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手里拿着自己画的稿图,岔开话题,“我自个儿画了一幅广告传单,迟点我想去报社印个100份,到时候咱们去街上发一下,看能不能有效果。”
小毛瞧见了阿笙的稿图,惊叹道:“阿笙少爷,您这图画得可真好啊!”
豆豆也拿过去,瞧了一眼,“是!画画这玩意儿我瞧不懂,可我也觉着您这稿图上的吉祥居,还有您画的这一道道菜,就像是电影海报上似的!
要是换我,冲着您这图,我也会来咱们的吉祥居瞧个一眼!我有发小在报社做印刷的,我给您去跑腿!”
如此,阿笙便将跑腿的事交给了豆豆。
广告宣传单印得很顺利。
只是豆豆同小毛上街发送广告宣传单时,运气却有点背——
赶上大学生同民众上街上抗议,抗议北城当局竟然计划将部分采矿权卖给东洋人。
东洋人去年年末才到处搜人、抓人,欺负到他们家门口。
如今,当局竟然连铁矿这种关系到国家重要工业基础同经济命脉的铁矿开采权都给卖出去,这同卖国有什么区别?!
游行、抗议闹得很凶,后面当局派了武装镇压,发生了武力冲突,人群到处都是尖叫声、哭声。
小毛跟豆豆怕出事,广告单都没发几张,赶紧跑回去了吉祥胡同。
“对不住啊,阿笙少爷……您交代给我们的事,我们没办好。”
小毛手里拿着压根没发出去几张的宣传单,将街上的景况同阿笙简单地说了,他低着脑袋,很是愧疚。
豆豆在一旁积极地道:“等过两日看看,过两日若是时局稳一点,咱们再上街上发!一定替您将这100张广告单发完!”
小毛这才抬起头,“豆豆说得对!阿笙少爷,等过两日时局稳一点了,咱们就继续上街发!”
吉祥居曾经是皇孙贵胄的聚居地,如今,旧时盛景不再,可住在这一片区的,也大都是有钱、有权之人。
阿笙几日前外出采买,曾经隔壁的大爷议论过当局意欲将部分矿产开采权卖给东洋人的事,只是那时,他也就是听了一耳朵。
没想到,短短几台呢,时局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式。
如今,人人都在关心家国大事,他一个小小饭馆的开业,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阿笙比划着,安慰小毛同豆豆:“没事的,原本也就是试试。即便是传单都发出去了,也未必就能收到什么效果。不要太放心上。
传单先给我吧。你们在外头跑了一天也累了,先去歇歇。”
小毛同豆豆便将手中的传单给了阿笙。
两人从阿笙的休息间走出。
豆豆压低了声音,“小毛,你说咱们这传单只发了这么一点,吉祥居又是开在巷子里,不是在闹市区,万一到时候没什么人来怎么办?”
小毛赶紧伸手去捂住豆豆的嘴,“嘘,你别乌鸦嘴啊!咱们……咱们吉祥居本来也不是靠的一般的百姓么。”
拉着豆豆走远了一些。
豆豆小声地嘀咕,“是这样没错,可是时局若是乱了,有钱人也没心思下馆子啊。”
小毛:“这才哪儿到哪儿,不就是大学生上街上游行么,大学生天天上街上游行,先前也没见出什么大乱子。不会有事的。”
北城的春日,风很大,总是将桌上的账本吹乱。
阿笙去关窗户,听见了豆豆同小毛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他低头,瞧着账本上的一系列支出,眼露忧色。
豆豆的担心是对的,衣食住行,这四样,哪一样都特别受时局的影响。
从前,倘若说哪里的军队要打到符城来了,城外只要响起枪声,城内就要乱,酒楼、饭馆,都得关门。
阿笙只能在心底向祖宗祈求,祈求祖宗保佑,东郊铁矿开采权的这个事儿最后能得到解决,事情赶快过去。
他不求开业那日门庭若市。
只求能够,给他个机会,让人知道有吉祥居,光顾吉祥居一次,这样他就有把握,能够留住客人。
“有劳,烦请等林市长回来,请转靠南倾想要请他一叙。”
谢放在同人讲电话,听见敲门声,他转过头,去看在秘书办公桌后头的黄维庸,给后者递了个眼神。
意思是,他现在暂时不方便见客,让他去将访客挡下。
黄维庸会意。
开了门,谢朝晞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外。
“大少?”
