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修炼成妖的猫不都挺精明的吗?怎么偏就它一只呆呆的?
咦?他为什么会用这种习惯成自然的句式?
观昏晓松开手,陷入沉思。
可不等他们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厨房方向就传出一阵叮铃当啷的交响乐——锅碗瓢盆四样至少打了三样。
观昏晓火烧屁股似的弹起,顿时忘了刚刚纠结的事,一边喊着“表哥你做好打钱的准备”一边飞奔进厨房,两条大长腿迈得嗖嗖的。
天窍也被打断了思绪,低头一看,手机被观昏晓顺手揣走了。
没关系,反正他同意了自己看他手机,晚上再说。
是夜,漆黑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一张凝重的猫脸。
天窍看着绘江河界面上硕大的“请登录”三个大字无语凝噎。
每次退出绘江河APP,用户账号都会跟着自动登出,这是默认设置,只要不修改就一直是这样。
显然,观昏晓没事不会点进这个APP,他对约稿不感兴趣,只是单纯喜欢一个画手的画风,自然也懒得管这些细枝末节。
天窍:彳亍。
它愤然按灭屏幕,钻进被子,一拱一拱地拱进观昏晓的臂弯,顶着蹭得乱糟糟的毛发贴在他胸前,在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里闭上眼睛。
世界太过冰冷,它要在心爱的两脚兽怀里暖一暖。
接下来几天时间,观昏晓认真上班拿双倍工资,临卿和努力找灵感的同时变着法地给自家表弟挣外快,天窍努力查探观昏晓在绘江河的ID,但它用尽力气和手段,也没等到观昏晓再次登录APP。
开稿的前一夜,天窍终于两腿一蹬,放弃挣扎,在月光下坐了一夜。
书房里的临卿和在说梦话,谢谢各大TV让他获奖,然后笑出了猪叫。
观昏晓一如既往睡得安稳,唯一与平时不同的地方就是紧握在手里的手机——他要确保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某小妖精画手的推送!
天窍仰头望月,只剩一点边边的月亮很是黯淡,将他宽袍广袖的影子拉得又散淡又长,也掩去他面上的失落。
身前矮桌上摊着他的新作,画里下了一场雨,夜色晦暗,路灯昏黄,画中人撑着黑色长柄伞走在雨中,驼色大衣衬得他背影笔挺,地上的水洼映出他被灯晕模糊的面容。
“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呢?”修长的手指抚过画中人被雨打湿的黑发,天窍喃喃道:“我又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与你相会?”
“什么?!鸽了?!”
次日一早,正在院子里喂鱼,并试图从它身上那些充满故事感的花纹里找到灵感的临卿和冷不防被表弟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仰头看向观昏晓房间的窗户,摇头叹气。
“生活在桃源里的人也不是事事如意,有人和我一样不高兴,我就高兴多了。”
说着,他又撒了一把米饭。
观昏晓并不知道缺德表哥的想法,对着“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的最新动态用力揪头发。
天知道他钱都充进账户了,今天又恰逢周末,他从零点起就一直挂着绘江河的账号,隔两分钟就要看一眼,就等画手开稿直接抢了。
结果千等万等等来的不是稿件橱窗,也不是主页开放的邀请按钮,而是一张新例图和延迟开稿的通知。
虽说例图很好看没错,但一下延期十天是想干嘛?他价位又不高,没必要搞饥饿营销吧?!
观昏晓叹了口气,兴致不高地点开新例图大图,发现可以保存后心情好了些,专心欣赏起原图来。
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幅新画有点熟悉,无论画里的人影还是意境,都给他一种阔别多年后重回儿时故地的似曾相识感。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观昏晓记得今年二月的一个雨夜,他曾因为沙壁领导胡乱扣钱而心情不好,大晚上的跑出去散心,中途路过了一条和画上背景很像的街道,路灯昏昏,雨色沉沉,他也是穿着驼色大衣,撑着黑色长柄伞,情绪低而闷,与这寂寥的意境颇为契合。
他放大水洼部分,画手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水中的脸部倒影呈现出了近乎完全写实的质感,透过朦胧的黄色光晕,他能依稀看清画中人的眉眼与轮廓。
是错觉吗?这张脸……这双眼睛……和他怎么这么像?
观昏晓一时恍惚,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天窍顶开门板,垂着尾巴缓慢地走了进来,耳朵撇向两侧微微耷拉,也是有气无力的模样。
他回过神来,因画手延期开稿而产生的不悦顿时被担忧取代,弯腰将天窍提起来放到眼前,薄唇微扬,划开一抹灿烂又略带邪气的笑弧。
“一大早怎么没精打采的?谁惹你不高兴了?楼下那个蠢蛋?”
