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by持续转向

作者:持续转向  录入:09-19

“他呢?”那人不吃不喝,什么都没碰,冷硬地像块石头。
“喜儿吵闹,公子带他出门去了。”冯伯少见地有些拘谨。
他说完,姓柳这人果然冷笑一声:“他倒活得快活。”
冯伯胸膛起伏几下,为沈昭不平:“你,怎能这样说?你虽不易,可公子也日日殚精竭虑,你休要再出此言!”
“呵,”柳在溪像在听笑话,“贵府门槛高,如今话也不让讲了。”
“你是否有小姐消息?”冯伯回头看看,沈昭与喜儿出门已有些时候,随时会回来,“若你专来找事,不如早点离开!”
柳在溪起身便要走,冯伯岂敢真放他走,气急,连连喊他“你,你回来——”
柳在溪脚步决绝,顿也不顿,转眼已出厅门。
“柳大哥——”沈昭和喜儿正好赶回,与柳在溪碰个对面。
喜儿捧着糖人在啃,沈昭手中还拿着荷叶包的油酥饼。
他见柳在溪看过来,顿觉羞愧,下意识将拿着东西的手往背后藏,脸刷得白了。
“柳大哥莫急,”沈昭勉强挤出个笑,“可是有姐姐的消息了?”
柳在溪将他从上至下审视一番,突然笑了:“你还记得你有个姐姐?”
沈昭那个不成样的笑僵在脸上,既收不回又放不下,一时几乎发不出声音:“柳大哥舟车劳顿,我准备些吃食酒水,我们边用边说吧,你也好歇歇脚。”
“不必,”柳在溪朝他走近一步,“这等贵人活法,我无福消受。你若还记着有个姐姐,便到荆南去寻,柳某无能,只追到了平越。”
“果然是姐姐有消息了吗?”沈昭被这惊喜砸中,上前抓住柳在溪衣袖,求他多讲些线索,“你可见过姐姐?可还有别的消息?”
柳在溪拂开他,淡淡道:“只是探听到有人见过。”
“荆南……怎么会在那儿……”沈昭喃喃,荆南素来交通不便,穷山恶水,江文锦一弱女子,一路不知如何颠沛,吃多少苦……
“少惺惺作态,”柳在溪走近他,将他手中拿着的油酥饼不客气地夺过来,“没有阿锦,你不一样过得快活。”
他将那还有些温热的小食拍在沈昭脸上:“别忘了,阿锦是为了你才被掳走,她是替你受罪,若我是你,简直没有脸活在世上,恨不得去死,还有心思吃喝玩乐?阿锦若找不到,不如你也早点去死,好去地下赎罪。”
柳在溪走了,去寻他的阿锦,背着他的刀,一刻不停。
酥饼滚落在地,油污还沾在沈昭脸上,喜儿晃晃他的手。
有姐姐的消息了,沈昭很开心,他这样想着,眼泪还是落下来。
祁北王府门前。
沈昭独身一人,拎着两壶秋露白求见。
霍宗琛正和凌羽比划拳脚,谢凌羽这两年不光年岁长,拳脚功夫也比之前进步不少。他是武学奇才,轻功天赋异禀,霍宗琛前些年便已不如他,拳脚上再不能落下风,叫他太得意。
两人师承一人,乃北境第一高手胡礼天。谢凌羽年纪小,招式灵活,可力量略显薄弱,霍宗琛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自然劲透三关,拳风裂帛。
他打得尽兴,正脚下生风,拳拳紧逼,凌羽双臂招架不得,被震得发麻,忍着不求饶,恰好来人通报。
凌羽迅速收招,足尖一转,喊道:“平了!”
