块山石削了下来。
“修为越高,神剑威力越大,”白衣人颔首,给予了肯定,“以元婴期的水平而言,足够了。”
聂更阑眼里终于浮现一丝喜悦,神剑不愧是神剑,他只是随手一发挥,却觉得比之前所有的剑都顺心意,威力也增长了五倍不止。
剑随心发,意随心动,灵力在何处,剑气就存在于何处。那道绿芒在削掉山石后又在瞬息间自动回到了聂更阑掌心内。
轻巧便捷,心念一动便能控制去向。
所幸他已经初步建立元婴,有了底子,否则也不能立即轻易掌控这把神剑。
忘忧泽鼓掌:“恭喜哥哥获得神剑,和神剑结灵契啦!”
白衣人望着没入青年掌心里的幽绿神剑,垂眸掩下漆眸里的一抹嫉妒的暗芒。
木道友亦是看红了双眼,却也毫无办法。机缘便是如此,神器愿意认主你便是王,不搭睬你,你只能灰溜溜看着旁人收获至宝,急也无可奈何。
恰在这时,隔着一层山壁后面传来嘶吼和轰隆隆的声响。紧跟着,山洞石壁下一刻哗啦一声倾倒,隔壁景象瞬间暴露于视野中。
木道友眼睛瞪得老圆,指着乱石后的动静道:“六头蟒?不不,三头蟒!”
“不对,不对。”
他立即狠狠摇头,“不对,守护终音神剑的乃是一只九头蟒,它分了六个头在这边,另外三只头,却原来在隔壁守着另一样宝物!”
众人目光亦是落到了那三头蟒上,只见它的躯体果然是同方才已经死去的六头蟒相连在一起的。
剩下的三只头,正在同一道身影激烈打斗,看起来有一会儿功夫了。
山石倾塌的烟尘还未散尽,聂更阑早已透过烟尘看清这人的脸。
他瞳眸瞬间睁圆了。
这显然是此前喝令他离开、不许他插手自己被女魃吞入腹中的的许临风。
心脏遽然间猛烈跳动了一瞬。
他就知道,她果然不会这么轻易陨落。
许临风此时浑身是血,正聚精会神对付那三头巨蟒,而在远处还有另一人观看,正是焦灼的许田田。
许临风力气大,又会研制丹毒,仅凭一人之力,居然已经把三头蟒毒得攻击的动作凝滞了五六分。
只少了这五六分,已经足够了。
许盼娣凭着力大无穷,再加上之前也在秘境里得到了一把蚀骨弯月刀,此时正一刀一刀往三头蟒坚硬的鳞片砍下去。
战况激烈,许田田看得着急,在一旁踱来踱去,偏偏许临风不让他帮忙,说三头蟒守着的应当是她想要的东西。
这会儿他已经看清石洞倾塌的那边出现了几个人,顿时越发着急了,生怕对面横插一脚截走许临风心心念念的机缘。
待他看清其中一人是聂更阑后,又惊又怒地握紧了拳头。
聂更阑并未他这般反应激动,只是负手站在隔壁静静观望,神色格外平静。
许临风也已经看到这几人,在一瞬间朝聂更阑微微点头,继续对付那已经伤痕累累的三头蟒。
许田田双目喷火盯着那头的青年。
这人反应也太过平淡,面对同伴的处境丝毫没表现出担忧,也毫无上前帮忙的打算。这到底算哪门子的朋友!
接着,小半个时辰过去,许临风的灵力已经渐趋告罄,握着蚀骨弯月刀的手也有些滑脱。不过幸好,那三头蟒也被淬毒的蚀骨弯月刀和她力大无穷的劲道劈得鳞片破裂,终于渗出了第一道鲜血。
有了这个出口,许临风得到鼓励,很快又划下无数道血痕。最终,失去本体的三头巨蟒虚弱至极,又在她连续不断的攻击□□力不支,轰隆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许临风几乎要站不稳,撑着弯月刀差点跪了下来。
木道友这时开口:“那宝物……”
许田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上前把三头蟒守护的盒子拿过来在许临风面前打开。
“是一只碧绿的……虫子?”许田田不解地望着盒子里的东西,一头雾水看着少女,“你要这虫子做什么?”
