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by天塔有只猫 CP

作者:天塔有只猫  录入:09-19

无量钟是样绝顶强悍的防御法宝,当世可破其防者一只手数得过来。但最大的缺点似乎便是无法隔绝一些不带恶意且不至于致命的...接触。
比如眼下时不时的几下踩踏,和四面八方流窜的魔息。
好不容易爬上不知名修士的头顶,正想跳去清净的角落,但由于身处魇兽中心,肆虐的魔息转眼便将他重新击落在地。
无咎:“......”
就算伤势几近于无,但被踢来踩去的状态实在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尝试数次也没能成功跑去空地的无咎看着周身隐现的金色钟罩,索性龇着牙就地一躺。
寂煊目光沉静望着眼前那愈发庞大的魇兽,抬手间指尖泛起一丝淡淡的金光:“婆娑,归。”
一道浅金色屏障瞬间在圆台四周升起,再次将魇兽喷吐的黑雾隔绝在外。
受制于魇兽的人群面容肉眼可见的扭曲干裂,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与真正的干尸无疑。
但婆娑始终只是漂浮在几人身前,缓缓绽开巨大的金莲虚影与愈发浓郁的魔雾相抗衡。
这样紧迫的关头,年轻的僧人竟像是在发呆。
修慧不解:“寂煊,为何还不动手?”
与此同时,一道赤色流光从人群中窜回高台,化作毛茸茸小兽大刺刺走去魇兽与婆娑金黑交界处抓了道魔息,眯眸夸道:“不错,召婆娑的时候还记得将我捞上来。”
法力回来的滋味还真是不赖,虽然只是少许,但聊胜于无。
修净皱眉道:“小妖,为何不惧?这魇兽莫不是你搞的鬼?”
无咎冲着长老翻了个白眼:“它是魔,我是妖,天下妖魔同宗同源本就是一家,我和它亲近些怎么了?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你们这些自诩以降魔除妖为己任的和尚怎么连只小小魇兽都镇不了?”
“镇不了就干脆放弃,死前记得将青莲心上的禁咒破解之法告诉我,也免得等会你们湮灭后我还得去费尽心思解咒。”
毫不掩饰的目的让几人神色微变。
几人索性不再搭理小妖,移开视线:“...寂煊?”
悬浮良久未动的婆娑终于有了反应,缓慢落下回归寂煊手中。
随即划破指尖俯首结印,金红血书在空中疾书,梵文锁链凭空出现缠上魇兽脖颈。
无咎趴在人身前甩了甩尾巴,眉宇间一派餍足过后的慵懒。回头时仿佛看到僧人身后法天象地的巨大佛像虚影。
他承认寂煊很厉害,可惜面对这只魇兽,大抵要做无用功了。
无咎收回视线,琉璃般的冰冷红瞳清晰倒映出眼前狰狞恐怖的魇兽。
以人修之欲为食的妖魔不在少数,但这只由他亲自召来的魇兽可有些不太一样。
他眼中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好整以暇看着镇压的法咒吟诵近尾声——
下一刻,魇兽身形骤涨数倍,脚下圆台青砖在魔息侵蚀下寸寸龟裂,几近塌陷。
修净:“怎么会这样?!”
寂煊垂眸看着掌心浮现的黑色咒印,轻轻闭眼,心下了然。
他是这只魇兽的痴妄之源。动,则怒。不动,则妄。他存在,则魇兽不可镇。
数以万计的魔息贴着金莲盾呼啸而过,无咎愉悦感受着身后静得不寻常的僵滞氛围。再回过身来时,不紧不慢伴着红云突兀抽条成了青年形态。
红发似焰肆意披散,红眸幽深冷冽,宛若一块浸着血的瑰丽琉璃,简简单单随性束起的玄色织金修身长袍衬着苍白非人的皮肤,透着一股别样的妖冶。
只是受制于解封的微薄法力,化形不甚完全,毛茸茸的尖耳和尾巴俱露在外头。
随着行走,隐约可见白皙近乎透明的赤裸足踝,青色血管下蛰伏着岩浆般的脉络。
钟锁化作一根细细的金环坠在其上,发出空明轻响。
无咎懒洋洋扫过众人一瞬,唇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却不看任何人,只是亲昵地凑近身旁飘着的那柄本该出现在上界的无双神器。
修长手指抚过杖柄上的浮雕,感受着冰冷金鳞仿如活物般的战栗,一字一顿笑道:“我说,交出青莲心顺带将本大爷的法力彻底解封了,我就帮你们解决这只魇兽如何?”
