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鸟—— by娜可露露

作者:娜可露露  录入:03-10

温明惟微笑不语,谈照一把按住他的手:“如果不是我,你身边还有谁?”
没想到话题会走上这个方向,温明惟突然接上的几句话像委婉的表白,虽然他说他无所谓这是不是爱。
谈照一时将外面的枪声和囚禁关系忘了,餐桌又变回普通的餐桌,他们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情侣,有矛盾正常,争吵也在所难免,只要愿意在一起就能克服万难。
“你怎么总是这样……”
谈照简直想把温明惟的手捏碎:“话说一半,剩下半句让我猜。”
“因为你喜欢猜啊。”温明惟反按住他,瞥了一眼残羹冷炙,“别猜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出门?”
他起身离席,谈照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跟出餐厅,牙磨得直响:“以后我就不猜了,你再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但你先解释一下,我有什么地方跟你相似吗?”
“……”
温明惟又笑,谈照越问他越不说,两人连体婴似的来到客厅,谈照瞥见沙发上那本《禅宗典籍研究》,终于松手,拿起书翻了翻。
不知是巧合还是塞纸条留了痕迹,谈照恰好翻到那一页,停顿几秒,大概是没看出什么,又把书合上了。
温明惟察觉他有疑心,抽走那本书扔到桌上,打了个呵欠:“我困了,你不睡我要先睡,餐桌你收拾。”
“先放着吧。”
谈照又黏回温明惟身上,拽着他上楼,直奔卧室,“吃完就睡对胃不好,先运动一下消消食。”
运动自然不是什么健康的运动,但今天换了温和的做法,从头到尾都不激烈,互相抚慰的气氛更浓。
结束后他们一起洗澡,躺下时已经逼近凌晨,谈照突然想起手机还在楼下,亲了亲温明惟说:“我去拿上来。”
这一走就好几分钟。
温明惟数着时间,隐隐觉得他不只是去拿手机,很可能又联系手下问情况了。
谈照现在疑心病不轻。
这是走上高位的人难以避免的心理问题——爬得越高越怕摔下来,不多疑怎么自保?
但谈照的警惕对温明惟绝对是坏消息。
刚才他手下发现的“异常”,八成是顾旌引起的,但既然没有当场爆发冲突,就说明顾旌来得谨慎,没暴露行踪。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温明惟心想,平时没车没行人,说明偏僻。
但谈照又说附近有烘焙店,看他那天买的热面包,不像谎话,说明几公里内有住户有商铺。
境外的某个小城?
还是联盟边境城市的郊区?
温明惟不了解地理环境,模拟不了顾旌的营救方案。
但可以确定,顾旌是尾随谈照找到这个地方的——
温明惟买的书并非普通读物,几年前他跟一位高僧交好,一同研究古籍,合出了本书,正是这本《禅宗典籍研究》。
作者一栏温明惟没署名,但出版事宜是顾旌联系安排的,印量很低,属于自娱自乐,不对外售卖,谈照买不到才正常。
所以当谈照千方百计寻找这本书,想要缺货再印,出版方自然会联系顾旌,把消息传过去。
以温明惟对顾旌的了解,对方掌握地点后,一定会选择最保守的方式潜入,先确认他安全再说,以免激怒绑匪,给他造成第二次伤害。
温明惟正想着,“绑匪”回来了,披着睡衣,拿着手机,躺到他身边。
“怎么去这么久?”温明惟明知故问。
“收拾了一下餐桌。”谈照理由正当,不解释别的,侧身把灯关了,搂住他说,“睡觉吧,今晚有雨,希望明天雨能停,方便我出门。”
谈照睡意来得快,很快就闭紧眼睛,呼吸均匀了。
温明惟枕着他的手臂,模拟同样的状态,但一直浅眠,没有睡踏实。
这一夜雨声宁静,偶然一阵风拍上玻璃,温明惟就被唤醒,昏昏沉沉地往窗外看。看了不知几次,天亮了。
他听见谈照起床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洗漱,换衣服,临行前来到床边,跟他吻别。
温明惟早就醒了,没动。
谈照知道他醒着,俯身从额头亲到唇角,手指在他脖颈流连半晌,低声说:“我走了,今天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没有。”温明惟嗓音微哑,也亲了亲他,“我等你回来。”
——等谈照是假,等顾旌才是真的。
温明惟本来不急,但一整夜过去,顾旌毫无动静,不知是潜伏在哪里等待时机,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暂时接近不了。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顾旌办砸了,下次再传讯就更困难了。
雨还没停,天阴得不辨昼夜。
温明惟为自己沏了杯咖啡,倚在窗前慢慢喝。
谈照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他昨晚没睡好,用咖啡提神效果有限,等待的过程尤其沉闷,不知等了多久,不远处的墙角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温明惟眼皮一跳,循着声音过去看。
他拉开角落里厚重的窗帘——外面是个被别墅墙体遮掩的视觉死角,适合藏身。
一道熟悉的身影沿着墙壁“游”过来,挂在窗边,外衣已经被雨浇透,戴一张面具,腰上别枪,手持一把特制的激光刀。
来人对温明惟比了个手势,算是情急之下的招呼,然后打开激光刀,对防弹级玻璃轻轻一划,切豆腐似的切下一块,随即探身进来,迅速拉上窗帘。
“明惟!”顾旌摘下面具,“我来晚了,你还好吗?”
