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乾没法回答,索性转移话题。
“刘叔,怎么这么晚还在播麦子?”
“你没看天气预报啊,再过几天就要迎来雨季了,等雨下来再种就晚喽!”
项乾心里一惊,匆匆掏出手机看接下来的天气,上面的确显示要断断续续下一个月的雨。
他家的麦子虽然播下去了,但是五六月份收割的麦子都还在家里囤着,足有上万斤,其中一部分装起来放在平时拿来堆杂物的偏屋,更大的一部分都在院子里堆着,他家没有合适的储存条件,如果接连下雨,麦子潮湿了肯定是要发霉的。
这里偏南方,其实是不适合种小麦的,但是自从余广厦在镇里开面粉厂发迹后,周边的村子都改种小麦了,项乾家里也不例外。
通常情况下,麦子收割完余广厦就会立即派人来收,但是今年家家户户都丰产,收到项乾家的时候,厂里的粮仓已经放不下了。
麦子是越囤越值钱的,余广厦之前答应等过段时间再来高价收。
南方不比北方,项乾回到家就把这事跟父母通了气。
项国军道:“你跟余安说一声,让余广厦尽快找人来收。”
“好。”
刘月文往项乾背后瞅了一眼,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跟你一起去澡堂的小伙子呢?”
项乾赧然,正思考借口时顾屿不紧不慢走了进来,若无其事喊着“叔叔、阿姨”,俩眼睛却看也不看项乾。
项乾尴尬地挠了挠下巴,忽然想起来一件大事。
顾屿睡哪里?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项媛去打暑假工了,她的卧室倒是空着,但女孩子的卧室大老爷们怎么能觍着脸去住。
很快他的老母亲就给出了答案。
刚走进卧室,那一床大红底子上绣着金线“囍”的薄被和床上两个绣花枕头就映入了项乾的眼帘。
“你表姐结婚时四件套我买多了一件,铺在这正好够你们两个睡。”刘月文跟呆愣的项乾说完,又问顾屿,“小屿,乾乾没提前跟我说你要来玩的事情,临时买来不及了,你不介意吧?”
“这被子多喜庆啊,谢谢阿姨费心。”
项乾见顾屿喜笑颜开,心道:怕是正合他的意了!
刘月文离开前把空调打开了,这空调当了一年的摆设,项乾每次开都要挨骂,却在顾屿来了之后派上用场了,到底谁是亲儿子啊!
项乾撇撇嘴,从柜子上方拿下凉席往地上一铺,又蹲下身从柜子里掏出旧被褥利落的摊开抹平。
顾屿坐在喜被上面无表情道:“过来睡。”
“不去。”项乾背对着顾屿躺下了。
“你真以为你的屁股有多招人呢!”顾屿恶狠狠盯着项乾的屁股,“我来做客没有让主人睡地上的道理!”
项乾沉默半晌,问:“你的毛病还能治好吗?”
“……什么毛病?”
“喜欢男人的毛病。”
背后传来顾屿磨牙的声音:“我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还对我虎视眈眈,难道是看我好欺负?
空调开得真冷,项乾拉高被子把头蒙住了。
过了许久,项乾瞌睡劲上来了,半梦半醒间,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你,而你恰好是男人,仅此而已。项乾哥,喜欢你也算是病么……”
梦,这肯定是梦!
项乾把头蒙得更紧了。
晨光熹微,项乾醒来惊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跑到了顾屿床上,身上盖着大红被,难怪没觉着地上硬。
略微一动又是一惊,顾屿在他怀里睡得像个落入凡间的天使,两人胳膊搭着胳膊,腿叠着腿,那叫一个密不可分。
离奇的早晨在项乾看了眼空调后找到答案了,顾屿真够缺德的,居然把空调开到16度!
