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by持续转向

作者:持续转向  录入:09-19

他身体受不住药效,又通常顺从刘珩在床上的全部花样,所以从开始到现在,刘珩都很少给他用药。
今夜不知为何心情不好。
沈昭无法分神去想,他难受得紧,又知道今夜注定不会好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刘珩将他放在榻上,低头吻去他眉间落下的一粒雪花,又顺了顺他散落的额发。
“伞没撑好。”他声音很轻。
李贵闻声却立刻下跪,身体匍在地上,惶恐地谢罪:“奴才回头一定重罚那些——”
“就让他去雪地里跪一夜吧。”李贵刚要松口气,又听太子说,“明早再扔去乱葬岗,让所有人看着。”
李贵咽了口唾沫,喉头滚了两下,终于也没敢说话,领命退下了。
床头放着准备好的水,刘珩亲自帮沈昭擦洗,从额头到脖颈,一点点品尝着他的皮肉。沈昭已经难受得闭紧了眼睛,他眉头紧锁着,控制不住地追着帕子带来的那点痒意,嘴唇深深地咬着,快要咬出血。
刘珩仔细地欣赏着他的表情,把手伸到他的唇齿间,循循诱道:“别咬,时安,叫出来。”
他用力按压着沈昭的嘴唇,看那唇由白变红,似情人低语:“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
沈昭费劲心神勉强恢复一丝神智,他感到刘珩在解他的腰封。他的动作轻柔缓慢,像在虔诚地拆一件贵重的礼物。他不断用手把着那截细腰,不够似的来回摩挲,隔着衣服深深嗅了嗅属于沈昭的味道,随后餍足地落下一吻。
那一丝神智转瞬就被滔天的情欲吞噬,如同刘珩所想,沈昭再也无暇分心去想别的,他陷入极乐的陷阱,一夜叫破了喉咙。
【作者有话说】
行吗不行再改

夜色深深,马车夫借着月色,沿宽敞的巷子走,晃晃悠悠载着车上两位大将军。
行了不到一半,霍宗琛跳下马车,骑上他那匹良驹,绝尘而去。明良衣随后紧跟着骑马追去了。
车夫尚未来得及反应,霍宗琛的贴身近卫谢凌羽已飞身到车前,一个闪身坐到车夫身旁,老神在在地道:“主子一天没跑马了,这会儿可不得松快松快。”
车夫战战兢兢地:“这,京中的规矩,入夜后城中禁止跑马……”
“没跑马,就是转转——”谢凌羽屈膝坐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炒瓜子,问马车夫:“你还是我家的车夫吗?你要不要?”
“牧川!”明良衣紧追着霍宗琛,因入夜不敢大声喧叫,也只得压着声音。一溜达达的马蹄声在空阔的街巷回荡着,霍宗琛跑了三条街,过了白日的闹市区,才勒马等人。
明良衣毕竟收敛着,落后他片刻才赶上:“牧川,这里不比北境,夜里是禁跑马的,今日你冲动行事,若遇上巡逻,免不得被有心人做文章,朝堂参你一本!”
“哼,”霍宗琛缓缓向前,轻蔑道,“如今老皇帝沉迷修道,太子又失德到如此地步,我不过在无人之巷跑两步马,算得了什么?”