他一脸焦急,将温明惟从头到脚扫一遍,确认没受什么虐待,枪伤也痊愈了,重重松了口气:“昨晚出了点状况,来不及细说,我先带你出去。路我已经探过几遍,我们的人在外面,先——”
顾旌压着声音,话没说完,温明惟也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两人齐齐一顿,都听见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那声音响得突然,对方不知是什么时候进门的。
——除了谈照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谈照一步步上楼,嗓音清晰:“温明惟,你起床了吗?我有文件落在家里,找不到……”
他语气平常,但罕见地去而复返,哪里像是单纯找文件的样子?
温明惟头皮一紧,对顾旌道:“你先躲一下。”

顾旌刚刚藏好,门就打开了。
厚重的窗帘阻绝了大部分光线,卧室里一片昏暗,温明惟状似熟睡,侧卧在大床中间,戴一副黑色眼罩,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头发,嘴唇紧闭,呼吸均匀。
“快十点了,你还在睡吗?”
谈照走到床边,身上散发雨水的潮湿味,伸手摘下他的眼罩,把他转过来,“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温明惟演技精湛,缓缓地睁开眼睛,就像是被人从深睡中强行唤醒,带着点迷糊:“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个文件找不到,可能是落在家里了。”
谈照打开旁边的抽屉翻了一下,没有。——就翻这么一下,显然找文件只是借口,他懒得演全套,往床边一坐,突然说:“刚才车开到一半,我想起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什么梦?”温明惟倚床头坐直,困倦地看着他。
谈照说:“梦到我今天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你不知用什么东西撞开门逃跑了,给我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句话。”
“写什么?”
“‘谈照,我受够你的预制菜了,以后自己吃去吧’。”
“……”
温明惟嗤地笑出声,谈照面色不善,捏住他的下巴:“好笑吗?”
“嗯,不好笑。”温明惟了然,“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吧?我要是能撞门逃跑早就跑了,还用等到今天?”
“谁知道呢。”谈照喃喃应了声,不经意地抬头,忽然瞥见窗前的桌子上有一杯咖啡。杯沿挂着褐色水渍,是喝过的痕迹。
温明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表情一滞。
——刚才时间紧急,把咖啡忘了。
这算不上不能解释的破绽,但把谈照的注意力吸引到窗户附近很不妙。
玻璃被切了一块,如果凝神细听,雨声有些不同。
顾旌就藏在窗帘后,不声不响,隐藏着气息。但房间里毕竟多了个人,磁场有异,谈照又很敏锐,很容易有所察觉。
他似乎已经察觉不对了,盯了半天咖啡,回头看温明惟:“你刚刚起床了?”
“吃了点早餐。”温明惟说,“速溶咖啡不好喝,你有空记得买点咖啡豆。”
“好。”谈照点头,又问,“还要睡吗?回笼觉也不适合睡太久,你起来活动下吧。”
他说着就要往窗前走,去拉窗帘,温明惟心跳过速,不动声色地拽住他:“谈照。”
“嗯?”
“我刚才也做了个梦。”
“……”谈照坐回床边,“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们吵架。”温明惟说,“忘了因为什么吵,只记得你翻旧账,说去年的生日没过好,怪我不用心,整天敷衍你。”
温明惟微微笑道:“再过几个月你的生日又要到了,今年时间巧,和大选庆典的日期接近。”
庆典是指每五年一届的选举结束后,官方会组织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恭贺新主席就任,也为联盟未来五年的命运祝祷。
由于庆典当天放假,民众都很配合,当成节日过。
“怎么突然梦到这个?还早着呢。”谈照反握住他的手,顺势挨近,“我才不屑翻旧账,生日而已,以后多的是机会好好过。”
他一贴近就要接吻,身上冰凉的雨水蹭了温明惟一身,手不老实,往睡衣里摸索。
“你干嘛?”温明惟躲了下,“不是要找文件吗?不着急用?”
