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和宿敌在一起了by贰两半

作者:贰两半  录入:09-28

可晏景不听:“借口,都是借口!”
奚启清楚,晏景抱着笙笙不撒手也好,说这些不着五六话也好,都是为了绊住自己,做样子给自己看。
他想要在自己这里换取答案,又怕先开了口,会在之后的“价格”谈判中落于下风。好在奚启并不很在意这个,主动提出:“您在为最后的谜题苦恼。可您明明有便捷的,获得提示的渠道。”
晏景转过头,盯着奚启。
他确实在考虑从奚启这里得到答案的可行性。
但代价呢?
他不认为这家伙会做亏本买卖。
他还没有摸清这家伙的心理价位,不想贸然叫价。
不过奚启既然主动提了,他便就坡下驴,让奚启开价:“那么,你要什么?”
“之前说过,您认真哄哄我就行了。”
认真哄奚启?
这算什么条件?
晏景耐着性子追问:“怎么哄你?”
奚启很干脆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抢在晏景生气前,他进一步解释道:“看着他人为讨自己欢心费尽心思,也是被取悦者的乐趣之一。您不能一上来就让我舍弃掉一半的要价。”
还要自己猜他的心思?猜没猜中还不是他一张嘴皮子说了算?
这种明摆着是坑的条件晏景才不接受:“不猜。”他带着挑衅意味地警告,“开价太高‘货’可是有可能砸手里的。”
虽然他很需要一些未知的信息来补全事件全貌,但也不可能由着奚启漫天要价。
如果要付出的代价超过了他在缺乏足够信息的情况下行动的风险,那么他宁愿选择后者。
奚启不说话了,似乎真在思考晏景的话。
“好吧。”他招了招手,示意晏景坐过去。
晏景带着疑虑靠近,却被他拉住胳膊,摁倒在大腿上。
紧接着,一只沉着有力的手掌落在他的头顶,顺着脖子滑下,一路到脊背中央。掌心的温度穿透衣料传来,让晏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扣住奚启的手,翻过身,用不满的眼神盯着对方:“你在做什么?”
他们现在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我在自行收取报酬。”奚启对自己贸然的行为做出解释,“您既然不愿为我费心思,那就由着我来吧。”
把自己当狐狸撸就是他要的报酬?
怎么想出来的?
难道是为了报复自己刚才抱着笙笙不还给他的行为?
真是恶趣味。
晏景不太爽。
“你要摸多久?”
是的,他没有拒绝交易。
这种程度的冒犯,他还能接受。而且不需要实质性地出让利益,只是被摸两下就能换来至关紧要的情报,简直不要太划算。
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他的自尊心。
似乎觉得以时间来衡量不够明确,晏景紧接着换了个更容易计量的单位:“你还是说摸几下好了。”
奚启很想回答:直到自己摸够为止。
但晏景听了定然要炸毛。思量之后,他说出一个数字:“二十?”
晏景还价:“十下。”
果然一上来就被对半砍了。
奚启稍微做出让步:“十七。”
“十五,算上你刚才摸的两下。还有,不准告诉其他人。”
奚启知道他不可能再让步:“好吧。成交。”
晏景正要趴回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补充了一条条款:“不准挠下巴!”
奚启诧异于他竟然会生出这种“奇思妙想”。
但仔细想想,如果晏景不做补充,而自己又突发奇想,想到了还能这样做,说不定还真会付诸实践。
不过晏景既然提了,他也只能答应:“好。”
晏景这才满意了,主动把奚启的手放到了自己脑袋上,催促:“动作快点。”
这般干脆利落态度反而让奚启感到意外。
到底是在乎面子还是不在乎面子?
