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什么,他就受着什么。受不住了就咬牙坚持,大不了死一次再继续受着。
玩物,不过如此。
视频中的洛奕俞对那老人轻笑:“跑什么?”
随后一把将那桌子掀翻。
老人呜咽着给他磕头:“别,别杀我,别杀我,你,你想要什么?我这个房子送你行不行?还,还是你想要女人?我知道有几家媳妇特别漂亮的,我告诉你行不行?”
洛奕俞不置可否,只是问:“记得沈逸这个名字吗?”
老人拼命摇头,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跟你有仇你要找他是不是?放过我,别杀我,我去帮你打听,只要你别杀我。”
也是,他害过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小孩名字呢。
“那,方施桦,记得她吗?”
老人眼睛终于动了动。
他用力回忆,犹豫着道:“是不是好多年前那个做鸡养瞎子丈夫的婊子?”
沈逸动了下,似想直接站起身,毫无波澜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眉头拧做一团。
可那只是个视频而已,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做不到的,视频中的洛奕俞替他做了。
怕一脚直接给他踹死,洛奕俞明显收了力度,可即便如此,那半瞎老人也捂着胸口咳了半天,愣是吐出血沫子来。
他终于意识到这人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尖叫着认错求饶。
“你,你就是那婊……不是,你是方施桦儿子?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磕头,要不行你去把我家那死老太杀了也行,求你了,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
出乎意料的是,洛奕俞当真没杀他。
镜头剧烈晃了几下,似乎是拍摄者正在寻找稳定的放置摄像头位置。
大概几十秒后,洛奕俞本人出现在视频中。
由于是背对着摄像头,沈逸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洛奕俞蹲下,伸手掐住那老人脖颈,却并不用力。
好像,只是在盯着那半瞎子看而已。
可那人,却在洛奕俞手中神情一点点从惊恐变成痛苦,五官扭曲,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折磨那般。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
那老瞎子丧失所有表情,单目失神,瞳孔涣散。像是死了似的。
他颤抖着,伸出已经满是皱皮的手,对准自己唯一的眼球,硬生生挖了出来。
刹那,发出极其尖厉的惨叫。
耳朵、鼻孔,和口腔一起,涌出大量的鲜血。
镜头中的洛奕俞嫌脏似的,将那渣滓扔到一边。
他甩了甩手,拿起摄像工具。
视频里的洛奕俞,身后抱着他的洛奕俞,同时开口。两道声音杂糅在一起:
“哥,开心吗?”
两道声音虚虚实实, 在耳边盘旋着,麻意几乎瞬间窜了上来。
沈逸实打实被吓到,眼底全是视频里那张满是鲜血的面孔, 声音不自觉发颤:“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你就无需操心了。”洛奕俞轻笑, “告诉我你的感受,开心吗?”
单纯的开心是什么感觉,沈逸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硬要说的话,看那渣滓惨死,心底确确实实会有一丝说不上的畅快。
很薄弱的快意。
如果当年不是这个疯子, 他大概也不会对渣滓聚集地那么抵触,那么渴望进入实验室,再拼了命的挤进实验室,和洛奕俞相逢,纠缠至今。
换言之,如果这个独眼老头壮年时没有把他们一家逼上绝路,也不至于在时隔二十年后被洛奕俞特意赶过去亲手残杀。
可是,哪他妈来的那么多如果。
他心底清楚, 推他一步步走上绝路的绝不仅仅是这一人。命运兜兜转转, 因果环环相扣,这城里的每一个人都逃不了。
见沈逸不作声, 洛奕俞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些:“我让他在地狱里熬过了几乎永恒的时间,他期间无数次真心实意忏悔自己的罪孽, 却都得不到解脱。哥,我这样说,你会稍微好受一点吗?”
沈逸闭眼,说不清是第几次颤抖,第几次说不出一点话。
他不想背负任何人的命。
任何人。
自然也包括那些杂碎。
说他是装模作样也好, 圣心泛滥也罢,他都不会去想着向任何同类下手。
没什么理由。
他身为一个拥有正常道德感的人,逼着自己天天站在血堆里,屠杀了那么多实验体。如果不是为了全体同类利益这个理由吊着,他恐怕很难坚持下去。
沈逸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洛奕俞给他的下马威。
目的是为了一次又一次提醒他,自己与他之间隔了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我呢?”沈逸终于睁开眼,和洛奕俞对视,“小俞,真正得不到解脱的人,不是我吗?”
