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对您冒然盘下一家饭店这样的事情十分反对……那掌柜的定然沉不住气。届时,您再把价格压一压,哪怕低于市场价,那掌柜的也定然忙不迭同意。
他日新店开张,那掌柜的自然也便不会上门来找麻烦。”
也是花钱消灾的意思。
薛晟瞧过阿笙的手势,拍着手,直呼,“妙!妙啊!”他一个劲地盯着阿笙看,“阿笙,我真的很是好奇,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还能装多少的点子?”
阿笙被夸得很是有些难为情,他微红着脸颊,“都是爹爹教导我的。”
爹爹从小便教育他,不要把人逼到绝境,凡是都要留一线。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薛晟看阿笙,眼底难掩兴奋:“方掌柜的是个有大智慧的,阿笙你也是!今日这一趟,我还真是没有白来!阿笙,你一定要当我的合伙人。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要不然他再上哪儿找这么合心合意地合伙人去?!
这几日,阿笙也有认真在思考要不要答应薛先生一同开饭店这件事。
他自是想要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家酒楼的,只是出个人,未免太占薛先生的便宜。
薛先生太过热情,阿笙实是不好拒绝,更勿论,他对薛先生的建议也很是心动,他比划着,“等我问过爹爹同二爷的意见,可以么?”
给二爷的那封信,他已经寄出去了,想来,不日应该就能够收到二爷的回信。
“这么大的一件事,是同你爹爹还有南倾商量过后比较好。那我便等你的好消息!来,咱们提前以茶代酒,预祝往后的合作能够顺利!我先饮为敬了啊。”
薛晟赞同地点头,他提起自己的茶杯,同阿笙的杯子碰了碰,便仰头一饮而尽。
阿笙哭笑不得。
他,他这还没答应呢……
当天,阿笙便写好给爹爹的信,托福旺替他上街上一趟,将信给寄出去。
等爹爹回信的日子,阿笙也收到了报社寄来的画稿稿费,竟然有五元钱之多。这远比阿笙以为地要多上不少!
有了上次成功投稿的经验,阿笙便大致知晓了报社所需要的画稿的大致方向,于是,又潜心创作了几幅。
竟然都接二连三地登报了!
最令阿笙兴奋的是,报社竟有意向同他合作,往后他的画作都只在繁市晚报独家发表,相应也会给他不菲的稿酬。
原来,繁市晚报慧眼识珠,从阿笙寄来的第一幅画稿,便极为看好他的作品。打铁趁人,自然得趁着阿笙尚未出名前,将人给签下来,否则要是被别的报社给挖走,对他们可是个莫大的损失。
阿笙自是不知晓这其中关键,繁市晚报是阿笙的伯乐,阿笙并未想过要去其他家报社,想也不想地便答应了下来,双方约定另外找合适的时间签合同。
阿笙对签合同一事并不精通,于是请教了薛先生。签合同那日,便是薛晟陪着一块去的,帮着把关了合同细则,还给争取提高了稿酬,这才同意阿笙在合同上签字。
又过了几日,阿笙方才收到爹爹的回信。
其他地方有战事,因此信件投递耽误了点时间,寄到的时间也就比以往都要长。
阿笙从福旺手中接过爹爹的来信,便迫不及待地拆开。
阿笙仔细将信笺读过,他高兴地同福旺比划,“太好了!爹爹答应来繁市了!”
福旺打心底替阿笙开心,“当真,方掌柜的也要来?!那真的是太好了!”
阿笙手里头拿着信笺,弯起唇,止不住地开心。
忽地,阿笙唇边笑意微敛,眉头微微拧起。
福旺纳闷地问道:“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眨眼的功夫,瞧着就不大开心了?
阿笙比划着,问福旺:“二爷的信,可是还没有寄到?”
往常他若是同时写信给爹爹同二爷,都是北城的信件先寄到。
这一回,怎的迟迟没有收到二爷的来信?
“少爷,何事笑得这般开心?可是阿笙少爷的画稿又上报了?”