寂煊恍若未闻,自顾折断无名指自虚空一划,巨大的血色符咒凭空出现在魇兽头顶寸寸降下。
魇兽当即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庞大身躯在血符映照下开始坍缩。寂煊踏出金莲盾在魇兽正前结跏趺坐,素白僧衣半浸在已然粘稠的黑雾中。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梵唱声起,魇兽俯首,无数魔息窜向盾外的僧人。
寂煊染血指尖点在魔物眉心,低眉吟诵孔雀明王咒。
魇兽刹那间化作流沙般的黑雾,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体内,顷刻撕裂法衣穿透皮肉。
可结印手势依然稳如磐石。
当最后一丝黑雾没入心口,寂煊并指为刀,生生剖开自己胸膛。跳动的金色心脏暴露在腥风里,转眼被一缕赤红火焰吞噬,殷红锁链死死缠绕其上。
“封。”
随着这句轻叹,琉璃佛光透体而出,隐约夹杂着灼身业火。
“寂煊!”
然众人正欲上前,偌大古萤寺已然恢复宁静,亦不见两人身影。
他们又回到了世外璇玑楼那间空荡冷清的禅室中。
无咎丝毫不觉意外,托腮坐在蒲团上。似乎因心情颇好,盯着眼前人惨烈情状笑得很是明艳张扬:“还好吗?”
跪地咳血的僧人脊背挺直,若不是胸前僧衣被染得血红,简直像尊无悲无喜的玉雕。
良久,才低声开口:“魇兽,是你所为。”
“我在下边那会儿连化形都化不了,险些被魇住的人群踩死,哪来那么大能耐召出魇兽?”
无咎欺身上前,思及先前掉落在人堆时的倒霉模样,琉璃双瞳中盈满了真切的不虞:“凡事都要讲证据,这也能污蔑到我头上?和尚,你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
寂煊微微启唇,正想一一点破他如此笃定的缘由,下颌冷不丁被细软的绒毛轻轻扫过。
他这才发觉眼下过近的距离,小天妖似乎用兽形用惯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这会儿仍是习以为常凑上来左右打量。
玄色广袖搭在素白染血的僧衣上,他轻而易举嗅见妖身上沉木般的气息。
长长的尾巴随意摆动,不期然搭在腰侧,像是在拥抱。
温热清浅的呼吸从耳垂沿着脖颈游移,最后停在伤势狰狞的胸口处。
青年漫不经心地跪在身前弯腰,浑然不觉此刻的姿势有多不合时宜。
寂煊低头注视石板上倒映的两人重叠的剪影,莫名发现人乌黑纤长的睫毛上沾染了些许金泽。
那是不甚沾上的佛血,只要他生出镇压之念,些微分量就足以给妖物带来灼魂般的痛楚。
对待顽劣不驯的妖孽,干脆镇压是最好的办法...
无咎的声音骤然将他莫名升起的思绪拉扯回来。
“喂,你先前用于锁魇的那玩意是什么?红莲业火?能不能给我看...”
