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作者:折吱  录入:03-05

除非,大哥做了让父亲失望乃至伤心至极的事。
父亲请他去院子里吃早点,想来,也是为了给大哥制造“危机感”——
谢家的继承人,不是非谢朝晞不可。
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同大哥,以及三弟,都不过是父亲棋盘上的棋子。
要待在哪一个位置,全凭执子人的安排。
不过,可惜了。
人终究不是棋子。
他有他自己要去到的位置。
“啊?”
福禄将手里头的防风帽递给二爷,一脸的茫然。
方才二爷那句话,什,什么意思?
他怎么半点没听明白?
“没什么。”谢放将防风帽戴上,“你今早可去同房门那边确认过,昨日请柬可都有发出去?”
福禄回话道:“都发出去了,只剩几家,昨日没人在家,门房那边都已经做了记录,会让人再跑一趟。倘若实在联系不上,会提前告知您,也好您方便回老爷的话。
“嗯。”
一连几日,谢放都收到了父亲邀他一起吃早餐。
有时,只是邀他一起喝早茶,听戏,有时,父子两人会讨论某段唱词,某个出名的京剧演员出彩的演出。总之,都是一些闲谈,大多数都无关乎正事。
谢放偶尔会主动告知父亲,邀请宾客的进展事宜,老爷子听后,往往说一句,“你办事,为父自是放心。”
似是对自己的六十岁大寿相关事宜,并不如何关心。
这一日,谢载功看了当日的报纸,紧皱的眉头久久未舒展。
“老爷子已经起了,在喝早茶呢,二少进去便可。”
谢放掀开暖帘,从门外走见,见到的便是老爷子脸色黑沉的模样。
老爷子的桌前,摊着一份报纸。
“怎么了?可是报社有记者,又说了些什么了?”
谢放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因着谢家同东洋人有所往来一事,这段时日,谢载功的名字也曾上过报,上头自然没几句好话。只不过很快,被谢朝晞给花钱撤了下来。
这事最后还是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也就是前两日的事。
只是总有报社是硬骨头,花钱也未必管用。
听见声音,谢载功抬起头,他沉着脸,“那些个报社记者倘若只是骂我,也便由着他们骂了,左右我问心无愧。”
“你先坐。”
待谢放坐下,谢载功食指指尖在报纸上敲了敲,脸色严肃,问二儿子,“南倾,你对时局一向有自己的看法。东洋人对我们的人进行大肆搜查,甚至不同我们的当局打一声招呼,就将人抓走这事,你怎么看?”

他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二儿子,展开说说。”
谢载功的眼底带着催促的热切,迫不及待想要听一听二儿子的观点。
谢放不疾不徐地道出自己的看法,“东洋人这般大张旗鼓,除却此番他们的人被打伤,感到冒犯和愤怒,故而想要出一口气,更是借此发挥,以试探当局的反应。
然而目前为止,北城当局毫无反应。当局如此软弱可欺,东洋人只怕会进一步进犯。他们的野心,不仅于北城。”
谢载功听后,在心底长叹一声。
老二的观点,竟同他别无二致。
可他是因为有着多年的阅历,方能窥出些许东洋人的野心,老二不过才二十出头。
这洞察时局的能力,若是年轻时的他,怕是未必能够企及。
谢载功心知肚明,方才他的那一番问话实在问得突然。
老二是在毫无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回答的问题,可却是当即给出了“野心勃勃”这个答案。
倘若换成老大,老大会如何回他呢?
以老大谨慎的性子,怕是会问他一句,“父亲您如何看?”
揣摩他的心思,再给出答案。
谨慎有时候是好事,可这也意味着行事不够果断,没有自己的判断。
若一个当家人,在关键时刻无法当机立断,如何能服众?
谢载功合上报纸,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他沉声道:“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在想,要不要将我们谢家的产业收一收,转到繁市去,繁市那边租界多,各国势力较之北城也更杂,还能起个相互牵制的作用。”
不似这北城,一旦东洋人发难,只怕当局只能当一个缩头乌龟,到时候谢家的产业只怕也会受到冲击。
谢放是因为经历过东洋人举兵入北城,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东洋人的野心。
谢放惊讶于老爷子对时局判断的精准。
毕竟,此时的北城还算是和平,许多矛盾尚且未白热化。
当年,大多数北城人都以为东洋人不会那般嚣张,胆敢真的举兵进犯,以至于被围困在北城。
谢放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上一世,他是忽然收到父亲离世的消息,匆忙北上,之后又因为目睹家里人为了父亲的遗产明争暗斗,心灰意冷,在三弟的设计下日日寄情于酒糟之物。
前世,父亲是否也动过转移产业的念头?