木道友这时已经走了过来,“这似乎是雀山茵,我记得,雀山茵有修补神……”
“哗啦。”许临风已经扔下蚀骨弯月刀冲了过来,捧起盒子里的雀山茵。
“我要的就是它。”
许田田不明所以:“你要这虫子能做什么?方才这位道友说修补什么?”
许临风已经踢了他一脚,手抹掉了嘴角的血水看向聂更阑等人,“你们也在这里?”她瞥向倾倒的山石后,亦是发现了六头巨蟒倒下的身影,顿时惊讶不已。
聂更阑把这乃是一只九头巨蟒以及他方才得到本命神剑终音剑的过程道出。
许临风顿时惊喜不已:“恭喜!你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本命武器!”
聂更阑拿出一瓶固元丹递给她:“你伤得不轻,先疗伤。”
许田田冲上前一把推回他的药瓶,声音冷漠,“不需要,我们有丹药。”说着,他从自己的储物袋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许临风。
许临风翻了个白眼,从他们手中接过瓷瓶各倒出一颗丹药,再把瓷瓶递回给他们。
许田田收回瓷瓶忿忿开口:“你为何还敢收他递来的丹药,你不知道他之前见到女魃吞吃你时居然见死不救吗?”
许临风:“我说过,是我自己要求他离开,他做得很对。”
“即便是你要求,他也不该真的离开,倘若你真的丧生在女魃口中该如何是好!”
许田田说到激动处,愠怒不已,“方才他见你独自一人对付三头蟒,从始至终表现得很平静,压根就没有动过要帮你的念头。”
许临风声音平静:“他收到了我的眼神示意,明白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机缘。”
许田田忍无可忍了地跳脚:“你怎么每次都帮他说话,你可是我的妹妹!”
忘忧泽急忙上前开口:“聂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许田田暴躁地朝少年大吼:“你又是谁,没事就滚一边儿去,少凑热闹!”
聂更阑把忘忧泽叫道一旁,传音于他:“这是他们二人的事,暂时不必插手。”
许临风诧异地望着许田田,表情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在凡界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你的妹妹。”
“怎么可能不是!”
“明妃的女儿出生时肩头有一枝梅花胎记,和你肩头的一模一样,你从出生时流落在外的经历也和明妃的女儿一样,你却和我说,不是我的妹妹?!”
许临风看着跳脚炸毛的许田田,叹了一口气,“随你怎么说吧。”
许田田笃定异常:“你别以为做出这副表情,就能否认你是我妹妹的事实。”
“是是,随你怎么说。”
许临风和许田田一通拌嘴下来,这才发现四周几人早已静静旁观了一阵,顿觉尴尬,慢慢站直了身体,“才对付完这三头蟒,我累了,你留着这精力多寻机缘,别再与我吵了,头疼。”
许田田剜了一眼聂更阑,悻悻闭上了嘴。
聂更阑适时出声:“先出去再说。”
一行人从山洞中御剑飞出这座山,落地后,许田田再次看向聂更阑,对许临风道:“我们走。”
“你又发什么疯?”
许田田受不了似的指着聂更阑:“他身边跟着这么多男人,老的小的都有,极擅长蛊惑人心,在他身边待久会失去理智和判断——”
他话未说完,木道友已经不满出声:“这位道友,请嘴下留德。”
而聂更阑的终音剑已经自动从他手里飞出,“啪”地一声撞向他面颊在脸上留下一道红色深痕。
教训人之后,终音剑又迅速飞回主人体内。
许田田被神剑打懵了,捂着脸怒气冲冲望着聂更阑。
许临风看不过眼,再待下去,恐怕这厮又要大吵大闹起来,索性一把拽起他往前走,同时回头冲聂更阑道:“咱们先暂时分开行动,回头我替你教训他。”
聂更阑点头,算是应了前半句话。
木道友于是看向其余几人,“几位道友,接下来你们要去往何处啊?能否再捎我一程?方才我的实力各位已经知晓,分配机缘的规则也同方才一样,如何?”