洛奕俞神色变了下,又很快恢复原样,评价道:“欠收拾。”
沈逸身体一僵。
却又听见他道:“因为我恨你啊,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老瞎子只是毁了你父亲的眼睛,哥都那么恨他。那被你亲手逼成残次品又惨遭屠杀的我呢?”
“用你的话来说,我是被制造出来的科技产物。我没有家人,也不被允许有朋友,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亲手把我送进地下层……你觉得,难道我就得到解脱了吗?”
类似的争辩,从前不知发生过多少次。
地位不平等的两个人,又能吵出些什么呢。
更何况,现在的沈逸不知道为什么,私心底其实是有些害怕洛奕俞真的抛下自己的。
说不清由来。
总觉得,如果连他也不要自己,他的处境会比现在还凄惨。
“我的错。”沈逸轻轻叹气,又问,“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在乎我开不开心?”
这话洛奕俞倒是没回答。
只是笑:“你只想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
比如洛奕俞为什么对有关他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身体是不是经历了某些异变,究竟怎么做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
他所得到的信息实在过于有限,在这座死城内几乎是寸步难行。
可这么多疑问积攒着,问出口的却是另一句:“你会一直爱我吗?”
洛奕俞愣住了。
“噗。”他捏了捏沈逸的脸,笑着评价:“好可爱的问题。”
又回答:“我会永远爱你,不只代表程度的永远。”
这是沈逸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看似是“爱”或“不爱”的问题,其实是已经濒临崩溃的自己,求救似的想找个时间点让自己盼一盼,看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真正放过自己。
沈逸想,如果这样畸形扭曲的执念也能算做“爱”的话,那确实算是很深刻了。
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如果洛奕俞所说的“永远”,是要逼迫自己一直和他在一起,永远锁在这里的话,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会疯吧?
但疯不疯,对洛奕俞的影响应该也不算很大。毕竟他所做的只是像畜生一样被圈养着,无时无刻打开双腿,让他羞辱...........
洛奕俞似乎明白沈逸的疑问绝不止这一个,意有所指:“我不会再拦你了,如果你认为自己能承担起后果的话,尽管去找答案。”
沈逸打了个哆嗦:“后果,是你给予的吗?”
那想也不用想,他绝对承受不了。
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被打个半死扔进那个小房间。
“怎么会?”洛奕俞笑得狡黠,“我怎么可能舍得。”
“只是有些事情,可能跟哥理想中相差很多.......我还是那句话,不许用我给你的能力主动找死,其余的事你自己看着来。”
还有这样好事?
沈逸觉得自己某些地方真的出了问题。
明明内心是实打实雀跃一下,可嘴里却脱口而出:“你要抛弃我?”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许久,洛奕俞才捏了捏眉心:“没有,绝对不会。哥,你又开始发抖了。”
沈逸这才回过神,求救似的,主动死死抓紧洛奕俞。
他确实在发抖,甚至浑身上下都出了层冷汗,可偏偏他属于自己的意识还在,知道最能让自己安全的方式是彻底离开这个恶魔。
他畏惧,却又不得不靠近。
洛奕俞盯着他,不得不说,确实有那么几秒在替他悲哀,可更多的,还是些说不上来的欣喜与癫狂。
沈逸在依赖他。
这两个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字眼,竟然在此刻成了真。
他不用再时刻担心沈逸会跑,也不用再害怕自己被忽视。
不论是现在,还是三年前的愿望,他几乎都实现了。
洛奕俞攥着沈逸胳膊,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成功把他压在下面,轻而易举将他的头强制掰向一边,露出脖颈上那圈牙印。
继而,狠狠咬住。
这下应该出了血。
沈逸闷哼一声,双腿徒劳挣扎,却没有推开洛奕俞的意思。
是不想,还是不敢,现在的他也分不太清。
洛奕俞并不会坏到趁沈逸安全感极度匮乏时刻意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彻底发疯,反倒是秉持着近乎纵容的态度,沈逸要多少,他就给予多少,一遍又一遍给他肯定的答复。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无数次向沈逸确认“到底爱不爱”时,得到的都不是什么好答案。
他恐惧,便本能地不想让沈逸再去体会类似的感觉。
“沈逸,这世上应该不会有比我还爱你的人存在了。我永远也不会抛弃你,只是暂时松开手,给你自由。当然了,如果你想选择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没什么意见。”
...........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他想杀了洛奕俞的心也从来没有消退过半分。
病态的依赖和纯粹恨意杂糅在一起,他分不清哪个更多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放我出去了?不止是说离开这个屋子,是允许我去和外面人接触?”
