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和宿敌在一起了by贰两半

作者:贰两半  录入:09-28

而父亲始终没有还手,默默承受下一切。
直到长老们将晏景拉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才得以结束。
当时还年少的苍随远被惊得呆愣原地。
那是单纯为了羞辱和发泄而施加的暴行,将第一仙宗掌门人的颜面踩在脚下狠狠践踏。而这一切,只因宗门发动的讨伐不完全符合那位罚恶使的心意。
“敢并且可以把第一仙宗掌门当狗一样对待”,这就是苍随远对晏景的第二印象。
哪怕都是修界第一等的人物,彼此间也有差距。有天道做倚仗的一等人就是比其他一等人更为高贵。
可他又不禁思考:这样公平吗?就凭晏景被授予了善恶律,便可无视人类规则里的权威吗?
不过做了掌门的苍随远早已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纵使心内积怨,表面上也丝毫不显。
“之前不知您的意愿,关于您复生一事我尚未声张,仅有长老会成员知晓。他们都想拜见您,不知您何时有闲暇?”
苍随远几番神色变化都在晏景眼中。
这一家子本事不大心思多,但当“狗”确实能耐,把微明伺候得舒舒服服,才代代稳坐掌门之位。
“不见。”晏景不给面子地回绝,“给你个忠告。你们如何谋算都好,只是别算计到我头上。莫要以为没有罪证我就清算不了你们。
“你爹的好运,你可没机会再有了。”
最后一句的语气极为阴森,下压的眼像择人而噬的毒蛇,又似锋锐的针,刺透一切阴私。
苍随远浑身发凉,如芒在背。
“另外。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外门弟子,你们配合一下。平日不用客气,我会自便。”
做了半生罚恶使,恨他的人并不比感激他的人少。他一死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拍手称快,如今复生也不知多少仇人会寻上门来。晏景虽不怕,但也厌烦苍蝇在周围飞来飞去。
他现在有需要专注对付的大目标,可没空理会其他人。
话先放在这里,虽不指望这群人照办,但也能让他们忌惮些。
晏景交代完,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气息彻底消失,苍随远才松了脊背,吐出一口浊气,藏在阴影里的双眼逐渐冷冽下来。
因为过去种种,晏景对蕴华宗,尤其是他们这群当权者可谓厌恶至极。
微明尊者在时,尚能压这“恶犬”三分,如今尊者离去,宗门契约的限制又不如善恶律可靠。长此以往,难保不会被清算。
如何自处,当早思出路。

离开苍随远洞府,晏景来到前庭,站在高处一扫,便瞧见了和下属站在半山望台边的奚启。
去微明坟冢的路上晏景便找了弟子把刑律堂的情况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蕴华宗为迎奚启下山专门辟的部门。财政、人事、行政、赏罚皆独立。成立十一年,人员始终不过五十。
奚启任堂主,去年任了副堂主一名,正是那个叫叶婵玥的小姑娘,再往下有七支行动小队,苏相宜便是其中一支的领队,是叶婵玥升职后替补上来的,虽是新人却颇得奚启赏识。
平日,刑律堂会接手一些蕴华宗交付的委托,蕴华宗根据贡献,在年末向他们给付财帛。
对比由蕴华宗直接统辖,效命于宗门的各部,和挂靠道场,只是依附关系的各峰,奚启统辖的刑律堂既享受了前者的待遇,又和后者一样不受宗门律典限制。
属实是一个悠闲自在的“国中之国”。
他当年怎么没想到组织一个类似的势力呢?
不过晏景也清楚,就算想到了他也没奚启那份闲情和能力去管一个组织,哪怕是只有几十号人的。
他只擅长和罪人打交道。
观察了片刻,他迈开脚步走向奚启的方位。
从伏魇谷到蕴华宗,憋了一路的叶婵玥终于找到机会与奚启单独谈话:“堂主,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忍受那弟子的无礼。难道,长老会对您另有委托?”
她如何也看不懂这几日发生的事,只能朝“一盘大棋”方向猜测了。
奚启不答反问:“这是你找出的答案吗?”
“我——”叶婵玥语塞。
听堂主的语气这背后确有隐情,但她对自己的答案并不自信。
奚启轻叹:“你受情绪支配,漏掉了太多东西。”
叶婵玥云里雾里。但怕奚启觉得自己朽木难雕,又不敢再问。
奚启继续说道:“我没有在批评你。此事严格说来是我的私事,与刑律堂的职责无关。你无需挂心。”
私事?难道……真如苏相宜所言?
