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今天又想出了什么养我的办法?by浩然天风

作者:浩然天风  录入:03-07

他打开袋子,里面放着十几颗彩色的小石头,边沿圆滑,形状各异,表面残留着淡淡的水腥气,光洁如琉璃。
祁县南面有野山清溪,是学校组织春游秋游的绝佳去处。溪里散落着许多鹅卵石,不知道受什么影响,色彩斑斓质地剔透,是天然的工艺品。
天窍拜托李婆婆家的半妖小猫带三花去搜集了一些,用来给观昏晓做生日礼物。
自己还是猫,不能送他什么珍贵东西,上回用来赔罪的手工竹镯他似乎很喜欢,戴到竹片泛黄也舍不得摘下,天窍打算再给他做一串链子。
今天是观昏晓的二十九岁生日,他挑出大小、光泽相近,颜色相衬的二十九颗石子打磨光滑,再以妖力凿出小孔,穿在72号玉线上。
线的两头各留一节,编成精致繁复的绳结,再从他特意准备的妖力结晶中穿出、拧紧,牢牢固定。
不费多少气力,一条手链就做好了。天窍将它拎过头顶,变换角度,看晶莹剔透的晶石在不同光线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许久才满意点头。
他微仰起脸,缠绕在镜框上的金丝垂在鬓边,轻轻晃动,镜片下瑰丽的紫瞳浮起笑意,温柔又忐忑。
“以后我不在时,它会替我保护你。希望你会喜欢我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表哥,早。”
“早,生日快乐!”临卿和从厨房里探头,“晓啊,今天你生日,就别做饭了,交给我吧!”
观昏晓踩着棉拖站在门槛后,宽松的针织衫下是更宽松的圆领休闲服,将他板正笔挺的身形也勾勒得清瘦隽秀。
他昨晚没睡好,做了一夜奇奇怪怪又记不清具体内容的梦,眼下有浅浅的乌青,眉心也一阵一阵地抽痛,让他眼睛都睁不太开。
所幸今天休假,观昏晓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现在起来依旧觉得身上懒洋洋的,便又窝进躺椅,盖上毛毯,在温暖的日光中吱呀摇晃,活像个退休老大爷。
“表哥,今天你要做饭?”他掩嘴打了个哈欠,长而卷的睫毛半遮遮慵懒的双眼,“是做番茄炒鸡蛋壳还是豆芽刷锅水汤?今天我生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很给面子地吃完,放心地大展身手吧。”
“倒反天罡!属实是倒反天罡!”临卿和痛心疾首,“你为什么要在自己生日的时候迁就别人?”
观昏晓冷笑:“是啊,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前两年你怎么就没思考过?”
“……”
临卿和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放下菜刀和大蒜,在衣服上擦擦手,踱出厨房。
他正色道:“谁说我要做菜了?咱们今儿点外卖,我请客!往大了点!晓,你就说你想吃什么吧!”
“吃什么……嗯……”观昏晓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撑着头思索,“天气冷,吃点暖乎的吧,火锅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火锅能点外卖吗?”临卿和疑惑。
观昏晓白他一眼:“点个屁的外卖,你去超市买菜,再买包川香麻辣和川香骨汤锅底,我们自己煮。”
“哦哦,行。”临卿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点菜吧晓,我给你记着。”
“毛肚、黄喉、鸭肠、牛心、猪蹄、牛羊肉、金针菇、娃娃菜……口蘑别忘了,这个涮辣锅好吃。”
观昏晓报了一串菜名,顿了顿,又说:“再买两条鱼,我给天窍做松鼠桂鱼和鱼汤。”
“……今天是你生日,能不能多想想自己?”临卿和撇嘴,“那小猫崽子不给你送礼物就算了,还得你为他忙活?要我说,给它买两根火腿肠意思意思得了。”
话音未落,他的余光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定睛一看,天窍迈着小碎步从他脚边跑过,右耳上挂着一串莹润的手链,轻盈起跳扑进自己表弟怀里。
天窍鄙视地斜他一眼,扭脸就换了张阳光可爱的笑颜。
它耳朵一低抖落手链,再低头叼起,小心翼翼地戴到观昏晓手上。扣着末端绳结的黑色晶石在他腕下轻晃,衬得他皮肤透亮,像雪堆起来的一般。
观昏晓回过神来,抬手仔细打量这串新饰品,而后用力揉揉天窍的脑袋。
“表哥你看,足够我给它做松鼠桂鱼和鱼汤的礼物。”他向临卿和晃晃手,嘚瑟一笑,旋即又摊开手掌:“你的礼物呢?”