观昏晓声线微哑,低沉又性感,咬字转音都带着一点瑰丽的感觉,像月夜下晚风中悠悠荡开的大提琴曲。
天窍耳朵一抖,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般提起劲来,伸出爪子抱住他的脸,在他颧骨处蹭了蹭。
由于心态不稳而不得不推迟开稿日期的猫猫画手,因为他一句话就打起了精神,当代缪斯也不过如此。
天窍从观昏晓手中挣脱,噌噌跑出门外,不一会儿又叼着一枝粉色绣球回来,仰头碰碰额头,再将花送到他手里。
观昏晓拿起绣球,从上方揪下一朵小花别在天窍耳后,看着它笑笑眯眯可可爱爱的样子,只觉得坏心情一扫而空。
“唉,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对我好就好了。”他把花放到床头,抱着天窍躺下,“画手叛逆伤透我的心啊……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怎么偏偏就延期了呢?”
听到“画手”二字,天窍心里一阵腻歪,却还是亲亲他的鼻尖表示安慰。
三秒钟后,它蓦的反应过来——延期?什么延期?谁延期了?
第17章 偏心
天窍茫然地看着观昏晓,耳朵里全是“延期”俩字的回音,一种奇妙预感没来由地自它心底泛起,如同加了泡腾片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起白沫。
它站起身,俯视观昏晓的脸颊,无意识地在他神色间寻找什么,爪子张张合合,从肉垫中探出一点点的爪尖透过衣服,勾得他的皮肤隐隐发痒。
观昏晓握住它的小爪子,好笑道:“天窍,你在我身上踩奶?”
听到这话,天窍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本能,耳朵瞬间起飞,一蹦三尺高地弹开,粉白的内耳廓变得红通通的。
它甩了甩尾巴,粗声粗气地“喵”一声,似乎是在解释,又或者说狡辩。
观昏晓笑眯了眼,搔搔它的下巴,故意逗它:“没关系,踩就踩吧,我不在意。不过你都这么……通人性了,居然还会保有这种习惯吗?”
“喵喵喵喵——”
天窍挺胸端坐,一本正经地解释,直到见他笑到拿枕头挡脸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捏起爪子给了他一记柔情蜜意的猫猫拳。
“大侠饶命,我知错了!”观昏晓裹着被子,以毛虫蠕动的方式躲开,嘴上仍然不肯闲着,“踩奶乃猫之常情,我理解,以后再也不嘲笑你了……哎呀!”
天窍扑过去追着他满床打,房间里一时笑声与喵声齐飞,闹闹腾腾。
玩笑一阵后,观昏晓与天窍把心中的憋闷都发泄了出去,天窍也终于记起不久前那个模模糊糊的猜测,扭头看向落在床沿的手机。
观昏晓下床洗漱,看到它的眼神落点,随口说:“要查岗就查吧,注意收着点爪子,我不想换屏幕。”
“喵呜!”
尾音飞扬,天窍应完就冲向手机,想着反正观昏晓已经知道,也接受了自己的特殊之处,懒得再装,啪啪几下解锁屏幕。
下一秒,一张熟悉的水彩画霎时映入它的眼帘。
不敢深思的猜想猝不及防得到证实,天窍愕然瞪大眼,把眼尾小钩子一样的眼线都拉成了向上的斜线。
它怔了一会儿,爪子伸出又收回,攥了攥,才依依不舍地点击退出图片。
在观昏晓的主页里戳戳点点,它翻出他唯三点赞收藏评论的动态和唯一关注的人,提起的心彻底落回原位。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
他的第一条评论:太太看我!在线蹲一个稿位![声嘶力竭]
第二条评论:很喜欢我家麻雀的一句话——就两个?