霍宗琛岂容他耍赖,借着桩子,凌厉转身扫腿,将凌羽逼得后退两步,直到反剪住他双臂才罢休。
“说。”
小厮答:“王爷,门外人自称沈昭,说有要事求见。”
霍宗琛放开凌羽:“呵,奇了。”
凌羽活动活动手臂:“他能有什么要事?主子莫要见他,那人一身心眼,我怕王爷吃亏。”
霍宗琛白他一眼:“还没人能让你家主子吃亏。”
“让他进来,在花厅见。”
上次沈昭来这里,进门便被捆去柴房,没机会细看。祁北王府门口牌匾气派,守卫森严。真进了院子,却处处简单。庭院宽阔,青砖地面平整古朴,穿过连廊,只见一棵粗壮古树拔地而起,春日树冠发新芽,蓬勃如巨伞,洒一地清凉。
霍宗琛已擦洗过,坐在厅中用茶。他不爱金玉,满头乌发只用玄色丝带束起,适才打斗完,肌肉还偾张着,更显疆场气概。
沈昭向他行了一礼,将两壶秋露白奉上:“多日不见,王爷英姿不减。”
自打他进来,霍宗琛的视线就未曾离开。天气转暖,沈昭衣裳减了不少。他着一身简单的青衣,勾勒出细瘦的腰身,因背着光,透过这抹青色,几乎看得见那截弧度。锁骨露出几不可见的一点,余下全封在了衣领里。再往上,只见雪白的脖颈,那薄唇开开合合,让霍宗琛跟着喉结滚了滚。
他回神,正迎上沈昭戏谑的眼神。那人眉毛一挑,笑得十分不正经地看着他。
霍宗琛清嗓:“你来何事?”
眼见祁北这小王爷要恼羞成怒,沈昭没敢再调笑他,只看着他拢了拢自己的衣领,说:“听闻王爷要出远门,特来自荐同行。”
霍宗琛倒是惊讶:“先不说我有没有理由带你,单说荆南山高水长的,你这身子,可有命到啊?”
霍宗琛言语不客气,沈昭却没同他呛声,只又行礼,“多谢二爷关心,如今天气转暖,在下身体好了许多。荆南风土地势与北境多有不同,王爷此去定有许多不便,在下对荆南之事略知一二,可与王爷出出主意,一路上绝不添麻烦。”
霍宗琛还从未见他如此正经讲话,不禁心有好奇,正色道:“你真想去?”
他朝后仰了仰,一只胳膊搭在太师椅靠上,“你如今被太子捧在心尖上,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约莫他也派人去摘,你求什么,偏要亲自走一趟?”
沈昭思索片刻:“寻人。”
“何人如此重要,非得亲去一趟?”
“我既不多问霍二爷的事,二爷也休问我的事。”沈昭说,“我一人绝掀不起风浪,带上我,对二爷总归有利无弊。”那双眼睛看着他,少见地带一点垦求。
霍宗琛垂下眼:“你走吧,我想一想。”
“多谢二爷。”
冯伯听沈昭的,已为他将行李都收好。他心里对柳在溪有怨气。虽说有了小姐的消息,可他既已追到平越,定已将那处寻摸遍了。若易寻,怕早将江文锦带回。现在不远千里,一路回京,又将此事告知沈昭,定时千寻万寻寻不见人,又不甘心,才叫沈昭想办法。
那日柳在溪走后,沈昭将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冯伯知他心里难受,对他要去荆南一事从未开口阻拦,可那毕竟隔着千山万水,沈昭体内余毒又一直未清,从前辛苦练的功夫逼狠了也只余一两成,万一有事,恐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当年乐平王府出事,沈昭因外姓又未入族谱逃过一劫,彼时的他不过十一二岁,那时的沈昭是如何追随王妃和小姐南下,如何在王妃死后,偷偷救走流放路上的姐姐,又怎么一路逃亡的,冯伯跟着他这些年,多多少少也能窥见一些。
沈昭体内的毒,经年孱弱的身体,都与先前的流离脱不了关系。
“柳大哥心爱姐姐,他以命掩护我们,姐姐却被我弄丢了。”沈昭说,“阿伯,不怪柳大哥。他只是心里难受,上次不还为我找大夫,他最是嘴硬心软的人。”
冯伯将药材为他准备了一堆,宫里宫外却都没消息。沈昭倒是不急,一日日等着。
-太子府。
室内檀香缕缕,棋盘上黑白棋子分明。眼看要成死局,霍宗琛思考片刻,还是将黑子挪了一步。
太子将手中棋子放下:“牧川,你赢了,要什么?”