他感叹着,手掌轻轻顺着脊背滑动起来。
晏景努力控制住自己不作出任何反应。
他似乎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活了三百多年,晏景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摸,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和平时交手时的肢体接触完全不是一回事。
奚启的动手轻柔,但存在感却很是强烈,温热、宽大的手掌每滑到一个位置,都会带来一阵陌生的酥痒感。
这种异常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不过他不愿意奚启被发现这一点,所以强撑着不露出异样,佯装奚启的作为于他而言,只是如被虫子咬了一般不痛不痒。
被“冷落”在一旁的笙笙支着脑袋好奇地瞧着这一幕,疑惑自己的“工位”怎么被其他人占了。
奚启细细品味着手下的触感。
老实说,手感不如笙笙,但带来的满足感,却是任何存在都给不了的。
但他也清楚,哪怕晏景此时此刻安静地趴在他的大腿上,其心里也绝没有半分驯服,怕是充斥了轻慢的厌烦,鄙夷着他的无趣。
好面子又讲实际,冷厉又对感情敏锐,狠辣又孩子气……
他从未见过如此矛盾又生动的灵魂。
难以驯服,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驯服。
想要将这个人掌握在手中,看他对自己露出旁人从未见过的神情。
说实话,奚启甚至想象不出这个未来。
可正因为这样,如果成功了,也必将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第六下、第七下、第八下……
待到最初的征服感与恼恨感褪去后,一股微妙的感觉逐渐开始明显。
清风扫过林地,窣窣的叶响掩盖了两人的呼吸与心跳。
竟然从对手的抚摸里感觉到了舒服,这一事实让晏景心情颇为糟糕。
他迁怒于奚启慢吞吞的动作:“你要摸到什么时候。”
素白的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黑与白勾缠。
奚启低声安抚,声音意外地温柔:“快了。”
他对整场体验作出了评价:“感觉很不错。”
但这样的“夸奖”并不能让晏景高兴:冒犯他就这么让奚启感到快乐?
晏景没有问,问出来也是自讨没趣。因为要是不快乐,奚启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做了。
觉察到他的焦躁不满,奚启先给出了一些甜头:“如果您要杀掉一个比您强许多的人,嗯……比如,尊者。您会怎么计划呢?”
杀掉微明?
晏景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做得到。
但随即,他眼眸一转,改了主意,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假设。
奚启的潜台词是在肯定“苍随远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一猜测。
这帮他排除了不少干扰项。
而就实力而言,自己之于苍随远,就像微明之于自己。
如果代入自己对付微明,那肯定是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必杀。
苍随远自己掌握的底牌有限,他肯定会在布置阶段网罗一切能解决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暗中准备的杀招,还是各路仇家,当然决不能落下的还有恨极了他的厉家。
奚启在引导他往厉家身上想?
但这个提示还不够明确。
“还有吗?”奚启不会就拿这个情报糊弄他吧?
奚启不说话了,继续手上的动作。
晏景意识到不对,连忙询问:“你摸到第几下了?”
奚启报了个数:“不算开头两下,第十下吧。”
“不止!”晏景反驳,他思考前都已经摸到第九下了,刚才说话的时候又摸了两下,“你摸够数了!”
奚启否认:“还没有。”
“绝对够了!”
“没有。”
两人沉默对峙,最后,晏景忍辱负重,吃了这个哑巴亏:“再给你摸两下。”
反正多的都摸了,也不差这两下。
最后两下一摸完,晏景便摁住奚启的手催促:“次数够了,你该说答案了。”
真严格。
奚启以比喻的形式给出了解答:“您曾经有一棵产量丰厚的上等果树,但意外折断了,您一直很痛心。现在又有了一棵品质不错的新树。您会把新的砍掉,作为嫁接曾经那棵上等果树的基材吗?”
果树?基材?
晏景随着他的话沉思起来。
而奚启的手指则捏住他的发尾揉搓。
忽然,晏景明白了什么,神情变得异常冷肃。
他拍开奚启的手,起身跳下树,头也不回地走了。
果然被“用完即弃”了。
所以说要提前收够价钱啊。
奚启举着空空如也的手,感受着指尖残留的触感,回味着那星星点点的酥麻,心头涌动起一股未曾得到满足的瘙痒。
好比只差一点就要斟满的水,或者再往前挪动一厘便可扣上的机括。
他开始感到遗憾。
开价该再高一点的。这般机会可未必再有第二次了。
他抬起手,将笙笙收入袖中。就在他准备离开此地之时,忽闻得树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让你出手怎么算?”
晏景去而复返,向奚启提出了一个新的“交易”。
让他出手?