一早,陶管事从院子外头进来,瞧见二爷坐在暖厅,一边喝着茶,一边低头看报,上扬着唇角,不由地语带笑意地问道。
谢放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抬起头,眉眼噙笑,“什么都瞒不过陶叔您。”
谢放将手中的报纸,递给陶管事瞧,“是又上报了,且这回给了更大的版面。”
“是比上回占了更大的版面!阿笙少爷可真能干,画得一手好画,厨艺又好,阿笙少爷上回在信中,可是提到了薛先生找他开饭店的事?不得不说,薛先生有眼光,同您一样!”陶管事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一脸的惊喜,同瞧见谢放登报一样开心,并且为之自豪。
阿笙向报社画稿这件事,谢放也是无意中看了繁市的报纸才知晓的。
后头收到的阿笙的信,阿笙也在信里向他分享了向报社投画稿的事情,也提了薛先生想要找他一起合伙开饭店一事。
谢放眼神柔和,出声问道:“给阿笙的回信,可寄出去了?”
陶管事笑着回话道:“您放心吧,今早报童过来送报,便托报童给寄出去了。同先前一样,这一回也都是寄的加急件,相信不过几日,阿笙少爷那边定然能收到了。”
谢放点头,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父亲那边今早可有人过来传话?”
陶管事又将报上阿笙的画又给细细欣赏了一番,这才将手中的报纸给收好,放回桌上,“嗯,刚刚田文过来传话,让您出门前去一趟主院。”
“好,我知道了。”
谢放看了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到了该去公司的时间,他将报纸收好,站起身。
陶管事将边上的公文包递给二爷,忍不住低声问道:“少爷,您说,老爷可是放心不下您?过去大少爷话事时,老爷可没有这般频繁地去公司。”
过去大少爷话事时,老爷几乎处于退休的状态。莫说是不经常去公司,便是问都鲜少问起公司的事,可这个月加起来,老爷都去了几次公司了?
谢放往外走去:“父亲这个人多疑,过去大哥主事,他人虽没有去公司,公司的事又岂能瞒得过他?父亲那个人,除了他自己,谁也信不过。”
父亲最近之所以频繁去公司,是因为父亲担心宁城那边的局势,会影响到北城,再次动起了想要将谢家产业相继南迁的念头。愿意南迁的股东不多,大部分股东一辈子也未曾离开北城,也不愿离开北城。
公司股东大部分又都是谢家本家人,父亲态度不好过于强硬。
这段时日父亲频繁去公司,便是想要说服公司的叔伯同意南迁计划。
谢放之所以没有说得太过详细,亦是不愿令陶管知晓之后太过为时局忧心。
陶管事跟在少爷身旁,微张了张嘴,最后,也唯有轻叹一声,“您莫要太难过。”
只当谢放还是从前那个,渴望得到父亲肯定同在意的谢家二少。
谢放并未多做解释,换了个话题:“大哥那边可有动作?”
陶管:“暂时没有。”
谢放步下走廊石阶,“派人继续盯着盯着。另外,我手中的古玩字画,可都出出去了?”
陶管事跟着一块步出院子,将声音压低,“少爷,您放心,我会的。是,基本上都出出去了,剩下个两三件,因着收藏价值高,暂时没有买家出价。已经出了的藏品,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兑换成了金条。”
谢放:“若是还出不掉,就降低价格,低于市场价许多也没关系。”
陶管事吃了一惊。
这……少爷的金条如今累计依然有了不少,最近北城也挺太平,少爷怎的这般急……
尽管不解,陶管事仍然回话道:“知道了,少爷。”
北城的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树上的知了一日比一日叫得热闹。
比北城街头两旁的知了还要热闹的,莫过于丰源公司的会议室——
“咱们大部分产业都在北城,一旦南迁,不得从头再来?”
“是啊,董事长,咱们的根基都在北城。且南方不少地方在打战呢,路上它也未必安全啊。”
“是这个道理,我们这么多人呢,若是南下,这路上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反正我是不要离开北城。东洋人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他们还能吞得下咱们这么大一块国土?总之,便是死,我也要跟北城死在一块儿。”
谢载功坐在会议桌上首的位置,他平静地听完这些曾经跟他一起打江山的亲朋友人们的议论,环顾周遭,“大家伙都说完了?”
谢载功这一出声,原本吵吵嚷嚷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要是大家伙都说完了,不介意的话,我说个几句?”脸上瞧不出喜怒。
即便如此,董事长发了话,其他人哪里还敢多言?