“我知你今日心情不好,”明良衣叹一口气,他既是霍宗琛下属,可也是他亲姐夫,二人关系一向亲厚,不用像旁人一般顾忌,“太子今日的确有些过了,不过他素来勤勉,处理政事也有分寸,在朝中名声尚可,倒也不似今日一般,一昧惯着名禁脔。”
这话说得刺耳,霍宗琛不屑地嗤笑一声。
“那位‘沈大人’,”明良衣驱马与他并行,“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听京中的故交说,几年前京中还查无此人,转眼的功夫,那人便成了太子跟前的红人,说是……”
明良衣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对京城中的这些腌臜事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说是三四年前,太子在一间药堂见着的人,当晚就没从药堂出来,第二天日头高起了才把人抱上马车,从此就放在身边了。”
“他在此处并无亲友,那间药堂也不过临时落脚之处。他自称是江南人,幼年家中遭逢变故,一路辗转流落到京,才被药堂老板收作学徒,便得太子赏识。说到那药堂,早被太子买下讨他欢心了,可这人似乎不太识趣,一次都没再去过。”
明良衣瞧见霍宗琛没有不耐的意思,便接着说下去:“太子对此人很是……不同,几乎是言听计从,就说他现居的乐平王府,那是先乐平王在京唯一的宅子,虽说乐平王一家获罪遭刑,宅邸也被查封,但这才过去几年,他一句话,太子即刻派人去修收拾,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听说还惊动了老皇帝,太子因此事挨训,但最终也没耽搁他住进去。至于旁的——太子是依着他处理过几个人,但都不能算私仇,真真假假的,也为太子清扫过几波异党,倒也有几分幕僚的样子。”
“总之,”明良衣按辔,对霍宗琛道,“此人没必要招惹。你纵有再大的不满,也需得忍耐。况且,他虽受宠,却并未做些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事情。牧川,我们是要回北境的!”
霍宗琛看向面前浓重的黑夜,墙角树梢的雪堆反射出一点白光,他想到那张倨傲冷淡的脸,惜字如金地评价道:“妖孽!”
“牧川!”明良衣知道他定咽不下这口气。
“放心,只要他不招惹我,我自不会将他放在眼里!”霍宗琛撂下这句,头也不回地纵马回府了。
晨起太子寝殿。
已过了辰时,但门窗关得紧,又是阴天,室内一片昏暗。床帘一层层遮挡着,凌乱的被子底下昏睡着一人,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太子上朝还没回来,李贵权衡再三,没敢进去看。他急得在门口打转,唯恐里头那位出了事。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告诉太子一声,太子已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地踱步回来了,那是前一晚格外畅快的餍足。
“醒了吗?”
李贵迎上去答:“估计昨晚累着了,这会儿还没呢。”
刘珩斜他一眼,李贵知道自己又说多了,赶忙伺候着推开寝殿房门。太子敛了声音走进去,寝殿空气里还充斥着沈昭的气味,这让他心情大好。
他坐到床头,亲自将床帘掀开一半,把几乎被被子团住的沈昭剥出来,握起他漏在外面的手,情意绵绵地吻了吻那指尖,又像对个娃娃似的,帮他理顺散乱的头发。
他如痴如醉地欣赏着他的作品,将沈昭脖颈和锁骨上的吻痕用唇挨个舔吻一遍,留下晶亮的水痕。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忍不住把被子全掀开扔在了地上。
殿内银炭一直燃着,可是沈昭还是在被子掀开的瞬间狠狠瑟缩了一下。他没醒,且脸颊泛红,嘴唇发白。他一直在细微地打颤。
“瞧你,又起热了。”刘珩将朝服脱掉,用手将沈昭所剩无几的里衣拨开,眼神流连在胸前的片片红痕上,“你又这样勾我……”
刘珩进去了有两个时辰,李贵靠在门板上快要睡着了。
“水。”
“哎,是!”李贵低头端着早已备好的茶水进去,身后跟着一排侍女,安静有序地准备好了温水毛巾,干净衣物和吃食点心。
刘珩已穿戴整齐,只是床帘还半拉着,叫人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形。他接过水杯,揽起沈昭,亲自将水喂给他。沈昭像是渴极,急吞两口,呛得咳起来。他的嘴唇全失了血色,冷汗将发打湿了。
“昨日给他用了多少药?”刘珩问道。
“就,就是从前那样,酒里加了半粒,只给他喝了一盅。”李贵也慌了,照理说不管刘珩怎么折腾,沈昭这个时辰也该醒了。虽无人敢说,但他在这里,总是睡不安心的。
“他身体不如以前了。”刘珩道,“叫太医来。”
“太医在外边等着了。”李贵忙去请。
卢太医已轻车熟路,进门头都未曾抬起,便搭脉诊断。沈昭的身体一向不好,殿内浓重的气味不消多说,也能推断先前都发生过什么。卢太医并未多言,只在沈昭身上施了几针,又开了一剂退热的药,吩咐徒儿去熬煮。
“本宫总觉得他身体比之前更不如了,太医可有良策?”