第三条评论:一号预告,五号开稿,熬到十五号就好,看懂的都哭了。
天窍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跳下床跑出院子,在无人的街角变回人形,从袖子里掏出手机。
他从来不看绘江河的后台消息,三条动态攒了五千条评论、两万多点赞和收藏,以及八千条转发,消息太多,以至于点进消息框时,手机还卡顿了几秒。
天窍一条条翻找过去,硬是从浩如烟海的消息提示中找出观昏晓的点赞、收藏和评论,截图保存,然后给他的三条评论各点了个赞,字斟句酌一一回复。
第一条:嗯嗯,有的。
第二条:不止两个,以后会加。
第三条:别哭,晚点抽奖。
绘江河的评论权重以帖主的点赞和回复为主,在天窍回复完成的瞬间,观昏晓的三条评论就同时冲上了三条动态的热评第一。
彼时,他的粉丝正在最后一条动态里刷哭泣表情求他不要延期,一刷新,看见观昏晓评论下明晃晃带金标的“画手回复”四个字人都傻了,纷纷转变阵地,在观昏晓的评论底下刷起了问号。
很快,观昏晓的另外两条评论和天窍的回复也被扒了出来,傻眼的人更多。
几分钟后,#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偏心#词条冲上了绘江河的站内热榜第一。
拿着手机满屋子找猫的观昏晓忽然感觉手机跟抽风似的剧烈颤抖起来,打开一看,就被后台排山倒海的问号和“偏心”,以及五百条来自热榜第一的@干沉默了。
谁能告诉他,在他刷个牙洗个脸的时间里,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偏心#
太太不哭,站起来鸽:为什么从不点赞回复的六窍太太偏偏点赞回复了你的评论?出来走两步!@观黑白
谁家咕咕精:这点赞是单只你一个人有,还是哥哥姐姐们都有?@观黑白
喝了这碗鸽子汤:我们因为六窍太太延期集体改了ID,反倒是你这个没改的得到了宠幸,请问你有什么头绪吗?@观黑白
这都能鸽:太太说晚点抽奖,是只给你抽还是大家一起抽?你肯定有小道消息,来聊五毛的?@观黑白
养鸽专业户回复:我觉得是大家一起抽,但必定给他黑幕一个。你觉得呢?@观黑白
烤乳鸽往我嘴里炫:我一定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六窍太太那么高冷,怎么可能独独对一个人事事有回应!他甚至还安慰了你!@观黑白
上汤鸽子精:等我下个月有改名机会了一定要把ID改成观黑白,这样六窍太太回复的就是我了[抹眼泪]@观黑白
盐焗鸽子回复:可是绘江河不允许重复ID。
上汤鸽子精回复:在伤口上撒盐,你果然是专业的。
观昏晓盘腿坐在床边,托腮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在床中央跑了个环球马拉松,半晌过去无从下手,不得不掏出备用机开了个小号,从头梳理事情的经过。
整件事虽然反响热烈,但并不复杂,一句话概括,就是六窍太太突然看他顺眼,不但点赞回复了他在三个动态帖子下的回复,还为他漏了一条消息——晚点抽奖。
为此,在六窍牌冰箱里躺了好多天的粉丝们不乐意了,将他偏心的词条刷上热榜,同时开始迁怒唯一且连续被翻三次牌子的观昏晓。
这乐子可真有意思,有一种宫斗剧走进现实的美感——假如他不是那个被敌视孤立的妖妃,他一定乐乐呵呵地吃瓜。
不,不对,如果妖妃不是他,那他应该也没心情吃瓜,只会领取鸽头牌加入讨伐昏君妖妃的队伍。
啧,他这算赚了还是亏了?
观昏晓心情复杂地刷着首页,蓦的,一条新动态跳了出来,“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几个大字怼进他眼眶,金光闪闪,充满存在感。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抽奖帖来了。在本条动态下留言,今晚八点前随机抽取两位粉丝赠送插画一张,完成度与商稿等同,比例图再高30%左右,同一人多个账号仅能中奖一次。
另外,邀请功能已开,长期开放,分批接稿,有意约稿的粉丝朋友们可以填表递邀请了。这个月的稿件我会从邀请中选出最感兴趣的十条接取,稿位有限,先到先得。
观昏晓讶异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戳进帖子,就见短短半分钟功夫,评论区已经盖了上千楼,听取“啊”声一片。
他顿了顿,怀着隐秘的期待,先用两个号各留一条评论,然后才将便签里早已编辑好的约稿要求复制下来,填表、发邀请。
之后就是长久且紧张的等待。
观昏晓坐立难安,两个手机来回看,退出界面想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没几秒又会倒回去,反复折腾了好几分钟。
几分钟后,天籁般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他猛然抄过手机查看,后台新的点赞、回复红点让他心如擂鼓。
他小心翼翼地点开,作者回复四个字率先跃入他眼帘,接着才是回复内容。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这两个名额是给别人的,你不用抽,我黑幕你一个。
观昏晓捧着手机愣住了。
他……这……什么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观昏晓的账号后台又跳出新提示——画手“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已接受您的邀请,加入企划,绘娘祝二位合作愉快。
“……”
观昏晓沉默地刷着自己评论的评论区,看着那一排排哭脸笑脸吃瓜脸,还有诸如“我们是别人,你是什么?内人吗?”的回复,良久,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渐渐从迟疑变成了嚣张。
他躺在床上,举起手机,翘着二郎腿嘚瑟地抖了抖脚尖,啪啪打字回复。
观黑白回复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谢谢太太黑幕!太太是一只肥美的鸽子!MUA!
