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by天塔有只猫 CP

作者:天塔有只猫  录入:09-19

这些时日不是一直吃这玩意吃的好好的吗...
“大王想换点啥?”
“随便,出去,别碍眼。”
“是...”
一道细细的嗓音忽地从后头传来:“大王,您要不要尝尝这个。”
他这才发现小鼠精后头还跟了只更小的鼠精,身高几乎连他膝盖都不到,不单单耳朵和尾巴没能成功化去,连鼻眼四肢都还残留着些许鼠类的特征。
尖尖细细的爪子正捧着几枚红彤彤的果子。
一只弱得比蚂蚁强不了多少的幼鼠,但对他莫名的没什么惧意,反倒是满眼期待地捧着几枚红果子。
若是看仔细些,甚至隐隐还能窥出些许崇敬之意。
无咎一时觉得新鲜,伸手便准备将小幼鼠提溜起来:“这什么东西?”
“山楂果...”
“大...大王...”,少年鼠精的嗓音瞬间抖得不成调,仍是下意识挡在幼鼠跟前,“我妹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更没有值得您吃的地方,您...”
无咎不耐烦瞥了眼:“你才吃脏兮兮的老鼠,滚开。”
少年鼠精被踹去一旁,又飞速爬了回来不住地磕着头。
连带着幼鼠也跟着露出了紧张之色,绷得笔直任人拎起,怯怯道:“大...大王...我不脏,我每天都有洗澡换衣服。”
幼鼠在半空中缩起身体,随着他手腕的晃动悠悠打了个转。
半晌,又忍不住小声辩解了一句:“而且我们不是老鼠...是锦毛鼠...”
无咎将拎起的幼鼠抖了抖,嫌弃道:“灰不溜秋的,长得跟老鼠有什么区别。”
幼鼠轻声道:“等我长大就变白了,我们一族的妖,幼年都是灰...”
少年鼠精忍不住打断:“闭嘴,大王说我们是老鼠就是老鼠。”
无咎:“就是,说你们是脏老鼠就是脏老鼠。”
“噢,那我是老鼠——”
看着蔫蔫垂下脑袋的幼鼠,无咎露齿森森一笑,随口将山楂果塞进嘴里,眉目顿时拧成一团,险些将手中的幼鼠直接甩出去:“好酸,什么鬼东西——!”
“山楂,就是酸的呀...”
无咎:“......”
要不是这小东西周身气息干干净净比那和尚还正派,他都要怀疑这幼鼠存心加害于他。
少年鼠精慌慌张张口齿不清:“大王...她...我...”
“滚,”无咎不耐烦打断了少年,顺势在人屁股上踢了脚,随即低头猛然凑近手中的幼鼠质问道,“你不怕我?”
实力强悍者不惧他理所当然,但孱弱成这样的小东西对他毫无惧意还是头一回见。
也就他刚才将另外那只鼠精踹走时浮出了少许害怕神色。
“大王是好人,小勤当然不怕。”
无咎将幼鼠放回了地上,满眼惊奇重复了一遍:“好人?”
不是没见过蠢东西,但蠢出这样高度的东西他得好好见识见识。
幼鼠一本正经道:“爹娘说大王赏赐了好东西,好多族人才一天就完全化形了,连我和哥哥借爹娘的血脉传承都成功化形了大半!上任的狼王,上上任的蛇王,上上上任的雉鸡王,都从来不分我们东西,只会抓我们用于修炼。而且大王昨天还杀了上门挑衅的黑狐王和蛮熊王,免去了我们交双份岁贡...”
无咎:“......”
什么好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至于抓老鼠修炼?这和人捕蚂蚁果腹有什么区别,得吃多少只才能起上一丁点作用...
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明了只是些许认知差异导致的结果,无咎索然无味摆摆手,也懒得同这蠢得要命的幼鼠解释:“下去吧。”
幼鼠:“是,大王明日还用小勤找吃的来吗?”
