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by持续转向

作者:持续转向  录入:09-19

到了知州嘴里,便成了区区六起掳掠恶行,算不得什么。
“下官也知剿匪之事迫在眉睫,可大人看看,”知州递来早备下的账本,“百姓确实苦不堪言,矩州这些年来入不敷出,实在匀不出银两招兵买马,调遣兵力。下官见城外兵马大军威武,可大人不知,如今山里那些大王搜刮的民脂民膏可比府衙充足,他们兵强马壮,武器充足,山里又多陷阱迷障,若是朝廷拨款,下官即日便招兵买马,决不误事。”
霍宗琛接过账本来回翻了两下,随意归还回去,幽幽道:“知州大人不必着急,这匪患何时剿,如何剿,还得看您的意思啊。”
知州接过账本,明白过来这位爷的意思,心里大石一砸到底,顿生笑意,热情道:“今日时候不早,贵人不妨先歇下,您要的本地舆图与兵力整备,及近年案卷下官已加急整理,明日便可细细上报。”
来前便知此地定然有官匪勾结,只是未料到,矩州整座府衙皆不干净。
两人心里都不松快,宴后,沈昭被知州安排在另一个院子暂住,说是那院里清净,想来是有意将二人分开。
沈昭自然不好推脱,霍宗琛也未置可否。
席上沈昭喝了点酒,过了连廊,霍宗琛挥退跟着的小厮,曲起一只胳膊递给沈昭。沈昭怔了一瞬,他便语气不太好地说:“送你回去。”
沈昭领会了霍二爷的意思,将手搭上他的小臂,走得稳了许多。两人一路无话,知州府里的竹柏影子横斜穿过拱门,沈昭在凉凉的夜色中醒了那点醉意。
霍宗琛将他送到也未曾离开,沈昭不解,推开自己卧房的门,两名女子正娉娉袅袅地等着他。

沈昭立在门口没动,他回头看了院里的人一眼,霍宗琛嘴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在院里玩味地看着他。
沈昭心下明了,这二位女子应是知州大人体谅他们一路辛苦,特意送来犒劳的。
沈昭拱手,向着她们行了一礼:“辛苦两位姐姐等候,今日赶路疲累,实在无暇陪伴,两位请回。”
他这边礼数十足,对面女子却莞尔一笑,碎步上前挽住了沈昭的胳膊:“知道大人辛苦,知州大人才交代我二人来为您解乏,大人何必推辞呢?”
知州送人过来,既是讨好又是试探。温香软玉在怀,若坚决推辞,于此行不利,沈昭向霍宗琛递了个眼神。
霍宗琛像是不关己事,沈昭一看他,他倒负手赏起月来,既不上前,倒也不走。
沈昭心里叹气,面上却笑了。左不过先进门,晚点再找借口让这二位离开,想来知州也不会问那么细。
“既如此,那二位请进。”女子自然笑意盈盈,香软地挽着沈昭,边关切安慰边簇着沈昭往屋子里进。霍宗琛没有进屋的意思,沈昭便转身关上了门。
大人赶路累了一天,身上又沾了酒气,沈昭一进门,便被服侍着脱去外衣,一位给他脱靴,一位去备水,准备给大人沐浴。
门扇本来合着,没有落锁,这会儿院里的恶煞藏不住心思,一脚踹开了门,胸口起伏着,见沈昭衣衫不整,有些失态地冷哼一声,目光盯住沈昭,凶狠狠地对两位女子说道:“今夜我与沈大人还有要事相商,你们先回去吧。”
霍宗琛气势可不像沈昭那般温柔,两位女子见状,未敢多说一句,欠身施施然退下了。
临走还把门关好了。
沈昭的靴子脱了一半,他往后半倚在床榻上,说着:“怎么叫走了呢?我这靴子都还没脱完。”
霍宗琛见他歪歪赖赖的样子,自觉不堪入目,再一想到沈昭此人作风,更觉一股无名怒火攻心,斥道:“不知廉耻!”
“怎么就不知廉耻了?”沈昭笑弯了眼睛,“二位姐姐要留下,不也经王爷同意了嘛。”
“胡说,”霍宗琛道,“本王何时同意的?”