如果前世父亲也曾做过举家离开北城的打算,后来又是处于何种原因,没有付诸过行动?
谢家若是举家南下,只怕大哥同三弟这些年在北城的经营,都要付诸一炬了。
谢放:“父亲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我的意见是越快越好。”
方才谢放对东洋人“野心勃勃”的精准判断,使得谢载功对于他的意见格外重视,他语气凝重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认为北城会乱?”
谢放:“是。”
一早,谢朝晞来给父亲请安,被管家韩兴明给客气拦下。
理由是,老爷交代了,暂时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已经不是这段时日谢朝晞头一回被管家给拦下。
谢朝晞强忍着不快,勉强还算是客气地询问出声,“父亲今日可是又请二弟去陪他一起吃早点?”
这府中上下,现在谁人不知,老爷子日日都将二弟给喊过去,陪他老人家一块进食早餐?
天气好的时候,还能见到父子两人在花园里散步?
好一幅天伦画卷。
瞧出大少爷不大高兴,韩兴明笑着宽慰道,“二少爷是在陪老爷子一块用早餐,两人有时也说说话。不过大少爷也不必太在意。我可是从前就跟在老爷身边的,老爷的几个子女当中,最疼爱谁,最器重谁,我还不清楚么?”
听韩管家这么一说,谢朝晞脸上的焦色果然有所缓解。
谢朝晞走到厅子的位置上坐下,端起桌上的热茶,“那我在这里等父亲同二弟吃完早餐,我想同父亲说一声,他寿礼筹备的进度。”
韩管家赞同地道:“哎,这就对了。眼下呀,还是筹备老爷子的寿辰最重要。您能这么想啊,便是最好的了。”
谢载功这六十岁大寿,办得格外地风光。
谢朝晞请来了北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据说戏台都搭了大半个月,格外地热闹。
又因为谢家前段时间在街口施粥、赠药,惠及百姓,故而人人交口称赞。
“谢老,恭喜,恭喜啊。”
“恭喜,谢老,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载功站在门口迎客,“多谢,多谢。您二位里头请,里头请。”
“谢老,您有福啊。三位公子都这般出色。我可是听说了,大公子、二公子以三公子,前段时间在街口施粥、赠药,是不是?这可是积德积福的大好事啊。”
听着宾客们对自己三个儿子的夸奖,谢载功自是面上有光,他笑呵呵地道:“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主意,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他们有这份心,我这个当父亲的自是大力支持了。来,里头请,里头请。”
说罢,余光满意地朝在院子里应酬宾客的二儿子瞧去。
还是南倾的法子管用。
果然,因着这赠粥、施药,他未因这寿辰的筹备登过报,反倒是南倾他们因为赠粥、施药上了报纸,赚得了口碑。不至于让他在寿辰的当口,还要叫人戳脊梁骨。
“裕田先生到——”
门房通报宾客姓名,声音里头带着竭力掩饰的慌张。
听见裕田两个字,谢载功心中倏地一惊。

“裕田禾丰怎么来了?”
“难不成,先前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谢老同裕田禾丰本就私交甚密,是以谢老这次寿辰,裕田禾丰才会也一同来了?”
“八成是了。总不能是这个裕田禾丰不请自来吧?”
宾客小声的议论声,纷纷传入谢载功的耳里。
谢载功面上仍然挂着笑,心里头多少有些担心。
他上次在茶馆里拒绝了裕田帮忙调查的提议,莫不是裕田今日故意在他寿辰这日,来给他找麻烦来了?
在院子里接待客人的谢朝晞疾步走了过来,他靠近父亲,压低声音,“爸,怎么回事,为何裕田先生今日会来?宾客名单,您不是给了二弟了么?”