“二弟可在办公室?”
未等黄维庸回答,听见谢放声音的谢朝晞绕过黄维庸,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大少,二少现在不方便见客……”
黄维庸试着阻拦谢朝晞。
黄维庸不拦还好,这一拦,谢朝晞更是怒火中烧。
谢朝晞瞪着这位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结果如今为了他二弟,竟将他拦下的公司老人,“黄叔,您让开!”
黄维庸恭敬但态度严肃地道:“大少,还请不要让我难做。”
“那我也只能对不住了!”
谢朝晞不顾黄维庸的阻拦,他冲到了谢放的面前,“谢南倾——”
谢放一只手在话筒前挡了一下,以免对话那头的人听见这边的动静。
直至对面的人说完,谢放这才出声,“好,多谢您。您先忙,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
黄维庸躬身歉然地道:“抱歉,二少爷,大少爷他……”
谢放放下电话,“没事,黄叔,您先出去吧。”
黄维庸也便先行出去。
出去时,不忘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谢放起身,从办公室后头走出,他笑着问道:“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大哥?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大哥?!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朝晞愤怒地将手中的文件甩在了谢放的办公桌上。
谢放低头,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
这是一份关于公司要同东洋上野公司一起合作共同争取东郊铁矿开采权的提案。
谢载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不予通过。
提案上,赫然有老爷子的签名。
老爷子如今已经闲赋在家,久不管公司的事。
那么,会将提案给老爷子签名的人是谁,毫无疑问。
虽说谢朝晞已经独立管理公司多年,但公司法人仍然是谢载功,而不是谢朝晞这个总经理。
谢载功在上面签了字,意味着这个提案里所有的计划,都将作废。
谢朝晞眼神簇火,“谢南倾,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究竟想要多讨父亲欢心!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同上野公司的负责人谈了多久,才能谈到四、六的合作分成?!
你利用爸对东洋人的厌恶,哄骗他在提案上签字,你无耻!”
谢放神色未变,他语气平静地道:“大哥,上次会上,我就同您说过,东洋人不可信。同东洋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谢朝晞眼露嘲讽,“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二弟可听过?倘若你这般前怕虎,后怕狼,你又何必进公司,陪着你那哑巴情人窝在吉祥胡同,岂不美?何必处处同我作对!”
“是很不错。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去一趟吉祥胡同,去找阿笙。大哥,失陪。”
谢放去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谢朝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放是这个反应。
丑事被戳穿,二弟脸上为何没有半点心虚或者是慌张?
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的他疾步走上前,他拎起谢放的衣领,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如同一匹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你方才那句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敢承认了,你同那个哑巴根本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同阿笙的关系,一直都很清楚。我以为这一点,大哥也很清楚。”
谢朝晞皱着眉。
二弟这句话,究竟何意?
那个哑巴,究竟是不是二弟的小情人?
重要文件谢放都没有留在公司。
他出了门,将办公室留给了大哥谢朝晞。
黄维庸就在门口候着。
见到二少先从办公室里出来,黄维庸眼露惊讶。
得知二少要出门,又听说了两人起争执的原因,黄维庸陪着谢放一块下了楼。他客观地分析:“二少,您确定要放弃东郊的铁矿开采权么?若是大少爷当真能够同东洋人将四、六分若是能够谈下来,咱们公司无疑能够有一大笔进账!这对咱们,没有坏处。”
走出公司,老徐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今日是吉祥居开业的日子,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到的。
谢放朝车子走过去,听见黄维庸的话,他顿下脚步,浅笑着道:“谁说我要放弃东郊的铁矿开采权?”
黄维庸倏地一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二少爷:“二少,您的意思是……”
“我要的是东郊铁矿独立的开采权。”
闻言,黄维庸目露错愕,“独立的开采权?二少,这独立的开采价格,咱们哪里吃得下?”
就算是同当局争取联合开采权,出大头都是东洋人。
游行的队伍,举着“打倒东洋帝国主义”从街角的那头,声势浩大地从这边涌来。
谢放听着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抗议声,“之前是吃不下,现在未必。”
黄维庸弯腰,拱手:“还请二少爷指点……“
“黄叔若是不介意,我们车上聊?”谢放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他笑着道:“您就当是随我外出公干了。”
东郊铁矿的事,确实不宜在路边聊。
只是……
黄维庸迟疑地出声问道:“敢问二爷,这会儿是要去哪儿?”
