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群穿狗血文by匿迹商人

作者:匿迹商人  录入:09-26

老太太看了看他的面色,又看了看进进出出的医生,叹口气,摇摇头,关上门。
大约是见得多了。
他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
一个外婆怎么能失去两次。
葬礼没有通知太多人,但各项流程都准备得很完备。兰希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多表情,或者说他有种停滞的灵魂被强行塞进一具得体的空壳中般,冰冷,理性,慢半拍。只在最后移动棺木时,抬手轻轻抚了抚棺木表面,只一下,非常短促。然后他的手指蜷起,在唇角轻点了点。
“我,应该会回去了。”他突然道。

兰希摇摇头。
其他三人暗中交换了下眼神,皆是有些担忧。兰希再次失去了尊敬的长辈,甚至依旧是外婆的角色。他如此平静地处理好了所有的一切,冷静到不像平时的他。
“要不就……”萧永慕抓耳挠腮想让兰希脱离丧亲的痛苦,“你先来我这儿住几天,我正在设计一款纯格斗的手游,挺不擅长,你过来帮我出出主意。或者去封哥那里,最近厉氏被打得节节败退,跟看爽文一样,超级畅快,或者……”
“……轮班陪护呢,怕我心情不好?”兰希瞅他一眼,“真没事,我心情还行,我最近还要再收拾收拾外婆家里的东西,先不过去了。”
“哦哦。”萧永慕点点头。
转手给他送了个狠人来。
兰希正在外婆家归置外婆织到一半的围巾,跟着网上看了三个教程,围巾的进度从百分之八十倒退到百分之七十五,缝得太丑织拆织拆拆织拆拆拆,织的没有拆得多。正懊恼地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呢,有人按了门铃。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
不速之客。
齐南星。戴着墨镜帽子,很神秘的样子。
兰希:“……”
齐南星:“……”
兰希满目震惊,“你怎么会来这里?是萧永慕让你来的?不是,他……”
没等他震惊完毕,齐南星一个闪身就挤进了门,门在他身后啪得关上,他很不见外地摘墨镜换拖鞋,“先把我放进来啊,我现在可是大明星,这要让狗仔看到,明天大明星私会嫂子的传闻就出现在头版头条。”
“……”兰希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是来……”
“有人派我过来安慰你。”齐南星无辜眨眼。
“看这架势我以为你是要来送走我。”兰希挠头。
“这么快就想阖家团圆呢?”齐南星有些担忧。
“你真会安慰人。”兰希无语。
两人坐在沙发上,兰希给他倒了杯水。然后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萧永慕怎么和你说的?”兰希问。
“就说你外婆走了,你心情不好,让我过来看一看,激起你的战斗欲,以及求生欲。我问他他怎么不自己过来,他说他对这种事情比较感触,容易安慰还没开始呢自己已经嚎啕大哭。”
“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哈。”
“然后他说你俩也挺熟,又觉得我这人又比较擅长随机应变,哎这形象好气质佳的大明星往你旁边婀娜一坐,嘴巴抹了蜜一样讲点安慰的好话,或许你心情能好一点。”
“……他有毛病吧。”
“是呀,真像他说的这样,我能激起的战斗欲就不是你对着傅家了,而是你对着我了。”齐南星耸肩无奈。
兰希无语凝噎。
良久,他摇摇头,“我真没啥事。”
“我看也是,你挺有闲情逸致的,织毛衣呢?”齐南星指指沙发上一团团的毛线,和一个长条织品半成品。
“围巾。你会织围巾吗?”兰希问。
“以前织过几下,早忘了。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以为这种是用心的手工制品能捕获男人的心,后来发现手工痕迹重且粗制滥造的围巾网上三十块两条。”
“这门手艺还能捡起来吗?”