“……我去买菜!”
临卿和转身就走。
目送表哥离开,观昏晓胸口微震,闷笑出声。
“这是你买的?”他捏着妖力结晶轻声问道,指腹按着本该冰凉的晶体,入手却带着浅淡微薄的暖意,令他讶异扬眉。
天窍现在是半掉马状态,在观昏晓心里基本等于灵性大圆满半步猫妖的境界,所以懒得装傻,摇头喵呜一声。
观昏晓咂摸一下这句“喵呜”的意思,又问:“你自己做的,用南边溪水底下的彩色石头?”
“喵呜喵呜!”天窍用力点头,歪头枕在他胸口,眨巴着圆眼睛看他,隐隐可以看出几分忐忑,“喵?”
观昏晓搔搔它的下巴,笑道:“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当然,老鼠和蟑螂例外。”
天窍鼓嘴。
除了大橘那左半边脑子吃右半边脑子睡的家伙,谁会给你送这种东西?
观昏晓倒不是哄它,这条手链虽然材质普通,但颇有设计感,别说是猫,就是人做的,也值得大夸特夸。
他把手链往上捋了捋,拉下袖子盖住,双手环抱天窍,闭上眼睛,在躺椅摇晃的嘎吱声里说:“昨晚做了一堆梦,醒醒睡睡,困死了,陪我再睡一会儿……”
天窍闻言,眉头皱了皱,往上爬行两步,在他颊边轻蹭,又嗅了两下。
没有妖气,没有鬼气,没有邪气。
不是妖邪原因,应该只是普通的失眠多梦。
确认这一点,天窍松了口气,抬爪按在他眉心。爪下灵光一闪而过,化作暖流没入他的脑海,为他舒缓紧绷抽痛的神经。
“唔?”观昏晓哼出低沉的鼻音。
“喵呜。”
没事,安心睡吧,做个好梦。
入夜后,院子里挂起了彩灯,灯球从电线上垂落,一闪一闪,显得站在其中张开双臂,一脸“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临卿和像个奇葩。
“怎么样?好看吗?”他还有脸乐,“这是哥亲自为你挑选,为你安装的星空套装,你躺在躺椅上,不用抬头就能望见漫天星光,是不是很浪漫?”
观昏晓与蹲在自己肩头的天窍对视一眼,以莫大的毅力咽下涌到嘴边的“沙壁兮兮”四个字:“还……可以,就是略显复古和朴实,有一种与时代不符的梦幻。”
临卿和一眯眼:“晓,我是文字工作者,听得懂弦外之音。”
“哥,来,咱们进屋吃饭,汤底已经煮沸了,不要浪费时间。”
观昏晓二话不说,握住他的手臂就把他往屋子里拽。
天窍舔爪舔毛,心想:他们真不愧是血缘至亲,转移话题的方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客厅中支起圆桌,中间是咕嘟嘟地冒着泡的鸳鸯锅,侧边放了一圈肉菜,价值两千元的蛋糕另开一桌遗世独立,静静散发着金钱的芬芳。
临卿和下了一盘鸭肠,边涮边问:“这蛋糕谁买的?你朋友?出手这么阔绰,男的还是女的?是不是在追你?我……”
“据说涮鸭肠的时候话太多,鸭肠会硬得嚼不烂——表哥你能不能闭嘴?乱发散什么思维?”观昏晓白他一眼,热气扑得他面颊微红,眼眸半闭,平时自带刀光剑影的目光此刻却没多少威慑力。
“那你说嘛,谁送的?”临卿和吃了口鸭肠裹小米椒,辣得斯哈斯哈也不肯放弃八卦表弟的机会。