沈昭道:“我请示过了,王爷不阻止,不就是允了吗?”
“强词夺理。”霍宗琛道。
沈昭懒得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别说他确实没打算把人留下,哪怕真将人留下过夜,又关霍宗琛什么事。
霍宗琛不讲道理,沈昭约莫也能觉出一点味来。可是他在霍宗琛心里已然是个放荡的人,霍宗琛对他成见之深,不会是三两句解释就能说服的,况且,他在京与太子种种,也不是假的。
“王爷莫说我了,”沈昭干脆往后仰倒,只着里衣躺在床上,“王爷早我两日来,看这知州如此殷勤,这两日过得也不素吧。”
霍宗琛被他说得一怔,随即道:“谁似你那般。”
“我这般有何不好,”沈昭道,“王爷将那二位赶走,我的靴子谁来脱,谁来侍候我沐浴呢?”
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之人,霍宗琛在军中这些年,最看不惯矫情惫懒之人,沈昭此人,简直无一处入他眼。
“行军路上无人服侍,你不一样睡得好?”霍宗琛道。
“那不一样,”沈昭大病初愈,躺了这会儿,已经有些昏昏,“跟王爷睡一个帐子,我敢使唤谁呢?这里不一样,有上赶着的呢。”
霍宗琛不欲再多说,索性坐下,掀开桌上红绸盖着的一箱金银,底下还压着大额银票。
他看了看,又重新盖好,矩州府衙还是有钱。
桌上茶盏齐全,壶里的水还热着,霍宗琛倒了一杯,端过去:“水。”
沈昭闭着眼睛,不知真睡装睡。
霍宗琛用脚踢了踢他未脱完的那只靴子,沈昭感觉不到似的,只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睡沉了。
霍宗琛皱了皱眉,沈昭经常这样,前一刻还滔滔不绝地说着些恼人的话,片刻后就睡沉了,像昏迷一样,很难叫醒。
他身体应是十分不好,霍宗琛想,得留心找个好大夫。像他这样的人,应当看过大夫,寻个清净地方,好好养起来。
那阻穴散,霍宗琛想,得给西北去信,让配解药来,别再让他服了。
沈昭睡成这样,小腿还搭在床下,一只靴子没拖,衣服只脱去一层,头发胡乱压着。
霍宗琛水没送出去,决心不与醉鬼计较,搁下水杯,蹲在了床前。
他大掌托住沈昭一只脚,小心地将那靴子除了,接着解开带子,将袜子脱了。
沈昭很瘦,他的脚踝也干瘦,踝骨突出,一双脚玉白莹润。早先脱掉鞋袜的那只脚晾久了,摸起来凉,霍宗琛用手给他攥了攥,捂了会儿,打横将沈昭抱起,想将他放好,让他躺得舒服点。
“王爷在做什么?”沈昭突然睁开了眼,一只手攥着截霍宗琛的衣襟。
沈昭不甚清醒,烛光映得他眼波流转,霍宗琛抱着他片刻,不动声色,将他放下,安置在枕头上。
“你惯会生病,”霍宗琛道,“若不管你,又是拖累。”
沈昭松了松手,衣襟从手中滑脱,两人不再有牵扯,霍宗琛便直起了腰。
沈昭笑看他,悠悠说道:“我还没沐浴。”
“都什么时辰了。”霍宗琛皱眉道。
“出汗了,”沈昭翻身朝外,依旧看着他,“若不沐浴,也要生病。”
房间里有备好的水,霍宗琛一副受辱的样子,拎起水桶,将满满一桶热水浇在浴桶里,试了试水温,冷脸说道:“洗吧。”
沈昭坐起来,走到浴桶边,离霍宗琛很近:“你不走吗?”
“怎么?”霍宗琛退后一步,将沈昭看个齐全,“你还怕看?”