“这,从脉象上看,沈大人气血亏虚,脏腑失养,是久病之症,加之,加之体内余毒未清,又逢冬日酷寒,才格外难熬,”卢太医只字不提那助兴之药,只说,“容臣把那归元益气的方子稍作调整,坚持服用,待到春日,必有好转。”
太子未置可否,问道:“他几时能醒?”
卢太医道:“沈大人此番太过……太过劳累,加之高热才会昏迷,臣已施针,服药后一个时辰当能醒转。”
李贵引着太医退下了,片刻后端来一碗熬的浓黑的药汁。沈昭梦里也受不了这苦药,皱眉抿嘴不咽。刘珩捏住他的下巴,将整碗药一勺一勺地尽数喂进去,最后用舌尖在他嘴里打了个转,被苦得皱眉,喃喃说道:“你呀,真像个孩子,不让人省心。”
刘珩再进这寝殿时,沈昭已经穿戴整齐,在系最后的腰封。他面容还苍白,却不再是昏沉中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刘珩靠门看着他,想他为他准备的衣物总是那么合身,穿上与不穿时一样好看,就好似屋外面那束月光,洁白透明,不管照在哪里,都一样荡人心神。
刘珩上前,为他系上披风,理好那毛领,把最靠上的红痕也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再留一晚?”刘珩暧昧地问他,唇角似不经意蹭过沈昭耳际。
沈昭微偏了下头,皱眉看他。
他的时安已鲜少对他流露出如此直白的戒备之色,那表情似嗔怪似埋怨,眼角还余一抹情欲逼出的绯红,被苍白的脸色衬托得格外明显。他忍不住捏起沈昭的下巴,对着他的唇用力亲了下去。沈昭被他逼得连退两步,抵在了雕花柜门上,胸口也因呼吸不畅而剧烈起伏。
刘珩伸手扶住他的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带上了一点惊恐的眼神。那点恐惧被沈昭细心地掩饰过,但只余一点,也让他不那么舒服。
时间变得难熬,沈昭已再承受不了。那药的后劲让他觉得冷,觉得难受,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疼痛,何况,他的代价已经付过了。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嗓子也很痛,气息像被堵在身体里,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响。
终于,刘珩笑了两声:“玩笑而已,我让李贵送你回去。”他用指腹帮他抹去唇边的一点水光,退后两步。
沈昭颔首向他行礼,随后一步一步走出了寝殿门。
李贵立刻进来,刘珩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说:“他药力没退,还在高热,送他回去。”
李贵领命即去。寝殿门关上了,天色被阻隔在外,檀香味渐浓,快要把沈昭的气息驱散了。
刘珩踱步到那香炉旁,甩手将它打翻在地,香灰连同味道从地上升腾起来,刘珩抬起手,将拇指指腹含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说】
霍宗琛:我自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十分平静且肯定)

这沈大人走时比来时更娇贵,李贵伺候着人上了马车,寸步不离地跟在马车旁,冷风把他的脸边赘肉吹得晃荡。
今岁的冬天真是冷!李贵把袖子揣起,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走着。这沈大人何必如此,李贵想到他出来时勉强能站稳的身形,单薄地像张纸似的,进了太子寝殿一趟,好似全身精气神都消散了。饶是这样,还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要不是他机警,随时候着搀着,说不得没等上马车呢,就跌在雪里了。要真跌在雪里,还不是该着他们这些奴才们倒霉。
他心里虽这样想着,嘴上却是一点不敢表露。又恐怕沈昭晕在了马车里,时不时就细声询问,偶尔也能得个回音。
这会儿他又叫,沈昭却没个动静。李贵不放心,着人叫停了马车,躬身又叫了声,爬上车去,从一侧掀了点帘。
正好对上沈昭的目光。
他斜靠在马车一旁,眼睛半睁着,对李贵说:“我要下车。”
李贵一哽,他虽是近身侍奉的,可是沈昭身份特殊,太子又极为在意,贴身之事常常亲自上手,因此他也少有能直视这主子的机会。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一眼里除了沈昭惯有的冰冷,还有锋利,尖锐的锋利,和厌恶……
他忙低下头,退下去,措辞道:“大人,冬日严寒,您发热未愈,实在不宜再着风了。”
李贵没敢抬头,按他的了解,沈昭定然会忍下,不会再为难他们。
他刚要示意前面的人继续走,就听见沈昭的声音。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沈昭嗓子没好,说得极慢,声音沙哑无力,可却将李贵吓出一身冷汗。
他不由想起京中的一些传闻,那些被沈昭点过,不日就妻离子散身首异处的官员。他不过区区奴仆,一时进退两难,跪地谢罪,连喊不敢。
沈昭掀开帘子,迎着风咳了两声,李贵忙上前放好脚垫,试探着挽留:“大人!”