会议室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谢放出声率先打破了沉默,“父亲您说。”
谢载功:“这几天我们就要不要南迁这件事,也争论了大半个月了,始终没能有个什么结论。这样,现在开始投票表决。赞同南迁的举手,其余的均视为反对。总之,无论是决定留在北城还是南迁繁市,我个人都尊重大家的决定。”
谢放第一个举手,做出表态。
好半晌,二三十人的会议室,仅有四、五位平日里同谢放走得近的几个股东,迟疑地举起手……
无论是拿下东郊铁矿的独立开采权,还是成为林市长的座上宾,都让这位股东看见了这位谢家二公子的眼光跟魄力。
对于现场这样的现况,谢载功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悦,他微一点点头:“行,我知道——”
谢载功话尚未说完,办公室的门被对开,黄维庸忽然脸色凝重地疾步走了进来。
“谢老——”
黄维庸径自朝老爷子走去。
听了黄维庸所说的话,谢载功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肃整起来了。
就在大家伙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何事时,靠窗的一位股东忽地惊呼出声,“快看,是东洋兵!东洋兵怎的又上街了?!这回是又有哪个东洋人被打伤了,还是有军官家中失窃了?又借故在街上胡乱抓人?”
随着这一声惊呼,大家伙哪里还在意什么会议不会议的,纷纷走到窗边。
果然,街上,一队队东洋士兵手持武器在他们的眼前走过。
谢放站在窗外,望着窗外走过的东洋士兵,眉目沉沉。
北城眼下的宁静,很快便要成为镜中水月。
大家伙还在猜,这东洋人是不是又借着到处抓人,计划开口向当局要点什么。
这帮东洋人胃口老大,今天要铁路、明天就敢开口要铁矿,压根填不满!!
谢载功出声道:“都不是。”
谢载功的话,成功地将大家对街上东洋兵的注意力转回到了他的身上。
谢载功给黄维庸使了个眼色。
黄维庸垂首立在老爷子身旁,他先是朝各位股东拱了拱手,方才沉声道:“黄某刚得到消息,咱们驻在郊区的士兵同东洋士兵起了冲突。这一回怕是北城要开战。”
“开战?那不能!东洋人难不成还真敢破咱们的北城?”
“这……这倒也不好说啊。你们可别忘了,这北城,早些年就被破过,皇帝都逃命啦!”
“不会真的开打吧?应该只是吓唬吓唬咱们吧?”
因着街上的忽然戒严,大家伙无心开会,谢载功也便宣布散会,改日再议。
傍晚,谢载功坐谢放的车回去,街上有不少东洋兵。
只是听闻,守城的仍是北城的军队,这到底令百姓心安一些。
谢载功打心底对这帮东洋盗匪没好感,他看向窗外,“戒严就戒严吧,这帮东洋人,不隔三差五地折腾我们一下,他们心里便不舒坦。”
谢放同父亲一起,看向窗外,沉声道:“当局软弱,东洋人才敢这般行事。”
是这个道理。
可他们是民,全然做不了什么。能做的,也唯有尽可能地在这乱当中保全自己的妻儿同自己一手创建的产业罢了。
谢载功心里已然做了一个决定,他对谢放道:“晚上回去后,你来主院一趟,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我有事要宣布。”
谢放眸光微闪,“是,父亲。”
谢放话声刚落,忽地听见“嘭”地一声巨响,车子剧烈地晃动了几下。
“什么声音?”谢载功一只手竭力撑在车窗上,努力地稳住身子,警觉地问道。
驾驶位上,老徐双手紧紧地稳住方向盘,将车子停靠在一旁。
他很是有些紧张地回转过头,“回老爷的话,没事,是轮胎车胎爆了,许是方才压到了什么东西。您同二爷可有事?”唯恐两位主子有个什么闪失。
谢放摇首,“我没事。”他转过头,看着父亲谢载功,“父亲可都还好?可有受伤?”
谢载功方才紧绷的心弦这才陡然松懈了一下。
他放下自己撑在车窗上的那只手,摆了摆手,“无事。”
不过有些被吓一跳罢了。
按说,谢载功年轻时入过行伍,不过是爆胎声,还不至于惊到他。
只是这声响,倘若是太平年月自是无碍,眼下这个节骨眼,多少有些叫人不安。尤其方才才瞧见那一队队东洋士兵走过,方才听到那一声声响,还以为当真是炮声。
副驾驶座,田武亦关切地望着老爷子,见老爷子无事,这才放心。
谢载功问出眼下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车子是不是暂时走不了了?”