谢朝晞这句话,可谓是话中有话。
这邀请宾客这事,是谢放全权在办。
裕田禾丰的名字,是谢载功亲自用红笔划去的。
按说,裕田禾丰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可裕田人偏偏来了。
裕田身后跟着的随从,将贺礼交给门房,迈上石阶。
二儿子的办事能力,谢载功还是放心的。
裕田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问题应当不是出在老二身上,八成有其他缘由。
“迟点再说这个。”
皱着眉,低声同大儿子说了一句,谢载功便脸上堆起笑。
他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双手连连作揖,“裕田先生,不知裕田先生今日会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裕田禾丰朝谢载功鞠了个躬,“不好意思,裕田此次不请自来。还请谢老不要见怪。”
“嚯!这个裕田怎么会说咱们这儿的话啊?!”
“裕田来咱们这儿好些年头了,会说咱们的话不稀奇。”
“哎,你们刚才听他说了么?这个裕田方才是不是说了,他是不请自来?敢情谢老当真没有邀请他啊?”
“是,裕田是说了,他是不请自来,我听得真切着呢!”
“这下谢老怕是不好办了。”
“为何?”
“既然是不请自来,说明这人不是谢老邀请的呀。可来者是客,你说,谢老是欢迎他进来呢,还是客气将他请出去呢?”
“这……”
明显这两个选择都不好办。
若是谢老将裕田请入戏,明儿个上了报,估计又得挨骂。可人来都来了,要是将人拒之门外,又不是待客之道。
难办,难办。
“二哥,你说,这个裕田,别是来砸场子的吧?”
谢朝晖小声地同二哥谢放嘀咕。
“静观其变吧。”
“也是。咱们总不能将人给赶……”出去。
谢朝晖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谢放朝门口那边走去。
“二哥,那儿现在可是是非之地,你干嘛……”去。
谢朝晖伸出手去拉谢放的手臂,没能碰着。
谢放走到父亲谢载功的身边,他朝裕田禾丰拱手作揖,“裕田先生一片拳拳之心,家父哪里会怪罪。裕田先生,里面请——”
谢朝晖堪堪赶到,便瞧见二哥竟将裕田给迎了进去。
心说,完了。
这下爸的寿宴怕是要毁了。
不曾想,不但没有瞧见父亲不悦,只听谢载功道,“呵呵,裕田先生还是这般客气。”转过头,对二儿子吩咐道,“南倾,好好招待裕田先生。”
谢放:“请父亲放心。”
谢放领裕田往院子里头走。
谢载功依然在门口,笑盈盈地招呼其他宾客。
一切热闹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老,里头请,里头请。”
谢载功继续招呼着宾客,心底大大松了口气。
老二此番,可算是给他解了围了!
若是他亲自将裕田给请进去,传出去,旁人只怕以为他巴不得巴结裕田。
若是招待不周,裕田的军衔不低,他亦得罪不起。
谢朝晞跟在父亲的身旁,帮忙招呼宾客,心里头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又被老二给出了一回风头!
他方才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由他出面,先将裕田先生给请进去呢!
不过老二将裕田这个烫手山芋给请进去,呵,明日的报纸,估计可就没什么好话了!
“南倾君,许久不见。”
裕田禾丰摘掉手上白色的手套,朝谢放伸出手。
谢放伸手,与之轻握了一下,领着他来到主桌的位置,“裕田先生,别来无恙,请坐。”
裕田禾丰在位置上坐下,他重新将手套给戴上,浅褐色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谢放,“我这次不请自来,想必叫南倾君为难了吧?”
谢放笑了笑,“不过是多一双筷子,多一个碗,对于谢家,应当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裕田禾丰眸色深深:“南倾君,你应当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裕田具体所指何事?请指教。”谢放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言语很是恳切。
这个南倾君,比他的父亲都还要难套话!
裕田待要说话,忽听门房那边再次扬声禀告,“抱石老人到——”
“抱石老人?”
“别是前阵子在画展上声名鹊起的那位抱石老人吧?”
“这名儿特别,莫说是整个北城,便是全国也没几个重的。应当便是那个抱石老人了!”
“这个抱石老人,不是从不在人前露面么?听说所先前某位贝勒登报想要邀请这位抱石老人,据说,人也没露面来着!”
“可不是!没想到今儿竟然露面了!看来还是谢老有面儿啊!”
“是啊,是啊。谢老面儿大啊!”
谢载功听说抱石老人前来,心里头的惊讶一点不比在坐的宾客少。
“老大啊,可是你的安排?”
谢载功叫来大儿子,开心地问道。
谢朝晞抿起唇,微微摇了摇头。
谢载功很是意外,“不是你?莫不是,是老三?”