“嗯。”
“不会再把我锁起来?”
“那不好说,”洛奕俞笑了,“如果哥能让我不情绪失控的话,应该是不会的。”
脖颈上的牙印很疼。
他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我们来聊聊游戏规则?”
沈逸已经有经验了,但凡是跟“规则”这两个字扯上关系的,大概都不会让他特别好受。
同理,他也明白自己没什么抗拒的资格。
至少,在他找到怎么彻底弄死洛奕俞前。
沈逸点了点头:“你说。”
洛奕俞的话却偏了:“哥喜欢耳钉吗,或者打在耳骨上的那种环?”
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金银制耳钉会影响某些实验室仪器允许效果,而且可能会在实验过程中产生导电危险,是不被允许的。”
“谁让你背条例了?”
反问的语气。
沈逸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洛奕俞此刻脾气到底是不是恼怒,道歉的话便脱口而出,甚至眼睛都闭上了:“对不起,罚我吧。”
洛奕俞更无奈了:“在你眼里,我就不讲理到这个地步,因为点鸡毛蒜皮事就要对你动手?”
“……难道不是吗?”
他因为说错一句话被弄死的时候很少吗?
洛奕俞抿唇,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再说,我真要打你了。”
沈逸闭了嘴。
巴掌倒是也没真落在脸上。
反倒是耳朵,被洛奕俞捏在掌心轻轻搓了两下。
不等他反应,便感受到耳廓内侧被贴了个小东西。
不疼,甚至除了刚开始那一下,没什么异物感。
“这什么?”
洛奕俞饶有兴趣看他一眼:“小型通讯器,我这边二十四小时开着。你想跟我说什么我这边都能听见。”
狗屁自由.......这和明目张胆地监听有什么区别?
像是感受到他不敢置信的眼神,洛奕俞又慢吞吞补了句:“当然了。如果有什么不想让我听的,可以快速轻按两下切断。不过我这边可是要计数的,累计切断半小时算一鞭。你自己悠着点来,别让我等太久,我可是会难过的。”
他难过,受罪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么好心?
沈逸警惕:“我怎么信你?”
“你?貌似没有不信我的权利。”
沈逸抬手,摸了摸耳朵内侧那个小东西。
确实很小,指腹摸上去只能感受到一点点异物感,他试着推了推,发现贴得很牢,除非刻意去抠,很难掉落。
他重点也歪了:“不是不会掉吗,为什么还要问我想不想打耳钉?”
“想在你身上留下点我的印记。”洛奕俞眷恋似的用指节轻轻剐蹭他脖颈上的血印,叹气,“可惜哥不给我这个机会。”
明明两人心底都门清。
他给的印记,已经深深刻在了血肉里,是更加难以磨灭的存在。
沈逸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随你。”他想了想,又道:“十天算一个门禁点,过了后要是还没回来,我亲自去逮你。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好说话时是什么样,在自己脖子上啃个大血印吗?
沈逸面上仍没表现出什么异议。
“行了,”洛奕俞站起身,终于离他远了些,“给你准备了点小东西,放在浴室水池上,你要走的话记得带上。”
“奥,走之前不要跟我说.......算了,你自己看。在外面不许和别人卿卿我我,被我抓到的话,就先杀了你们两个苦命鸳鸯,再把你抓回来腿打折绑起来让我好好玩……你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我不会?”