沈昭不再理会,他裹紧了自己的衣裳,将披风上的兜帽戴好,沿着街慢腾腾走远了。
李贵连同一队车马原地目送着他颤微微地拐进乐平王府巷口,没人再敢跟上去。侍从来请李贵坐上回去的马车,被李贵挥退了。他看看天,虽没有再落雪,但是这顿罚是免不了了。
凛冽的风吸进身体里,凉得有些刺痛。沈昭慢慢地走着,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变得清明了一些。街上没什么人,一拐进巷子,就更清净,乐平王府是个富贵权利地,平民百姓不愿给自己惹麻烦,轻易不踏足。
天冷,背阴处还有未化的积雪,沈昭把手藏在衣服里,往旁边挪了挪,踩到雪上,走一步就发出些咯吱声。
他就这样走到王府门口,抬头看了看那匾额,“乐平王府”四字已年岁颇多,匾额无人更换,早失去了曾经的色泽。
王府门口有一片清扫干净的路,想来也是冯伯提前扫净的,好等他回来。果然,没等沈昭去扣门,厚重的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冯伯凝着面色出来,后面跟着喜儿。
一看见他,冯伯的脸色猛然好转,一边朝他走过来,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老人呜呜咽咽的,说着些话:“怎么站雪里了?快,快进家来……”
冯伯担心得紧,忙活着将人带进家,赶紧先让沈昭把靴子换了,埋怨道:“公子怎么这样不在意,将化的雪最是冰冷,这靴子都透了,赶明儿又不舒坦,遭罪的不还是自个儿……”
“鞋底沾了脏东西,借雪洗洗。”沈昭由着冯伯安排,乖顺的不行的样子,“冯伯,备水,要沐浴。”
冯伯知道他的脾气,从太子府回来,第一件事总是沐浴。他老早就在烧水了,这会儿听了话急急忙忙地去准备药材,那些药要提前拿滚水泡开了才有效力。
喜儿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糖,一点点的咂摸着,不舍得吃,结果口水顺着手流下来,正巧被沈昭看见。
“……”沈昭对他撇撇嘴,大张旗鼓地嫌弃他。
喜儿看看他又看看手,先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又对着沈昭哼了一声,傲娇地转身背对着他,猛吃起来。
“……”沈昭讨个没趣,自己缩了缩,窝在宽椅中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坦了,就闭了闭眼睛。
他没觉得自己睡着,可是再睁眼,入目就是喜儿紧张兮兮的大眼睛,冯伯也在喜儿身后站在,半弓着腰看他。
稍微清醒一点,沈昭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拽着,视线稍微往下,就和喜儿一双红红的小手相遇了。
喜儿:“……”
沈昭:“……”
喜儿赶紧放下手,恨恨地看着他。
沈昭扶着椅子坐直起来,张了张嘴又闭上,还是没忍住:“净手了吗?”