沈昭笑而不语,霍宗琛抱臂看着。
“王爷愿看便看,我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沈昭说着就去解衣带。
霍宗琛正派惯了,沈昭逗他得趣,背对着他慢条斯理地除了里衣,雪白的腰背露出来,被一头乌发半掩半盖着。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霍宗琛没走,若再往下脱,饶是沈昭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沈昭犹豫时,一件里衣飞来,兜头将他盖住。沈昭被霍宗琛一把夹着腰抱起,动作粗鲁地扔进浴桶,在沈昭反应过来前,那人退出屋子,摔上了门。
留下沈昭一人,呆呆摘了衣服,看着满盆的水发愣。
霍宗琛胸口狠狠起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冲动下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头顶的石榴花开得火红,如今在这夜里,只余些朦胧轮廓,红黑相融,美得比白日里更加动人心魄。
霍宗琛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他曾看过沈昭的脖颈,锁骨,腰背和腿,在这个月光倾洒的夜晚,他忍不住想更多。
顺着莹润的肌肤,在一层薄衣之下,应当有更多他想要的,有更多他想要去触碰、占有的。
可沈昭不是一个好人,即便他曾短暂地有恩与霍宗琛。
此人花言巧语,时时引诱,其中有多少真心呢。在如水的夜色中,霍宗琛反复提醒自己,沈昭不只对自己一人如此,他背景不明,极有可能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接近他,引诱他,比起真心,更是手段。
可万一呢?
霍宗琛想,万一沈昭复杂的利用中,也夹杂了些许真心,那自己时时防备,岂不也寒了他的心?沈昭这一路必不轻松,他又是那样的身体。
霍宗琛坐到夜深,胸膛里那口气不再那么沸腾,沈昭房里的灯也熄灭许久,这才离开。
【作者有话说】
咱霍哥开始自我攻略上了!

霍宗琛并未回房。他要了解矩州的局势,单凭知州一人言辞必不可行。
他在沈昭院中耽搁了时间,此刻已接近午夜,霍宗琛隐匿身形,多拐了几个弯,绕去书房。
夜深了,府内的值守松懈很多。
他已接连两天过来,算得上轻车熟路,只待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便可原路出来。只是今日小有变故,趁守卫换班,霍宗琛刚要用铁丝捅开书房的门锁,惊觉这门锁是开的。
他往旁边闪身退开,隐身黑暗之中,书房内那人似有所觉,动作机敏,片刻之间已撤退,飞身到房檐,纵身翻越去。
那人一袭黑衣,身形有些熟悉。霍宗琛当机立断,提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番动作,守卫终于发现,惊呼开来,知州府上一时混乱不堪。可笑府上人身手实在一般,那人轻功不错,几下便将其余人甩在后面,只余霍宗琛一人穷追不舍。
檐壁之上,两人交手两次。那黑衣人身手十分漂亮,霍宗琛连续出手被他躲过。霍宗琛越发来了兴致,只想揭开这人面目,一探究竟。
他咬紧那人,几个回合不放,那人似乎急于摆脱他,只防不攻。霍宗琛横扫一掌,对方腰似韧柳,向后弯去,随即翻身躲过,堪堪踩住檐牙。屋顶碎石被踩落几块,扑扑掉入黑暗之中。
片刻功夫,那人稳住身形,已躲不开霍宗琛的攻势,被逼得连连后退。霍宗琛看得出他无心恋战,且似后劲不足,出掌绵软。
“何苦挣扎,我非知州府上之人,你我许是友非敌呢?”霍宗琛轻笑道。
那人却不管不问,从腰间掏出把匕首,朝霍宗琛挥来。既有兵器,此刻才用上,霍宗琛一时不备,险些中刀。这人既下狠手,霍宗琛也不再与他小打小闹,回合之内,便一掌打在他后肩上。
霍宗琛掌风强劲,那人被这一掌打得连连退去,偏头咳出一口血,继而轻功飞翻,滚落屋檐。
这掌下去,触到人身形,霍宗琛回神猛觉不对,即刻收掌。他立在原地,没有再追。
霍宗琛片刻不停,回到沈昭院子,他深吸一口气,才轻手推开门。
卧榻上沈昭睡得好好的,发稍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湿意。他身上穿的是常穿的那件白色里衣,他呼吸平稳,面朝里侧卧着,左肩朝上。
霍宗琛过去隔空抚了下他面颊,转身离开,桌上留下一瓶化瘀药膏。
知州府上一夜狼狈,忙乱至凌晨未抓到贼人,晨起知州来赔罪,说扰了贵人安眠。
霍宗琛十足地好说话:“哪家府上没得罪一两个人,况且知州大人治理严明,许是匪寇记恨作乱也未可知,一夜过去,可查出眉目?”