絮絮叨叨的,知道的是十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就此永别。
说到头,还没他被锁黑屋的时间长。
洛奕俞似乎也察觉到这样有些过了,脸色黑了下,又一次重复“你自己看”,就准备摆摆手走人。
袖口却被沈逸攥住。
他喉结微动,好像咽了下口水。
这个问题自打他刚醒来就想问了,一直没逮到时间:
“桌上的水果,我可以吃吗?”
洛奕俞身体一顿。
他低头,看向沈逸。
本想脱口而出的“随便”不知怎么就变了味:“求我。”
沈逸已经被磋磨到说这话时毫无负担:“求你。”
他缓缓蹲下身,微微仰视着沈逸,半真半假:“怎么办?哥,我都有点心疼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伸出手,轻轻摸着沈逸的脸。
他深知,即使现在一个耳光抽上去,沈逸也大概连躲的动作都不敢有。
真好看的一张脸啊.......
瞳孔失焦时也好看。
他收手,很平静道:“不用问我,一点水果而已,还是能养得起的。”
可悲之处在于,沈逸之前做管理员时再怎么不自由,吃穿用度都是没短缺过的。
所以洛奕俞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太大的安心,反倒是让他有些微妙的难受。
说是自尊心被刺伤好像也不怎么准确,毕竟他这人已经没什么底线可言了。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因为心底实在不愿意扮演需要被“喂养”的角色。
他得到自由了吗?
确实,除去被关着的那几天,洛奕俞在这方面从来都没有限制他过多。不让和外界交流大概也是出于保护,算是给了他极大程度的自主权。
他真的自由了吗?
连吃个水果都需要征求意见的他,在屋檐下处处低头屈膝的他,真的还算人,还配去谈所谓的自由吗?
他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两边都是绝路,他站在中央,摇摇欲坠。
大脑里思绪万千,手上动作倒是诚实,直接去拿了颗小橘子,一点点扒开皮,
指尖残留着一些清香,很淡。
沈逸盯着洛奕俞即将进厨房的背影,喊住了他:“小俞。”
看着他脚步停下,沈逸接着道:“你好像很怕看着我离开?即使知道我不会逃?”
洛奕俞没回头,懒洋洋道:“有点吧。”
他被抛弃惯了,几乎是下意识恐惧沈逸要离开自己这件事。
哪怕现在的他和三年前已是天壤之别,能轻而易举制住沈逸命脉。
他怎么可能不会轻易放手。
只会抓得更紧,更紧.......
仅仅是“依赖”不够的。他要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沈逸听到回答,微微眯起眼眸。
那就很有意思了。
在洛奕俞还没对自己丧失兴趣与仇怨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主动松手?
两人似乎都知道对方心底在怀疑些什么,想些什么,却又很默契地没有一个人率先戳破这层薄纱。
洛奕俞问:“想吃什么,打了那么多天营养针,给你改善下伙食。”
营养针是拜谁所赐?
他哪有什么提意见的权利,乖顺道:“听你的。”
洛奕俞挑眉,似想发火,又觉得没必要和个精神状况刚稳定点的人争辩,没再问他意见,自顾自走进厨房。
沈逸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沉默几秒,将身上盖着的毛绒毯子叠好。
话说开了,恨会轻一点吗?
貌似不太行。
那么多年的纠缠,那么久的因果,怎么可能轻易消弥。
反倒好像是因为两人之间终于不隔着壁,冲突更加尖锐了些。
他做错了事,却也是实打实付出了惨痛代价........可究竟能不能还清,怎么样才算还清,洛奕俞欠他的又该如何还清,恐怕很难算得明白。
事到如今,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趁着洛奕俞在厨房的功夫,沈逸去了书房,毫不避讳打开电脑,连上其余城市的网络。
那边应该是一直有在关注这块区域的网络,甚至不需要他主动去联络,刚接通不过几分钟,消息便弹了出来。
沈逸打字:“是我。需要再默写一遍守则一吗?”
上次莫名其妙切断通话过于诡异,那边很明显起了疑心,消息隔了很久才蹦出来:
【不必。】
【你那边,是发生什么了吗?】
沈逸没答:“我可以离开了,什么时候来接应我?”