谢放笑着道:“去吃饭。黄叔可有兴趣?”
只是外出吃顿饭,倒是不耽误什么时间。再一个,东郊铁矿的事的确不宜在路边聊。
这么想着,黄维庸也便点了点头,他不大好意思地道:“我自个儿上车就行了,不敢有劳二少。”
谢放握着车把的手并未松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黄叔请。”
黄维庸只好赶忙道了谢,先行弯腰上车。
谢放随后上了车,“徐叔,去吉祥胡同。”
吉祥胡同?
黄维庸有些意外。
吉祥胡同距离他们这儿可不算近。
二少怎的想到去吉祥胡同那里吃饭,是约了什么人?
“林市长这几日想必很头疼。”
黄维庸的思绪被二少的这句话打断了思路。
他顺着二少的视线,瞧见了窗外浩荡的游行队伍,当即明白过来了谢放方才那句话是何意思,“听说这帮学生下一个目标便是政府大厅,希望不要闹出大乱子才好。”
谢放不疾不徐地问道:“黄叔您说,倘若我这个时候约林市长吃饭,谈东郊铁矿独立开采权的事,林市长可会答应?”
黄维庸一愣,倏地,他的眼底迸出精明的光,“您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压价?”
如今当局企图将东郊铁矿的联合开采权卖给东洋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当局想必很头疼。
这个时候,如果二少前去同当局谈判,价格上或许是能够压一压,只是倘若想要由他们单独吃下,会不会还是有点难?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谢放转过头,他笑着道:“不,我只是想要真心诚意地帮林市长一个忙。”
黄维庸沉吟片刻,他如实地道:“二少,您把我给说糊涂了。”
谢放进一步解释,“今日游行示威一事,明日定然见报。届时,向林局长施压的,可就不止是大学生了。您认为,倘若民意汹汹,要当局给大家一个说法,当局会怎么做?”
倘若事情真的闹大,民意沸腾,非向当局讨要说法,最佳的方案当然是推个人出来顶……包?
黄维庸这才明白,二少方才那句是“真心实意”地帮林市长一个忙是何意思。
如若事情当真如同二少所预料地那样发展,民意汹汹,当局有意要牺牲林市长,林市长自是着急,二少那时若是找上门,林市长态度势必会松动。
怕只怕……
黄维庸说出自己的忧虑:“只怕到纵然林市长肯答应,日本人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谢放:“到时候各凭本事竞价便是了。”
这一下,黄维庸听得更是茫然。
单论财力,北城无论是哪家公司都不会是东洋人的对手,倘若当真是公开竞价,他们如何能够同东洋人去争?
以往,黄维庸跟在老爷子谢载跟身边,自认为能够将老爷子的心思揣摩个七七八八,他这才跟在二少身边几日,怎……怎觉得老跟不上二少的思维?
莫不是他老了?
车子驶过车水马龙的闹市街,拐进吉祥胡同。
车子开得有点慢,吉祥胡同外头便停了好几辆洋车。
尚未开进胡同,黄维庸便听见“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黄维庸不由地向车窗外看去,可是巷子里,哪户人家在办喜事?
老徐喃喃自语:“奇怪,往日这儿就算是举办字画展,也没见这么多洋车啊。”
谢放朝前看了一眼,前头确实停了不少车,“许是哪户人家在宴客,徐叔你附近找个空地停车便可,便是远一点也不打紧。我们出门时间不算早,可别整个开业都错过了。”
“哎,好。”
怕车子再往里头开,等会儿便开不出来了。
老徐索性将车停在胡同外头的马路上。
阿笙当初选址,是精挑细选过了的,吉祥居便是离外头的马路也不远,只是走个几步的事情。
老徐打开车门,“二少,黄老,请——”
黄维庸跟在二少的后头下了车,他听见二少在问老徐,“东西可带上了?”
老徐将车门关上,“回二爷的话,早早就备在车上了。”
老徐打开后备箱的门,黄维庸瞧见,老徐从后头搬了好几个礼盒下来。
黄维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爷这是要去拜访哪位贵客?
谢放走上前,从中拎起两个礼盒,老徐连忙道:“二少,您让我来拎吧,笼统就这么一点东西,我拿得了。”
谢放笑着道:“我要是什么都不拿,岂不是两手空空?到时候方小掌柜认为我诚意不够可如何是好?”