好奇心突起的人低着头凑心口处更近,玄色衣襟下敞露的分明锁骨随着呼吸微弱起伏,垂落的红发也一点点沾染愈发多的金泽。
鼻尖翕动之际,无端僵坐在原地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眉眼微敛,骤然将人推远了些。
力气并不重,但毫无防备的人仍是被推得一个趔趄。
寂煊下意识伸手将人稳住,果不其然对上气势汹汹的琉璃红瞳,当即迅速收回手。
妖类身体的温度往往比寻常人修更甚三分,刚才那一瞬间,他像是乍然触到了灼人的火。
不等对方发难,寂煊已自顾持杖起身,下一刻便一言不发消失在禅室。
无咎一口气压在胸前上下不是,看着只余血腥气萦绕的空荡石屋愣了半晌,也跟着起身向外走去气哼哼道:“不就是一簇业火,当谁没有过一样。”

云雾缭绕的山间,青铜巨佛半嵌其中垂首俯瞰整个璇玑楼。
佛像掌心懒懒散散躺着个人,赤发红眸,额心隐隐透出一点模糊的红纹,对这等庄严肃穆之地毫无半点敬畏之意。
周身经文流转,祥云遍布。但若是仔细些,便能看清浅金气象中隐约夹杂的灰黑雾气,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汇集而来,轻飘飘隐没在玄色的衣摆下。
无咎恍若未觉,唇边没了面对旁人时惯常带上的嘲弄笑意,眸光流转间神色冷然,自顾撑着头用尾巴托起个小玩意——一枚黑色的鸡蛋大小莲花模样琉璃石。
晦涩难懂的低吟唱声起,黑莲飞速旋转,逐渐绽开的玄光很快将无咎整个笼罩进去。
眨眼的功夫,眼前空灵山景已化作一面堆积着无数物件的华贵殿宇。
浩瀚无边,琳琅满目,像是一座巨大的藏宝库。
——这儿本就是他的藏宝库。
刻意锁住的记忆如今彻底解封,他也自然有了开启的办法。
毛茸茸兽耳欢快动了动,人影快速穿梭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宝物间。兴致勃勃一边搜寻着什么,一边留下一串不知名的哼唱曲调。
此番下界比他预想中的顺利太多了,他幼年期的小天妖之体,还真是好用。
直到一道与尾巴颜色如出一辙的焰火冷不丁从角落窜出,与人急速擦肩而过。
无咎一时不察,骤然被带起的罡风掀翻栽进附近的宝物堆中。哐啷纷杂倒地的动静让本就无序的藏宝库更显凌乱。
“嘶...找死!”
青年一把挥开压在身上的一堆藏宝,盯着那缕不过尾指大小的乱窜业火,气冲冲扔出早已准备好的青玉盏精准罩住。
就这么瞬息的功夫,手臂已被灼出一丝焦黑的痕迹。
掌心的青玉盏因着还在胡乱撞击的业火止不住地晃动,无咎低头盯着那缕火焰,毫不犹豫将盏上的封印再次加重。
同样是业火,不过他手中这缕,比起寂煊召出的那簇颜色要黯淡太多。
“带你去淬炼一番。”
反手将青玉盏塞进袖中,他这才有心思看向那道伤口,皱着眉抬手轻轻抚了抚。
有无量钟在,这点不够纯粹的业火烧不死他。但若是真沾染上了,日夜不停灼烧那些飘来身边的业障令他痛不欲生还是不在话下。
无咎拍了拍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轻哼一声,不紧不慢起身向外走去。
“等本大爷找到了倒生莲...全都给我湮灭...全都去死...”
无处不在的灰黑气息丝丝缕缕环绕在人周身,偶从指尖臂下透出,如附骨之疽。
迈着轻快步伐回到佛像上的人思及前不久在寺中看到的那簇几乎可化作锁链封魇的蓬勃业火,血色眼瞳中有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月上中天。
静谧禅室内,缕缕药雾盘旋着飘向窗外,俯首端坐其间的僧人忽的睁眼。
不到两息功夫,身后竹帘被人一脚踢开。
无咎赤足踏着月光,背着手不紧不慢踱步入室。
“在煮什么鬼东西,怎么比魔物的毒液还难闻。”
尾音消弭在来人突兀的喷嚏里,寂煊偏头看了眼咕噜咕噜沸腾的药炉,低下头不欲理会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
早习惯了对方这些时日的冷淡,无咎也不恼,欣然凑近明知故问道:“魇兽未死,你之后打算如何处理?”