盯着那莫名亮晶晶的眼神,无咎相当不适,皱着眉移开了视线:“不要山楂,难吃。”
“好!”
只是幼鼠才离开不到半刻钟,鼠精又满脸惊慌地冲回了山洞:“大大大王不好啦!!狐族和熊族又打上门了!!”
无咎:“......”
来得倒是快。
不消片刻,山洞前已经站满了狐熊二族。不过同鼠精口中的“打”上门倒是没什么关系,反而是泾渭分明恭恭敬敬地候在那儿。
“伊山黑狐一支前来拜会新王。”
“逶山蛮熊一族前来拜见新王!”
“我等特来献宝。”黑狐掌心托着颗青光流转的珠子,低眉垂目走上前,躬身时白毛尾尖不经意扫过蛮熊脚。
一旁未化人形的蛮熊立刻闷吼着踏前两步,震得大地尘土飞扬:“新王若是能接下三道试验,这狐族至宝冰髓珠便归您!”
为首的黑狐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赶忙补充道:“这是我二族历来的规矩,无论是何人称王,总要接下三道试验才可安然登上宝座。”
无咎靠在鼠群新造出的木头椅子上,根本懒得理:“我若是不接呢?”
蛮熊:“这就别怪我等不认新王了。”
“让本大爷照着你们的规矩行事,那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无咎龇了龇牙,随手摸出几道金符准备开炸,就见众妖齐刷刷向后退了一步。眼看赤瞳中的不快溢于言表,黑狐忙打了个圆场:“您若是不愿出手,日后自当按照您的规矩来。”
无咎轻哼了声,接下冰髓珠,目光扫过群妖:“还有何事?”
狐熊无惧,无怒,倒是有些不小的贪念和算计,可惜这贪是对着他。
试过了吸食妖丹无用,那只能另想办法。
不过除却以武力震慑,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群妖彻底臣服。
也许等他寻到时机,将几只大妖制成傀供他驱使,这日日遭人惦记的日子便能好过上不少。
无咎打了个哈欠,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用急于一时。
人修不说,等那些追捕他的宗门寻来妖域,兴许他种在槐东镇的东西,早就成型了。
至于妖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反正这世间,没有妖物能彻底弄死他。
黑狐:“听闻您想去大千集市?”
无咎瞥了眼谄媚笑着的黑狐妖,只当没看见那满心算计:“嗯,有什么快些的办法。”
裴昭的符威力过大,几乎将那两只百年大妖的随身宝物全炸了个粉碎,害得他乘葫芦去大千集市找焚天的计划又落空了。
“我族中还有一腾云轿,虽比不上上任狐王的如意葫芦,但也可日行数百里,从此地去往大千集市也只需一月,不知大王可有意乘坐?”
“抬上来。”
像是有备而来,黑狐轻轻一拍掌,一驾镶金嵌玉绣着龙纹的黑色轿子便落在空地。
“不知大王想何时出发?”
无咎依旧懒懒眯着眼:“就明日吧。”
腾云轿凭空浮起,急速穿梭在山林间。
轿中除却大爷般占据整个主座的无咎,角落还盘缩着两只化作原形的鼠精,此刻正小心翼翼拨着帘子往外看风景,绿豆眼中是掩不住的新奇。
正是当日的两兄妹。
起因是那黑狐妖询问谁愿侍奉他同往时,偌大鼠群只有这两只死蠢的兄妹最先跑了出来。
脑中忽而浮起晨间时,他百无聊赖下同两只小鼠精的闲聊画面。
“你们家中其他人呢?”
“那日狐王和蛮熊王打上门来,爹娘他们都没能逃下山...大王将杀害爹娘的凶手杀了,便是我们的恩人!”