老徐被二少给逗笑,“阿笙少爷可不是那样的人。”
知晓二爷同阿笙少爷两人交情甚笃,倒没有再阻止二少。
谢放对黄维庸道:“黄叔,您随我同徐叔一并过去便成了。”
阿笙少爷是哪位人家的公子?
他怎的从未在北城听过这位的名号?
听见二少的话,黄维庸忙应了一声,“是,二少。”
“嚯!二少,这,这吉祥居,怎,怎的……这么多人?”
老徐拎着礼盒,走在二少同黄老两人的身后,瞧见吉祥居门口门车水马龙的场景,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即便是开在闹市区,这头一天怕也未必来这么多客人。
阿笙少爷在北城名气尚未打开,按说头一天不会有这么多的客人的。
不过不管是何原因,总归替阿笙少爷感到高兴1
谢放亦是颇为意外,“等见了阿笙,我问问。”
黄维庸听见二爷同老徐两人的对话,忍不住问了一句,“吉祥居?二爷,您今日去吃饭的地方,便是吉祥居么?”
谢放询问地看向黄维庸,“黄老听说过吉祥居?”
黄维庸摇了摇头:“我倒不是听说过。”
见二爷同老徐都在看着自己,黄维庸解释道:“我是在前两日的兴报上读到过,兴报主编罗有光,在美食一栏里,提到过这个吉祥居。还在报纸上刊登了吉祥居的广告单。那广告单设计得可真好看,瞧着格外地有格调。广告单上的菜品也挺吸引人。”
就是价格瞧着就不低。
也难怪今日这吉祥胡同全是洋车,一顿饭要吃去寻常人家近一年的花销,普通百姓确实吃不起。
谢放沉吟片刻,“罗有光?善于针砭时事的那位罗主编?”
黄维庸回答得含蓄:“是那位。”老爷子还被那位写文章骂过呢……
老徐睁大了眼睛,“这么说,阿笙少爷的吉祥居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全是因那位罗主编的关系?阿笙少爷可真是聪明,竟然想到要找那位罗主编为自己打广告!”
黄维庸,“不,不。老徐,你这么想可就错了,罗有光是块硬骨头,软硬不吃,绝不是花几个钱,就能雇他写一篇文章。恰恰是因为罗有光的文字,不是用钱所能够买到的,也因此,他在业界极为有信誉。”
想来,也是因为罗有光在业界盛誉有加,他执笔推荐了这个吉祥居,才会引起这么多的名人前来。
老徐不由地好奇,“按照您这么说的话,那位罗主编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阿笙少爷同那位罗主编是怎么认识的。”
黄维庸笑睨着二少,“想来吉祥的掌柜的定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令那位罗主编另眼相看。”话语里,多少带着对阿笙身份的试探。
谢放自是清楚,黄叔是父亲放在他身边的一双眼睛,其次,才是协助他。
听出黄叔话里的试探,谢放四两拨千斤,“阿笙的厨艺不错,黄叔等会儿要是觉着阿笙的菜符合您的胃口,您便多吃一些。”
“您好,请问几——”
听说有客人来了,豆豆手里头拿着纸笔,从里头迎出来,瞧见是谢放、老徐一行人,别提多高兴,“二爷,徐叔!你们来了啊!掌柜的要是知道您来了,定然很高兴。”
没瞧见掌柜的,老徐手里头拎着礼盒,出声问道:“豆豆,阿笙少爷呢?可是在厨房忙?”
谢放一进院子,便四下搜寻阿笙的身影,并没有见到阿笙。
想来这会儿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
果然,只听豆豆道:“那可不,阿笙少爷今天可是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二爷,这位爷,还有徐叔,你们里头请呀。阿笙少爷早早就将包间给二爷留好了……”
豆豆领着二爷一行人,去吉祥居视野最好,也最大的一间包厢。
知晓二爷今天要请黄老吃饭,老徐将礼盒放在包间的地上,便识趣地先行退出去了。
黄维庸近了包间,四下看了看,这雅间的墙上,挂了三幅彩色的瓜果图,瞧着很是可爱。着笔处,很是见画功……
黄维功去看画上的落款——
抱石老人。
这,这三幅画……
竟,竟都是出自抱石老人之手?