叶婵玥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裂开了。
她决不愿相信如此荒谬的解释,但又暂时没有其他答案。
就在二人对谈之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带我去仆役弟子的寝舍。”晏景从背后靠来,贴在奚启耳后说话,姿态轻慢,言语也无敬重。
“你!”叶婵玥开口想斥责,但想到奚启的态度,又控制住情绪,“我让其他弟子带你去。我等来回几日,刑律堂已堆积了许多公务,堂主没有闲暇做这些琐事。”
这是在指责他不识趣,误他们正事了?
晏景也不争辩,把问题丢给奚启:“小姑娘在帮你说话呢?你怎么说?”
随后看好戏般等着他做出选择。
是向着下属,接受她的维护?还是偏向自己,周全一直经营的谦恭形象?
奚启要怎么选呢?
在双方的注视下,奚启无奈叹气:“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谁叫我答应了侍奉您?”
他两个都没选。既拒绝了下属好意,又认可了对晏景的控诉。
既然不能让双方都满意,那就让双方都不满意。
晏景朗声大笑,觉得这人终于有了几分意思:“那么我们走吧。”他转过身,抬手随意地拍了一下奚启的腰。
“此人——他……他实在过于无礼!”叶婵玥终究还是破了功。
身为下属,她实在做不到见堂主被怠慢而无动于衷。
与她截然相反的是奚启的平静:“你先回刑律堂。他的事不必再过问。”
交代完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盘折的石梯翻过一座山,朝仆役弟子居住的山峰走。经过一段向下的阶梯时,晏景被山道上的花枝吸引。瞧着像是灌木,一根又一根的枝条像瀑布般挂满了上下山壁,每一根上都满满当当地开着黄花,热闹极了。
“那是野棣棠。”徐徐的微风中,响起奚启沉静的声音。
晏景侧头在他身上找小云狐,可并没有发现。
奚启解释:“我是听您的脚步声缓了下来,又闻到花香。所以猜测您是被景色吸引。这花瀑在蕴华宗弟子间也算一处小有名气的胜景。花最盛时,甚至能铺满山道。”
晏景不大乐意被摸透,反驳:“我识得这花,只是我在时,还没这景儿呢。”
奚启轻淡地应了一声“嗯”,算认了他的辩解。
“你跟着老贼都学了些什么?”
毫无铺垫的,晏景又开始询问,或者说盘问奚启。
“尊者并不亲自传授我法门,我都是跟着典籍自学。”
和晏景的待遇一样。
“你这一身是他给的吧。”晏景指的是奚启身上的银焰和诅咒。
或许还有没发现其他蹊跷。
奚启不言语了,和苍随远说的反应一模一样,一旦被问及隐秘便闭口不谈。
“我打听了一些你的事。”没有任何转折,晏景骤然指控,“我怀疑你谋害人神。”
他探身贴近,不错过奚启任何一点细微表情。
既然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兴趣,那不可能不知善恶律的运作规律。不加掩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是故意吸引自己注意力?
那如他所愿。
奚启无奈感叹:“您高估我的能为了。”
“哦?”
一音落下,晏景出手便攻,直取奚启面门,奚启也迅速反应,躲开了这招。
为免上次的狼狈,这回晏景没有动用灵力,而奚启也很配合。两人拳对拳,脚对脚,打得凶险却又克制。短短几截阶梯,便是全部战斗场地。
晏景出手凌厉又尖锐,招招直取要害。奚启也回得精准,化招反击都很是简洁。他的应对得宜教晏景很是兴奋,不禁使出了几分真功夫。
就在战斗愈见白热化之时,一支花枝被风吹动,垂落在两人手掌中央,轻轻晃动。
晏景骤然变招,改掌为缠,避开了花枝,奚启不料他有此举,只能跟着改换应对策略,抓住晏景手腕,将人往自己方向一扯。
本是正常的拆招手法,问题在于两人脚下踩着的是花枝,借力之处并不牢靠,同时发力下当即塌了下去。
晏景不及变换落点,只能顺势撞进奚启怀里。奚启则扶住他的脊背,帮他们俩稳住了下落身形。
但感觉很不爽的晏景还是扬眉瞪了奚启一眼:有这样拆招的吗?不推开他,还往内拉?
要问推开他会怎么样?