看来晏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直等待的机会就在眼前,奚启却沉默了,他不曾料想这个局面来的这么快。
他长久地面向着晏景,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叹了句:“这个……不会便宜。”

但不管对方打什么算盘,他都要做两手准备。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身体一僵,随后四肢出现了一圈圈光索。
他太过沉浸于思考, 竟然被人偷袭成功了。
地仙翁们纷纷从灵脉里跃出,每人手中都紧紧抓住一根拴住晏景的光索。
秦丝娆手拿一枚青铜色的古印,从躲藏处走出,得意洋洋地感叹:“让你躲我,总算被我抓住了吧。自从上次被你溜走后,我回去便研究出了这个法门——”
地仙翁们赶紧打断了她:“摇光主,先别说了!快上捆仙锁,我们困不住他太久。”
秦丝娆:“哦哦!”
然而她刚低下头打算取捆仙锁,就有一只手伸来, 拿走了她手里的“神主印”。
再一看,短短几息,晏景已经挣脱了束缚,而地仙翁们则被反作用力带得滚成一团,晕头转向。
晏景用灵力探究起手里的青铜色古印,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封印、压制的力量,看来刚才就是这个法宝让他在转瞬之间动弹不得,以至于被地仙翁们束缚。
他对秦丝娆“捕捉”自己的计划做出了评价:“困住我十息,也算厉害了。”
秦丝娆没了得意, 开始怂了,下意识就想抱头蹲下。
虽然晏景没打过她, 但这家伙折腾人和让人难堪的手段可不少。自己这次来给他闹得天翻地覆,他肯定要找自己算账的。
她这缩着脖子的模样活像犯了错,害怕被“家长”打屁股的小孩儿。
但秦丝娆依旧嘴硬:“你,你要杀要剐尽管来!但这次……这次你必须和我回去。”
晏景抬起的手落下, 但却没有带来预想中的疼痛,而是将那枚青铜印搁在了她脑袋上,随后就收回了手:
“我杀你剐你作甚?璇玑主把你养长这么大也不容易。我哪怕动了你一根手指头,她也铁定要找我算账。我可不想后半生都运蹇时低。”
再见秦丝娆他也有些感慨。
上次见面还是在他去和魑祟大战的路上,秦丝娆也想赌他。但被他发现了马脚。提前绕开,最终扑了个空。
说起来,这还是他和秦丝娆自昆仑分别后,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地说话。
当年那么小一只,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啊。
晏景捏着下巴,觉得似乎真能从秦丝娆的脸上看出几分“美色”来,但稍一回神又不见了。
估计是刚才瞪花了眼的缘故。
听晏景提起她师父,秦丝娆又有了底气:“哼,知道就好。随我回了辰极宫,哪怕有天大的麻烦,师父也定能保住你。”
晏景感叹:“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非要找我,是要和我算把你丢在昆仑那个苦寒之地的旧账。”
秦丝娆飞快反驳:“在昆仑生活才不苦呢!师父待我可好了!”
“哦。这样啊。”晏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掩盖住了心里的高兴。
虽从旁人口中听了许多璇玑主对秦丝娆的宠爱,但从当事人口中听来总是不同。
秦丝娆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认命了:“你准备好跟我回去了?”
晏景依旧坚决拒绝:“不回……谁知道你算得准不准。”
秦丝娆急了:“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你可以说我丑,不能说我算得不准!”
晏景无奈:“星辰有序,命轮有轨。你可以帮我逃了这次,但以后呢?这辈子呢?”
秦丝娆霸气许诺:“我可以!我管你一辈子!”
“可我不想在昆仑那个除了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呆着。我还打算找老婆呢。”晏景随口绉着不着四六的借口。
秦丝娆疑惑:“你不是有一个道侣了吗?”
晏景愣了片刻,意识到她在指奚启。
这种离谱的胡话,估计也只有她信了。
秦丝娆一摆手:“你少和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跟我回昆仑。”
晏景反问:“你已经困不住我了。说话还这么硬气?”
秦丝娆仔细想了想,她当前还真没有控制晏景的手段:“你不和我回去,你不和我回去,我就——”她一跺脚,开始耍赖,“我就哭给你看!”