寂煊神色微顿,仍旧低眉一言不发。
魇兽无物可镇,只能暂且以心为笼囚住。想令其彻底消散唯有以业火焚之一途。然一但业火焚心,势必令他元气大伤。
他直觉不该将半点伤情暴露在眼前从头到尾赤裸裸冒着坏水儿的天妖面前。
何况眼下心腔内暴动的魇兽仍在不知疲倦地冲撞着锁链以求得生天,他没有太多心力应付显然另有图谋的无咎。
“只有业火才能烧死它对不对?”
无咎信手拽了个蒲团,与僧人面对面跪坐,随后慢吞吞摸出袖中的青玉盏,将那小缕火焰展示过去:“既然你迟早要用业火烧魇,不如顺便替我将它也淬炼一番。”
“反正又不费劲,让它进你的业火火核里翻滚上一圈就够了。”
看着他放出的半缕业火亲昵地围在僧人身侧,低眸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快,抓起青玉盏又将其重重扣了进去。
他将这东西捕捉回来后没直接想办法弄死,好好地关在宝库里活了那么多年已是天大的恩赐,竟敢当着他的面亲近他最讨厌的和尚。
“它倒是喜欢你。”
寂煊抬眸,看着无咎一字一顿像是从齿间咬出字眼,一时不明白这点陡升的气性因何而起。
业火生于八寒地狱,本就是佛门圣物之一,对佛修亲近些再正常不过了。
半天没等到一丁点回应,饶是早就做好了被冷待的心理准备的人仍是忍不住皱起眉,骤然欺身,歪头直勾勾盯着眼前古井无波的双眼:“喂,答不答应?倒是给句话,不答应我就将你的心挖开塞进去。”
理直气壮得让沉默以对的人有一瞬间恍惚是谁在请求谁。
不过这样近的距离...
寂煊低眸与那双近在咫尺琉璃红瞳对视片刻,眼睫忽闪间,不动声色停在额心若隐若现的红纹上,忽而轻轻蹙眉。
他下意识做出抬手欲触的动作,但思索片刻,还是收了回去。敛目低声喃喃:“修罗印...”
“你这和尚怎么整天顾左右而言他?”无咎索性将青玉盏甩去人怀中,再倾身几分,仿佛好让人将他额上印记看得更清楚些,“修罗印怎么了?你若是整日让我不快,只会徒增我体内修罗业障。等这修罗印成型之日,就是本大爷彻底成为真正的修罗将你撕碎之时。”
青年额心的印记乍然看去像是一点浅淡缥缈的幽幽鬼火,若是长久凝视,仿佛要坠进深不见底枯骨成堆的无间炼狱。
没人注意到青玉盏中小火苗缓缓飘了出来,外层裹着一层看不清的灰雾,无声无息附着在心口创伤处,而后迅速钻入。
寂煊低头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阻止:“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是它自己跑去找本源了。等淬炼完毕,记得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见得偿所愿,无咎心满意足起身欲走,不忘嗤笑着嘲讽:“一缕业火你担心什么?在火中又下不了害你的东西。”
他这话没骗人,不甚精纯的业火都能将如今的他灼伤,本源更是容不得半点杂质。这东西生来克制妖魔,他想做什么都是徒劳。
刚才使的唯一手段,不过是强行揪着这不认主的小玩意悄悄顺着伤口扔进本源之火中罢了。
然而变故骤生。
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寂煊下意识以掌撑地,一缕黑气顺着蜿蜒的血迹迸出,迅速充斥室内。
无咎停步回头:“你怎么了?”
寂煊不假思索召出婆娑杖,感受着愈发紊乱的心跳,气息不稳启唇缓缓道:“你的业火,成了魇的破绽。”
“咦...”