项乾轻手轻脚把地铺收拾了,又悄悄把空调关上,最后拿上空调遥控器蹑手蹑脚离开。
高端的报复往往朴实无华。
项乾跟着爸妈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回家路上路过王五家门口,那帮流氓搬了张饭桌坐在路边,正吆五喝六搓着麻将。
这世道,拖家带口的人才是孙子,三轮上载着年迈的父母,项乾连个屁也不敢放,他弯下腰捏紧了车把,试图悄无声息的路过。
可惜村里新修的水泥路就一辆车宽,过去一只苍蝇都扎眼,每家每户出了一万,也不知道钱去哪了。
王五一抬眼就瞅见项乾畏畏缩缩的心虚样,越看越觉得昨晚坐在副驾的好像就是这小子,琢磨的时候一不留神把手里的牌扔出去了,正好点炮。
“妈的!不算不算!”他把牌一推,怒冲冲抄起脚边的砖头就冲着项乾砸了过去。
项乾装得目不斜视,可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王五不敢有丝毫懈怠,见砖头飞来,赶紧一拧油门,但这破三轮又不是顾屿的跑车,起速慢吞吞的,项乾闪避不及还是擦到了胳膊。
项国军和刘月文一看就急了,嚷嚷着要下车理论,项乾连忙道:“我没事、我没事!”
跟这群地痞理论?那不是上赶着找揍嘛!
父亲的腿脚刚好利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项乾甚至有些庆幸,还好这砖头砸在自己身上了。
项乾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顾屿送走了几个穿着工装的师傅。
顾屿解释道:“给家里装了一个电热水器,方便洗澡。”
项国军搓着手从车上下来,道:“这、这多少钱……我等会拿给你。”
“叔叔,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跟项乾哥什么关系啊,咱们就是一家人!”顾屿眨着眼睛朝项乾笑,“对吧,项乾哥?”
项乾只能讪笑着点头,不然顾屿自作主张安装的热水器就要轮到他爸掏钱了。
“你们回来啦,我做好午饭了,快洗洗手进来吃饭吧。”余安穿着围裙走出来,看看顾屿,又看看项乾,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项乾愣了,余安居然也在他家里?
顾屿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低声道:“看你那傻样,这女人长得还不如我家的保姆。”
顾屿的嘴八成在毒药里浸过,一句话能损两个人,余安近些年身量渐显窈窕,看人时带着三分水气,清秀婉约,怎么可能不如他家的保姆?
项乾狠狠瞪了顾屿一眼。
“别老对着我抛媚眼。”顾屿笑完忽然脸色一变,“你胳膊怎么了?”
项乾抬起胳膊肘才发现掉了一块皮,虽然没冒血珠但看起来有些渗人,他就把路上王五扔砖头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顾屿说了,末了还叮嘱顾屿注意安全,远离王五那群二流子。
顾屿听完,脸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饭桌上,项乾左边挨着余安,右边贴着顾屿,项国军和刘月文坐在对面。
真是个两面夹击、左右为难的处境,项乾适应了一会儿才敢动弹。
他起身给余安盛了碗绿豆汤,委婉向她提起让余广厦尽快来收麦子的事情。
余安红着脸接过汤,小声道:“我爸可能是忙忘了,我回家就跟他说。”
项国军和刘月文连连道谢。
顾屿在旁边一声不吭,闷头扒饭。
饭吃到半截,项乾想起自己跟顾屿在澡堂里干的荒唐事,心里猫爪似的难受,一个劲的给余安夹菜来掩饰心虚。
“你也吃。”余安羞涩地夹了个猪蹄放进项乾碗里,看得刘月文和项国军抿着嘴笑。
项乾脸也红了,默不作声啃起猪蹄。
猪蹄的香味还没品鉴出来呢,项乾就嘴角一僵把猪蹄放下了,他缓缓挺起腰板紧贴上桌沿。
人真的不能太得意忘形,尤其是旁边还有个瘟神看着你的时候,少爷心里不痛快,饭桌上就敢玩飙车,这不,抓到棍子就当换挡杆使了!