抱石老人如今的一幅画,在市场上可以说是至少百元起步。这三幅显然是一组作品。组合作品的价格通常要高于单幅画的价格两到三倍。
世家公子将抱石老人的画买来收藏,不足为奇。
可二爷的这位朋友,竟将抱石老人的画挂在成日迎来送往的饭馆包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出手这般阔绰。
“黄叔,请坐——”
听见二少的声音,黄维庸回过神,他连忙落座,“谢二少。”
豆豆给二爷以及黄维庸各自沏了杯茶,“二爷,这位爷,请问您二位想要吃点什么?”
谢放便转过头,看着黄维庸,“黄叔想要点什么?”
黄维庸错愕,“二少今日……没有宴请其他宾客么?”
谢放笑了笑,“黄叔不就是我要宴请的宾客?”
黄维庸这才知道,今日在吉祥居,二爷并没有宴客。
如此说来……
二爷是专程赶来,为了给他这位阿笙朋友送上新店开张之礼?
黄维庸拱手作揖道:“老朽惶恐……客随主便。二少您点便可,我什么都可以。”
说到底,二少是主子,即便是他在公司的资历再深,黄维庸自是不敢逾越。
如此,便由谢放做主,点了四个菜,一个汤。
豆豆专一一记下,“好勒,那二爷您同这位爷稍等。桌上有瓜子、水果,二位爷可以先吃一些,打发时间。”
谢放笑了,“你且去忙你的吧。我这还用得着你招呼?”
豆豆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也是,瞧我,忙傻了。”
豆豆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后,忽地想起什么,他顿住脚步,转过头,“二少,您稍微坐一坐,我这就去告诉阿笙少爷,您来了。看他能不能抽出空来。”
“他既是在忙,你去打扰他做什么?若是阿笙问你,你便告诉他,我今日不赶时间,让他且先忙他的事情,不必急着来招呼……”
谢放话尚未说完,包间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豆豆转过头,看了眼来人,又回过头,笑着对二爷道:“二爷您这话,好像还是说晚了一些。”
包间的门敞开着,听豆豆说二爷就在里头,阿笙便进了包间。
阿笙进了包间,豆豆便赶紧出去忙去了。
阿笙进了包间,才发现二爷今日还带了客人来,便朝客人拱手作了揖。
这位吉祥居的掌柜的……会……会不会太年轻了些?
黄维庸愣愣地看着阿笙,险些忘了回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拱手回礼。
阿笙是应某桌客人的要求,要求见一见主厨师傅。阿笙便将后厨暂时交给他雇的师傅还有几名帮厨,在小毛的陪同下,去见了见。
没曾想,掌柜竟然是个哑巴,还这般年轻,客人目露惊讶,可也没有将讶色表现得太过明显,离开前,还给了他一笔赏钱,叫他哭笑不得。
阿笙从包间走出,恰好碰见了二爷的司机老徐,这才知晓二爷来了。
二爷来了,阿笙便是再忙,也要过来见一见的。
北城气候干,阿笙的嘴唇有些起皮。
谢放瞧见了,自是心疼。
他牵着阿笙的手入了屋,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今日既这样忙,还跑这一趟做什么?”
阿笙咧开嘴,比划着,“在外头碰见徐叔了,听说二爷来了……”
便想着过来瞧一眼。
阿笙没比划完,因为他手里被已然被二爷塞了杯茶。
即便阿笙这话没说完,可谢放如何能瞧不懂他的眼神?
阿笙将二爷塞他手里的茶喝了。
谢放见阿笙喝得急,就猜到他多半是上午忙到现在没喝几口水,才会这么一会儿功夫,一杯茶都见了底。
他将阿笙喝空的茶杯接过,“可还要再喝一杯?”
阿笙摇了摇头。
不好喝太多茶的。
何太多茶,容易跑厕所,耽误事。
谢放隐约猜到原因,浅浅叹了口气,“知晓你今日忙,菜我已经点了,回头你让人端过来就成,不用再亲自跑一趟。我今天不赶时间,你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过来便成。”
一杯茶入了喉,阿笙的喉咙同嘴唇好受了许多。
他今日实在是忙,只好同二爷比划着,“好。只是,若是……若是我忙到太晚,您……”
阿笙想说,若是太晚,便让二爷先回去。
谢放接口道,“无事,我今日便在你这儿坐坐。
阿笙感动地看了眼二爷,“好。那我先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