观昏晓的评论刚发出去,那边的回复就来了。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回复观黑白:[抱抱][亲亲]
粉丝们:???
粉丝们:……
鸽子不跟狗玩:谢邀,本鸽子精不吃狗粮,再问上吊!
街角,天窍倚着墙面,美滋滋地截图保存观昏晓的评论,又刷了会儿评论,确认他不会继续回复,才不舍地退出去,查看几乎把后台挤爆的邀请。
观昏晓的邀请自然是第一个看,考虑到他初次约稿,业务不熟练,天窍已经做好他的要求会自相矛盾、语焉不详、词不达意之类的准备,然而表格一点开,里面言简意赅的几行字却令他怔住。
——P1P2是我和我家的猫,我对动作、背景没有要求,只希望太太能按照第三张例图的画法,给我们画一张合照。
——抱歉,用合照这个词可能有点抽象,但太太的第三张例图给我的感觉就是二次元与三次元融合的典范。我从图中水洼的倒影看到了近乎真人复刻的写实画法,我希望您能将这种画法用在我和我的猫身上,画出它那种是猫非猫的气质。
——当然,如果您觉得这样的要求过于模糊跳脱,也可以自由发挥,我相信您的画技。
天窍望着表格里附带的第二张照片出神。
那张照片不知是观昏晓什么时候拍的,一只黑猫蹲在黄昏时分,房间窗下的明暗交界处,左半张脸被余晖倾斜着照亮,右半张脸则隐于黑暗,泾渭分明。
它并未看向镜头,而是静静眺望着窗外的夕阳,一双紫瞳沉静深邃,映出天边的橙红烟霞,越发显得瑰丽。
天窍笑了笑。
他明白观昏晓说的“是猫非猫的气质”是什么意思,观昏晓早就告诉过他了。
——宝贝儿,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你在外面可得悠着点。
它不是猫,是妖。
第18章 草稿
开着私聊界面,观昏晓盯着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忐忑不安,好在没过多久,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你的要求我看了,也看明白了,可以画。
见状,观昏晓先是长长地呼了口气,随即感觉不对。
他那要求把自己都看得云里雾里,和他隔了两颗心的画手真能看明白?
想着,观昏晓小心翼翼地回复:真的?我描述的是一种感觉,但众所周知,人们常把无法形容的东西归为感觉,太太真能保证我们理解的是同一种?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感觉难以形容,不过我是画手,可以用绘画表达。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稍等,我现在给你出一版草稿,有没有理解偏差,你看了就知道。
观昏晓一愣:这么快?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你的要求趋近于自由发挥,对我而言这是最简单的画法。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我会用渲染法简单地画一幅草稿,不做精细处理,先画出你想要的感觉,确认无误后再正式动笔,要不了多少时间。
观黑白:看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嗯,我相信太太。
我喜欢的人心有六窍:感谢信任。你可以先做其他的事,不用守着对话框,半个小时后再来。
观黑白:好的!正好我家猫不知道哪儿去了,我去找它,一会儿见。
对面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回复:好,一会儿见。猫是恋家的动物,找不到也不用着急,它会自己回来的。
观黑白:知道,太太你忙。
观昏晓放下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傻乐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起身,喊着“天窍”的名字出门找猫。
离观昏晓家不远的酒店里,凌洛、司巍藿和林摹丑三人胜利会师,边吃火锅边刷天窍最新动态的评论区,嘎嘎乐。
“笑死,先生对他心上人这偏爱劲儿真是藏不了一点。”林摹丑大口吸溜脆嫩的鸭肠,跟嗦粉似的,“老司,老凌,你俩都近距离接触过观先生,他是个怎样的人?”
“好人。”司巍藿脱口而出,肿着嘴在辣锅里捞格外吸汤的金针菇,满头大汗地发出斯哈斯哈的声音,“特别好的人,脾气好长相也好,要是十年前遇到他的是我,我也会对他一见钟情。”
凌洛被呛了一下:“好好说话,你也不想被先生打闷棍再倒吊在特物局门口,当供人观赏的猴儿吧?”