项乾狠狠瞪了顾屿一眼,可惜顾屿压根没理,正神色自若跟项国军聊着天下大小事。
饭桌上一片祥和,饭桌下波涛汹涌。
项乾跟顾屿大战八百回合,可惜那爪子就是纹丝不动。
眼瞅着自己即将在众目睽睽下丢人,项乾冷汗直冒,不断拿眼神跟顾屿求饶。
顾屿慢悠悠瞥了可怜巴巴的项乾一眼,又默然移走视线。
余安被项乾的反常弄得频频狐疑侧头,项乾没敢抬头,他侧着身体,遮挡住余安研究的目光。
如果今天吃的是西餐该多好,项乾咬牙切齿,真想一餐刀下去给顾屿不安分的狗爪子捅个对穿!
刘月文见项乾也不动筷子,脸色红的异常,惊慌问道:“乾乾,怎么不吃饭啊,哪里不舒服?”
“阿姨。”顾屿面带微笑接话,“项乾哥昨晚打地铺被虫子咬了,我让他睡床上他非要睡地上,说什么你挑的被子太花哨……”
“咋这么矫情了,让虫子咬好受啊,今晚我就把你那地铺收了,老老实实睡床上去!”
项乾瞪着顾屿嘴角的坏笑,心道:最大的害虫不就在这呢,您儿子马上就被他生吞活剥了!
可把柄让人攥着,项乾也只能憋屈地点点头,他凑近顾屿,低声道:“差不多了啊,赶紧撒手。”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哼,看起来还是不满意。
项乾咬了咬牙,忽然灵光一闪,抓紧给顾屿夹了几筷子菜,又特地把顾屿碗里刘月文夹进去的芹菜挑走吃了。
顾屿粲然一笑,这才心满意足放了手。
第35章 着火
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项乾回到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雕琢略显粗糙的玉坠子,趁着余安还没走,特意当着顾屿的面送给了余安。
这玉坠是项乾刚上大学那年买的。
彼时项乾初到大城市,对一切都充满新奇,就连公交站牌都要研究半天,一到礼拜天就乘着公交车满城转悠。
有天逛到市中心大型商场的一层,一进门就看到个珠宝店在做活动,几位穿着包臀裙的漂亮女士吆喝着路过就可以免费刮卡,有机会中大奖。
从不错过任何一个占便宜机会的项乾立马凑了过去,随手一刮就刮出个特等奖,价值三万的玉仅需三百元就可带走!
天降横财,项乾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毫不犹豫把一个月的生活费掏了个精光。
同村有个老爷爷对玉颇有研究,项乾假期回到家拿着玉让他给掌掌眼。
老爷爷躺在摇椅里戴上老花镜翻来覆去瞅了半天,末了咂咂嘴道:“三十块钱都说多了,留着玩儿吧!”
女孩儿大多喜欢可爱的事物,这块玉是小兔子形状,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给余安,至于特地让顾屿看到,自然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
顾屿的姿色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干什么非在他身上吊着啊!
果不其然,项乾刚把玉递给余安,就瞥见顾屿下颌收紧了。
“原来项乾哥这么喜欢送别人玉。”顾屿冷飕飕道。
余安正高兴着,闻言笑容凝固在脸上,小声嘟囔道:“他还给谁送过呀……”
顾屿从领口拽出条链子,底下也挂着一个吊坠,他盯着项乾似笑非笑:“给我也送过,可能还有别的人,项乾哥家里到底还有多少玉啊?”
这话阴阳怪气的,心思单纯的余安却反而眉头一松,她仔细瞅了瞅顾屿脖子上的玉,质地倒是不赖,只是裂了好几道缝。
她心里直犯嘀咕:项乾怎么送人裂开的玉,还是个不适合男人戴的凤凰图案。
项乾把嘴抿紧了,他明明记得送给顾屿的生日礼物摔碎了还被他扔进湖里,这少爷是费了多大劲从湖里捞出来修补好的?