喜儿恼羞成怒,小水牛似的气冲冲跑开了,沈昭在后面笑得咳嗽。
冯伯扶他起来,沈昭出门一天一夜,回来便不成个样子,这当然有断药的原因,但还有些别的,沈昭从不愿意提起,冯伯自然不能追问。
“喜儿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公子不教他规矩便罢了,也不能纵得他无法无天了。”冯伯看着喜儿跑远,也知道沈昭向来是惯着他,可他心中有愧,总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家公子,反而一老一小,时常拖累他。
“他不过爱吃些,谈不上惯着,”沈昭不太在意,“两块糖家里还是有的,随他玩去。”
“唉,公子!”冯伯扶着他往卧房走。偌大的乐平王府,现今只住了他们三人,方便起见,三人就近住,收拾出来的房间离正厅都不远。可就这几步路,冯伯也觉得要沈昭越来越迈不动步,即使强撑着,身体的重量也不断往自己身上倾斜,冯伯心理难受得紧,想说沈昭两句,又明知他有苦难言,实难开口,只能翻过来覆过去的唉声叹气。
沈昭听得想笑,提了提气,说道:“阿伯莫要担心,喜儿浑不了几天,我自有法子收拾他。巷子前才开了家学堂,我已与先生讲过,秋后便要他念书去。”
冯伯听完他这番言论,知道自己与他是说不到一起去,更是来气,再一想他整日殚精竭虑,拖着这么一副身体,还如此把喜儿的事放在心上,又有火无处发,只说,“多谢公子,公子快别说了,歇一歇吧!”
沈昭确也快说不出话了,一主一仆好不容易来到卧房,沈昭扶着门站定,转身对冯伯说:“我自己来就好。阿伯,我饿了。”
“哎,”冯伯说,“我这就去准备吃的,让喜儿在这儿等着你,有事你叫他。”
“好。”沈昭失笑,“喜儿最机灵。”
冯伯明知他要支开自己,也无法拒绝,且他留在这儿确实无用,只好进厨房去,想着为他做点好入口的。
沈昭进了屋,背靠在门上,浑身抖得再也撑不住,滑坐在地。屏风后的浴盆热气腾腾,冯伯准备好的药材已将盆中水浸成深色。沈昭却提不起力气走过去,他困极了。
“你怎么了?”喜儿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是在扒门缝呢。
“放肆。”沈昭以手撑地,站起来往浴盆走去。
门外传来喜儿屈辱的声音,加了两字:“公子,你怎么了?”
“怎么教你的?”沈昭问他。
两声轻巧的脚步声,是喜儿走得离门远了些。他拿着小竹竿,戳戳廊前的花花草草,小声又憋屈地说:“不管你了。”
沈昭褪了衣裳,搭在屏风上。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青青紫紫,面上没多少表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抬起手按按胳膊上很大的一块,痛得皱脸。
泡到药汤里,沈昭的皮肉被热气熏得带红,水里止疼的药让他舒服了很多,也让他发汗。沈昭很想睡一觉,几次都撑不住眼皮,可是门外喜儿隔一会儿就尽职尽责地扒在门上叫他,叫得他头疼,不得不应声。
沈昭泡够了时间,随意擦了擦,裹了件里衣,便一头扎进被子里,终于再也听不见喜儿吵人的声音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迷糊中沈昭听见喜儿在他耳旁碎碎念叨,他想起来教训他两句,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一会儿又听见冯伯的叹气声,还有人在给他擦头发,肯定是喜儿,他最爱在地里挖雪刨土,不知道洗没洗手,算了,醒来再教他……
许是入夜了,身边的一切嘈杂声都隐去,沈昭独身漂浮于无边的黑夜之中。这无边的夜色犹如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沈昭几次抓空,身体随时要往下坠去。他开始慌乱,然而越是慌乱,越无从抓取。他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汹涌的河水将他卷走,河流深处看不见的手在将他拖向深渊。