推开他当然是奚启一个人掉下来了。
两人一路坠进了底部的溪谷。
一落定,晏景便与奚启迅速分开,各自立稳。
上层被扯掉的花瓣洋洋飘下。晏景伸手接住几片碎花,抱怨:“你可真不懂怜香。”
浑然不提也有他的原因。
面对他的甩锅,奚启全盘接受:“是我身法还不到家。”
“走吧。再拖天都黑了。”
晏景转身,沿着溪谷内的小道继续向前。
这种程度的比试无法在他们之间分出胜负,不如点到为止。
至于为什么清楚结果还要出手?
在比试上丢过的场子,当然要寻机会在比试上找回来。
重新上路,晏景又捡起了刚才的话题:“就算你真谋害了他,我也不奇怪。毕竟我也无数次想过这样做。”
他的语气充满鼓励与欣赏,似在暗示奚启他们是“一边”的。
但奚启不接这茬儿:“百岁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蕴华宗也发生了诸多变化。您若有兴趣,我愿为向导,带您参观。”
晏景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一声轻笑:“哈!等我有空吧。”
一个闲人,倒说得自己比要处理公务的刑律堂堂主更忙了。不过奚启一直是给他面子的,不曾揭穿。
两人穿过一条溪流,又在下一段折回,然后又过了一次,如此,在不同地方越过同一条溪流五遍以后,晏景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识路?”
奚启站在路口,召出了笙笙,借着小云狐的眼观察起面前岔道:“不必担忧,我保证将您安然送到寝舍。”
也就是说确实不识路了。
不知为何,晏景想起了奚启之前那句“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你就不考虑抓个人来问问?”他提供了自己的解决思路。
虽然鲜有人会像他们这样清闲到靠脚在几座山峰间穿梭寻路,但真心要等,还是能捉到一两个野生弟子的。
“我想先试试自己能否解决。”奚启转过身,“走左边。”
晏景不太信任他的选择:“你确定?若走错了呢?”
“错了?”奚启不明所以,“错了便回来换一条,我已经推了今天的所有公务陪您,时间充裕。”
“就没什么惩罚?”
奚启并不进他的圈套:“惩罚应当和奖励对应。若对了,您会给我什么嘉奖呢?”
“想得美。没有!”
晏景只是想白占便宜,哪能让他把便宜占去。
“既然没有奖励,那便也不该有惩罚。”奚启伸出手,请晏景先行。
两人沿着道路,转过三重弯道,最终在山坳发现了一片屋舍。
还真被奚启找到了。
虽绕了些路,但并没有走错。
蕴华宗的弟子主要分为仆役弟子、普通弟子与亲传弟子三类。
后两者统称内门弟子,与前者的区别是有师承,随师父居住,只有仆役弟子,也称外门弟子会住在弟子寝舍。
晏景和奚启也首次来到此地。
一路过来晏景注意到不少明里暗里打量他的目光,想来都是认识陆不承的,其中有诧异、震惊、厌弃,却唯独没有一个愿意上来同他搭话,关心他近况的。
而晏景虽瞧其中几个眼熟,却一个也认不出。
看来原身人缘并不怎么好。
嗯,像他!
这里的寝舍布局全部相同,一个院子十三间房。一间房住两人。左右各设一张床、一组木柜,中间以共用的圆桌或架子分开。仗着没人理会,晏景东张西望转了好几个院子,最终在一间屋子前站定,盯着门口的铭牌。
这间屋子的铭牌上只有一个名字。
——常宏。
总算瞧见一个记得的人了。
晏景抬手指着铭牌对奚启道:“我就住这间了。”
“那是常老大的寝舍!”一个本在一旁窥视晏景的弟子站出来,想要喝阻。
晏景反问:“住满了吗?”
弟子语塞:“没……没有。”见他不听劝阻弟子冷哼一声,“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若想住就住吧。”
说完扭头走掉了。
晏景正要推门而入,想起什么,转过身嘱咐,“明天早上我要吃灌汤包。”
他不管奚启怎么准备,既然对方愿意装恭顺,他也就不客气地驱使了。
“好。”奚启一口应下,又问,“需要我伺候您起床吗?”
晏景脸色一僵,飞快拒绝:“不!不用了。”
奚启翻手,拿出一枚细小的水滴形玉器:“这是我讯器的讯余,您有吩咐可通过它唤我,只要能抽身,我都会立刻前来。”
在修界,传讯的方式多种多样,但百里内没有什么比得过讯器好使。
通过将传讯法阵固定在灵犀石上,只要触发讯印后便可联系对应讯器。而“讯余”便是在讯器打造时,用同一块灵犀石的边角料制成的附属法器。相较于普通传讯更稳定,几乎不会受到干扰。
不过不是每块灵犀石都有足够余料做讯余,有也最多做一两个,所以一般非至亲好友不会互相赠送。
连这个都给他了?还真下血本。
奚启愿意给,晏景就收着。
他接过讯余,是耳坠的款式,好看倒挺好看的,但他没有耳洞——
忽然,晏景福至心灵,意识到这东西正适合挂在被他拒绝的那对耳骨夹上。
原来全都打算好了。
他意味深长地瞧了奚启一眼,随手将讯余收了起来。
指不定能用多久呢。
毕竟,要是讯器的主人死了,他们也没必要联系了不是?