聂更阑对此人并无好感,不过鉴于他实力较深,考虑到接下来也许需要他出力,便答应了。
忘忧泽见状,道:“哥哥,我们现在去找仙鼎吗?方才我运气好,随意指了个方向就找到了终音剑,这次恐怕没这么好运气啦。”
聂更阑:“无妨,在寻仙鼎的路上会有别的机缘,不算白跑。”
“嗯!”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一行人在秘境里继续前进。
这次他们果然没这么好运,兜兜转转寻不到混沌仙鼎所在地,一路上倒是又入手了几件天材地宝。
木道友这次终于分到了机缘,喜笑颜开地摸着下巴,这才发现自己下颌光溜溜,于是尴尬地撒开手。
两人在途中时,又遇到了一波魔蛊爆发。
许临风、许田田亦是,在另一个方向也碰到了身中魔蛊的弟子,这一批弟子包含了十几个宗门的弟子,大约有五十余人。
这些弟子当中之前没机会领到驱魔丹,身中魔蛊发狂要杀人,不得不被四周的弟子暂时打晕了过去。
有弟子提出建议:“中了魔蛊之人战斗力不小,我们合力才能将这些弟子弄晕,万一他们醒来碰上单独行动的我们,届时又该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喝道:“我看只能先把他们杀了,咱们好不容易进入金元秘境,难道要为了守着他们生生浪费这次大好机会不成?”
“什么,杀人?他们可是各个宗门的弟子啊,我们并不是生性残忍的魔头,这样一来还与那白衣人以及魔尊稹肆有何区别?”
“就是啊,不能杀人!”
“但是,我们确实也不能一直浪费时间留在原地啊!”
许临风、许田田在不远处听着人群的躁动,不禁面面相觑。
许田田忿忿开口:“此事定是同聂更阑有关联,从之前开始他各种行为都很可疑,这次进了秘境他先是见死不救,这次又……”
他忽然对上许临风的目光,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许临风:“我说过多少次,少疑神疑鬼,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
许田田反应十分激烈,“为什么不能,你们就是不信我,他拿不出证据证明清白,我说的却事事有迹可循,你们凭什么就不能偏向我?”
许临风欲出声,一道清冽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你只要坚持自己所认为的正确,就没什么对与错。”
两人往一旁看去,发现来人赫然是君杳然、慕容证雪。
两人身上有伤,但好在不深,看来早已服过丹药了。
许田田脸色不好,忍气看着两人由远及近走来。
君杳然并不为他怨愤目光震慑,从容不迫道:“聂更阑从来没责怪你怀疑他,不是么?”
“但凡换成我们当中任何一人碰到你的遭遇,也会同你这般守护朋友的,对不对?”
许田田一怔。
慕容证雪附和:“杳然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许临风道:“你们俩总能说出一些高言大义,我虽说不出来,但十分赞成。”
许田田即便心里有怨,但没再继续唠叨埋怨,终于闭上了嘴。
四人碰面之下,于是决定接下来一同组队探寻机缘,以防遭到敌人的魔蛊祸害。
另一头,聂更阑等人几经波折寻获了不少机缘,又过了两日,来到一处幽深辽阔的湖边。
湖面似镜,如蔚蓝宝石,但其下又异常幽深,一望不见底。
不远处,有鬼柳垂在岸边,袅娜枝条亦有不少落入湖水,枝条好似活鱼,在水中跳脱不已,诡异十分。
木道友见他们在湖边停下脚步,问:“诸位道友,你们认为,这湖里也许会有机缘?”
忘忧泽看向聂更阑:“哥哥,到处都找遍了,也许仙鼎就在湖底也说不定。”
木道友双眼顿时绽放光芒,“所言极是,这湖一看便不同寻常,除了你们口中的仙鼎,或许还有很多机缘沉在下面也未可知!”