“我试试。”齐南星拿起围巾。
“不能。”齐南星放下围巾。
“行吧。”兰希扶额。
“哎不过我看你情绪确实还可以,神智清明还能说会道的,”齐南星抱臂语重心长,“死亡折磨的都是还在世的人,反复抱着什么遗憾什么可惜翻来覆去地想,想着想着就容易走不出来。”
兰希沉默了好一会儿。
少管所的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总是会从梦中惊醒,醒来就睁眼到天明,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中萦绕,挥之不去。
外婆在临死前会不会很痛苦,痛苦她养育了如此狼心狗肺的儿女,痛苦为什么无法在最后的时刻再见兰希一面,他要是不去上学就好了,一直陪着外婆,就不会让外婆受伤受苦,就不会在外婆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无法陪在她身边。
少管所的心理医生说不是你的问题,那时你还小,很多事情无法改变。
但兰希只低头沉默。
这些念头如同一块巨石,在他的生命里沉沉压着,压到喘不过气,压到胸闷窒息。于是孤立无援,无法逃脱。
然后外婆说,最后一刻,闪回的都是美好回忆。
巨石好像松动了一些。
仅仅只是松动,或许有朝一日会滚落,或许不会,兰希自己都不知道。
那三人挺了解他,但了解太深,安慰的话越难把握轻重。萧永慕派了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人来,也算用心良苦。
“这已经是我偷来的一段时光了,我没太多遗憾。”兰希说。
“那就好。”齐南星欣慰道。
“那傅氏什么时候能垮,作为幸灾乐祸的私生子我已经等很久了。”齐南星话锋一转。
兰希瞥他一眼,“这个才是你过来的意图吧。”
“是,催老板尽快上班,答应给我的10%的股份记的给我。”齐南星挑眉。
“快了。”
齐南星没待很久,聊了几句便重新戴上墨镜和帽子鬼鬼祟祟离开,兰希透过窗户看着他偷感十足的背影,觉得萧永慕的眼光还是非常精准。
短短二十分钟,了解了近况,开了玩笑,讲了道理,还提醒了下一步的规划。没回避也不刻意,扎心但不将你扎死,多扎几回就脱敏了。
不愧是多年在名利场流连的高情商。
“谢谢你的慰问。”他在意识海对萧永慕道谢。
萧永慕大惊失色,“你确定吗?刚齐南星发消息说他也没做什么,陪你聊了几句好像还把你气够呛。”
“……”
“神人一个。”兰希只能如此评价。
说回到傅家。
傅家家主傅江听说到他外婆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地打来电话慰问,表示有什么需要和他讲,他一定会竭尽全力风风光光地协助处理好老人的身后事。兰希说行啊,他要二十万。
傅江干脆利落地给他打了钱。
兰希收到钱,十分感激,表示两年多前外婆住院要做手术,拿不出二十万的手术费,傅衡渊想靠这笔钱拿捏他,死活不给,最后还是找朋友借的,现在想来真是唏嘘啊。
傅江大约在手机那头僵住了。
傅江没再回复。
但兰希可以预想,预想傅江对傅衡渊大发雷霆,为何要用着区区二十万埋下如此大的关系隐患。你也真是个废物,连朝夕相处的伴侣的底细都摸不清楚,得罪一次又一次,要是夫妻两人感情深厚,获得肆友的助力,哪里会像今天这样进退两难?!
一想到这里,心情都好了一点。
傅衡渊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晚上的老宅很热闹,兰希刚下车,还没进门,就已经能听到里面混乱的人声。
门内,该在的都在。
尽管已经竭尽全力,但傅江傅夫人傅衡渊这一派依然逐渐在走下坡。一方面他的身世已人尽皆知,非常容易爆雷。且他做家主的这些年充其量只是维持辉煌,并没有给傅氏带来跨越性的提升。一方面傅小叔这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给出的承诺非常诱人,独生女傅冉也不成大器,未来夺权也方便。
但多年积累,傅家主也不会被轻易打倒,虽然节节败退,但依旧可以坚持。
所以,关键还在于外界因素的影响。
比如肆友。
肆友的态度非常微妙,兰希虽然是傅衡渊的伴侣,理性站在他们一边,但之前传了离婚风波,虽然最后也没有离成,且肆友作为齐南星的经纪公司,对于傅氏可一直没有好脸色。
见兰希进来,几人统统噤声,一齐目送兰希找了个空位坐下。傅家主脸上堆起慈爱,“小希啊,节哀顺变,你外婆在天有灵一定希望看到你打起精神,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的。”
“是。”兰希惜字如金。
傅家主哈哈一笑,“葬礼结束了,你在肆友的朋友们应该都去帮忙了吧。哪天我得上门去道谢,多谢他们帮助我家小希渡过难关。”
“你别笑了,显得你之前的节哀顺变很不真诚。”兰希毫不客气。