余安不晓得顾屿脖子上玉的门道,刚从厨房洗碗出来的刘月文可是一清二楚,她觉得怪异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乾乾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个败家玩意了,哥俩好也不能乱送东西啊!
顾屿那张脸从中午一直到天黑都跟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直冒冷气,项乾眼皮子一耷拉,就当没看见这少爷的臭脸,心里巴不得这少爷一怒之下拍屁股走人,大家都乐得清静。
等要睡觉了,项乾才发现地铺真被刘月文收没影了,他简直欲哭无泪,愣是在犄角旮旯里翻出高中物理书装模作样坐在窗边看起来,磨磨蹭蹭到半夜才关了灯躺到床上。
顾屿没把自己当外人,一个人霸占了床的三分之二地盘,剩下的三分之一项乾独享,就这,项乾还腾出一个能放孩子的空隙。
“怎么这么早就躺上来了,不挑灯夜读继续备战高考了?”顾屿道。
“重温一下高中知识,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万一真找不到正经工作,可不得靠家教谋生了吗。
顾屿听得额头青筋直跳,猛地一个翻身把项乾结结实实压在身下,语气不善:“别操这份心了!你要是跟那女人结婚,两个蠢货结合出来的孩子非呆即傻,不可能考上高中!”
“不带这么诅咒人的啊!”
俩人呼吸搅合在一起,姿势过于危险,项乾双手用力推搡着像一座大山似的顾屿。
万一顾屿又发起疯来,项乾真想不出什么应对办法,爸妈的卧室一墙之隔,动静大了,一不小心就能打碎二老的世界观。
顾屿身上的肌肉既中看又中用,一只手就把埋头苦读多年缺乏锻炼的白斩鸡项乾摁得死死的,他眼珠不带错的盯着项乾:“你真打算跟那个死鱼结婚?”
“人家叫余安……”
“回答我的问题。”
项乾含糊其辞:“国内俩大老爷们也扯不了证啊。”
他想清楚了,他跟余安不合适,心里没有那份悸动,强凑一块只会害人害己,改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当面把话说开。
不过这个打算不能让顾屿知道,顾屿跟叛逆期的孩子似的难缠的要命,让他知道绝对没有安生日子。
顾屿胸膛一阵起伏,倏地低头怼上项乾的嘴。
项乾吓得抿紧嘴巴挣扎,被顾屿按住了,顾屿眼里冒寒气:“你要是想把叔叔阿姨都引来围观就继续,如果不想就老老实实的把嘴张开,我亲完就撒手。”
顾屿这话就跟别的男人说“我就蹭蹭不进去”一样不靠谱,但是项乾也只能认命张嘴,他不敢赌农村砖瓦房的隔音效果。
出乎意料的是顾屿说到做到,亲完又在项乾嘴角舔了舔,直接翻身睡了,徒留项乾一个人在黑夜里瞪着眼睛。
刚才接吻的时候顾屿脖子上的玉从睡衣里滑落出来,霎时无数只蚂蚁在项乾的胸口爬过,让他又酸又麻,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泄露合同那事始终像个待爆的火山压在他的心口,想他打小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一个,这短短几个月工夫竟然被逼成了不法分子。
哎,孰对孰错还真是说不清了!
一连几天,顾屿都对项乾摆着张冷脸,走到哪,哪的气压就骤降,项乾想躲到外面避避风头,顾屿却寸步不离跟着,坚决不给他找余安的机会。
平日里嫌天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们突然都爱上了在项乾家门口打转,见到项乾出门就拉着项乾聊东家长西家短,话绕来绕去,最终的落脚点都在顾屿身上。
项乾很有自知之明,宁愿对着顾屿的臭脸也不出门了。
某天晚上,项乾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旁边一轻,没过多久就被一股糊味熏醒了。
项乾迷迷瞪瞪坐起身,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满屋弥漫的黑烟呛的一阵猛咳。
顾屿也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怎么了?”