“唔,”谈照含糊地应了声,“今天不想出门了,在家陪你怎么样?”
温明惟:“……”
不怎么样。
温明惟罕见地词穷,不知道怎么赶他走了。
不能明着赶人,否则以谈照的敏锐程度,一定会发觉不正常。
但如果谈照不走,顾旌根本藏不住。
温明惟脑内迅速闪过几个念头,没有特别好的方法,一不留神,突然被按倒在床上,谈照腰间一个坚硬的东西压住了他。
——熟悉的触感,是枪。
温明惟迟疑了下,试探着伸手,想把枪卸了。
但谈照先一步抓住枪柄,玩闹似的用枪口抵住他的腰,一点点上滑,从肋骨掠到锁骨,压向脸颊。
“……别闹。”
“你心跳好快。”
谈照把枪当助兴的工具,一面抵着他,一面亲他。
睡衣凌乱散开,脖颈被咬了两口,温明惟顾及房里有第三个人,不想做得太过火,至少不能在这个房间里做。
但他越抗拒,谈照控制欲越发作,单手持枪,另一手去解皮带。
温明惟深深皱起眉,借势发火:“你有完没完?”
他推开谈照,嗓音低而不悦:“你就这么喜欢用枪指着我?一枪不够,还想再来一枪试试?”
“……”
谈照哽了下。
自从上回他含蓄地解释过一句,温明惟就没再提过自己的枪伤,好像根本不在意,不料这脾气来得猝不及防。
谈照心虚,瞥见他肩膀上还没长好的疤,手上一松,后退两步,声也低了,“不想做就不做,你摆什么臭脸……”
其实除了刚来那天大闹一场,谈照没有再用过强,他们每次上床都是两厢情愿的。
温明惟不搭理他,转身躺到另一侧,半天才道:“我还要睡一会儿,你要么陪我一起睡,要么走远点,别吵我。”
“行吧。”谈照系上皮带,“那我走了,不留下烦你——今天晚上也不回来了。”
他说的是气话,可说完温明惟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哪像是在乎他回不回来的样子?
谈照顿时气更大,离开时把门摔得震天响,咖啡杯闻声震动,连垂到地面的窗帘也被气流冲得小幅度抖了下。
大约过了五分钟,或者更久,温明惟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睡衣,打开卧室的门,走到楼梯口,朝下望了一眼。
——谈照真的走了。
温明惟心下一松,回卧室反锁房门,对窗帘后藏身的人说:“你先出来吧。”
“……”顾旌悄无声息地现身,低着头,面色有些尴尬。
温明惟浑不在意,当着他的面扎上头发,挑重点问:“你带了多少人来?”
“不多。”顾旌说,“这是一座小岛,不通船,陆路有他的人把守,我怕打草惊蛇,大部队安插在岛外。但只要您安全,我们的人马上就能打进来。”
温明惟点了点头:“不急,你先跟我说说最近半个月发生了什么。”
“……”
他不急,顾旌却很不安:“我们先走,路上再说?”
形势紧迫,顾旌的提议非常合理,可温明惟坐在床边,没有换衣服的意思。
窗帘仍然紧闭,昏暗中他的脸色异常沉静,像冰冻数年,利刃也凿不穿的厚重冰层,内里一片幽深。
顾旌有些心慌:“明惟?”
“谈照最近在外面做了什么?”温明惟不解答他的疑惑,自顾自问。
顾旌只得回答:“他忙得很,主要是在跟元帅打擂台,上周让池本康出面,以职场霸凌为由把元帅告上了法庭,闹得轰轰烈烈。”
“……”
“元帅焦头烂额,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谈照现在连谈氏都不顾忌了,一副就算把自家公司搞倒也不想给外人半分钱的凶相。谈翼受其波及,也是官司缠身,但联系不上他,无可奈何。”
顾旌详细地讲述事件经过,温明惟听了半晌,突然打断他:“顾旌,我有一个新想法。”
“……什么?”
顾旌心想,有什么想法不能回去慢慢讲?
