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驾驶舱操作台上,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众人惊讶,只有一名黑瘦的船员从容地问:“怎么回事?”
船长和大副惊恐万分:“是……是逃生舱弹出去了……”
男人从后腰拔出一把枪,咔嚓上膛,以英语吩咐一旁的手下:“通知我们的人,派对结束了!”
甲班上,一名站在角落里的船员收到了耳麦里的指令,掏出枪朝天扣动扳机。
砰砰砰——
巨响震撼天地。炮弹射出炮膛,拖着灰白色的尾烟划过碧海和蓝空,消失在海平线后。
军事演习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军舰上的客人们举着望远镜,一边观赏,一边通过耳麦听着解说。
勤务兵端着装着酒水的托盘,在客人中穿梭。
裴将臣正同这次会议的主办方负责人之一,贡林的一位外交部官员相谈甚欢。
贡林的权贵如今分成两派。
一派是保皇党,顽固保守,抵制民主运动。一派是革新派,支持君主立宪制,和民主派人士的关系也很好。
这位名叫徐宗铭的外交官就是后者。
徐宗铭的亚裔血统十分明显,让他比贡林本地人更加白皙高大,气质斯文儒雅,更像一名大学里的年轻讲师。
不过二十六七岁就能坐到外交官的位置,算年少有为了。俆氏家族在贡林是顶尖望族,王太子的长媳,就是徐宗铭的亲妹妹。
苏曼一直和贡林王室作对,和贡林的革新派关系还不错。裴将臣同徐宗铭虽然相差了几岁,却也聊得投缘。
直到徐宗铭有事走开,裴将臣才收了公式化的笑容,掏出了手机。
裴家专用的定位软件里,卫星地图上没有裴将臣心心念念的那个绿点。标注着“WEN”的用户头像也是一片灰色。
“还没消息?”裴将臣问李哥。
李哥也惴惴不安:“海警和我们家的救援队都在赶去失联地点的路上。目前估计是机械故障导致的。船上有食物和水,问题不大。”
裴将臣冷笑:“我在闻助理身上放了定位装置。船失联了,他也跟着失联了。这船是开进了百慕大三角了吗?”
竟然在助理兼绯闻男友身上放定位装置。不说李哥,一旁的大小刘都不禁侧目。
梁禹昌要是在现场听到了这番话,一定会捶胸顿足:我算什么Stalker?这位才是顶级的Stalker啊!
枪声响过,尖叫、惊呼充斥着整艘游艇。
音乐声停了,酒水点心撒满一地。职员们和部分船员被持枪的歹徒驱赶着,朝船头甲板聚集。
两名马仔奔到船尾,准备放下皮划艇,去追那个逃脱的逃生舱。
突然一道魅影闪电般掠过,顷刻间就将拿着小马达的那人连着马达一道踹进了海中。紧接着,闻书玉转身一记高扫踢,把另外一个马仔踹进了皮划艇里。
皮划艇顺着船尾的舢板滑入海中,眨眼就被船尾的海水推出去老远。
砰砰——
船头又传来枪声,人质惊恐大叫。
闻书玉快步折返。
他随身携带着裴将臣送给他的那把格洛克19,配两匣子弹。
但是在挤满了平民的船上,能不开枪还是不要开枪的好。
一个船员从后舱推门而出,同闻书玉打了个照面。
船员一眼就看到了闻书玉手中的枪,当即大喝,从后腰拔枪。
闻书玉双手扒住舱门,身体敏捷地在半空一荡,双脚狠踹对方的胸膛,将人踹得后仰飞出去。
就这时,头顶传来全船广播的声音,一个操着口音的男子以英语说:“现在还藏在船上各处的人注意了,放弃抵抗,自己出来。我们手里有登船人数。清点完后发现少了多少个人,我们就会杀掉你们多少个同事……”
闻书玉咬紧了牙关!
救生舱随着海浪翻滚了不知多少圈,终于渐渐稳了下来。
阿曼达没有系安全带,在舱房里跌来滚去,觉得自己就像滚筒洗衣机里的一团衣服。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阿曼达忍着强烈的晕眩和恶心,捡起了落在脚下的手机。
然后她傻了眼:一定是在之前的翻滚中被自己踩了一脚,手机屏幕碎成了一张蛛网。黑屏了。
“OH!NO!”阿曼达抓狂,“NO!NO!NO!NO!NO——”
阿曼达绝望地摁着开机键,手机黑漆漆的屏幕毫无反应。
游艇第二层的船头,武装人员持枪而立,正在清点人数。
人质们全都抱头缩脑地蹲坐在地上,有女孩低声啜泣。不断有藏在别处的职员被找到,带了过来。
闻书玉正攀在船舷外,一点点朝船头爬去。
那个黑瘦精干的男子站在人群中间,看着这群平民,同看死在岸边的鱼虾没有什么区别。
闻书玉远远望见那个黑瘦男子,瞳孔放大。他认识对方!