“劳王爷挂心,”知州拱手,“矩州地方小,下官自问不曾得罪什么人,定是匪寇作乱。经昨夜一事,王爷也可看出,实在不是下官不尽力剿匪,只是匪患猖獗,匪徒行踪难定,下官这里兵力有限,若朝廷拨银,下官自会全力配合,尽快集结兵力,全力配合王爷。”
霍宗琛笑笑没说话,知州心里有些打鼓。
闹匪患的地界多了去了,朝廷不会只盯着矩州一处,且不说霍宗琛带的兵马不多,就算朝廷真拨银招兵买马,只要有他在,这匪也难剿。抓不到匪首,他便能置身事外,纵有再多真金白银砸下来,最后还得进他口袋。
只是不知朝廷来的这位王爷,打算如何。
“圣上心系百姓,特令我等前来了解民情,知府大人乃是难得一遇的好官,这奏章嘛,自会替大人美言。”霍宗琛道,“矩州匪患在大人的治理下,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是否出兵,还得看大人心意,大人若心中装着百姓,那心意自然得够重才行。”
“哎哎,”知州应着,“大人说的是。”他已连续几日送去金银,这王爷照单全收。知州有些恼了,这霍姓王爷贪得无厌,不知何时是头,倒不如他带去林中绕上几圈,等到兵疲粮绝,一切筹码也好说。
只是山里催得很,似乎是怕这王爷威名。知州脸上堆着笑,心里暗暗盘算,一日日流水般的金银奉上,霍宗琛仍不离去,知州几乎招架不住,暗地里着人往山里送了回信。
沈昭这两日无事,倒是经常出来转悠,他样貌好,说话又和善,与这府里的丫鬟侍卫都能聊两句,还曾邀霍宗琛一道,去矩州集市逛逛。
霍宗琛见他脸色重又苍白起来,既气又恨,叫他少在外面晃。
沈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被他责骂惯了,该怎样还怎样,在院子里与丫鬟们谈得起兴,两日不到,姑娘们快把家底都交给他了。
沈昭白日折腾,晚上睡得早。霍宗琛放不下,自那日一掌过后,他总觉得心里有事,几次踱步到沈昭院里,恨不得将人按在床上,扒开衣服仔细看个清楚,省得这人满嘴谎话欺骗他。
可真到了那院里,也只是坐着,看着沈昭屋里灯灭了,不知该怎么开口。
又过了两日,霍宗琛突然整顿城外的兵马,要撤离矩州城,说是矩州城匪交由知州他很放心,不必在此浪费朝廷兵力。知州被这惊喜砸晕了头,本以为这尊活神不好打发,已经往来通信,做好了牺牲山上部分弟兄的准备,好让这爷尝点甜头,回去也好交差,谁知就这么走了。
知州隐约有些不放心,府里小厮来秉,说房间里一应金银票子都带走了,拿得干干净净。知州算了算,光这两日的数额,也已快将他搜刮干净。这样想想,又安心不少,松一口气,可算走了,急急忙忙叫来手下,给山上去信。
霍宗琛来时骑马,走时却弄了辆马车来,丢在沈昭面前。
沈昭自然不推辞,他来时也乘马车,可远没有这辆好。霍宗琛在矩州城贪官身上得了不少钱财,大手一挥也花在沈昭身上一二。马车厢宽敞,里头的布置对霍宗琛来说算的上豪华,内里都铺着绒毯,还十分雅致地点了香。
沈昭意外地挑眉,他坐上马车,右侧肩膀倚着马车一侧,曲肘撑着脑袋,闭眼养神。
本来只想合合眼,马车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会儿。醒来时霍宗琛正坐在马车另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昭爱侧卧,自那日后,但凡休息,必是右肩朝下。站立行走时虽看不出左肩异样,但这几日也极少见他左臂抬起。
霍宗琛对自己那一掌的力道清清楚楚,那一掌中裹挟了内力,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外伤时日长了会好,要是留下些内伤,岂不是雪上加霜。
“怎么不躺着睡?”霍宗琛特意挑的最宽敞的马车。
“没想睡。”沈昭打了个哈欠,带出一点困倦的眼泪,随即想伸个懒腰,手举到一半放下了。
“身体不好,逞什么能?”霍宗琛少见地没有冷嘲热讽,顿了顿又说,“在我面前,无需隐瞒。”
“霍二爷又发的什么癔症?”沈昭掀开车帘一角,到处葱绿,他们已离矩州城有段距离了,“且说些正经的吧,人可都安排好了?”