傅家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兰希从他的目光中看到的一闪而过的恨意,是被威胁后的不甘,是被当众下面子的窘迫,是愤怒于怎么暗示都没得到肆友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明确说法,是无可奈何导致的恼羞成怒。
但兰希根本不在乎。
他瞥了眼从始至终低着头的傅衡渊。傅衡渊一直没有抬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般,脊背有些佝偻,脖子微微前倾,气质颓废,表情阴郁。
书里对他的描写可一直是肆意妄为、意气风发的渣攻,勾勾手无数A市的男男女女朝他的方向扑来,左拥右抱,非常快活。
但现在被生活捶打成了这番蔫不拉几的模样。
被可能是傅家主藏在桌下的手一掐,漠然抬头,在傅家主的眼神暗示下起身朝着兰希走来。在兰希身边的位置坐下,麻木的神情,僵硬的肢体,为兰希倒了杯酒。
应该是被提前告知要好好讨好,能修复感情最好,修复不了也要伪装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但傅衡渊是谁,目中无人的主角,怎么可能弯腰低头做舔狗行径。
于是一番操作别扭又诡异。
兰希一指头,给酒杯戳倒了。蜿蜒的水流顺着桌子流到傅衡渊身上,傅衡渊的白衬衫和腿根迅速湿了一片,有些狼狈。
“不小心。”兰希挺无辜。
“哎呀怎么是你的问题,”傅家主一摆手,“衡渊快把你面前的酒擦擦,别湿了小希的衣服,擦完回房换一件。”
“也不用换,”兰希说,“这件挺好的。”
“那就不换,不扫大家的兴。衡渊啊,再给小希倒一杯。”
傅衡渊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气,在桌上所有人明显微妙的神色中又倒了一杯。坐下的时候身形明显一顿。
高浓度酒精,透过衣物接触皮肤,起初是火辣的刺痛感和冰凉感,再然后,持续灼烧感和刺痛感会逐渐侵蚀神经末梢遍布的敏感皮肤。但在场的人没有谁再提这一茬,只留下坐立难安的傅衡渊。
和逐渐涨红的脸色,以及青筋暴起的脖颈。
这一切都被傅小叔尽收眼底,他眼珠一转,笑着开口,“哎呀小希,也没大见过你喝酒,衡渊倒的这杯度数挺高的,来,我车里有几种度数低但很醇香的葡萄酒,你们年轻人都爱喝。你要是喝,我让小冉去车里拿。”
“麻烦小叔了。”兰希却之不恭。
傅家主和傅衡渊一瞬间脸色黑得和炭一样。
坐在一边的傅冉深深看了兰希一眼,起身,准备去车库取。兰希与她对视后,思考了片刻,同样起身,“我一起去挑挑。”
“哈哈哈哈好!”傅小叔笑容满面道。
兰希与傅冉一前一后离开,走了一会儿,拐到无人之处。傅冉先开口,“我之前对你外婆说过些不好的话,我知道错了。”
“哦。”兰希说,“不用。你真知错的话多年之后下去跟她道歉吧。”
“好。”傅冉也没再扭捏,“傅氏新产品的底层架构引用的是旧版本错误的肆友核心技术模块。因为市面上的主流系统都深度耦合了肆友开发的技术,新产品上市后会面临非常严重的适配度问题,因为无法兼容肆友系系统。”
“多大的打击?”
“损失百亿,血本无归,资金链一定会断。”
“做得不错。”
傅冉笑笑,她一直在扮演一个听话的花瓶,在各种生意场饭局聚会晚宴上发呆。实则偷偷记住了所有商谈的内容,经过整理,找出了可以小小操作的巨大漏洞。
经过肆友技术人员的操作,酿成滔天巨祸。
那两派人还在拼命争夺股权数量,压制对方股权份额,承诺利息,把中立或对立的人往自己的船上拉,没想到傅氏已然开始岌岌可危。
“还有,我父亲鼓吹不少傅家人大力投资的那项革新技术,肆友已经研发了相似的竞品,经我的提醒,已经补上了可以完全覆盖的最后一个功能。希望别打了,他们要完了。”傅冉笑了笑。
“然后你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是,其实这都有方法解决,只要搭上肆友的线。”傅冉道,“希望肆友可以一直坚持本心,我能承诺的利益,绝对比走投无路的他们要高。”
“那肯定。”兰希道,“保底三成吧。其中10%的傅氏股份给齐南星。”
“他,但他算傅江的人吧?”傅冉皱眉。
“他是肆友的人。”兰希道。
车库已在眼前,打开傅小叔车的后备箱,果然放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美酒礼盒。兰希随意挑了两盒,傅冉一手一盒,正准备回去。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是傅衡渊。
隐在角落,幽幽一句,无论是声音还是身形都阴得没边儿。傅冉被吓了一跳,本能骂出声,“你是不是有病啊吓人一跳,我们去了多久关你什么事!”
傅衡渊一眼也没分给傅冉,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兰希,“你们到底有什么话可以讲这么久?”