此人叫万里山,是龙昆的老心腹之一,当年跟着龙昆一道入狱。没想他也出狱了,而且还在为龙昆效力。
万里山高声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公海,你们的人是赶不到了的。你们的命在我的手里。但是——”
万里山话锋一转:“我们的目标不是抓你们,而是找一个藏在你们中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
“男人,二十来岁,不会超过三十。他的职务很高,应该是你们之中最高的,是裴将臣的助理……”
众人的目光都唰唰地朝何瑞聚去。
何瑞霎时冷汗成河,不待反应就被两个歹徒拖了出去。
“不!不是我!”何瑞想挣扎,可手脚都软得使不上劲,“我……我已经调职了。裴将臣的助理是另外一个人!他也在船上!”
闻书玉早在万里山描述的时候就打算站出来了,但看到何瑞被拖了出去,又觉得不妨再等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闻书玉可以确定,自己的行踪在龙昆那里曝光了。
但也因此,闻书玉确定对方不会伤人命。
龙三本就行事相当谨慎,如今他元气大伤,更不会和裴家这样以国为靠山的家族为敌。只要抓到了自己,这些同事们就会脱险。
欣赏了一会儿何瑞涕泪横流、几乎要尿裤子的惨状,闻书玉觉得回本了,这才从外面翻了进来。
他将那把格洛克19和随身携带的战术匕首一并丢下,只将一枚特殊材质的万能钥匙放入口中,压在舌下。
做完准备工作,闻书玉才走上前,高声道:“是我!”
迎着歹徒的枪,闻书玉举起双手:“你们要抓的人是我!”
“对对!就是他!”何瑞忙不迭点头,指着闻书玉,“就是他!他还是裴将臣的男朋友!”
闻书玉:“……”
“裴将臣可喜欢他了!”何瑞声嘶力竭,“有他在,裴将臣一定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你还给歹徒做顾问?闻书玉无语。
就连许多同事也纷纷向何瑞递来鄙夷、责备的目光。
万里山上下打量着闻书玉,试图在他身上寻找“陆远”的痕迹。
四年过去,闻书玉的身高、体型、气质都有很大的变化,容貌更是修改过。
万里山有点不确定:“你不像。”
闻书玉假装不懂,义正言辞道:“雇佣你们的人肯定忽悠了你。这里有苏曼裴家最核心的员工,还有苏曼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我们在贡林出了事,苏曼和贡林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万里山咧嘴一笑,露出镶嵌着的银牙。
他压低了嗓音:“三爷要见你。”
闻书玉茫然,继续假装。
万里山不以为然,点了点闻书玉和何瑞:“这两个,一起带走!”
“不!和我没关系!我不是……”何瑞拼命挣扎。
眼见要波及无辜,闻书玉无法再假装下去了。
他用马里语对万里山说:“阿万,是我!和他无关,把他放了!”
万里山阴恻恻地盯着闻书玉,咧嘴笑了。
“你果真和昆哥说的一样。昆哥吩咐过,一定要抓一个人要挟你,不然你一有机会就会像耗子一样逃走。带走!”
救生舱里,阿曼达捧着依旧黑屏的手机,在拜完了菩萨、上帝后,开始拜妈祖。
“娘娘保佑我!保佑小闻!555……早知道我今天就跟着臣少上军舰了……”
正呜咽着,一个深色的物体自眼角余光中掠过。阿曼达定睛一看,就见一架直升飞机正从远处飞来。
“救援?”阿曼达大喜过望,用手机拼命拍着救生舱的门,“这里!我在这里——”
可直升飞机对救生舱视若无睹,径直飞过,很快就消失在了海平面后。
“草!”阿曼达气急败坏,“这么大个救生舱都看不到吗?天啊,我要死在……”
嗡地一声响,手机屏幕竟然亮了起来!
绝处逢生,阿曼达捧龙蛋似的把手机捧在掌中,满眼狂喜。
“谢谢妈祖娘娘!我回去就给您烧高香!开机密码……啊,等等!”