白衣人出声道:“下去探一探这湖底吧。”
聂更阑颔首,忘忧泽于是紧紧拉住他的胳膊,以防落入湖底时漩涡将他们分开。
跃入湖面的一瞬间,白衣人不知何时也靠近挎上了聂更阑的小臂。
木道友看着这几人跃入水中,湖里并未冒出什么妖兽魔怪,放下心来,也纵身一跳。
谁知他才触碰到水面,竟被一股灵力反弹抛回了湖岸边。
木道友一脸懵然望向湖底,“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咬牙起身再次走向湖边,一跳,结果还是一样,浑身被打湿了,但始终无法下到湖底。
无论尝试多少次,依旧如此。
木道友最后湿淋淋弄了一身水,彻底愣在湖边。
这湖有禁制?他记起之前聂更阑几人隐约提过少年同这秘境主人关系匪浅,难道他们能下到湖底是同那银发少年有关?
木道友气得目眦欲裂,一掌击向湖面,激起冲天剧烈的水花。
可恶,早知如此,他也应当过去挽住那少年的手才对!
聂更阑三人随着水流漩涡卷入慢慢沉入湖底,再次睁眼时,三人已经来到一处四周没有湖面、异常干燥的珊瑚石洞里。
放眼石洞外,是成群结队的游鱼精怪,五光十色的珊瑚礁石,以及各式各样巨大的蚌,随着大壳一张一合,里面硕大的珍珠正散发明媚柔和的亮光。
忘忧泽拉了拉聂更阑的手,“哥哥,我们走吧,那个木道友应当是被水流冲散同我们分开了。”
于是几人一齐往前走去。
珊瑚石洞同样很宽敞,四周四面八达,有很多个岔路都通往不同的小洞口。
三人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一路上什么也没碰到,而后,终于渐渐靠近这辽阔的石洞中心。
他们开始看到石洞的石壁上深深嵌着许多小阁子一样的洞口,每一个洞口几乎都摆放着一件物品,全是女子用的玉梳,发簪,胭脂水粉,铜镜,各色头饰,衣服上点缀的宝石珠玉等等。
聂更阑望着这些小阁子里的摆设,道:“这些是赫连金元心上人当年用过的物品?”
忘忧泽点头:“我从未知道这处地方,也许是秘境形成时才有的。”
这时,他们听到一阵动静。
前方有黑影闪过。
几人提步迅速追了上去,不多时已经逮住一只海狮精,这精怪手里攥着一根法器玉簪,慌慌张张摇头,“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聂更阑:“……”
忘忧泽连忙把海狮精手里的玉簪夺了过来,“这不是你该动的。”
“赶紧离开这里吧,否则会触怒他。”
海狮精修为一般,被忘忧泽一拎双脚立刻离地,颤颤巍巍地把簪子交了出来。
谁知才放下,海狮精瞬间由内到外爆体而亡。
血水溅了忘忧泽满身。
忘忧泽慌里慌张望向青年,“哥哥,我不知道他怎么就……”
聂更阑走过来替他施了一道清洁术,忘忧泽浑身上下顿时变得干净一新。
白衣人已经从前面的小通道回来了,沉声开口:“前面躺着许多湖底精怪的尸体,尸体旁掉落了不少女子的饰品法器,想来应当是有禁制在此,一旦动她的东西便会受到秘境主人的惩罚。”
聂更阑和忘忧泽朝那小通道走了过去,果然发现前方的一个石洞摆放的法器饰品更是不在少数,这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精怪的尸体,地板和洞壁的各处血液早已凝固干涸。
聂更阑:“这里法器更多,他们贪心不足,看到这么多尸体依旧不死心,没想到尝试过的都中了招。”
一阵无言后,三人继续往前走,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忘忧泽忽然指向左边的通道,声音激动起来:“仙鼎,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应当就在那个方向。”
三人于是顺着左边的通道继续往下走。
大概半炷香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宽约二丈的小洞中。
这处石洞依旧干燥清爽,但里面空空如也,一眼就能望到头。
什么也没有。
忘忧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明明嗅到他的气息就在这个方向的,怎么会没有?”