老徐尴尬地回话:“是,老爷……我得下车换个车胎,需要一些功夫。您看这样行不行?让田武陪着您同二爷先行坐车回去?”
谢载功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田武于是先行下车,打开后驾驶的车门,扶老爷子下车。
谢放一只手放在车把上,从另一边下车。
就在这时,意外陡然发生——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衣着深色长衫,脸上遮着黑巾的蒙面人冲了过来,手中拿着麻布袋,套在了田武以及老爷子的身上,并且扣住他们二人的双手,迅速将人强行带离。
“二少,老——”老徐的身子在发颤,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吓得连声音都说不利索。
后座,谢放探过身,他及时地捂住老徐的嘴,压低了声音,“趴下身子,不要出声,以免被发现。”
这帮绑匪多半是将先下车的田武同老爷子,当成是他同老徐,以至于相貌都没瞧清楚,便将父亲同田武给绑走。
他们这个时候出声,无疑是打草惊蛇。
这样说来,方才车子之所以爆胎,十有八九,便是这伙人动的手脚。
老徐未敢再出声,可他不明白,难道二少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爷被掳走?
这样……会不会太过冷血?
无论老爷子待二爷如何,老爷到底是二少的父亲,这般见死不救,实在有违人伦道义!
“砰——”地一声,划破傍晚街道的寂静。
这一回,不再是车子爆胎的声音,而是一声枪响。
老徐被狠狠吓了一跳。
这一回,不等谢放出声提醒,他便整个人缩在了驾驶位,一动未敢动,生怕被发现。
谢放矮着身体,他一只手的手放在腰间的枪上,透过后窗,双目警觉地注视着后车的动静。
原来,谢放并不是见死不救,只不过深知,若是他此时冒然下车,不但未必救得了人,相反,过早暴露自己,只怕连他自己也难以保全。
谢放摸出手枪,瞄准后车司机的脑袋。
忽地,只见后车后排座座位的车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被推了出来,另一条腿企图迈下,又被车上的人给强行带了回去。
谢放认出,被推出来的身影是父亲!
难道方才……是田武开的枪?
又一次,车门被大力地关上。
黑色的车子扬长而去。
视线里,那辆黑色的车子消失在街角,谢放收起手中的枪支,他才迅速地打开车门,他跑到被套着麻袋的父亲的身旁。
“父亲——”
谢放掀开父亲的麻袋,他将老爷子扶起身。
但见老爷子脸颊擦破了皮,便是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尘土,未等谢放出声询问老爷子的情况,老爷子便紧紧地攥住谢放的手臂,嘶哑着身子,“南倾,快,快去报警,要救田武——一定要救田武!”
田武是为了护他,让他得以走脱,朝绑匪开了一枪,此时生死未卜。
他一定要救回田武!
还得快!
谢放:“好,我一定会去警局报警,不过您得先让老徐先陪您去医院。”
谢载功执拗地道:“不,我要亲自去一趟警署。”
谢放陪着老爷子,去警署报了警。
警署原先还以为,是谢家人遭到绑架,一开始极为上心,得知是谢家的……护卫,态度明显懈怠了下来,亏得谢载功涵养到家,才没有在警局破口大骂。
最后,还是谢放配合着警方录了口供,谢放答应一有线索便会联系他们。
可谢载功瞧着这帮人怠慢的样子,哪里像是能查到线索的,心里头对这帮吃着公粮,却尸位素餐的警方人员更是痛恨。
谢放陪着老爷子从警局出来,努力劝说老爷子去一趟医院。
方才那个力道,才车上被推下,不可能毫发未损。
谢载功却仍旧是拒绝了,他转过头,看了眼警署大门,沉声道:“这帮人是指望不上了!南倾,这件事,为父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调查清楚!那几个蒙面人,究竟是何方势力!”
谢放:“父亲心中可有眉目,究竟是何人要绑架您?”
跟在父子两人身后的老徐一脸茫然。
之前在车上……二少不是说那绑匪是冲着他去的,只不过误将老爷子同田武,当成了是他么?
怎,怎的这会儿,这绑匪又成了是冲着老爷子去的了?
那绑匪要绑的人,究竟是谁?