“着火了!”
项乾大叫一声拿起手机,死死拉着顾屿的手连拖带拽往外冲。
顾屿被拽了一个趔趄后稳住身形跟在项乾后头,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若有所思。
慌乱中俩人鞋都没穿,踩着水泥地赤脚冲出房门,正撞上惊魂未定的刘月文和项国军扛着箱子和电视机从屋里出来。
几人一碰头才冷静下来,项国军指着墙外的烟:“不是咱家着火,好像是外面。”
顾屿捂住口鼻:“我出去看看,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睡觉。”
项乾哪能放心,也跟着顾屿出去了。
到了门外项乾眯起被熏得发涩的眼睛瞅向火源,心脏顿时猛地一抽,直冲云霄的浓烟下正熊熊燃烧着的怎么是顾屿的车啊?
万幸的是,车停的位置一变紧挨着柏油路一边紧挨着小水沟,没有其他易燃物。
“回去吧。”顾屿挺淡定的看了一眼烧得正旺的车子,就要打道回府。
项乾一把拉住顾屿,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不是你的车在着火吗?”
“是啊。”
“不灭火?”
“你有灭火器?”
“……没有。”
顾屿白了项乾一眼:“难道你想拎桶水来灭火?”
“我知道车着火不能用水,用沙子、土什么的……”
顾屿打断了项乾:“万一车炸了呢?”
项乾看了眼火光,掏出手机:“算了,报警,让消防队来吧!”
“深更半夜的别为难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了。”顾屿按住项乾的手,“烧成这样灭了火也没意义,等明天再说吧。”
顾屿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回屋呈大字往床上一躺就去会了周公,倒还知道把俩沾了灰的脚丫子伸到床沿外面。
项乾心疼自家崭新的床单,到厨房拿了擦桌子的抹布狠狠给顾屿擦干净脚底,心道:烧吧!反正也不是我家的车!
次日天刚蒙蒙亮,项乾就被外面闹哄哄的动静吵醒了,顾屿居然比他起得还早,人已经不见踪影。
循声出门一看,好家伙,村里男女老少到的比超市送鸡蛋的时候还齐全,乌泱泱一群人对烧成废铁的车指指点点。
顾屿正跟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有说有笑,项乾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还蹲着几个如丧考妣的人,手上个个都戴着银镯子。
其中一人抬头了,居然是王五,另外几人也都不面生,全是跟着王五厮混的流氓。
项乾走到他爹身边:“怎么回事?”
“你知道小顾的车是谁烧的吗,警察说行车记录仪拍到了车着火前的最后画面就是这群人在车边鬼鬼祟祟晃悠!听说是因为前段时间小顾跟王五发生矛盾,这群人就惦记上小顾了,逮到机会就下黑手报复,你说说这群坏种还有什么不敢干的!”项国军想到自己被打断的腿,语气愈发愤怒。
这也太歹毒了!
项乾攥紧拳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听旁边抱着膀子的赵大娘啧啧道:“活该!烧了小帅哥的车,连带着人家车里价值几十万的画都化成灰了,他们肯定赔不起的,都坐牢去吧,这群人早该被收拾了!”
“什么画?”项乾忍不住凑上去问了一嘴。
“听说是叫什么江玄的大画家的名作。”
那不是江玄送给他的画吗,顾屿下乡还带着这玩意?
项乾愣了一瞬就听见人群中央嚷嚷起来了。
“车不是我们烧的!”王五伸着脖子大喊大叫,狠狠瞪着顾屿,“是这姓顾的王八羔子昨天说带我们去玩小姐,喊我们到车边碰头的,我们在车边转了一圈发现被耍了就走了!”
“没错!”