霍宗琛跪坐着:“要一个人。”
刘珩久久不语。
霍宗琛离开太子府,只听室内棋盘掀翻,黑白棋子叮咚落地。

谢凌羽出现在巷子口,手里举着一个小玉瓶。
沈昭靠着门,歪头看他。谢凌羽走过来,严肃地告知他:“我家王爷说了,你若要跟着他,需得先吃了这药。”
沈昭接过就要吃。他指尖碰到凌羽掌心,留下一点凉凉的触感。
“喂,”凌羽拦住他,“我家王爷说,一旦吃了这药,需每三日一服,你若要生事或有异心,准叫你蚀骨挠心,生不如死!”
“蚀骨挠心,生不如死?”沈昭将那两粒药丸吞了,笑眯眯道,“跟你家王爷说,这条命都是他的了。”
凌羽愣住,他从没见过这样傻的人。沈昭见他可爱,伸手揉了把他脑袋,凌羽闹个脸红,夸张地后退一步,叫道:“你轻浮!”立刻转身展臂走了。
沈昭倚在门上看那药瓶,精致的白玉,丢了倒可惜。
他转身要回,只见太子立在一旁,他独身一人,未带任何近侍。
“很少见你这么开心。”刘珩说。
“这么久了,要离开京城,当然开心。”沈昭往府里走,太子跟在他身后,将冯伯和喜儿挥退了。
“非去不可吗?”刘珩摸他唇角,那日的痕迹早已消干净了,沈昭对他也不再有之前的敌对,平静许多。
“非去。”
“荆南大小地界,凡户籍登记过的,我都派人查过,没有你姐姐。”刘珩说,“流民众多,要寻一人难于登天,哪怕你亲去,多半也是白跑一趟。”
“要去的。”沈昭说。
刘珩挥袖将门关上。他按着沈昭唇角的指腹用力了些,暧昧亲吻上来。
沈昭越来越抗拒他,忍了又忍,还是抬手推了他。
“别逼我。”刘珩贴在他耳边低语,“你必须要。”
一室散乱,沈昭的背硌在冰冷坚硬的桌子上,刘珩存心不让他好受,连床铺都没沾。
“你以为霍宗琛这人,比我好到哪里吗。”刘珩吻着他的眼泪,“九岁时,他为了一把看上的弓弩,就敢只身潜入敌营。”
“虽拿到了弓,却被老王爷一顿好打,连带着身边最宠爱的那个侍从也半月没能下床。那弓被老王爷没收,直到他十四岁跟着王爷出战立功,才又奖励给他。霍宗琛拿到了弓,心里十分欢喜,次日便带着它去草原上打猎,一去半月,还是兄长将他找回的。”
“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都以为他会爱不释手。其实玩够了回来,那弓便被丢在库房,再也没想起过。”
“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得到的对他来说就不再有意义。你以为他好,殊不知我们都是一类人。时安,我会对你好,你得乖一些才行。”
沈昭的眼泪越流越多,刘珩要亲他,他偏头躲开,吻就落在了脖颈上。
“我,不是一把弓,不会属于谁,”沈昭的声音断断续续,夹着细喘,“不会被你们得到。”
刘珩却笑了,看着他盈着水光的眼睛,发了狠地亲他咬他。
“你身体不好,我会为你备车马。”刘珩捏住他下巴,死死盯着他,“时安可以走,但你得回来,记住了吗?”