除非这个想法本身不能回去执行,温明惟没打算离开。
他的猜测一点没错,温明惟淡淡道:“我留在这,暂时先不走,有几个安排你回去转达给心宁。”

第89章 如露如电(7)
温明惟交待任务的时候顾旌不能插话,他一面说,顾旌一面用手机认真记。
等他安排得差不多,顾旌才终于忍不住,担忧地问了句:“明惟,你真的不走吗?”
“……”
温明惟是个复杂的人,顾旌跟随他多年,对他了解深厚,理解却不算足。
虽然有许多不理解之处,但至少温明惟在大事上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原因可循,顾旌知道他是为了大局。
现在呢?
顾旌有些茫然:留在这里安全吗?更有利于他布局吗?
刚才他给简心宁的安排没什么特别,基本都是指点她稳住局势的办法,要求她按部就班地推进竞选宣传,别理会郑劾和池本康的纠纷,尤其是不要做任何主动冒进之举,被动地防守,不引火上身即可。
至于期限,暂时不定,等待他下一道指令。
这意味着温明惟短期内不打算行动,他另有计划,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实现。
可他没说这个计划是什么。
顾旌站在密闭的窗帘下,默然看着他想,这个计划是一定有的,温明惟不可能心里没数就贸然做冒险的决定。
但既然有,为什么不能明说?
“明惟……”
顾旌下意识走近些,还想问,温明惟却抬手打断:“时间紧急,你该走了。”
他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说:“谈照最近疑心重,虽然被我支开,但很可能没走远,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他撞见。”
幸好阴天,雨越下越大,窗外一片白茫,便于潜行。顾旌是个中熟手,相比自己的安危还是更担心他。
可温明惟不想说的话顾旌作为下属不能没完没了地追问,担心也只能咽回肚里,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温明惟忽然叫了一声:“顾旌。”
顾旌顿步回头,以为他有什么事忘记交待,温明惟却前后不搭地说:“我们认识十多年了吧?”
顾旌“啊”了一声,不解:“怎么了吗?”
温明惟微微笑道:“你很有能力,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其实屈才了,也受了不少委屈,我都知道。”
“……”
顾旌面上一红,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赧然低头:“我委屈什么?没有您我就没有今天,而且我……做得不合格。”
如果不是他疏忽大意,温明惟不会被绑到这里。
但温明惟不生气,不提任何责罚,对他摆了摆手道:“今年是一道大坎,熬过去我们就会好过很多,你和心宁也都不用再背那么大压力了,到时候给你们放假,好好休息几个月——好了,你走吧。”
他说完了,可顾旌更加茫然,隐隐觉得他态度异常,似乎别有深意,可这几句闲聊能有什么深意?
顾旌无暇多想,再拖下去容易生变,不得不走了。
他整理全身武装,刚才怎么来的现在就怎么走,不料,掀开窗帘低头一看,切掉的玻璃还在,要装回去有些困难。
“这块玻璃……?”
“放着吧,不用管。”温明惟不甚在意,“我能处理好。”
顾旌点了点头,终于离开。
大约是上午十一点半,岛上雨势不减,但附近持枪的安保没有因为下雨而松懈。
温明惟猜得不错,谈照根本没走远,顾旌离开时他正亲自开车巡岛,把所有出入口都检查了一遍,又增派人手查封小路,如果再迟几分钟,顾旌就不好走了。
温明惟没理会那块玻璃,他拉开窗帘,任凭雨淋进来,难得吸到新鲜空气,享受地吹了会儿风。
然后他把冷掉的半杯咖啡倒了,洗净杯子,给自己泡了杯茶。
谈照买的咖啡不好喝,茶叶倒是不错。
温明惟慢慢喝完茶,和往常一样去书房里看书,中午随便吃了点水果。
原以为谈照要很晚才会回来,或者像他自己说的,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但没想到,温明惟的书没翻多久,天还没黑,谈照就提前回家了。
这时温明惟刚从书房挪到客厅,手边摆着纸笔,不是做笔记,是闲着画画玩。
门锁一开,他抬头往玄关看,谈照两手空空,扔下车钥匙,脱掉半湿的西装外套,下颌紧绷,一张脸板得像僵硬的雕塑,仿佛没有一块面部肌肉会动,做不了任何表情——不知是在生谁的气。
温明惟火上浇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不回家吗?”