难怪那黑狐长老不怀好意询问鼠群之际那般殷勤地凑上来。
不过...当日弄死更多鼠妖的明明是他扔出的符才对。
无咎托腮看着幼鼠头顶上晃来晃去的小粉花,露出犬齿笑得恶劣。
倒是有些期待这两只蠢老鼠长大点,智商有所长进后知晓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杀亲仇人后的表情。
一定十分有意思。
面对崭新的乐子,无咎将那点少得可怜的耐心尽数给予了兄妹俩。
耳畔偶有几声难以自抑的新奇吱叫,也只是皱着眉不快瞪去一眼。
许是这点放纵所致,本就胆大些的幼鼠越发顺杆往上爬,不知何时又捧着几串青葡萄跑来了身边。
“大王,吃葡萄!”
青葡萄飞速被打了下去,无咎阴恻恻开口:“不吃,酸的,再给我吃酸的就将你晾成鼠干。”
幼鼠愣住,自顾跳了下去将地上的葡萄擦了擦塞进嘴里:“您原来不喜欢吃酸的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酸的?”
“可是我拿给您的野莓、刺梨和李子您都吃掉了...”
无咎目光幽幽盯着鼠精,他怎么知道那堆东西全是酸的。
被盯得头皮发麻,幼鼠下意识后退两步,小声道:“那我下回给您找蜜糖...”
无咎翻了个身,懒得应。

日夜轮转,这天又是风平浪静的一日。
晨光初现,幼鼠睡眼惺忪地爬起,忽而察觉脚下柔软的触感。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滚进了大王蓬松的红尾巴里,她如今的原型几乎只有凡人幼童的巴掌大小,团缩在尾巴里轻易便能被长长的绒毛掩盖住。
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然确认自家大王表面凶煞实际“和蔼可亲”的性格,行事越发胆大起来。
大王今日难得起得比她还早上一些,这会儿正相当随性地斜倚着,双腿曲起,握拳抓着一只炭木笔正歪歪扭扭写画着什么。
无咎皱着眉瞥了眼攀着他衣袖向上爬的小老鼠,很快将注意力继续放回眼下在做的事。
“大王,您在干什么?”
无咎:“记账。”
“...记账?”
幼鼠好奇将头伸过去了些。
就见那简易至极的皮卷最上方画了个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一旁还描了朵不知什么花...?下一行便是更让人看不懂的几条线,中间点了几个点...
第三个最新画上的她倒是看懂了,是只狐狸,自家大王正慢条斯理地将那狐狸涂黑。
“大王,这是什么...”
她还是忍不住指了指第二行。
“大衍宗。”
小勤一脸茫然:“这又是什么...”
无咎不耐烦啧了声,解释道:“那群讨厌人修的宗派。”
“宗派为什么长这样...”
“大衍宗借星斗之力开宗立派,其许多功法大多也与天机星宿有关,我便是画的星象用来代指他们。”
“大王记这个干什么?”
“你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无咎下巴微昂,语气不善,但仍是解释了一句,“等有朝一日将这卷名录挂出去,本大爷按照顺序挨个处理。届时名录上的这群人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死期一点点逼近,多有意思。”
“那大王为什么不直接写名字...”小勤若有所思点点头,“大王想将名录昭告天下的话,那应该也希望旁人能看懂。可是如果大王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另一只鼠精不知何时也小心翼翼凑来看了眼:“我也只能看懂大王画的黑狐狸,大王不喜欢黑狐族吗?”
“那是因为你们蠢,至于那群黑狐...不久你们就知道了。”
无咎轻哼一声,凝神盯着那皮卷思索片刻,忽而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大衍宗怎么写?”
小勤:“我只会写大字,爹爹只教了我这个。”
“我还会写宗字...”
一大一小鼠精很快将两个字歪歪斜斜地写在了一侧,还细心地将中间空了出来。
“‘衍’是什么...”
“衍...,”无咎叼着木炭一端上下摆动,轻轻皱眉思索良久,余光瞥见肩侧两只认真盯着皮卷的鼠精,福至心灵,当即在中间画了个鼠眼。
“这样总不会还有蠢东西看不懂。”
小勤真心实意夸奖道:“大王真厉害!”