阿曼达茫然地望着天。
“裴将臣的生日是几号来着?”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游艇的船头甲班上,螺旋桨带起的狂风几乎能把人掀进海里。
闻书玉和何瑞被押了上去。
直升飞机再度从救生舱头顶掠过时,阿曼达还在同开机密码搏斗。
苏曼有自己的历法,称旧历。老百姓过生日都习惯按照旧历,裴将臣也不例外。
但阿曼达输入了旧历生日,手机显示密码错误。
“他公历生日是几号来着?”阿曼达抓狂,“慢着。我和他同一年的。我旧历生日是1月12,公历是……”
阿曼达根据自己两个生日的日差,掐着指头算出一个日期。
密码还是错误。系统甚至显示:“你还有1次机会。输入错误后系统锁定15分钟。”
“锁你妈!”阿曼达把脑门在逃生舱的舱壁上装得咚咚响。
“哦对了,那年闰二月!我多算了几天!”
阿曼达像输入炸弹密码一样,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将新算出来的数字输了进去。
最后一个数字还没摁下,眼角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一股浓烟自海平面下方生气。
那是游艇的方向!
就在直升飞机升空后不久,游艇的驾驶舱和机房都发生了爆炸。
剩余的带徒们跳上一艘救生艇而去,文职人员就这么被困在了一艘失去动力,又和外界失联的船上。
阿曼达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冒烟绝不是好事。
再也拖延不得了。她咬着牙,狠狠摁下了最后一个数字。
妈祖娘娘再一次显灵——屏幕解锁!屏幕右上角的卫星电话符号也是绿色的。
阿曼达喜极而泣,忙不迭拨打求救电话。
她太慌张,以至于当等待的嘟嘟声响起时,才意识到自己拨的是裴将臣的电话。
正犹豫着是否要挂断时,电话被接通了。
裴将臣怒气冲冲的声音蹦了出来:“你在哪里?”
数分钟前——
五艘新型快艇正在海面上列队行驶,螺旋桨掀起滚滚白浪。
随着嗡地一声,数十台雪白的无人机从快艇中起飞,如鸟群飞翔在沧海碧波之上。
无人机不断灵活地变换着队形,展示着对船只的追踪和空中打击功能。大型的无人机还能执行对落水人员的营救工作。
这场面声势浩大,异常震撼。宾客们都纷纷鼓掌。
展示这一高科技的正是梁氏军工。
梁禹昌亲自向众人讲解着产品。
此人在私生活上各种不靠谱,于公却是个可靠的商人和老板。他对产品了如指掌,对其中涉及的各种科技也能侃侃而谈。
“这宝贝最高载重可达八十公斤,可以轻松搭载一个成年人进行长距离飞行。”
梁禹昌将那一台重载无人机调到了军舰上,让嘉宾们就近观看,一边熟练地介绍着它的各项性能。
“最关键的是,它还有水下功能,可以作为水下助推器使用,动力十分强劲……”
裴将臣站在宾客之中,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见李哥摁了一下耳麦。
梁禹昌呱噪的声音瞬间消失,裴将臣眼睁睁看李哥眉心紧锁,然后大步朝自己走来。
必然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一瞬,无数个海难新闻掠过裴将臣的脑海。
西装内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响起了闻书玉来电专用的铃声。
这铃声似圣音梵咒,让裴将臣脑海瞬间清明。
裴将臣立刻掏出手机接通,喝道:“你在哪里?”
手机另一端传来支吾声。
裴将臣的眉毛用力一下压,转身朝安静处快步走去。
“你怎么了?受伤了?说话!”
那头终于传出清晰的声音。
“臣少,我是郭曼妮!”阿曼达带着哭腔大喊,“我们出事了,臣少!我们的船被劫了……”
特勤们已围了过来。裴将臣点开了手机的公放。
“冷静点!”裴将臣沉声道,“从头说清楚!”
阿曼达深吸了一口气,流畅地说:“大概十来分钟前,书玉告诉我,说船偏离了航向,正在朝西南方向行驶,卫星信号也突然没了……”
随着阿曼达的叙述,裴将臣的脸色如乌金西沉后的大地,一分一分地阴沉了下去。
“所以,”裴将臣最后问,“书玉还在船上?”
一船二十来个员工,你就只认识闻书玉一个人吗?阿曼达心累。
“是的。目前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知道了。”裴将臣冷静得近乎漠然,“救援队正在过去的路上。你保持手机开机,待在原地别乱跑!”
阿曼达左右看了看逼仄的逃生舱,嘀咕:“我还能去哪儿?”
一旦被带离了游艇,信号不再被屏蔽,代表着闻书玉的那个小绿点重新出现在了裴家的监控软件上。
可是,等等!绿点正在朝西南方向移动!