谢朝晖刚好听见了,出声道:“不是我!我可没这神通!还以为是大哥你请的呢!”
父子三人正纳闷着,那头虞清松递交了请柬,携着阿笙,两人一起迈上石阶。

他走在老师的身后,脑袋张望着,寻找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方才进门之前,瞧了眼门口高挂的匾额,主人家也姓谢,多半是二爷本家的长辈今日大寿,就是不知道二爷到了没有。
“小兄弟,怎么是你?”
听见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阿笙回过神。
他疑惑地寻声看去,竟瞧见了自己偶遇过两回的那位老先生!
阿笙睁圆一双杏眼。
好巧,老先生也是来贺寿的么?
那日他瞧过老先生的名片,得知老先生同二爷一个姓氏,又都是北城人,还在想,老先生也姓谢,会不会同二爷认识。
如今看来,老先生不但极有可能当真同二爷认识,甚至很有可能同二爷是亲戚。
不知怎的,阿笙心里头忽然一阵心虚,担心会被老先生给瞧出什么。
因着手里头抱着盒子,不大方便比划,加之便是他比划了,老先生多半也瞧不懂,便弯起唇,朝老先生笑了笑。
“谢老同抱石老人身边的这个年轻后生认识?”
“瞧着是认识,要不然谢老也不可能特特地上前去跟一个后辈打招呼啊。”
“难不成,谢老同抱石老人原先就认识?”
台上,戏班子在做着开场前的准备,时不时地传出锣鼓的响声。
人们具体议论了些什么,阿笙没能全听清楚,他满心满眼,只瞧见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二爷。
“父亲同阿笙认识?”
谢放走了过来,眼带询问,笑望着父亲同阿笙两人。
父,父亲?!
听见二爷唤的这一声“父亲”,阿笙眼底的晶亮陡然转为错愕,手里头的长盒子,险些没掉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瞧了瞧二爷,又瞧了瞧谢老先生。
老先生竟,竟是二爷的爹爹?
仔细看,二爷同谢老先生的眉眼分明是有几分相像的。
阿笙懊恼地咬了咬下唇。
他为何先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呢?
两人都姓谢,且谢老先生当时还同他说过,他的公子亦是才从符城回来。
他怎么就这般迟钝,真只当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
谢载功是父子三人当中,率先明白过来,“老二,抱石老人可是你请来的?”
否则,老二如何能够准确无误地叫出抱石老人身边的小兄弟的名字?
谢放“嗯”了一声,正式为父亲同虞老先生两人做介绍,“父亲,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虞清松,虞老先生。抱石是先生的号,故而自称抱石老人。虞老爷子,这位是家父。”
谢朝晖惊讶不已,这抱石老人还当真是二哥请来的?
怎的……先前从来没听二哥提过同抱石老人认识的事?
谢朝晞面上带着笑,袖子里头,握拳的手五指攥紧。
为何老二为会认识抱石老人?
为何所以的风头都让老二给占尽了?!
虞清松方才得知今日的寿星公便是谢放的父亲,亦是吃了一惊。
现场人多,虞清松到底是没表现出来太多的惊讶,且他相信,南倾没有提前告他同阿笙今日来贺寿的人便是他的父亲,想必有他的缘由,回头再问也便不迟。
虞清松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一个揖“谢老,幸会,幸会。”
谢载功忙伸手扶了扶,“哪里,哪里。虞老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彼此客气了一番。
“此番有幸前来参加谢老的六十岁大寿,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恭祝松柏之茂,常青不老。”
阿笙心绪虽然因为二爷对他的欺瞒有些不佳,可老师方一话落,他便赶忙将手中的长方盒给抱上前,递给寿星公。
谢放伸出手,代父亲接过,“多谢老爷子,也谢谢阿笙。”
阿笙避开了二爷的眼神,微下了脑袋。
谢放在心底浅叹了一口气。
希望阿笙不要气太久才好。
这长方形盒状的东西,一瞧便知,里头装的定然是画作了,且不出意外,想来便是抱石老人的亲笔画作。
值不值钱另说,主要是抱石老人这段时日可是北城画坛的“传奇”呐。
此番,人亲自带了画作前来贺寿,怎不叫谢载功脸上有光?