司巍藿打了个寒颤,吸吸鼻子:“玩笑,玩笑,你们就当我放了个屁,千万别记着,别告我的状!”
凌洛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继续在辣锅里涮他的折耳根和臭豆腐。
三人口中的“先生”指的自然是天窍,他待人冷淡,与尘世有种抽离疏远感,连名字都不愿留,没人知晓他的真实名姓,所以只用“先生”代称。
与观昏晓重逢后,观昏晓给他取了“天窍”这个名字,这是喜欢的人所赠的第一件礼物,他便一直沿用。
只是三人提到这个名字总会忍不住想起他刻意伪装的幼猫模样,难崩得很,为免哪天不小心在他面前笑出声,他们也不敢叫,只得继续以“先生”代称。
特物局全称特殊物种保护局,明面上走的是保护濒危生物的路子,实际上是各类妖怪的收容所、招安处和关押地,即收容弱小懵懂的、刚出世的小妖,招安实力强大、良善正直的大妖,关押作恶造杀、屡教不改的恶妖。
特物局的成员有人类也有妖怪,兢兢业业地维护着两个种族的和平安稳,距今已有将近百年。
天窍是其中资历最老,实力最强的一位大妖,从特物局创立之初便一直在为之四处征战,死在他手下的恶妖不计其数,无论是人类一方还是妖族一方,对他都既敬且畏,向来是避而远之。
林摹丑三人却不同,因为他们是他“退休”前最后一次除妖行动的队友,也是他“退休”后的观察员,负责监督他的日常生活,防止他使用妖法扰乱人世。
天窍的来历是特物局最高机密,林摹丑三人只知道他苏醒于一座葬着古代大妖的古墓,记忆有所缺失,实力略有下降,性格虽冷,行事却很正派,这也是特物局第一任局长选择招安他的原因。
外人不了解他,以为他冷血无情。他们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直到看见在观昏晓身边的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人家其实很温柔,很活泼,很懂得哄人宠人,只不过他所有的柔情蜜意都给了观昏晓一人,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配得见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后,三人对待天窍的态度就松弛了很多,以前见了他嘴都不敢张,现在甚至敢开他和观昏晓的玩笑了。
所以说人生真的是瞬息万变,谁也不晓得曾经以为一成不变的东西,下一秒会不会峰回路转。
“说真的,就先生以前那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我一直认为他‘退休’后会躲进大兴安岭,当餐风露宿的野人……仙人,我是说仙人。”司巍藿嘴里嚼着麻辣牛肉,还不忘叭叭,“谁能想到他会脱下正经人的外衣,去心上人身边当一只混吃混喝撒娇卖萌的小猫?诶,爱情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杀伐果断的大妖也深深沦陷,不可自拔?”
林摹丑斜他:“我们谈过恋爱吗你就问?真想知道建议你直接询问先生,现在的他应该很乐意为你答疑解惑。”
“你别说,其实我挺想问的。”司巍藿咂嘴,“我记得先生以前到处飞,忙得脚不沾地,和那位观先生满打满算也就见了三回。不是说一见钟情都是看脸,并不长久吗?他怎么爱得那么深?”
“谁知道呢。”林摹丑耸肩,“爱情也是一种感觉,心有触动所以靠近,深入了解后情根深种,大抵就是这么两个流程。你那么好奇,自己找一个去啊。”
“嗯……”司巍藿若有所思地看向凌洛。
凌洛头也不回,抄起装素菜的空篮子就拍他脸上。
“丑拒。”他三十六度的嘴吐出零下三十六度的话语。
司巍藿瘪瘪嘴,默默放弃和灵长类生物探讨恋爱问题的想法,去辣锅里寻找他的真爱金针菇。
“奇怪,天窍上哪儿去了?”
观昏晓在家附近转了一圈,连根猫毛都没摸到,站在路口叉着腰低声咕哝。
这时,街角转出一只身量苗条的三花,它微微眯起金色的杏核眼,步伐优雅,尾巴高高竖起,跟随脚步在半空柔软地扭动。
“咦?”
认出它是天窍的内阁大臣之一,观昏晓快步迎上去,蹲下/身,挠了挠它的下巴。
三花乖乖抬头任摸任揉,还甜甜地喵了两声,叫得观昏晓心里软软,钢铁心脏化成了棉花糖,低沉磁性的声线也不由得夹了起来:“妹妹,有没有看到你们老大?我找它半天了,连个影子都没找着。”
三花歪了歪脑袋,眨眨眼,似乎听懂他在说什么,蹭蹭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