赤尾下意识摆了摆,无咎扬着唇,心情颇好坐直身体。
“大王,那上面这个是什么?”
“一个爱管闲事的讨厌和尚。”
“和尚...”不等小勤将心底疑惑问出声,就见人自信落笔,在无名小花旁飞速勾勒出一只简笔...小鸡?小鸟?
木炭笔停在半空良久,无咎皱起眉,忍不住嘀嘀咕咕:“果然是和尚,名字也讨厌。”
“大王,您说什...吱——”
平稳疾驰的腾云轿像是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内里骤然翻江倒海。
若非出入口处存在着禁制,三人怕是要直接被甩飞出去。
好一会儿,无咎才勉强扶着轿沿站稳,听外头的动静,像是被什么东西徐徐带进了水中。
待到轿子终于平稳,无咎霍然起身,怒火早已盈满赤瞳。
他踏出被压得破破烂烂的腾云轿,入眼是一处幽深空旷的昏暗岩洞,鼻尖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耳畔时有水滴声传来。
无咎左右张望:“那老狐狸将我送来什么地方了?”
鼠精怯怯出声,嗓音在偌大岩洞中荡开回音:“不是去大千集市吗?”
无咎轻哼一声,懒得解释。
黑狐惧怕他手中的符箓,但分明又不甘心受他驱使,必然想方设法将他引去足以应付这符的大妖地盘碰个两败俱伤。
正好他本就不大看得上那小小倒神山,索性直接让人如愿以偿。
就是不知道引来的是哪方大妖的地盘,这等阴湿之地,难不成是什么蛇窝?
可惜吞天破不开朝夕海底符阵的禁制,若是能随他一同出来,什么蛇妖蟒妖,都只能乖乖臣服。
地面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布满了深暗的水渍和不知名闪着粼粼微光的扁石。
那妖物自从将他拖下来后,便再没现过身。
无咎踢开脚边的一块,忽的察觉这扁扁的东西似乎并非石头,而是某种...鳞片。
他俯下身的那刻,有幽深的瞳孔接二连三在暗处睁开。
待到他察觉身后异常下意识回头时,正好撞进一只近在咫尺如铜铃般大小的浑浊眼睛。
绕是无咎早有防备也被冷不丁吓了一跳。
一、二、三...足足六只。
“天妖...?送上门来的好东西。”
悚然的沉沉笑声响彻岩洞,狰狞硕大的头颅纷纷扬起,滴着腥臭唾液的利齿直勾勾刺向下方。
他总算看清了这大妖的真实面目。
“三头蛟?”
三头蛟动作停滞了一瞬,发出喑哑笑声:“见识不错。”
话音落下,身后庞大的蛟躯已然将他死死缠住,三头齐齐亮出獠牙,一副分食做派。
佛光亮起。
“嗯...?无量钟?有点意思,难怪有恃无恐...”
“长虫,”无咎被卷至半空,依旧气定神闲抬腿踹了踹,正中蛟首鼻尖,“你这牙口,啃得动佛门金钟么?”
他已然连符都懒得掏了,裴昭的符再厉害,炸在这三头蛟身上,和给人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不过直接将他带来这种已然介于妖魔之间的大妖洞府,黑狐当真是看得起这几道符箓。
“你猜——”
三道浑浊嗓音带着点笑,在洞中荡开重重回音。他被重重摔去地上,下一刻,蛟尾轰然扫来。
金光肉眼可见裂开几道蛛网纹,顷刻恢复如常。
三头蛟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岩洞,确实越发猖狂:“佛门重宝,也不过如此。”
蛟尾不由分说接连砸向地面,无量钟感应到近在咫尺的危机,已然自发显出完整的钟形来,升至半空凝出一道巨大的虚影稳稳罩住下方的天妖。
那蛛网般的裂纹还在源源不绝地显现又修复,只是不多时,裂纹崩裂的速度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这近魔的三头蛟竟还真有摧钟之力。
无咎靠坐在山壁,看着盾上的裂纹越发密集无声冷笑,屈指下意识想划开掌心。只是蓦的想到了什么一般,动作忽然顿住,目光看向腕间的诛心咒印。
此时,不正是良机?