这只说明一个情况:书玉被劫持船的人带走了!
“我这就让人追过去!”李哥说。
“来不及的。”裴将臣将手机一收,转身朝徐宗铭走去。
将人请去了一旁,裴将臣开门见山地说:“实不相瞒,我家搭载员工的船在公海上遇到了一些不大友好的人,眼下正需要支援。我出使贡林,身边只带着特勤。不知道徐副司长能否帮我借一些装备?”
徐宗铭的官职不算很高,但是他这次的会务负责人,其父还是贡林海军中将。
“这不难。但是——”徐宗铭惊讶,“裴少这是要亲自去?海警没有出动吗?”
裴家太子爷居然要亲自去救员工,这领导做得让同处高位的徐宗铭汗颜。
裴将臣解释:“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就在船上。我不放心他。”
原来是去救心上人的。徐宗铭恍然大悟,立刻停止了自省。
近半个小时的飞行,直升飞机追赶上了一艘正全速航行的远洋货轮。
闻书玉和何瑞一路被押送进了一个宽敞的船舱里。
在货轮上,这间舱房的条件已算得上奢华。通向露台的落地门是敞开着的,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在看着手机。
他穿得很休闲,米灰色的亚麻西装,黑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军靴。
男人比记忆中要瘦些,可见牢狱生活到底不是酒店度假。但看得出他浑身的肌肉依旧健壮精悍,还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手机里的声音随风送进室内。
“挖槽!他把孩子拉住了!”
“太牛了!他居然一下就爬上去了!”
男子终于关了手机,施施然转过了身。
年近四旬的壮年男子,典型的马里人长相:
方正硬朗的脸庞,黑粗微卷的短发,深深的眼窝和略带鹰钩的鼻,金蜜色的肌肤。
男人嘴唇丰厚,倒是冲淡了一点深刻的眼鼻带来的阴鸷感。但他无机质的目光却又给人有一种被捕食者打量的颤栗。
他的鬓角已夹杂着少许白霜,额头、眼角的纹路也深了许多。
虽然口头从未承认过。但耗时半生将父亲传给自己的帝国发展壮大,又亲眼见其毁于一旦,对龙昆的打击绝对不小。
“昆哥。”万里山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用马里语说,“两个都是助理,都给您带来了。”
龙昆那如爬行动物般的目光先是自何瑞壮实的身材和方脸上扫过,并未停留,又落在了闻书玉身上。
不同于抖如筛糠的何瑞,闻书玉垂眉顺目,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无所谓。
龙昆将闻书玉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又点开了那个救孩子的视频。
“视频里,”龙昆的英语是标准的牛津腔,“这人是谁?”
“是他!”何瑞迫不及待地朝闻书玉抬下巴,“就是他!闻书玉,你快回答呀!”
闻书玉平静道:“是我。”
龙昆微微侧头,似乎在辨认着他的嗓音。然后他突然下令:“扒了他们的裤子。”
几个手下一拥而上,将闻书玉他们摁倒在地。
这一出对何瑞这钢铁直男来说是在太刺激。他挣扎尖叫,如一头将被屠宰的年猪。
闻书玉知道龙昆为什么要扒他们的裤子。
当年海皇岛大决战时,闻书玉在和龙昆的弟弟龙骏搏斗时,被龙骏在左大腿外侧扎的一刀。龙昆想找这个特殊的伤疤。
组织里的医生已尽可能地去消除这个伤疤,但如今的医疗科技还未能做到让肌肤彻底恢复如初。
有心人,如龙昆,有意在这个位子寻找,不难将其发现。
“够了。”闻书玉以马里语低喝,“龙昆,你这是多此一举。”
龙昆眼中闪过微光。
万里山察言观色,抬手一摆,手下们这才收了手。
万里山吩咐马仔把何瑞给拖了出去。屋内一时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名手下守在屋角。
闻书玉翻身坐起,就着双手被反捆的姿势,盘腿坐在了地上。姿态放松,神色自若,全无阶下囚该有的惊恐。
万里山搬来一张凳子,龙昆翘着腿坐在了闻书玉的面前。
“老规矩,小远。”龙昆俯瞰着这个面目陌生的熟人,“你搞什么小动作,或者逃,我的人就爆了你同事的脑袋。”
闻书玉不言不语。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问完,龙昆随即又摇头,“算了,我还是叫你小远吧。没有想到我们还有重逢的一天,是不是?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闻书玉依旧不说话。
龙昆身体前倾,那笑容如蛇吐信:“消息是从你们内部泄露出来的。是你们自己人背叛了你!”