“喂喂喂!”晏景惊恐地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多少岁了?你还玩第一次见面时的招数。”
秦丝娆红着鼻子与眼睛回嘴:“你的反应不也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晏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而秦丝娆已经难过得开始抹眼泪。但漂亮的双眸就像接了泉眼,怎么抹也抹不干。
来到蕴华宗后她又算了好几次晏景的命数,越算越凶险,越算越接近晏景去和魑祟大战前的卦象。
她真的不能看着晏景第二次去死了。如果这次也救不了晏景,她的道心会受不了的。
学了那么多和命数的法门又有什么用呢?
临到头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还不如,看不到。
晏景还受得住,但地仙翁们已然心疼得不行。
“律使大人,您就答应摇光主吧!”
“答应她吧!”
晏景沉默不语。
秦丝娆哭得一抽一抽的,用袖子抹着脸上的泪:“你觉得我没用是不是?觉得我帮不上你的忙是不是?”
晏景无奈叹了一口气:“谁说你帮不上忙了?但是帮忙不是只有把我带去藏起来这一个办法。你刚才可是让我瞧见了不少好东西呢。”
苏相宜按时间来值班,意外发现晏景居然出现在了刑律堂,而且正在专注地填写积压的报告:“您怎么在这儿?还干这些活儿?”
说着就要从晏景手下拿走卷宗。
晏景挡住他的手:“别动,快写完了。
而且,这些活儿不是领队你派给我的吗?”
苏相宜心虚。
他那时候又不知道晏景就是罚恶使,要早知道他敢给律使派活儿?
但晏景要做,他也不敢拦:“您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差不多了吧。”晏景写完最后一个字,又吹干墨迹,收起了卷宗,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简丢给苏相宜,“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苏相宜把玉简放到额心一读,手不禁抖了一下,差点把玉简摔到地上,忙手忙脚乱地接住。
“为什么给我这个?”
里面是晏景刻下的“剑道感悟”。
这是师长前辈传授后辈法门时常用的一种手段。
但不寻常的是,里面的感悟是拥有一段天道法则且数千年来唯一登临渡劫的罚恶使留下的。
这块玉简拿出去,怕是合体期都要打破头。
但晏景的语气很轻松:“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收着吧。我不是让小辈忙前忙后白跑腿的。”
晏景从不摆前辈高人的架子,苏相宜也很少想起对方其实是和自己师父一代的人:“可这样的东西给我太浪费了,我当前的修为和悟性怕是连十一也参悟不了。”
“能参悟多少就参悟多少。”晏景难得讲了一句大道理,“力量只要交到能正确使用它的人手里就不叫浪费。”
让错误的人掌握力量,反而更可怕。
听到这话,苏相宜露出了五味杂陈的笑意:“我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力量应该交给配得上它的人。”提起自家的师父,他的神情可见地黯淡下来,“我没跟您讲过吧。”
“我师父并不想收徒弟的。她不喜欢各大仙门,觉得现在这些仙门,拥有了力量却吝啬作为,不配享受世人的崇敬。因此,她也不想为仙宗培养后辈。
是蕴华宗强行要求,先斩后奏,她才不得不收下了我。”
“换句话说。我其实是宗门用来绊住我师父的绳子。她应该很不喜欢我,所以才很少回来看我。”
晏景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师父有好好教你吗?”
苏相宜:“有倒是有好好教。”
虽然越枕清几年才回来一次,但传授他的确实都是看家本领。
晏景认定他在自寻烦恼:“这不就结了。”
苏相宜以为他的意思是“有人教你就行了”。
“可是我不想她勉强——”
晏景打断他:“她不会勉强自己。”看着苦恼的年轻人,他多解释了几句,“活到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行事准则。道德绑架不了你师父,她也不会把别人定的规矩当回事。
她认真教你,便是承认了你。”
师父承认了他?
苏相宜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说起来真是奇怪。
奚启平日很是温和,从不动怒,但他在其面前却总是下意识地很小心,没想过也不敢和奚启谈论心事;而素有不近人情之称的晏景,反而让他才认识不久就想要依赖。
“秦姑娘说您拿她向璇玑主换了一卦。您算了什么?”苏相宜好奇了好些日子。
有什么是让罚恶使也要寄于天命,不远万里,求一个答案的?