他要溺毙了。
沈昭不住挣扎,那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去了。
慢慢地,沈昭松开了徒劳抓握着的手,他感到轻松。如果停止挣扎,会很轻松吧。
意识逐渐消散,他不需要再思索了。
“嘿呀——”喜儿又叫了起来。
“轻点轻点,你这冒失鬼!”是冯伯。
沈昭嘴巴里尝到浓烈的苦味,耳朵里充斥着冯伯的训斥和喜儿不服气的哭喊。他尽力睁开眼睛,入眼却不再是黑暗,暗黄的灯光下,冯伯忙忙碌碌的,手里端着碗,喜儿前前后后地跟着,在斜眼看他。
见沈昭睁眼,冯伯忙将他扶起,喜儿在后面帮忙,两人把沈昭折腾得够呛,灌了满满一大碗乌黑的药汁。
沈昭终于被彻底苦到晕过去,在鸡飞狗跳中又熬过漫长的一晚。

沈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升得很高。
冬季里,久不见日光,这会儿乍脱离了灰蒙蒙的阴天,只觉得晴光照的满室都亮堂起来。
他昨日泡了药浴,又好睡了一整夜,身上的要命的病痛仿佛一夜间消散了。沈昭又变成那个有点病恹恹但不管怎么说,仍稳稳健在的沈昭。
他本就染了风寒,加上太子府一夜伤了元气,即使好了,也整日躺在榻上,一日日地将光阴浪费去。
冯伯日日熬着不一样的粥,吃的喜儿都厌倦了。雪也几乎化尽,再没有雪人可堆,喜儿被逼拿着书本写大字,常常吃的一嘴墨,不像样子,被冯伯追着骂。
“你干什么呢?”沈昭躺着还没起,喜儿的两个冲天辫快要戳到他眼睛了。
喜儿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睛惊了一惊,站直身体,大声说:“叫你用饭!”
“嗯?”沈昭把严严实实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掀起一点,一半胳膊露出来,是个要起的姿势,“怎么讲话?”
喜儿后退一步,唯唯诺诺地说:“请公子去用饭。”
“这还差不多。”沈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去,把公子我的衣裳拿去烤暖,焦了的话你今日也别穿了。”
“哼!”喜儿眉头凝成小山丘,加大力气,又“哼”一声。
“那算了,”沈昭索性又躺下,翻个身盖得严严实实,“天气这么晴,本想去吃小馄饨,刚好缺个拎东西的,既然无人服侍,我也正好多睡会儿。”
“不行!”喜儿急了,“就是不行!阿翁说你没用饭,不能再睡了!”
沈昭纹丝不动,只把被子扯过头顶。
“我叫阿翁来了!”喜儿大叫。
“不知道阿翁愿不愿意你出去玩。”沈昭老神在在,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喜儿压着嗓子哭起来,还怕招来阿翁,“哇——”
他一只眼睛从指缝偷看,发现沈昭还是一动不动,终于哼哼唧唧地爬上床头,拿起冯伯准备的衣物,重重撂下一句响亮的哼声,不情不愿地去帮沈昭烤衣裳了。
看在喜儿的面上,沈昭头午前便起了床。自那日后,太子也未着人来叫,只遣李贵来讲了讲案子,说是叫他放心,不必过于操劳。既没有什么场合,沈昭便只松松束了束发,勉强能出门罢了。
他今日穿的松快,走前冯伯送到门口,还是给他披了件氅。
喜儿乐得跟着他,两人慢悠悠地沿街走,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沈昭喜欢太阳,人在太阳底下走走,什么烦乱的事也能忘记许多。
推书 20234-09-18 : 情窦乱开by薪费复》:[近代现代] 《情窦乱开》作者:薪费复苏【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5.7.31完结5.38万字2.48万人阅读447.49万人气1.81万海星 简介:  程霭×盛峣  我叫盛峣,是一名普通社畜。  不小心看到老板和男人Kiss。  第二天,收到了N+1通知。  为了保住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