随即冲盾外的蛟扬起个意味不明的笑:“既有摧钟之力,那你就摧得彻底好了。”
与此同时,遥远荒域。
幽幽蓝海间,无数鬼火浮起扭曲的人脸尖啸着朝中心扑去。只是在触及僧人周身佛光的刹那,顷刻尖啸着消散。
寂煊站于九阴缚灵阵前,指尖金芒沿着阵纹游走。
只需按卦象顺序解开七十二道阴爻,重明壤便能安然现世。似乎从他初动这念头起,冥冥中就存在了某道指引,引着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此处。
顺利得太过了...
然这念头生出的下一刻便被西渊传来的讯息推翻。
阵盘上第三十八道爻纹才刚刚亮起,他下意识停下动作转头看向西方虚空处。
透过诛心咒上附着的四禁魂锁,千里外无量钟的裂痕清晰倒映在瞳孔。
那只蓄意逃脱的妖不知又惹上了什么,似乎危在旦夕。
——只是这次放弃近在咫尺的重明壤,下回再来兴许就不在此处了。
冥冥中的指引也不知是否还会存在。
天机难辨,他不敢妄自揣测。
僧人收回视线,静静望着中心的重明壤,犹豫只不过一息,指尖重新轻点在阵纹之上。
巨大的蛟躯盘旋在金钟虚影上,眼看就要寸寸碾碎。
无咎缓缓起身,仰头迎着三头蛟贪婪的目光,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点在掌心。
再施禁术,他也不知几时才能重新醒来,兴许又要数千年光景。
不过若是能换得那和尚...
无量钟虚影崩塌的刹那,洞窟金光大盛。三头蛟躲闪不及,重重撞向山壁,顷刻惊恐地缩成一团。
“佛修?!”
无咎抬眸,入眼便是持杖岿然立在身前的熟悉身影,脑中警铃大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寂煊不语,只是轻轻瞥了眼人手腕处,随即转身看向挣扎着撞开洞顶欲逃的蛟。
无咎顺着目光看向手腕,瞬间反应过来。
能烙下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追踪印记,唯有他心甘情愿结下双向契约的那一刻...
当即怒从心起:“你利用诛心咒追踪我?”
寂煊摇头,从容转身结印。
莲华落瓣,触及蛟身的刹那化作坚不可摧的梵文锁链。
三头蛟尚未嘶吼出声,额间已被烙上镇魔纹。寂煊翻掌下压,整条蛟身轰然嵌入岩壁。
碎石混着鳞片簌簌剥落,僧人屈指点在蛟首,佛息顺着经脉灌入妖丹,将暴动的妖力尽数封死。
三头蛟动弹不得被迫笼罩在金光下,佛光下燃出的灰烬昭示着修行的恶果累累。僵硬庞大的蛟躯一点点坍缩下去,直至整个岩洞空空荡荡。
整个过程,几乎只用了不到三息。
寂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瞪着他的天妖,轻声道:“契约你我的并非诛心,而是因果。无咎,你心术不正,贫僧不得不防。”
残存佛光笼住两人,近在咫尺的泛金眼底波澜未起,像在提醒他:这咒既能予之千倍伤痛,亦能借因果之力绞杀施咒者神魂。
无咎满目不忿。
好好的诛心咒竟被这和尚算计成了同生契一般的破东西。
只是离开了短短几日,眼前的天妖体内业障又隐隐有加重的迹象。
他低声一叹,伸手之际指间已出现一尊盛着血的琉璃小盏:“为何,总要生事?”