他不欲说,霍宗琛也不想逼他太紧,谁想管那么多他的事。
“问你呢?”沈昭坐好了,略蹙着眉头问他。
“两拨人都已派出去了,是我的近身暗卫,他们做事谨慎,最擅跟踪,跟着那知州派去通风报信的人找到了匪头老巢,且拦截了信鸽,想必此时已快得手了。”
当晚,暗卫飞鸽传书来,是一幅上山的地形简图,细细标好了山势,何处有密林,何处有岗哨,皆在其中。霍宗琛取出他从知州书房拿到的简图,与手上这幅大多重合。时间紧,派出去的人定没有本事亲自绘图,这图大概是从某处盗取,可既然能传回他手里,定然与暗卫在山上所见相符。
霍宗琛派去的人一时摸不透彻,但凡是占山为王者,少有不怕死的,多半会修建密道,以备不时之需。
霍宗琛不欲再耽搁时间,派一队精兵提前伪装上山,直捣老巢,打一个措手不及,另派刘将军率大军分四路攻打,与精兵前后夹击,并封锁上下山必经之路,不留后患。
匪头确有密道,直通水源,可惜逃跑仓促,被段明等人追上,活捉匪寇首领六十余人。
沈昭没涉战,多日来独自住在霍宗琛的帐子中,只听军中捷报一个又一个。
此战必胜,匪便是匪,纵然猖獗多年,不论武力还是计谋,在霍宗琛眼里,也不够看。矩州及周围几座小城的匪患,历经半月基本被剿杀干净。之所以耽搁,只因地形不熟,山林易守难攻。
霍宗琛天生是活在战场上的人,即便此处离北境远之又远,开战后他仍展现出难掩的意气,运筹帷幄,用兵老练,每日仅休息两个时辰仍精力旺盛。许是连日来的正事占去他几乎所有的精力,因而偶有机会对沈昭说话,也和缓许多。
矩州一战大获全胜,各山头收缴的金银尽数登记造册,充作北境军需,共俘虏近四千人,死者不计,依照所犯罪行分别处置。当地知州抄家革职,由将领暂代,主理矩州善后事宜,等朝廷派人接手。
此战毕,霍宗琛未多留,分出刘将军领兵去安顺,他亲率大军去往卢阳。
不打仗的时候总能松一口气。沈昭尽管没出什么力,人在军中,一颗心也总是提着。矩州城里没有沈昭的姐姐,在知州府上几日,他明里暗里查遍了,稍微大点的宅院甚至都潜进去看过,江文锦此人,无论如何打听不到。
往卢阳的路上,霍宗琛没让他弃马车。天越来越热了,沈昭这病秧子总是闷闷的,霍宗琛没事时便到车上来坐坐,也不说什么。
沈昭这人说来也奇怪,霍宗琛最近偶尔离他近点,他倒还端上了,经常冷冰冰的,不爱说话。有时候又像很着急,总是从马车的窗户里往外看,问霍宗琛很多遍,他们走到哪里了。
霍宗琛答了,他也不太安心,很焦躁的样子,手指抠马车上的扶手。霍宗琛若问两句,他又没个正经,说来说去,总是闹得霍宗琛脸红气粗,甩袖离去。
几次过后,霍宗琛再想离他近点时,便警醒自己,沈昭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越对他好,他反而越不理你。
可是霍宗琛忍住几日不去招惹他时,他也安静的很,叫人捉摸不准。
【作者有话说】
困晕了,这本真的,要不是有你们几个追更的可爱,真不写了,谢谢你们,爱你们

二人同帐的事越来越顺理成章,有了上回的教训,只要扎营,霍宗琛便会设法给沈昭备水,叫他在那药浴里泡上一泡。
只是军营里毕竟不那么方便,条件受限,说不得几日才能泡上一回。
说来也怪,沈昭从前生那么重的病,霍宗琛也只觉病秧子麻烦,可自打了他那一掌后,心里却比瞧不起的鄙夷又多了些东西。
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让霍宗琛难受得紧,他总觉得沈昭的脸色不如刚见面时好,唇色总是泛白,浑身没气力似的,仿佛对他说句重话,就要倒下给你看。