在去警局的路上,谢载功便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究竟是何人对他不利。
不可能是东洋人,那路数看着就不对。
他最近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非要说得罪的话……
谢载功眉头紧皱:“莫不是,是不希望我们南迁的股东?”他知道,公司一直有人对他希望南迁这件事,非常不满。
谢放垂下眉眼,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只不过,暂时未有证据。他向父亲提议道:“不若,我们先按兵不动?等绑匪联系我们,看他们究竟索要什么,也便能够获悉他们的目的。或许,便能知道,他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谢载功点头,沉声道:“我亦是这个意思。”
“二少您没事啊!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家您没……”
谢放扶老爷子步上门口石阶,门房瞧见是自家二少,陡然瞪圆了眼睛,就连同老爷子请安都忘了,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转过身便要往屋里跑,去告诉大家。
谢放及时将人给叫住,他问那个小厮,“为何见到我这般惊讶?你方才说……我没事,是什么意思?怎么?是谁回来传话,说是我出了什么事吗?”
那小厮回话道:“是……是傍晚时分,不知道什么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说……说是二少您在他们的手中,让我们准备好十万元赎金,另外再备五根金条。并且言明,需得是现金。三日后就得备齐,否,否则就等,等着给二少爷您……”
小厮没敢再继续往下说,只是进一步道:“现在府中几位太太还有两位少爷均没了主意,就等老爷回……”(来)
因着天色暗,又尚未掌灯,小厮的注意力全在听说被绑架了的二少身上,是以这会儿才注意到站在二少旁边的人不是老爷,还能是谁?
二少爷没有被绑架,不但没有被绑架,反而同老爷一起回来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下小厮也糊涂了。
谢载功何其敏锐,谢放同小厮的这一问一答间,他便瞬间抓住了关键信息,他低声问道:“这么说,那伙人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谢放佯装此时才知晓那般匪人的真正目标是他这件事,他苦笑道:“恐怕父亲的猜测是对的。”
沉默片刻,“父亲想不想彻底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武被绑,到现在生死不知。他们这边多耽搁一秒,田武那边只怕便多一分凶险。田武到底是因为他才涉险,谢载功没了以往的从容,他催促道:“你若是有法子,尽管说。”
谢放在父亲的耳畔低语,“等会儿父亲您一个人先回去……暂时不要泄露您傍晚是坐我的车一事,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您是同我一起回的家……”
谢放简要地说了下自己的计划。
那绑匪竟然要绑的人是老二,如今暂时隐瞒自己平安的消息,的确有利于“引蛇出洞”。
谢载功听后,并未有任何的迟疑,一口应下,“行,就按照你说得去办。”
谢放于是转过头,问小厮,“现在值班室,有几人值班?”
小厮:“回二爷的话,这会儿正交接呢,就小的一人值班。”
谢放颔首,如同他猜测的一样。
一日当中,只要是饭点,便是值班小厮交班的时间,交班的时间点,往往只留一人值班。
谢放对小厮道:“你先别进去通报,也不要对人说我方才回来过。可记住了?若是有半个字的泄露,你便提前向账房支工资走人吧。我们谢家不留嘴碎的人。”
谢家的薪水给的高,事儿也清闲,几位主子虽说各有各的脾气,可同其他的大户人家的主子们比起来,绝对算是事儿少的,哪里再找这么好的差事去?
一听说但凡泄露半个字都要走人,小厮哪里敢不听从?
他连忙点头,一只手高举着,三只手指头并拢,“您就放心吧,二少!倘若我有半个字的泄露,我……我就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打一辈子的光棍!”
谢放:“……”
“老爷,您可总算回来了!”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父亲——”
“爸。”
谢载功的身影堪堪出现在院子当中,坐在大厅里的几房姨太太,以及大儿子谢朝晞同小儿子谢朝晖便先后走了过来,人人神色慌张。
谢载功此时已经猜到,众人究竟因何事这般慌张,最令他欣慰的是,便是长时间在家里佛堂诵经念佛的大太太今日竟也出了佛堂。
想来亦是以为南倾被绑,来关心南倾的事。
“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如同事先和二儿子谢放约好的那样,谢载功只是装作对“谢放被绑”一事毫不知情。他由五姨太扶着进屋,煞有介事地训斥慌张的众人。
丫鬟奉茶。
谢朝晖最沉不住气,他语气焦急地道,“爸,是二哥,二哥他……”
谢载功做戏便做个十成十,他故意慢条斯理地吹着热茶,“南倾?南倾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