白衣人出声:“下面。”
他话一出,掌心一道灵力轰向那石洞地面。
巨石碎块哗啦啦翻开,地下的东西遽然冒了出来。
赫然是光芒半明半灭的一具仙鼎。光芒大盛之后,透明的巨鼎渐渐化为一个少年人,眉眼沉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响动。
三人立即上前查看少年的情况,聂更阑已经把少年从石块泥土堆里拉了出来。
忘忧泽急声推着那少年:“尘恕,尘恕?你没事吧?”
话音才落,一阵强光把三人急速拉入了一段记忆旋涡之中。
天空黢黑,乌云沉沉覆盖了整个天际。
世界四周一切皆是黑沉沉,且阴雨连绵,寒意不断扑面而来。
两个幼童紧紧依偎抱在一起,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
溅起的雨水将他们脸蛋、衣物打湿,寒意侵袭了全身。
黑衣幼童又饿又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啼却丝毫没引起往来人群的注目。
白衣小孩把弟弟抱紧在怀里,尽量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传递温暖。
聂更阑几人站在冷雨中,丝毫没受到大雨的影像。
忘忧泽注视着那双抱在一起的孩童,“原来仙鼎小时候过得这般凄惨。”
他虽然遭受了许多,但好歹还有个锦衣玉食的童年,可仙鼎却……
还未等他感叹完,三人已经穿梭在记忆河流中,停在了两个幼童年纪稍大一些的时候。
两人彼时十三四岁,黑衣的小少年已经学会了打架,保护来之不易的食物。
尘恕在街头大喊,虽然脸蛋因为喊叫通红,但声音依旧温柔:“鬼召!小心伤了自己,我们快走吧。”
黑衣的小少年一回头,手脚和脸上已经添了无数道伤痕,他从哪些流氓地痞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食物,走向尘恕,“哥,吃的,以后,我也可以保护你了。”
尘恕点了点头,眼里泛出泪花。
可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生存,这个世界从来都容不下他们。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怪物。
两个少年没法在人群聚居的地方生活,只能辗转流连来到深山野林,靠打猎捉鱼为生。
可山里的精怪野兽亦是排斥他们,鬼召同人打架还可以,但碰上这些山野精怪根本束手无策,两人经常饥寒交迫,身上常常伤痕无数,但也都倔强地生存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兄弟二人趁着黑夜四周寂静出来捕鱼,有一个人飘飘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鬼召拦在哥哥跟前,警惕地盯着来人。
“你们可愿意变强?”那人问。
鬼召狐疑地问:“我们可以吗?”
“只要你想,自然就可以。”
“只不过,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鬼召、尘恕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出声:“只要能变强,要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场景飞速涣散。
这一次,已经是在金元的洞府中。
仙鼎摆放在洞府后面,上头种着一株归墟仙草。
而银发少年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浇水,找他聊天。
“你每日看起来都很高兴。”
“当然啦,一睁眼就能看到他,我很开心。”
“你不想下山,或者到修真界四处逛逛看看大好风光吗?”
“想呀,可是我更想和他一块去。”
显然银发少年没等来那一天,而是等到了男人把一个女子带回了洞府。
自那日起,银发少年每日都要在仙鼎面前哭上个三四回。
仙鼎怎么都劝不住,倒是少年后来自己想通了,“罢了,他不要我做道侣,做灵宠我也甘愿,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
仙鼎有些瞠目结舌。
这二者区别也太大了,他真的没在开玩笑吗?
时光如流梭,转眼已是几百年后。
那日仙鼎正在昏昏欲睡,而天边开始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待到脚步声响起,仙鼎还以为是少年来找他聊天,睁开朦胧睡眼。
谁知这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赫连金元面目阴沉可怖死死盯着仙鼎,双目猩红彷如地狱恶鬼要把他大卸八块损毁焚尽。
仙鼎吓得一哆嗦,眼看男人要朝自己扬起手。
这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的天边开始降下第一道雷劫。
赫连金元面目森寒放下手,飞身出了洞府往后峰悬崖后去,开始渡雷劫。
仙鼎心惊胆战等待着,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赫连金元何以会大发雷霆竟像是要杀了自己一般。
仙鼎想去找银发少年,但他一直都在疗伤,并不能化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