闻书玉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就像一个进入待机状态的机器人。
龙昆也不急。
血海深仇和漫长的等待已将他打磨成了一把利刃。现在,他要做的是慢慢地凌迟敌人,削肉断骨,而不是一刀致命。
“过去的每一天,我都会想起你。”貌似温柔的话语背后却是令人悚然的仇恨,“我想着怎么抓到你。想着抓到你后要对你做什么?”
龙昆半跪在了闻书玉身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逼着他抬起脸。
“你知道我打算对你做什么吗?”龙昆带着烟和烈酒的气息喷在闻书玉脸上,“我要把你带到你战友们的墓前,当着你战友的面,狠狠地草你!”
闻书玉黑琉璃似的眼睛注视着龙昆扭曲的、细微颤抖的脸。
“我要让你的战友们,你的那个组织都看着,你这个‘英雄’的下场!”龙昆目光疯狂且恶毒。
闻书玉噗嗤一笑,满脸戏谑。
“我记得你以前不好这一口的呀,昆哥。看来进了一趟监狱,让你增加了不少新体验!”
作者有话说
PS,我看大家看了楔子都以为死遁后只分别了一年。
其实是很多年啦。阿臣后来都混到上校了。一年里就算坐火箭也混不到上校的!
军事演习最不缺的就是武器,有徐宗铭作保,裴将臣很快就将需要的装备借齐了。
徐宗铭还让军方派了一支八人的海军陆战队,协助兼监督裴将臣的行动。
有几位苏曼的外交官坐镇演习现场,裴将臣的离去没有引起嘉宾太多关注。
除了梁禹昌。
“你手下出事了是不是?”梁禹昌拦住了正要去更衣的裴将臣,“我听说你家搭载职员的船失联了。书玉在船上是吗?书玉没事吧?”
裴将臣将梁禹昌一把推开,鄙夷道:“一船二十来个人,你就只关心书玉一个人吗?”
“???”面对如此荒谬的指责,梁禹昌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回应的好。
不过梁禹昌至少可以确认,他的猜测是对的,闻书玉确实出事了。
比起裴将臣,梁禹昌有着先天优势:他家带来参加演习的军备和雇佣军,眼下正可以派上用场。
尤其是梁家的新型远航快艇,如果列队出发,那气势浩浩荡荡,绝对会给在场的潜在买家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书玉看到自己乘风破浪地来营救他,也一定会很感动吧。
梁禹昌不顾秘书苦劝,点兵点将,还让人向贡林军方借了真弹药。
所以,就在裴将臣带着特勤团走上军舰甲班的时候,就见梁禹昌也带着一群雇佣军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双方都全副武装,荷枪实弹,隆重得仿佛真的要奔赴战场。
徐宗铭见梁禹昌也要去,十分惊讶。
梁禹昌解释:“有一个我很在意的人在船上,我要去救他。”
“啊,你也是呀……”徐宗铭心道这也太巧了,这船是专程搭载女友的吗。
裴将臣却是一看到梁禹昌就烦:“你来凑什么热闹?”
梁禹昌理直气壮:“我也关心书玉,怎么就不能去救他了?”
作为一名准职业军人,裴将臣完全瞧不起梁禹昌这个“洗澡兵”,更是对他在军营里的所作所为鄙夷不已。
但书玉失联,处境不明,多一个人搜救也算多一份力量——虽然裴将臣并不觉得梁禹昌这个绣花枕头能派得上什么用场。
“行,想来就来呗。”裴将臣说,“现在的情况是,书玉很有可能被那一伙人带走了,正往西南方向走。但这也有可能是对方的障眼法。所以我们需要兵分两路,一路去追定位,一路去找失联的游艇。”
裴将臣掏出一枚硬币一抛,拍在虎口上。
“谁去追定位。梁兄先选吧。”
梁禹昌非常果决地:“头像!”
裴将臣挪开手掌,字的一面朝上。
“……”梁禹昌再一次觉得老天爷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
徐宗铭在一旁感慨不已,心想这名叫“淑玉”的女孩竟然让两个顶尖的豪门继承人为她出生入死,不知是怎样一位佳人。
梁家的快艇战队已在军舰附近集合,屋四艘蓝白涂装的舰艇飘荡在墨蓝色的海面上,蓄势待发,异常醒目。
“你的船还没来吗?”梁禹昌还假惺惺地关怀了裴将臣一句,“需要我分你一只船不?我家的新型快艇可以跑远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