“土豪哥……别这么看我,请自动理解为我的朋友。”观昏晓把口蘑、金针菇和娃娃菜一并下进辣锅,只用公筷翻倒几下就捞到碗里,烟气蒸腾。
“他叫司巍藿,偶然认识的普通朋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就近给我点了最贵的蛋糕,还不肯收钱。”
天窍耳朵一动,左右转了转再向后撇,佯装与它无关。
“他很有钱?”临卿和凑近了问。
观昏晓眼神深邃:“他差点就因为和我投缘,送我一辆车。”
“……牛逼。”
临卿和顿时就觉得那花枝招展的蛋糕小意婉约起来。
天窍听得好笑,探头瞅着观昏晓碗里的辣菜,琢磨着要不要伸爪扒拉扒拉,让他分自己一点菜叶子尝尝。
蓦的,一种无根无由的异样气息被晚风送入厅堂,天窍扭头看向窗外,可爱的圆眼猛然眯起,瞳孔竖成针尖大小,隐隐逸散出危险的气息。

第22章 观哥:有妖!
另一边,刚斥巨资买完蛋糕的司巍藿从车上下来,提着两柄一臂长的短剑从路灯下跑过,寒风瑟瑟,人影绰绰。
别在耳上的无线耳机里传出林摹丑的声音,一反平时的玩世不恭,锋芒毕露:“报坐标。”
“北纬……草!我在槐花巷,再走二十米就是观家!”司巍藿忍不住爆粗口。
“知道了,凌洛会过去协助你。”林摹丑语调不变,“你能感应到那道气息此刻的方位吗?可以的话先将它堵住,别让它跑进观家惊扰两位先生。”
“……你说晚了。”司巍藿痛苦地摁住耳机,“你猜我现在停在谁家门口?”
“……”
耳机内静默半晌,传出凌洛温和的嗓音:“老子不想知道。”
月上中天,圆如银盘,洒落如霜如雾的辉光。
观家小院里,悬在半空的彩灯忽明忽暗,闪烁炫目,虽然卯足了劲发光发亮,却非但无法提高能见度,反而影响视物范围,看什么都觉影影幢幢。
黑暗处的土层凸起一条土堆,如同活物一般闪转腾挪,转折丝滑,悄无声息地来到台阶下,拾级而上,至门槛处才停,隐没在墙缝之间。
客厅中传来临卿和的声音。
“牛肉卷烫熟了,晓,你是寿星你先吃,我分你一半!”
临卿和边说边将牛肉全部捞进瓷盘,先拨一半倒进观昏晓的料碗,然后转身去调新的蘸料。
前后半分钟的功夫,他再回头,就发现盘里的另一半牛肉不翼而飞。
临卿和眨眨眼:“晓,你把我那份肉夹走了?”
观昏晓抬起头,咽下口感脆韧的口蘑,疑惑道:“什么?”
“我的牛肉不见了。”临卿和翻过盘子示意他看,几滴汤汁沿着盘底缓缓流下,“刚刚我捞上来的时候不是给你分了一半,另外一半留在盘子里吗?”
观昏晓扬了扬下巴:“是啊,你分我的那半我还没动,喏,就在这儿放着呢。”
临卿和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料碗里堆砌了一座牛肉小山,肉片褶皱里泛着热气,全然没被动过。
他搁下盘子,在地上、桌子底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茫然挠头道:“你没拿,也没洒在附近,那我的肉呢?变成蝴蝶飞走了?”
观昏晓无奈摇头,瞥向天窍:“天窍,你看到他的……天窍?”