好熟悉的场景
男嫂子就是全面,和弟弟说话像偷情,和堂妹说话也不行。
“可以一起骂你,很有共同语言。”兰希说。
“你。”傅衡渊面色狰狞了一瞬,又迅速压下去,好像在努力压制自己情绪中的暴躁,“我也是担心你,谁知道小叔给她嘱咐了什么不要脸的任务。她私底下包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别被骗。”
给傅冉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傅衡渊!你说什么!”
“还没结婚嘛,你情我愿就行。”兰希漫不经心道,“我最看不起结了婚还跟别人勾勾搭搭的,非常下贱,丢我们男人的脸。”
“就是,你有什么脸来说我!”傅冉秒跟。
傅衡渊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半张脸在阴影里,阴鸷的眉眼下面无表情的神情,挺吓人,要是有人说下一秒傅衡渊要从身后取出电钻冲着他俩乱砍乱伐他都信。
“你先走。”兰希推傅冉。
“哦。”傅冉手里东西挺沉的,也没人帮她拎,早想走了,给台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有什么话想说吗?”把兰希拦在这里,总不能是想用那张说不过任何人的嘴来与他唇枪舌剑吧。
“兰希,”傅衡渊沉着声,“你不离婚,是想让我回心转意?你不甘心,你想看我笑话,是不是就想看我给你卑躬屈膝当牛做马。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哈哈,”兰希笑了,“你再说一遍,我录音,放给你爸听,他打断你狗腿。”
傅衡渊眼睛瞪得像铜铃。
“所以……你非要看我被逼成这样你才开心吗?我不好过是你最想看到的吗?你是不是就想看我死?”
也不尽然。
最好生不如死。

什么样才算生不如死呢?
剥夺自尊,剥夺爱,亲人漠视远离,朋友作鸟兽散。明明触手可及的东西如同沙粒一般流失在掌心,感受从天堂掉到地狱的落差,且再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接下来人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忆自己的失败与无能。
“你的,”兰希抬手指指他小腹下的位置,那里的颜色深了一片,是烈酒洒下后留的痕迹,“疼吗?”
傅衡渊的神情都开始扭曲了。
“你的父母,你的叔伯,你的兄弟姐妹们,应该都能想象到烈酒倾倒下,你的那个部位会有剧烈的灼伤感吧,”兰希笑了笑,“某时某刻脑中应该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啊,衡渊会不会很疼,深入骨髓的,难以启齿的疼痛。”
“每个人的视线都在你湿掉的部位流连,每个人的脑中都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念头,引以为傲就罢了,但你的下半身好像依旧在修养阶段吧,傅衡渊。”兰希道。
他的语气没有强调太多的讥讽,但一字一句,都是在往傅衡渊的痛点上打。傅衡渊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不知为何咳的天昏地暗,声带如同在粗糙的沙砾上打磨过一样嘶哑,长了长嘴,只发出几声破碎的,痛苦的含糊声音。
侧耳细听,原来是在叫他的名字。
……兰希——兰希——兰——希——
这大半夜的。
也不是月圆之夜,怎么就变成了狼人模样。
兰希漠然看着他痛苦地嘶吼,欣赏了一会儿,也不打算再和他废话了,准备离开时,身后的哭丧声陡然拔高。
兰希:“……你有本事回主厅嚎。”
傅衡渊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慢慢蹲了下来,也可能是裆部挺疼,他缩在一边,一米八五的个头缩下来也就是个大土豆。
他看起来真的挺痛苦,不知道是因为悔还是因为恨,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父亲快要把他当成一个讨好兰希的工具,还是因为当年他如果不作死折磨兰希现如今也不会如此孤立无援,这样一想,确实应该痛苦。
他张着嘴,在呜咽,能听清的只有兰希两个字,剩下的便是一些不成句子的声音。也是,在兰希不在的日子里也在持续遭受打击吧。嘲讽的叔伯亲戚,失望的父母,一遍遍言语和嘲笑被钉在耻辱柱上无法逃脱。父亲骂他是整个家族的罪魁祸首,他脱口而出你不才是野种,就这一句,被家法的皮带打得鲜血淋漓。
他的眼睛好像湿了,眼泪在他扭曲的脸上肆意奔流,随着他每一次窒息般的抽气流流停停。他也顾不上擦,指节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仿佛想把那颗绞痛的心揪出来。
兰希觉得他捂错了位置,揪什么心脏,真悔恨的话应该手起刀落把蛋揪下来。
这边的声音应当引起了主厅的注意,几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一言不发将地上的傅衡渊拖走了。
兰希凝视着他狼狈的背影,施施然回了主厅。
先到一步的傅冉已经给他盛好了刚从车上拿进来的酒,座位也不知怎么调换到他身边。左边是情绪已然崩溃过,但不知怎么平静下来并在傅江的施压下为兰希夹菜的傅衡渊。右边是端庄微笑着,时不时给他倒酒的傅冉。桌上言笑晏晏,四位长辈时不时提他一句,夸他年少有为。
兰希在明里暗里的亲近恭维中,突然感到了一道视线。
他偏头,与书房门口轮椅上的傅老爷子对上视线。
兰希看了几秒,漠然回头。该打听的都已经打听到位,他也已经没有必要再探究傅老爷子的情绪了。懦夫不该上桌。
倒是晚饭结束后,正准备走,老管家来报,说是傅老爷子想见兰希。
兰希停下脚步,但没折返,“找我什么事?”