“……”
谈照充耳不闻,把西装裤也脱了,在门口的柜子里翻出一套家居服换上,趿着拖鞋走向冰箱,拿出一瓶冰镇汽水,拧开盖子仰头喝了。
他不说话,温明惟也不理他,收起纸笔上楼,不料谈照直跟上来,尾巴似的缀在后面,走一步跟一步,一直跟到卧室门口。
“你干嘛?”门关着,温明惟在门口回头。
谈照没长眼睛似的撞到他身上,终于出声:“怎么了,我的家我不能回吗?”
“你随便。”温明惟让开路,可他不进门,谈照也不进,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盯得人想笑。
温明惟受不了了:“回就回吧,我又没不让你回家,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的是你。”谈照说,“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你配一台手机,只能联系我不能联系别人的那种,每天你无聊就给我发消息。”
“我看是你无聊想收消息吧。”
谈照被揭穿面不改色,接着说:“手机限制好做,定制一张只能联系我的卡就行了,但得先把屏蔽器关掉……我不放心。”
他上前两步,把温明惟挤到墙边,好像很有理:“你就不能让我放心一点吗,温明惟?”
“……”
他总是“温明惟、温明惟”地叫,“明惟”是假装服软时骗人的称呼,“哥哥”是自己都嫌肉麻的撒娇叫法,“老婆”偶尔在床上喊两句,都不如大名自然。
温明惟无所谓他叫什么,但如果非要选一种,其实有点想听他在做的时候叫“哥哥”。
想到这儿,温明惟思绪飘远,有点走神。
谈照本来就情绪不佳,见状更不悦:“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
“嗯。”温明惟正了正色,“我的确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转得突然,明明是被压在墙上的那个,却顺势搂住谈照的腰,好像他才是主导者,“我有点好奇,你真打算囚禁我一辈子吗?”
“不然呢?”
温明惟每次贴近,最先涌上来的都是他头发的香味,发丝冰冰凉凉,滑过谈照的脸。
“除非哪天我死了,”谈照硬邦邦道,“否则你别想用任何话术劝服我。”
“……行。”温明惟松开搂他的手,按住门把,“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之间的矛盾都在你身上。”
“胡说。”
“你别不信,你好好想想,谈照,如果你不胡思乱想,整天找事,我们会吵架吗?”
“敢情都是我的错。”谈照被他一句话撩起脾气,两眼冒火,“什么意思?你想算旧账吗?我劝你没必要算的账就别算,否则你赢不了。”
“这也有输赢?”温明惟笑了,“如果论输赢,我们不是早就有结果吗?更怕分开的那个是输家。”
“……”
他的话让谈照沉默两秒。
这分明像一句嘲讽,打得“典狱长”气焰一低,接不上下句。
可他紧接着却说:“你总是担心我离开,但只要有选择,我从来都不想离开你啊——难道你没发现,我才是更怕分开的那个人吗?”
谈照猝然抬头,不敢相信温明惟这么直接的表白,每个字都是裹着糖衣的炮弹,在他心口炸成一片糖浆,糊住理智,他迟疑几秒:“你又想骗人,我不吃你这套。”
温明惟半晌没做声,突然按下门把手:“你自己看。”
“……”
门打开的瞬间,刮过来一阵潮气。
卧室很大,窗隔得远,谈照的眼睛好似也被糖浆糊住,迟钝地看了好几秒才发现问题。
原来今天的异常都不是错觉——
温明惟不对劲。
岛上的“野猫野狗”不对劲。
他增派人手是对的,但没拦住。
谈照瞳孔紧缩,手攥成拳,紧盯着窗下平铺的那块玻璃,雨水借着风势淋进来,从玻璃表面流向地板,窗帘湿了,一片狼藉。
有一瞬间,眼前的画面跟梦境重合,他还是不够谨慎,不够决绝——应该在别墅四周埋上炸弹,除非有他的通行密码,否则谁敢靠近都是死路一条。
温明惟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跑?
“……”谈照心里掠过一阵后怕,是控制欲爆发到极致时却突然失控的惊惧。
仿佛事实已经发生,他手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将他奋力攥紧的手掌刺出一道裂痕。
但梦里不知所踪的那个人还在他身边,给他展示玻璃的缺口,是为了告诉他:“我不是没机会逃走,谈照。”
“……”
推书 20234-03-09 : 玩家的海盗模拟器》:[无CP向] 《玩家的海盗模拟器》作者:许五六【完结】晋江VIP2025.3.3完结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1011   总书评数:157 当前被收藏数:989 营养液数:1282 文章积分:30,356,668简介:你说的对,但《暗海时代》是由卡俄斯自主研发的一款全新开放世界冒险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