他转过头,身边空无一猫,就连装着鱼肉、淋满酱汁,铺了一片辣锅里煮出来的娃娃菜的猫食盆都不见踪影。
若不是桌面上沾着两个用油渍印上去的猫爪印,观昏晓会以为猫和食盆都从没出现过。
表兄弟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客厅中一时安静得只听得见汤底沸腾的咕嘟声。
厅门外,门槛下的地板裂纹中缓慢地涌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凝聚成拇指粗细的无脸长虫,通体漆黑,并不凝练,唯有一双惨白的眼睛撑得很大,犹如实质。
眼睛下方裂开一条缝隙,是它的嘴巴。它打了个麻辣牛肉味的饱嗝,肚子部分涨大圆鼓,蠕动了好一阵才消下去。
它从门槛边伸出头,环顾客厅,望着四处找肉的临傻狍子轻蔑地咧开嘴角,旋即把目光放到观昏晓身上。
“天窍,你去哪儿了?怎么把碗也一起端走了?”
观昏晓离开座位,由于天窍这次离开留了个爪信,他倒不怎么担心,所以只是意思意思地走到门边念叨了两句。
他的手搭在门框上,指尖压着斑驳的木纹无意识轻叩。
纹路里渗出黑烟,眼看就要碰触到他圆润的指甲……
“呼——”
一阵猛烈冰冷的风扑面而来,观昏晓猝不及防被吹得倒退两步,耳边掠过一声短促如裂帛的尖叫,快得好像是他的错觉。
他怔了怔,不及多想就正好撞在临卿和的背上,两人差点摔成一团。
“哇,好大的风!”临卿和扶了表弟一把,伸长脖子看了眼天色,月亮隐入漆黑的云层,云边随风浮动不祥的光晕,让他缩了缩脖子,“祁县冬天会下台风或者暴雨吗?我看这天好像要来暴风雨了。”
“……”
观昏晓揉揉耳根,狐疑地左顾右盼,寻找那声不知是真是幻的尖叫来源,随口回答道:“暴雨有过,台风没有。”
“那……诶!”
临卿和还想再问,冷不防听见厨房方向传来东西打翻的声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表弟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观昏晓快步冲进厨房,灯本就开着,他四下环顾,立刻看见料理台上的调料罐倒了一片,辣椒粉、胡椒粉混合,空气中满是刺鼻古怪的辛味。
他走上前去,两种粉末上各有半个猫爪印,爪印前亦各有一条细细的划痕。
天窍行事细心,不会无缘无故打翻调料瓶,它是……在追什么东西吗?
心头有个念头呼之欲出,观昏晓转身跑出厨房,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在院子里仔仔细细找了许久。
看他神情严肃,临卿和也不多问,陪在他身后给他打灯。
片刻后,观昏晓在鸟架上又找到半个沾着辣椒粉的猫脚印,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正在微微摇晃的彩灯电线。
天窍踏着彩灯掠过半空,落地时爪垫上寒光一闪,扑抓向地上那条虽小却灵活的黑影,可惜扑了个空。
它及时散去爪上力道,轻飘飘地悬在低空,爪劲只吹起一阵烟尘,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那道黑影却已经隐入彩灯创造的凌乱光影,以它猫身的实力,很难快速将其找出。
在天窍皱眉之际,观昏晓则突然眉头一展:“表哥,把彩灯拆了。”
“啊?哦哦!”
不明所以但听劝的临卿和连忙照做,兄弟两人关掉彩灯,费了点功夫才拆下所有电线,院子里光源少了,反倒显得比之前更加亮堂。
临卿和不敢吱声。
“呼……”
四周又起了风,从观昏晓耳畔擦过,有毛茸茸的刺扎感,蹭得他耳垂发痒。
他看向风吹去的方向,冷翠的茉莉花枝正轻轻摇曳,几片叶子上溅开星星点点的黑点,散发着腐墨的朽臭味。
“砰!”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这次直接吹开关得不紧的院门,门板撞在墙上,来回反弹又撞了两下,发出重重的砰啪声。
“……”
观昏晓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角。
如果他没产生幻觉,刚才这阵风是避开了他们吗?