“她是这么说的?”晏景笑着打趣,“真记仇。”
苏相宜不觉得他有资格这么评价别人。
他以为晏景这么说是带开话题,不想回答的意思。就在他放弃好奇时,却听得晏景轻叹:“我去算,我和一个人还能不能再见。”
晏景的神情很是哀沉。
苏相宜经常在同门怀念亲人时看到类似的表情。
“结果呢?”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还能再见。”晏景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出下半句,“坏消息是只有一面。”
只有,一面。
当听到这个答案时,晏景如闻天崩。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与兄长如此缘浅。
“你说这一面是见好,还是不见好?”
苏相宜没想到罚恶使也会有对命运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不知道。”
他的年纪和阅历都无法替人解答这样的问题,光是听到都有些喘不过气。
晏景瞧着并没有很难过,只有一层如画上薄雾般的哀伤。
寡淡,却无法吹散。
他低叹:“我其实也不知道。”
他至今不敢去寻找兄长,怕的就是找到之时,就是永别之日。
半夜。苏相宜猛然从瞌睡中惊醒,往旁边一瞧,发现没了人。他赶忙追出,四处都找不到晏景,但意外撞见了出现在刑律堂的奚启。
“堂主!律使不见了!”
奚启的语气很是平静:“我知道了。去休息吧。”
苏相宜以为他不明白情况,想要向他说明晏景今天的古怪:“堂主——”
“去休息吧。”奚启打断他,用更沉更重的语气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苏相宜怔怔地看着他越过自己,朝远处走去,消失在夜幕中。
此时此刻,晏景已经到了恒峦峰的后山。
他立在一片荒芜的山岗上,手里拿着一面滴了血的罗盘,指针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方向。
他找准位置,摘下背后的铲子,一铲子下去,开始挖土。
一铲又一铲,最终,铲子碰到某样僵硬的物体。继续挖掘,物体逐渐露出全貌,是一具苍白的少女体型的骸骨。

第39章
厉家门客走进宗祠, 本是为长老吩咐,来这里为即将到来的祭祖大典做些准备,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相貌年轻的道人将厉家给先祖准备的贡品全部推到了地上, 在空出来的供桌上摆上了一副骸骨。门客走进来时,他正小心而庄重地将最后一块骨头放到对应的位置上。
那是一具女性的骨骸,年纪估摸着不会太大。
感应到有人来,晏景转过身,开门见山:“我要见厉星纶。”
门客反问:“你是谁?”
晏景重复了一遍:“我要见厉星纶。”
“少主不在。”
“这是你给我的回答?”
——【善恶律第一律附二律:律使持“证”问罪,不可不应。违逆者,可杀;以矫言相欺者,可杀;不敬律使,可杀!】
见门客不答, 晏景没有多费口舌,拔剑便攻,意在直取门客性命。
就在危急关头,一道掌气发来,打开了晏景的剑峰。
躲了半晌的厉氏长老终于肯出来了。
他一副全然不知前因后果的模样:“不知厉家的门客犯了何事,竟使得律使如此大动干戈?”
“他拒绝回应我的问罪。”
“没眼力见的东西,不知道律使问罪,必须有问必答吗?”不痛不痒地敲打过下属,厉氏长老转向晏景, “手下人不机灵,让律使见笑了, 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老夫好了。”
“有一个人死了。”
“哦?”厉氏长老语气冷淡,他转头问门客,“什么人?怎么回事?”
门客回禀:“是厉氏门下一家佃户的女儿。她家遇到祟灾父母俱亡,她受了重伤被送到恒峦峰医治, 但医修能力有限,她最终还是不治身亡。”
厉氏长老眉头一皱:“律使怀疑里面有隐情?可这种小事需要劳动您的尊驾吗?”
“死个人于天道的角度而言确实是‘小事’。”晏景先是“认同”了他的话,但接着话锋一转,“可我在苦主的记忆里看到的不止如此。我看到了一个本该魂飞魄散的人。”
先前说过,陆不承的记忆有一段缺失。
而这不完整的部分,在见到妹妹的骸骨时,全数想了起来。
得知妹妹死讯的那天,他没有相信恒峦峰弟子说的死因,因而自己潜入了峰内调查。
经过一番苦苦找寻,他见到了正要被处理掉的妹妹的骸骨,上面遍布被折磨出来的伤痕。
妹妹……是被人折磨死的。
他想拿着证据去找厉家要说法,却意外撞见了“厉星纶”和门客的谈话。门客让“厉星纶”不要再胡作非为,否则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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