对面显然是换了个人,回话频率快了很多,像是质疑,又像是逼问:
【您很笃定我们不会放弃您?】
他怎么敢呢。
明明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他了。
【上次为什么切断网络,是961发现了吗?】
【他有威胁您吗,上次不是说不敢逃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沈逸回道:“上面要见我,我身上有可被利用的价值,你们没有抛下我的理由。”
“你是在怀疑我配合实验体算计你们?不对吧,你们放纵实验体屠城这么久,似乎也没对他们抱太大杀意。就算现在我承认自己是卧底,你们彻底和我断联吗?”
【不会。】
【线上交流不安全,已经破译了您的位置,会很快去接您。还请保持联络,有什么疑问过后交流。】
对面报了具体地址和大概时间后,便没再发来消息。
沈逸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有些恍惚。
他大概能猜出来,对他们而言,自己身上应当有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即使知道他心思有可能不单纯,却依旧要想方设法地拉拢他。
但,他们才是同类啊。
即使他知道对方在贪图他身上的某些东西,他也没有丝毫理由去拒绝......
洛奕俞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沈逸一直盯着空白屏幕看,也不嫌刺眼,不说话,也没表情。
“在想什么?”
沈逸思绪被打断,眼睛终于动了动,抿唇:“在想,人要被关多久,才会变得失去语言能力,思维全盘瓦解,甚至连字也不认识。”
“想试试?”
“不太想。”沈逸起身,目光平静岔开话题,“饭好了?”
“嗯。”他笑了下,很开心的模样,“哥,其实我刚刚有点害怕,要是打开房间发现你已经不在了该怎么办。”
沈逸努力维持面上神情不变:“十天而已。再说,不管我去哪,你不是都能找到吗?”
“这么紧张,怕我反悔?”
沈逸不做声。
洛奕俞伸手,抚摸他脖颈处已经微微肿起的牙印,意有所指:“可这是你的错啊,你为什么不能乖一些让我放心呢?我给你自由,你也应该用实际行动让我来足够信任你才对。”
“就像……普通爱人那样,不用铁链,也能义无反顾走在一起。”
这两个字,能跟他和洛奕俞扯上什么关系。
啊,沈逸大概懂了。
难怪突然搞这么一出。
缺爱到极致的孩子,指望能有人包容他的一切,不管不顾抱住他,渴望回到最普通的生活,能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的相处。
他这条疯狗,怎么配?
或许,也是测试?
看他被锁住的这几周到底学乖了没有,出去后会不会再乖乖回来........如果逃跑,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把他锁上几个月了?
沈逸简直不敢去想。
洛奕俞轻轻拉着他的手腕,笑容里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去吃饭。”
剩余时间,几乎是意料之外的平稳。
洛奕俞没有任何管着他的意思,也没要求他做什么事,甚至都没怎么跟他说话,自顾自洗锅刷碗擦地。
这一套下来,搞得沈逸头皮发麻坐立不安,甚至想主动上去问他要不要搭把手。
又慢吞吞地想,自己又挨打又被上的,让洛奕俞多干一些怎么了。
就这样一直耗到半夜。
甚至没偷偷爬上来跟他睡一间屋。
他内心狐疑,紧张不已。心跳在约定时间即将到来前越来越快。
临走,沈逸想起洛奕俞说过的话,专门去浴室看了一眼。
又盯着洗漱台上摆着的那个奇形怪状东西,陷入沉默。
原来不是“带上”,是“戴上”.......
他装作没看见,极其淡定挪开视线,轻手轻脚关住门离开。
天台上,直升机已经在那等着,舱内倪景悦和一个不怎么眼熟的男人见到他时眼睛一亮,不知怎的好像还松了一口气。朝他大幅度挥手,示意他抓紧上来。
明知这是经过洛奕俞允许的,可在做出这样类似于离开的举动时,沈逸仍旧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他没刻意磨蹭,更不想让外人看出自己在洛奕俞磋磨下内底崩溃成什么样,索性一句话也不说,钻进机舱扣上安全带,朝倪景悦点,示意可以出发了。
幸好对方似乎也没什么主动搭话的意思,专心致志盯着底下实验体军队布局,以防突然来颗大弹把他们全轰了。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哥,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