冯伯一早又在生气:“怎么就吃了他那药,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谁知道他给你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昭起得晚,凌羽说是来要回那玉瓶,见不到沈昭不走,正被冯伯逮着。
“他不是那样的人。”沈昭不想再叫老人家担心,“老祁北王爷刚直严厉,为人忠厚,王妃端庄贤淑,蕙质兰心。家风如此,如今的霍小二爷虽长歪了些,也轻易不会使那些阴毒法子。多半,是唬人的吧。”
“公子怎对北境事如此了解?”冯伯问道。
沈昭略一停顿,“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冯伯还是有些担心,沈昭昨日没睡好,今日又是被叫起来的,更觉浑身无力,两只眼皮直打架。冯伯见他这样,也没法再多说,将他赶回床上补觉去了。
霍宗琛像是走惯了这条路,回回经过马蹄声响得扰人。
“这街上原本最是安静,最近是怎么了,”冯伯将门关紧了,“喜儿也是,陈夫子叫你写得字可写好了,一点动静倒惊着你了……”
沈昭这又想起陈知砚的事,嘱咐冯伯:“我不在的时候,就别再让他来了,你与喜儿安稳度日就是,少接触生人吧。”
冯伯自然点头应了。
走前凌羽又来了两次,来也不说做什么,只见到沈昭无恙,便又匆匆走了。
他一身轻功把喜儿羡慕得不行,也想学飞来飞去,结果大字写不好,又被沈昭骂。
沈昭懒得管这些,大约是霍宗琛怕把他毒死,时时遣人来看看吧。
荆南路远,霍宗琛从京中只带两万大军,太子命征蜀将军随行,持令牌调遣地方军。
不知是旅途劳顿精神不济还是因为已达目的,沈昭不似之前殷勤,多数时间在马车内睡觉。霍宗琛虽看不惯他那做派,但看他一路颠簸脸色不好,终是没说什么。
沈昭说了不给他添麻烦,便真的不曾给他添麻烦。春日天气好,大军前进速度快,沈昭白日便窝在马车里,晚上别人安营扎寨,霍宗琛把他安排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从无二话。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倒也不那么讨厌,甚至因与大军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可怜。
一连几日,两人交流寥寥。
霍宗琛按时给他药丸,沈昭从来不多问。
过了好走的官道,再往南多山路,不好走,就得舍了马车。
“会骑马吗?”霍宗琛问他。
“能骑。”沈昭知道前面的路不适合再乘马车,只说,“我的东西得带上。”
霍宗琛着人给他搬,与行军物质放在一起。
“都是些药材,不能淋了。”沈昭交代他。
“与军需放在一起,其余的得看老天。”霍宗琛不冷不热。
沈昭睡了多日马车,乍离了它,真有些不舍。霍宗琛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说道:“宫里的马车,华而不实,虽宽敞,占地也大,最不宜行军。过了这段,到平缓处,若有合适机会,可再寻一辆。”
“多谢。”沈昭登上马,与霍宗琛并行。
沈昭骑马,腰腿发力,落鞍无声。霍宗琛观他上马姿势,仍觉他是有功底的。
先前一人骑马,一人乘车,纵使不说话,也没什么奇怪。可现在两人并行,再一路无言,就说不过去了。
霍宗琛轻笑一声,还是想方设法探问,要沈昭跟他讲讲江南事。
“你不是都查过吗?”沈昭答道。
“哪能一样?你若说了,我自然信你的。”霍宗琛轻扯缰绳,等等稍落后的沈昭。
“霍小爷既有这般口舌,怎还未娶到夫人呢?”
“句句真心。”
“在下何德何能,得王爷这般信任,”沈昭细说起来,“家父是荆溪布商,也曾富裕过,可后来经商不力,家道中落,负债离乡,父母兄弟相继离散,一路流落,辗转来京。跟王爷所查实在一般无二。”
“看你言谈举止,可不像普通商人家出身。”
“卖弄了。”沈昭说。
又是一阵无言。
“你此行要找何人?”
沈昭知道这话绕不过去,索性答道:“找我姐姐。”
“你还有姐姐?”霍宗琛道,“我记得乐平王府之前是有位小姐,容貌才情都是一等,在京有名声,只可惜……”只可惜被流放,现下说不定早已香消玉殒。
“霍二爷说的话我又听不懂了,”沈昭道,“乐平王府早已成为过去,王爷和世子们已被问斩,仅有的郡主也随王妃被流放,近十年过去,怎又旧话重提,何况公子既知我不是在京城长大,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讲给我听做什么?”