那不是,意外之喜么。
愣怔过后,无咎迅速回神,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期待:“你是说,魇——”
他的话没能说完。
那魇兽的触影眨眼亲昵缠绕上长身玉立的玄衣青年,额心原本浅淡的修罗印转眼化作深暗近黑的血色印记,无数苍白的骨爪虚影伸出印记,似要将人天灵撕裂,争先恐后地想爬出来。
密密麻麻的诅咒与暴怒的魇气共鸣,顷刻将理智寸寸碾碎。
印记间沉睡的怨灵在无咎周身凝成骇人的血色风暴,人影眨眼化作一团浓重似墨的黑雾。红黑交织,带着尖锐决绝的杀意毫不留情扑向踉跄着持杖起身的僧人。
面对魇兽与短暂同化为修罗的天妖融为一体的致命攻势,寂煊出奇的冷静。
电光火石间旋动杖身。
整个璇玑楼骤然落下万千金色莲瓣,眨眼将膨胀窜生的恶雾吞噬殆尽,须臾间回归禅室凝成一朵巨大金莲,将两道黑影困在其中。
黑雾还在无休止地重重撞上厚若铁壁的金莲盾,张牙舞爪凝成鬼面嘶吼。
“放我出去,不然定将你挫骨扬灰!”
鲜艳夺目的赤色火焰在莲心绽开,铺天盖地袭下,当即逼得莲中两道难以辨认身份的黑雾疯狂逃窜。
眼看就要彻底烧着尽力缩小几乎凝成团的浓郁雾气——
火焰骤散,最终只化作两条赤红锁链将其缠住。
然而不到几息,其中一团黑雾便已轻易穿透业火化身的锁链屏障挣扎着想要逃出。
同为魔物,只有魇兽不可为他所镇。
血色咒印再起,寂煊缓缓踏进金莲,径直朝着那团挣扎着出逃的黑雾走去。
魇兽重新被封归心口,寂煊身形微晃,闭目站定良久平复经脉剧烈翻涌的刺痛。
做完这一切,持杖静站着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僧衣已然被后背汗水浸透。
待到内息稍平稳些,他这才有心思看向另一边。
业火虽未动焚烧之能,但化作的锁链只是缠住也让魔物难受至极。
随着魇兽的重封,无咎也逐渐恢复了少许意识。这会儿化回人形蜷缩在角落,四肢俱挂着赤红的锁链,白皙皮肤隐约可见少许焦黑色。
“痛...”青年不住发着抖,第一次露出犬齿呜咽,耳尖绒毛被冷汗浸湿,“死秃子...又害我...”

僧人安静站在无咎身侧,始终不置一言。
好一会儿,才俯下身去将手搭在青年肩头试图将人扶起,那赤红锁链也逐渐重新化作火焰漂浮在空中。
只是触碰到的下一刻,对方仿佛刻意对着他心口处的伤势猛地推了一把:“滚开。”
“咳...”
寂煊退后两步,握住法杖勉强稳住身形,抬眸看着恶狠狠盯着他仍处于暴怒中的天妖,琉璃红瞳中清晰倒映着他的影子。
虽已经不再彻底失控,但因着修罗业障的影响,耳尖至尾巴的绒毛彻底炸成了根根分明,浑身充斥着毫不讲理的怨毒与憎恶。
他才略微平复了会儿气息,又被骤然扑上前的人重重按在墙面,尖锐指甲深深抵在脖颈两侧的动脉处。
天妖徐徐凑近,耳畔低哑的嗓音像是竭力压制着怒火,一字一顿缓声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连我一块镇压了?”
寂煊微微垂眸,很快摇头轻声否认道:“不用业火,婆娑降下的莲影困不住它。”
“困不住,那你就和它一起去死啊。”
即便被如此恶言相对,眼前深金色的眼瞳依然毫无波澜,看不出半点情绪。
无咎眯了眯眼,明知徒劳,仍是难以自控地加重了几分压在僧人命脉处的力度。
他向来讨厌佛修,其中以这类死板无趣的性情为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为万事万物所扰,像是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他偏要想方设法将冰一点点碾碎,令其彻底从云端跌落深渊。
寂煊静静看着眼前青年额心本已经逐渐淡化的印记又在逐渐恢复色彩,指尖微动,不动声色捏出个法诀。
“你在干什么?”