“阿嚏!——”
临卿和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地裹紧衣服,顶着一头前卫时尚的鸡窝发型,颤巍巍说:“晓啊,我怎么感觉今天晚上阴风阵阵的?要不咱回屋去吧。”
观昏晓瞥他一眼,默默把猜测里的那个“们”字掐掉。
“表哥,你先回去,我出门看看。”
“出门?”临卿和不解,“找猫吗?”
“算是吧……找到的未必是猫。”
后半句话压低了音量,观昏晓冲仍在困惑的表哥摆手:“放心,我不会去太久,你先把剩下的食材涮了,我回来就能吃。”
“行吧。那你可要快点回来,火锅菜凉了就没有那个味儿了。”临卿和叮嘱道。
“知道知道,我比你有经验。”
观昏晓带上门出去,垂眸一瞧,果然又在地板上发现了几个沾着调料粉的爪印。不过看粉末的厚度,差不多要消耗光了,最后一个爪印停在巷口,却不是往外,而是往回撤。
也就是说……天窍此时还在槐花巷里?
观昏晓站在巷口望向来路,几十米长的窄巷一眼就能看尽,高矮不一的民宅在地上投下错落的阴影,犬牙差互,犹如静止的剪影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天窍从屋顶扑将下地,踩断那条细长黑影的半截身体,将之按成一摊腐臭的黑水,再以妖力蒸发干净。
月亮从云层边边露出一角,使得四下光线越发复杂,那缩水大半的小东西也愈发难找。
墨影虫,从古墓壁画、传世古画中诞生的精怪,性格顽劣凶残,恣意妄为,速度极快,善于藏匿行踪,生命力顽强,属于实力不强大,但惹上了很麻烦的邪物。
近些年出土的古墓少,墨影虫几乎已经绝迹,仅存的寥寥几只不是在特物局的陈列柜里,就是藏在名山大川中,没有出来惹事的,这只是哪里来的铁头娃?
天窍攥了攥爪子,目光如炬,一遍遍扫过槐花巷的各个角落,越找越不耐烦,眉间的褶皱能夹死苍蝇。
半晌,它终于放弃“和平”解决打算,身体迎风化羽,褪去凡胎,露出本相人身。
一袭青蓝长袍,满头如瀑黑发,尖长如狸的耳朵在风中抖了抖,瑰丽的紫瞳变成兽类的竖瞳,冰冷且带着杀机。
这时,月亮终于破开云层,硕大圆满的一轮自他背后升起,清辉满溢,勾勒他翻飞的衣袂与长发,却将他的面容隐去。
他站在观家屋顶上,抬起右手,掌心聚起紫光,光芒中雷霆闪烁,一束电光悍然劈落,曲折蜿蜒,循着空气中那抹浅淡如无的邪气逶迤蔓延,精准命中藏身在地缝间的墨影虫。
“啪!”
观昏晓忽然听到一声摔炮炸开般的轻响,猛地转头看向那处,就见自家斜对面的槐树底下冒起一缕青烟,散发着和茉莉花上的黑点相同的腐臭。
他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
墨影虫爬出地缝,原本纤长的身躯此时只剩一颗头颅,边快速蠕动飞跑边大口大口哇哇吐黑烟,几乎榨干种族潜能,才在被闪电余波彻底弄死之前逃出其笼罩范围。
“顶级大妖的……妖、妖力闪电?”它的嘴缝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咆哮:“这破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等级的大妖?草!早知道就跟那几个特物局的傻缺离开了!我现在跟蠢蛋们有什么区别!”