“虞老来便来了,如何还带了礼物来,这般客气。南倾,快请虞老先生同这位……”
虞清松接口道:“阿笙是我的徒儿。”
“原来是老先生的徒儿,难怪小兄弟的画功这般了得。”谢载功脸露恍然之色:
虞清松眼露意外,好奇地问道:“噢?谢老见过阿笙的画?”
谢载功笑呵呵看了阿笙一眼,“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一旁的谢放适时地出声:“父亲,我们不如先请虞老同阿笙里面入席,之后再慢慢叙话。”
谢载功作出恍然的神色,“瞧我,我啊,是一见到虞老不知怎么的,就心生亲切,可谓是一见如故,险些忘了待客之礼了。”转过头,对谢放道:“南倾,你替我好好招待虞老同小兄弟。”
谢放点头,“是,父亲。”
谢朝晞袖中攥紧的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无论是方才的裕田先生,还是抱石老人,都是由二弟招呼,那么他这个谢家长子,算什么?
谢放领虞老先生同阿笙往内院走去。
担心今日府中人多,会弄坏了手中虞老爷子送的贺礼,便拦了个下人,让下人将老爷子送的贺礼,暂时放到暖厅里。
今日送的贺礼,也都一并由小厮或丫鬟给送到暖厅,回头会有账房先生做登记。
院子里,到处都挂着红色绸带,很是喜庆,露天的花园里,摆着数十张大圆桌,以及长条凳。
府中小厮、丫鬟们来来往往,忙里忙外,热闹却不会给人闹哄哄的感觉,俨然乱中有序。
谢放亲自领着虞老先生坐到主桌,也便是方才裕田禾丰坐的这一桌入座,“虞老您先在这儿坐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想要喝的,或者是吃的,尽管吩咐府中婢女、小厮去取。”
知晓谢放还要招呼其他宾客,虞清松摆了摆手,“我没关系,你尽管忙你的。”
韩管家恰好也刚领着一位客人,在隔壁桌坐下,他走上前,笑着道,“二少爷,我来招呼阿笙小兄弟吧。”
谢放婉拒,“不用,我正好想着歇歇脚,我带阿笙去我们那一桌便可。”
韩管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二爷竟是要安排阿笙小兄弟同他以及几位少爷同世家子弟们做一桌么?
抱石老人虽说如今名动北城,可阿笙小兄弟到底尚未出师,名不转经传,如何能二少他们坐一起?
莫不是这位阿笙小兄弟出身亦是不低?
既是二少要亲自招待,韩管家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他微一点头,“是,二少。”
稍一躬身,也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对不住。”
阿笙没想到二爷会冷不防地同自己道歉。
原本低头闷声不吭,只顾着走路的他,倏地仰起来脸,冷不防,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墨色眸子。
“二少。”
“二少。”
路过的丫鬟、小厮同谢放请安。
谢放俱点头礼貌回应。
待丫鬟、小厮们走过,他回转过头,垂着眉眼,笑睨他,“总算肯正眼瞧我了?”
阿笙被二爷噙笑的目光给捕了个正着。
他抿起唇。
方才二爷的那句“对不住”,可是只是在逗他?
谢放:“好了,方才那句‘对不住’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在逗你。今日之事,也不是有心瞒你,怕事先说了,你同老师心里会有负担,这几日都要过不好。再一个,也是担心说了之后,怕你不肯来。”
阿笙一怔。
前一个原因他理解了,的确倘若他事先知晓,今日他同师父贺寿的长者便是二爷的父亲,只怕他同师父两人这几日都要记挂着这事,尤其是他。
只是……
二爷所说的后一个理由,他不是很明白。
什么叫,担心说了之后,他不肯来?
谢老爷子的寿辰,原就轮不上他这个小人物前来祝寿。
这会儿谢朝晖同谢朝晞两人都还在帮着老爷子一块招呼客人,家属那几桌里头,除了个别姨太太在陪着客人说话,已经入座,其他家属桌都还空着。
谢放便领着阿笙,寻了一张无人的宴桌坐下。
既是图清净,也不是不想被人打扰。
瞧出阿笙眼底的不解,谢放伸手身旁经过的婢女手中的托盘拿里头拿了一个蜜桔,放在手里头剥着,“今日是老爷子头一回出现在北城的公开场,引起的关注必定是空前的。”
将手中剥好的桔子分了一半,一小半自己手里拿着,多的递到阿笙手里,他进一步解释道:“你跟在老爷子身边,或多或少,也会叫人注意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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