“不过随口一提,何必动气。”
沈昭不再接话。
山间小路坎坷,两人骑马自不会快了,何况后面还跟着步行军。即使这样,沈昭仍觉吃力,他久不骑马,体力跟不上,且自服了霍宗琛那药,虽未尝过蚀骨挠心的苦楚,可常觉四肢酸软,使不上力。找机会还是得要来解药才好。
山间杨树的阴凉洒在沈昭身上,明明暗暗的,霍宗琛落后他一步,突然扬起马鞭,用力抽在沈昭那匹马身上。
马儿骤然受惊,嘶鸣一声飞跑起来,霍宗琛纵马追上去,同时吹响口哨,只见那马立即止步,前蹄扬起,调转马头,狠狠将沈昭甩飞出去。
霍宗琛见他已脱了缰绳,真要摔下去,慌忙脚下一蹬,纵马跃起,身形急转,飞扑过去,在落地前堪堪接住了他,将他牢牢护在臂弯里。
【作者有话说】
真的没人看吗,,要不要重开,,风没来,大晴天。

两人被这力道冲出一段路,几个翻滚下来,衣带都绞在了一起,将领们见此变故急急下马,围成一团七手八脚将二人扶起。
沈昭滚得全身是土,一时胸腔震痛,说不出话,幸而有霍宗琛为他垫着,未曾真正受伤,仅掌心被缰绳磨出一道血印。
他呛咳两声,缓过一口气,瞪着霍宗琛,生气质问:“即使你怀疑我,要试探,也不该拿命开玩笑,若你没接住我,这会儿我便摔断了脖子,横尸在这荒郊野岭了。”
霍宗琛小臂大片擦伤,血渗出来,却不以为意:“不会让你摔着。”
沈昭此刻狼狈不堪,衣服被砂石磨破,手掌火辣辣地疼。他不欲与霍宗琛多说,只向前疾走。
霍宗琛看他样子,此刻才觉出些后怕。他原本笃定沈昭会些功夫,这马又受过训,绝对可控。未成想沈昭是个花架子,内里虚成这样,连缰绳都握不稳。
霍宗琛大步向前,追上他:“这次是我不好。”
沈昭不理会,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因疾走逐渐气喘,脸色白起来。
“别闹了。”霍宗琛试图拉住他。
沈昭甩开他,却被前面的斜坡滑了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霍宗琛急忙扶住他手肘,帮他稳住身形,皱眉道:“我道歉。”
沈昭不松口,他又说道:“你与我同乘,绝不再让你摔。”
沈昭得了这靠背,骑行的路程轻松了不少。霍宗琛虽讲话硬巴巴,可骑术过关,沈昭与他同乘,既不怎么受颠簸,又不用自己使力,倒舒服得很。
霍宗琛是不屑得再与他多讲话的,一路上两人默默。太阳大,晒得人没精神,赶路时间长了,沈昭对肩背的酸痛也习惯了,开始昏昏欲睡。
往前趴只能抱着马脖子,实在是不雅观,往后仰嘛,怕又得挨骂。沈昭挺着僵硬的背,随着马蹄前进的步伐来回晃悠,树的阴影穿梭在太阳光里,沈昭的眼皮一闭一睁一闭一睁,终于忍不住要去会周公了。
“!”沈昭被猛推一把,差点摔下去的坠空感让他浑身一激灵,忙不迭抓紧了霍宗琛握缰绳的手臂。
“放开。”霍宗琛淡淡道。沈昭的头发丝都快顺着他的衣领钻进他胸膛了,这人一点分寸没有,浑身的软骨头,丝毫不讲廉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霍宗琛已经开始后悔与他同乘。
沈昭还懵着,被他一凶,下意识借力坐直,过程中不小心在他手臂上又抓一把,于是成功收获霍宗琛的白眼一枚,外加臭脸一张。
沈昭言语上虽常有孟浪,也架不住眼下被困在人家怀里,遭人嫌弃。他没脸再往后靠,只能绷着自己,实在累了,索性往马脖子上一趴,眯一会儿,反正霍宗琛也不会真的任他摔死不管。
霍宗琛行军速度不慢,日暮时分,总算找到个适合扎营的地方,得以休息。