怒骂之余,墨影虫的速度一点不敢降低,问就是大妖已经循着闪电轨迹追了过来,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不停扎着它的后脑勺,犹如鞭策骏马的鞭子,让它不能不跑。
可惜,它还没跑出几步,一只42码的拖孩就当头踩了下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死死地将它踩在脚底,动弹不得。
恐怖的杀意如海潮汹涌而来,只差一点就要压到身上,墨影虫顾不上其他,张开嘴巴大吸一口气,脑袋像吹了气似的快速膨胀开来,滚滚黑烟溢出口腔,覆在观昏晓的鞋底,边沿锋利的锯齿直往他的脚踝咬去。
观昏晓走到冒烟的位置,只看见几条交错的缝隙,烟柱就是从裂隙交错点中伸出,仿佛地板下住着一户小人,那烟则是他们做饭时升起的炊烟。
他又走近两步,突然好像踩到了什么小异物,硌得脚底板生疼,脚踝也被不知哪里吹来的凉风刮过,阴冷刺骨。
然而不等他反应,熟悉的风霎时扑面而至,狂乱的风吹得两边人家门窗剧颤,晾衣架吱呀作响,掀起呛鼻的灰尘,却在落到他身上温柔地分开,如溪水过石自然分流,只留下点点雪粒在皮肤上化开的沁凉。
不是错觉,这一瞬间,观昏晓真的看到了月轮外扩,月光大盛的奇景,浓烈的银灰泼在身上时,他甚至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就像小时候站在岸上等海浪扑打那样。
视觉关闭后,他的其他感官自然而然放大了很多——他听见衣袂在风中飞扬舒卷的轻响,闻到清冽如初雪融化的味道,感受到冰凉的发丝掠过面颊和鼻尖的刺痒。
有人正在与他擦身而过!
观昏晓下意识睁眼,抬手朝身旁一抓,蜷起的五指却只握住空荡荡的空气,唯有水流般的微风从掌心淌过。
他回过身,见月光犹如银带铺向远处,光芒最盛的地方依稀映出一道影子,残缺不全的轮廓在风里不断变换,他努力瞪大眼,也只能分辨出衣摆与头发的位置。
但他一眨眼,那影子就不见了,银带般的月光亦不复存在,阴云遮住了重归消瘦的月轮。
观昏晓动了动腿,硌着脚底的异物感连同地上的裂缝与烟气一起消失。
他忍不住追出两步,很快就停下,暗笑自己心思杂乱,无端地为风、月、地上沙砾碎石等寻常事物添上太多想象。
人偶尔会生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认为一切常态、异状都是围着自己转,实则不然。
观昏晓掸掸衣袖,顿了顿,没来由地开口:“办完事就回来吃饭吧,菜要凉了。”
说完,他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转身就往家走。不经意抬头,却在放弃幻想后猝然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
他看见硕大的月盘自观家后方升起,月色如洗,勾勒出屋顶那道颀长身影。
那人背对他站着,袍袖舒卷,长发翻飞,隐隐露出异于常人的尖长耳尖。他拎着一截挣扎扭动的黑影高举过头,素白指尖一用力,那黑影便烟消云散。
观昏晓心神一晃,再定睛看去,月亮与人影皆已消散,如同他错看的假象。
可他的大脑,他的五感,他怦怦直跳的心脏都在疯狂提醒他,那奇瑰的一幕不是错看,更不是幻觉,而是他亲眼所见,切切实实发生过的真实事件!
观昏晓捂住胸口,掌下的心脏跳动之剧烈,似乎要冲破胸腔蹦出来,因为脑供血太足,他甚至感到了一丝眩晕。
良久之后,他才从牙缝间挤出俩字:“……妈耶。”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妈耶行天下。
“晓,你怎么了?从回来起就一直魂不守舍。你在外面看到什么了?”
临卿和把涮好的牛羊肉、猪肝、鸭肠等一股脑堆到观昏晓碗里,自己捞了块白萝卜咬一口,边嚼边呼热气边问。
大只且富有存在感的表哥让观昏晓回过神来,在他热情的投喂下,总算有种回到人间的实在感,摆脱了那幕奇幻场景的纠缠。
他吃着裹满调料的鸭肠,不忘将切成长条丝状的土豆下进锅底,搅拌几下烫熟,捞上来当面条平替。
“没什么,我只是在算存款。”观昏晓把语调放得沉而慢,显得分外专注,“我想约稿,将不久前看到的东西画下来,当做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临卿和眉毛一挑,八卦兮兮地凑近:“你看见啥了?天上有地下无的超级大美人还是谁家的奇葩事?”
观昏晓停筷,认真望进他的眼睛:“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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