一阵浅淡的金色灵流在人眼中隐没,天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皱起眉眼看又要陷入暴怒——
染血的指尖骤然轻点在狂躁的妖眉心,寂煊启唇吟诵片刻。
那修罗印深化的速度当即慢了下来,原本压在颈间的力道也顷刻有所松懈。
无咎用力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然而那源源不绝的诵经声自四面八方钻入脑中,瞬息化作无数软绵绵的云朵附着在四肢百骸,黏黏糊糊难以挣开,搅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只想立时缩进寂静无人的角落去。
“你又算计我...”
无咎看着眼前出现重影的人,下意识伸手,然而抓了个空。
却难得不恼,反而突兀地扯出个似嘲非嘲的古怪笑容。随后竭力操控着沉重的四肢向着虚影方向走近了一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语气轻缓却足够清晰:“不要痴心妄想,印记不消。你穷尽此生之能,也镇压不了我。”
僧人不语,只是平静看着倚在肩头逐渐陷入沉睡的侧脸。半晌,在对方即将滑落摔倒去地上的瞬间,忽的伸手稳稳扶住后腰,将人轻轻抱起。
他醒来时,只觉得额心隐隐发烫,鼻尖传来檀香混杂着血腥气。
似乎是防着他再搅出什么乱子,寂煊离他并不远,照旧穿着那身洁白无尘的法衣在佛前闭目静坐。
青年神采奕奕从低矮简陋的木榻上跳下,背着手不紧不慢踱步去僧人跟前,唇角不怀好意的笑昭示着显然彻底恢复了清明。
“和尚,你偷偷给我种了什么?”
无咎摸了摸额心原本属于修罗印的位置,那里似乎被放进了什么东西。原本附着在身上的灰黑雾气被一些稀薄的金云柔和包裹住,云雾不厌其烦地吞噬清扫足以一点点蚕食他心脉的修罗业障化成的灰烬。
只是那小的可怜金云与眼下浩瀚无尽的灰烬相比,实在有些不够看。
不过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他现在神清气爽,神思异常清明。
寂煊缓慢睁眼:“优昙花。”
“优昙花?”
无咎倏然欺身上前哼笑一声,以指尖戳着脸颊。琉璃瞳中光华流转,懒懒散散的声线让人一时辨不清情绪:“你是在诓我没见识么?”
这花品级只略低于造化青莲和业火红莲,亦是传说中的神物,若是成体的金色优昙,自然足以净化修罗业障。
不过优昙花成体早在三万年前经历天地间的灭世浩劫时就已被毁,直到两千年前才有人发觉了被新天道重新孕育出的花种踪迹。
距今满打满算两千年,无论遗落在上界还是人间,时间上都根本不足以优昙发芽。
未曾发芽的花种,哪怕成体力量再强悍也不过是废物。
他体内那朵金云虽孱弱且进度缓慢,但既有净化之能,那最次也应当已经发出了芽。
净化之物千百种,按理来说,不太可能是优昙花。除非...
无咎冲着人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满心期待着那个答案。
如果是真正的优昙花芽现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以血催发。”
与他所想,如出一辙。
无咎再次凑近了些,鼻翼翕动,嗅着僧人身上那些新鲜的血气。
“反正你都已经将优昙种子催发成芽,为何不再多给我一些?你明知道这柔弱的小花芽如今根本净化不了我体内的业障,等它长成,也要近千年去了,我根本等不了。你既然有替我散业障之意,为何不直接将青莲心取来给我?”
寂煊身形微动,下意识偏头想避开颈间过近的灼热吐息。只是这动作反而更像是将命脉送去对方手中。
无咎自是趁机扣住僧人后颈迫使人附身,尖牙虚虚衔住佛修突突跳动的血管。
“反正你都愿意以血饲妖,不如做得再干脆一些...帮我彻底催成优昙花。”
寂煊低眸扫过几乎完全伏进他怀中的无咎,正想将人推开。冷不丁察觉一道湿热黏腻的触感划过皮肤,身体微僵,下意识抬手重重扣住人肩膀令其不得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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