霍宗琛先下马,靠树将马绳一系,沈昭在后面慢吞吞挪下来。他一身骨头快散架,浑身没有一处不疼。霍宗琛对他愈发看不上,沈昭也懒得跟他讲话。
扎好了营帐,大军烧水收拾吃食。霍宗琛与同行将军围着火堆,就着酒水啃干粮。沈昭离他们有些距离,自己靠着棵树,像在补眠。
春末夏初,白日里已经开始热,到了晚上,还是泛凉。霍宗琛草草吃完,见那人还是不动,交代两句,士兵们有条不紊安排值守,他大步过去。
沈昭眉头微蹙,睡得很沉,有人过去也未发觉。霍宗琛叫他两声未应,伸手便要去推,低头却看见沈昭衣冠不整,衣领歪斜着,叫人能看见里面的皮肉。
霍宗琛收回手,不想管他,转身走了几步却又退回来,用脚踢了踢沈昭:“起来,今夜你跟我睡一间帐子。”
“唔,”沈昭被他踢醒,打了两个喷嚏,嗯了声,又说,“我还没吃饭。”
许是冻着了,他带着鼻音,以手撑地站起来,左右看看,呆呆的,失了些往日的精明。
霍宗琛扔给他一块饼:“只有这个。”
沈昭也不嫌弃,接过来咬了口,跟着霍宗琛往帐子走去。
那饼实在干硬,用火烤过带着糊边,也已经凉了。沈昭跟着霍宗琛走进帐子,噎得伸了伸脖子,问他:“有没有水。”
霍宗琛就把自己的水壶丢给他。
就着水,将这大半块饼吃完,沈昭肚子里舒服了些,抬头正好霍宗琛在看着他。
沈昭赶紧用衣袖内侧干净的布料将水壶嘴擦了擦,把水壶还给了他。
军营里不比其他地方,做什么都不那么方便,别说药浴,连好好洗个澡都难得。霍宗琛的这间帐子比其他营帐宽敞些,却也只一床铺,沈昭环视一圈,很自觉的脱了鞋袜,将自己缩到靠里不太碍事的地方,盖被睡了。
夜里扎营,又远离人烟,霍宗琛来回巡视几遍,见各处严密,值守有序,这才回返。
霍宗琛并没有别的意思。沈昭不能与士兵们同帐而眠,又不值当为了他多费功夫单独设帐,最简单的便是到他这儿来挤一挤。
沈昭睡相与他为人不太相同,他卧在里侧,占一半的被子,睡得很沉也没有声响,手脚都不乱动,十分守规矩。
霍宗琛在他旁边躺下,离他尽可能远,把剩下一半被子全堆到沈昭那儿,自己扯过一张毯子盖上了。
两人相安无事到后半夜,霍宗琛被似有若无的呻吟声吵醒,他猛地坐起,发现声音是从沈昭那儿传来的。
他伸手探了探,沈昭的额头滚烫。霍宗琛点了灯,沈昭眼睛紧紧闭着,身体蜷缩,似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他的呻吟声很弱,带一点哭腔,眼角竟然还有泪水。
霍宗琛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他探沈昭的脉搏,发现这人脉象杂乱零碎,丹田空空,气息不稳,也确实没有练过的迹象,倒与他白日里弱不禁风的形象很一致。霍宗琛不擅把脉,无法细究,可观他白日里那身形,分明是有功底。
霍宗琛皱了眉,打算叫醒他。
手还没碰到,竟被沈昭两手抱住,贴在了脸上。
他的脸热、软、滑,腻腻地在霍宗琛手上蹭来蹭去,他像欲求不满,逐渐抱紧了那只手臂,搂到怀里。
沈昭身上温热,很不像他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霍宗琛的手被他带着往下,经过胸口,碰到了些柔软的东西。
霍宗琛如梦初醒,这才抽出手来。
沈昭惊醒,正对上霍宗琛厌恶的目光,他定定地看了霍宗琛片刻,沙哑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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