无咎毫不客气接过琉璃盏一饮而尽:“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管。”

无咎歪着头凑近人,虚假的笑意下是真切的不解。
梵天境主和太虚境主同降下界,当日他根本未曾收敛半点,竟无一人勘破真身。
这和尚,居然仍想借优昙花替他散去体内修罗业障。
无咎将头搭在人肩上,忍不住轻轻磨了磨牙。因着那道血饲的契连,越靠近饲主,额心的优昙花芽也越发灼烫。
寂煊未应,只淡淡瞥了无咎一眼。伸手将歪斜靠过来的人扶正站好,总觉得这不怀好意的天妖话里有话。
“还是说,你此番是来将我抓回去扔给大衍宗的人处置?”
寂煊:“那些人身死分明非你所为,为何要逃?”
“那可不见得。”
无咎模棱两可笑道,盯着眼前的白衣,眼中暗光流转。
他现在倒是真确信了寂煊勘不破他的真身,果然,也许只是他高估了这和尚的本事。
不过整日装模作样收敛爪牙潜藏于人身边伺机而动这一方法果然极不适合他。他还是更喜欢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所以当务之急,是如何能解了这能追踪他的诛心咒。
虽说结咒容易解咒难,但他身为施咒者,总比承咒者强解要简单得多。
无非是解咒之时,双方不得升起半分抗拒之念。
但这和尚若打定以此限制他,定不会答应解咒。
不得抗拒——
无咎垂眼陷入沉思。
若是本就心念不坚或着相入执者,他倒是能轻而易举控制其言行举止。
但偏偏是哪样都不沾的佛修...着实有些棘手。
无咎摸着下巴,无意识靠上了飘来身侧的婆娑杖,片刻后,视线忽而停在杖身。
这和尚的本命法器,怎么像是无灵...
“先随...”
寂煊话没说完,猝不及防被人扑了个满怀,手腕紧接着传来柔和的触感。
是无咎的尾巴。
他低眸看了眼腕骨上缠绕的赤尾,又看向怀中像是突然转性神态莫名乖巧的天妖,赤瞳中这会儿只有清亮无害的笑意。
“怎么了?”
寂煊敛目,正想将人推开,不期然被那眼中幽深的赤色吸引。
这问题只惹来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
他一直知道这只天妖生得极漂亮,只是平素相处时,那过于张扬难驯的性情往往让人敬而远之。
然安静自处时,便不由自主惹人心神注目。
只是凡有所相,皆为虚妄。
红瞳潋滟如明火,偏化不尽僧人眼底清泠雪色。
“无咎,若有所求,不妨直言。”
早知道这和尚不会轻易为他表象所惑,但一介分身而已,心神竟分毫未动,还是让他忍不住不快眯起眼:“你这人...是不是木头。”
“算了,你们这些佛修,本来就和冷硬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惑乱失败。
尾巴炸成个焰团甩来甩去,昭示着天妖异常不爽的心情。
寂煊无声轻叹,冷不丁被人重重咬在颈侧,耳尖绒毛擦过下颚。
因着先前日日饲喂优昙花,早已习惯了这妖心血来潮的扑咬,他便也未生出多少防备,反而下意识伸手将其接住。
“你...”
没等他再做反应,就听见耳畔忽的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下一刻,暧昧温热的吐息蓦然拂过耳廓:“我收回刚才的话。”
“和尚,你心跳快了。”
无咎倏然逼近将人抵在山壁,唇齿交缠的刹那,昏暗岩洞中似乎只能听清心跳声的鼓噪。
近在咫尺的金瞳终于不复以往澄明。
寂煊本能抬手欲结清心印,却被人反手十指相扣。
合握的瞬间,随之而来的滔天杀意伴随着一阵剧痛顷刻将纷乱的思绪唤出清明。
诛心咒图腾在无咎腕间扭曲溃散,僧人胸口被染着业障之血的蛟鳞贯穿的灼痛沿着链接烧向万里之遥外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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