因为这点说不清的感受,霍宗琛自觉对沈昭说话温柔许多,反正不再板着脸,有时还硬挤出点笑容。沈昭依旧不识好歹,霍宗琛一笑,他却要退避三舍,仿佛见了什么可怕东西。
军中没镜子,霍小爷晨间巡防时,对着平缓的河水瞥了两眼,更觉沈昭这人好赖不分。霍宗琛自认不在意自己样貌,可那河水中分明也是刀削斧凿的一张脸,他沈昭有什么可嫌弃的。
迟起了半刻出来倒水的沈昭见霍宗琛盯着自己,一脸不快的样子,不由把仍端着空水盆的一只手藏到背后,另一只手悠悠伸出来,温声细语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哼。”霍宗琛盯他片刻,又回头扫了眼被沈昭一盆水泼散的水面,大步绕开他走了。留下沈昭一头雾水,怔怔把手收回,急忙忙小跑去收拾自己的物品,省得又要挨骂。
早上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霍宗琛,沈昭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能不下车的时候就不下车,尽量不在霍宗琛面前碍眼。
饶是这样,霍宗琛一天下来脸色也臭。沈昭偷偷掀开车帘看了看,霍宗琛坐在高头大马上,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军机大事,随行的将军都战战兢兢,谁也不想得罪这尊煞星。
临到傍晚,霍宗琛才翻上马车,彼时沈昭正因整日囚在马车上而腰酸背痛,上身躺在马车榻上没正形,一条腿耷在下面,另条腿抬高做舒展。一听霍宗琛进来,立刻坐好,慌乱中一只脚还重重磕到榻沿上。沈昭面上平静的很,实则痛得在心里猛吸一口气。
虽已经尽力补救过,但在霍宗琛心里,沈昭的品格不知又降了多少。就算原本进来是想说些什么,现下也不稀罕理他。沈昭讨好地笑笑,霍宗琛却看向他碰到的那只脚,眉头皱得更深。
沈昭没穿鞋子,霍宗琛多半是又看不惯。顶着那目光,沈昭盘腿把脚收好了,又欲盖弥彰地用衣摆盖了盖,挪动下身体坐直。
霍宗琛清清嗓子,沈昭恭敬地看着他,但最终他也没说什么,脸色红着,将车帘一掀,出去了。
并非沈昭畏惧他,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惹恼了霍宗琛,怕是要将他马车丢了,也不知还有没有隔日便能泡次药浴的待遇。
沈昭这样想着,霍宗琛走了,他也自觉在马车中坐好了。
谢凌羽一走近两个月,虽是领了任务走的,但没了霍宗琛的约束,依旧像脱缰的小马驹,玩疯了似的。
本来霍宗琛体谅他辛苦,嘱咐他回来多休息,先不领其余任务,可他看起来不像疲于奔波的人,精神抖擞的,邀功一样找霍宗琛汇报。
推书 20234-09-18 : 情窦乱开by薪费复》:[近代现代] 《情窦乱开》作者:薪费复苏【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5.7.31完结5.38万字2.48万人阅读447.49万人气1.81万海星 简介:  程霭×盛峣  我叫盛峣,是一名普通社畜。  不小心看到老板和男人Kiss。  第二天,收到了N+1通知。  为了保住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