俨然一副不说清楚也就没有必要回应的态度。
老管家没办法,当了传话筒,“说是找您叙叙旧。”
“没什么旧可以续的。”兰希拔腿就走,不礼貌就不礼貌吧,又能怎么样,凭什么我外婆去世了,你个糟老头子还好端端的,看得真闹心。
傅江自作主张,让傅衡渊送他,美其名曰小两口理应一同回去。
所以此时此刻,傅衡渊给他开车中。
兰希没坐副驾驶,他坐后排,把主驾驶的人当司机用,眼见着傅衡渊的脸黑了一瞬。
但让他脸黑的情况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半个。
已经接近深夜,万物寂静,偶尔有车辆从窗外呼啸而过,开了半程,车上没有人说话。
“为什么不离婚?”傅衡渊突然问。
这话说的,要不是任务规定五年,他早跑了。
“你该庆幸,如果离婚,肆友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你和你爸摁死。”兰希道。
傅衡渊沉默了一会儿。
“但你现在即使不离婚,也不会给我们提供任何助力,反而占着我们向外寻求帮助的路径,就像驴面前那根永远咬不到的胡萝卜。”傅衡渊道。
“你倒是比你爸看得清。”兰希说。
“因为他还以为你像从前那样,对我……迷恋,吵架也是小打小闹,欲擒故纵而已。”
“哈。”
“但我知道,你只是恨我,想折磨我。”
兰希嗤笑一声,没回答。
傅衡渊以为他是默认。
但不全是,恨也需要全力以赴。
外婆去世后,兰希忙里忙外很多天,精神一直处在一个紧绷状态。今天终于结束,紧绷的弦终于松开,浓浓的疲惫涌上来。
什么爱,什么恨,什么不甘,什么复仇,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朦朦胧胧无法触及。其实他从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身体不对身份不对也理解不来,他一直站在世界之外,是外婆搭起了他连接这荒诞世界的桥梁。
外婆一走,也就断了。
“我这几天一直在做梦。”傅衡渊突然开始打感情牌。
“哦?”
“我总是会梦到连续的几个片段,你我结婚,起初的我桀骜不驯,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但你对我一直不离不弃,我逐渐被你的这份心意感动,浪子回头。”
“噩梦啊。”兰希冷笑。
“怎么会是噩梦,”傅衡渊本能反驳道,“明明是好结局,多少美好的爱情故事都是这样的体系。而且,似乎梦中的那个你才更接近真实的你,我都有些恍惚……”
“放你的狗屁。”兰希果断打断了他的恍惚。
“那份美好太真实了,不仅仅是连续剧一般在我的梦里上演,而真实到好像曾经发生,我马上就要梦到我们互通心意之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我……”
“你别这么招笑。”
“……我只是觉得……”
“你别你觉得,谁想听你觉得。”
“我觉得,我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他坚持将这句话说完。
“该的,你活该的。”兰希说。
傅衡渊最近倒是越来越搞笑了。搁到平时兰希少不得狠狠嘲讽一番来抒发自己的无语和愤怒。不过或许结局已定,他也没什么语言输出的动力了。
“哎呦,我说这几天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兰希你怎么话越来越少越沉默了啊,这狗屁剧情给孩子棱角都磨没了,都快磨成封哥了。”萧永慕调侃道。
“……”兰希无语,“懂不懂啊逆境使人成长。”
“我也经历了不少啊,我怎么一直没成长?”萧永慕挺疑惑,“说来也有几分道理,那个傅冉,原剧情里就是个叽叽喳喳的恶毒大小姐,这也支棱起来准备创死所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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