“对!”其他几人也跟着大声嚷嚷。
顾屿正跟领头的李警官谈笑风生,闻言轻飘飘瞥了这群人一眼,仿佛听了几声狗叫,李警官一群人更是连眼神都欠奉。
“你们他妈的穿一条裤子的,合起来坑老子!”王五急红了眼猛地站起来,一副要跟顾屿拼命的架势。
李警官变了脸色,王五胡咧咧什么呢,这不是损害他们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吗?
他眼疾手快从腰间抽出电棍狠狠捅了过去,呵斥道:“老实点!再胡说八道、抗拒执法罪加一等!”
看王五栽倒在地直打抽抽,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声也不敢吭了。
顾屿慢悠悠的开口:“李叔叔,这群人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不光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吃过他们的亏。”
李警官闻言挺直腰板一拍胸脯,表示一定会维护公平正义,绝不遗漏王五一群人的任何罪行,几年前敲诈勒索、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事全都翻出来一桩桩算,数罪并罚,起码让这群败类在监狱里悔过个十年八年。
王五那伙人听完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顾屿满意的笑了:“辛苦李叔叔,我这边派律师协助你调查取证,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别这么客气,都是我们该做的。”李警官脸上堆笑,亲切的握住顾屿的手,“对了,常局让你有空就去他家里坐坐,说好久没见你了!”
“一定一定,改天和我爸一块登门拜访他老人家。”
“好嘞,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一堆事要忙呢!”
项乾瞅准机会插嘴:“李警官等一等,我想问问他们当时为什么打我爸……”
“地痞流氓做事哪有什么理由,看项叔叔不顺眼而已,我的车不就被烧了吗?”顾屿轻描淡写把话题揭过就挥手跟李警官告别。
李警官没再多说,指挥着手下把王五一群人拖进警车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村民也三三两两的散去,几个女孩偷偷瞧顾屿,发现顾屿瞥了她们一眼,就立刻手拉手跑了。
“你不是异性恋真是社会一大损失。”心腹大患解决一件,项乾也有心情打趣起顾屿来了。
“你是异性恋也没对社会做出什么贡献啊。”顾屿哼了一声迈开长腿走了。
项乾被损了之后才想起余安,他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心道:余安怎么最近都没来呢?
第36章 查封
一辆车的价钱对顾屿来说如同毛毛雨,但项乾有点替他肉疼,更何况这口憋了好久的恶气多亏了顾屿才得以释放。
项乾主动示好,晚上帮顾屿兑泡脚水都先拿自己的脚试了试温度,感觉正舒服才给顾屿端到脚边。
“老干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顾屿嘟囔了一句,项乾没听清,问:“咋啦?”
“没事!”
第二天项乾跟着村里的几个大娘一起去赶集,精挑细选了新鲜排骨,回来就钻到厨房小火慢炖,还切了几斤牛肉卤好做下酒菜。
顾屿嘴刁,之前刘月文掌勺这少爷嘴上夸得天花乱坠,筷子却一直在菜上蜻蜓点水,就没有几口是进嘴的,项乾心里清楚却一直装没看到,现在想想真是惭愧,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呢!
中午好酒好菜摆了一桌,顾屿拉开凳子坐下,目光从浓白的排骨汤扫到了项乾的脸上。
项乾殷勤地拿起汤勺给顾屿盛了一碗,又往里面撒了把葱花提鲜。
顾屿没吭声,只是拿起筷子默默吃饭,一顿饭结束,他的碗里连葱花都没剩下。
有这么捧场的人,项乾做饭的热情空前高涨,顿顿变着花样弄,油亮的红烧肉、软烂的肘子、麻辣的炒牛肉,把一家人闹得消化不良,去卫生间都要排队。
所剩无几的存款像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流,项乾琢磨着等把麦子卖掉就差不多该回城里找工作了。
眼瞅着乌云罩顶,空气越来越沉闷,项乾一天翻看十来遍天气预报,雨即将落下来了却还是联系不上余安,项乾等的心急火燎,最后实在坐不住了,打算直接去镇上找余广厦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