“好了,你可以走了。”
刚拿到东西就要赶客,完全没有请人坐一坐的打算。
奚启也全然顺着他告了辞。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晏景抬手揉了揉额头,屏蔽了善恶律吵闹的反应。
——行了行了,别催了。知道你要我杀他,可总得等我找齐他的罪证吧。

这头,常宏从外面归来,刚走到寝舍院墙外便见到了一个抱刀立在檐下的人。
“杨……杨师兄?”
这位杨师兄在少主手下的地位高他好几个层级,正常来说不该直接来找他这种外围弟子。
杨师兄开门见山:“陆不承回来了,现在就在你的寝舍。”
陆不承?
常宏脑中骤然闪过了许多事,眼神变得阴鸷:“怎么回事?他怎么回来得了?需要我——”
杨师兄知道他有什么盘算,直接打断:“我来就是让你别轻举妄动的!他是和那位刑律堂的小师祖一起回来的。”
是那位!常宏神经一紧。
奚启虽到蕴华宗不到十年,但一来就享受了前所未有的特权,又与罚恶使一样有“小师祖”之名,神秘至极,又贵不可言。这样人物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什么都不要做,不要给少主找麻烦。最近就不要回去住了。”
杨师兄一连叮嘱了三个“不要”,让常宏也认识到了上面的严肃态度。
只是那个受气包真有能耐攀上刑律堂小师祖的关系吗?他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不过他还是选择听从命令,并相信师兄们另有安排。
恭敬地送走杨师兄,常宏站在门口望了一眼自己寝舍的方向,最终冷哼一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几天就去其他寝舍借住吧。
屋内,晏景直到半夜也没有等到自己的“舍友”回来,便猜到对方大概率是听到风声,选择了暂避锋芒。
意外的谨慎啊。
不过,不急,晏景打了个哈欠,只要是毒蛇,又一个哈欠,迟早会忍不住漏出,哈欠,毒牙的。
“掌门夤夜拜访,所谓何事?”
奚启刚回到洞府,便收到一封拜帖。
——苍随远请求一见。
虽然将奚启下了山,但蕴华宗并不倚仗他的实力,更多将他当做门面招牌,任务委托皆由他自愿。如此一来也没有很多必要与实权人物们往来,掌门亲自上门拜访颇为罕见。
奚启在夜阑院的前厅接待了他。
法器自动烧水斟茶,但奚启并不与他喝同一壶茶,只给了自己一杯白水。
苍随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奚启虽也在洞府待客,但从不与他人共用一物,与他平日与其他派系泾渭分明的做派如出一辙。
——一种藏在点到为止的礼数下的疏离傲慢。
众人都是如此待遇,他也就当回事了:“不知此行伏魑谷,您的感想如何?”
奚启但笑不语,等着他的后文。
有求于人,苍随远只能更直白一点:“罚恶使归来,怎么说都是好事一桩。
“善恶律是天道赐予人族的利器。也是根除邪祟之祸的希望所在。父亲与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能让善恶律发挥应有的作用。”
奚启侧过头了,似乎被他的话题吸引。
“可晏律使……”苍随远刻意迟疑了一下,“晏律使的性情想来您此行也有体会。”
“我等都感念晏律使做出的贡献,但也要为修界未来考虑:修界需要一个性情更稳定,更有大义与责任心的人来执掌善恶律。带领我等彻底解决祟祸,以利千秋。”
奚启对晏景的关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他们此前从无交集。而以微明对弟子的刻薄冷漠,两人也不会有什么师门情谊好谈。
唯一图谋的,只能是善恶律了。
作为天道法则的一部分,善恶律蕴含了天地的根本哲理。
修行本就是参悟、践行大道的过程,拥有了善恶律就是躺在大道本源上悟道,事半功倍。晏景能在不到两百岁的年纪成就渡劫境界。除了本身天赋卓绝,也离不了善恶律的助益。
没有修士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至于非纯灵之体如何容纳善恶律,等东西到了手,有大把时间尝试。
而另一头,晏景明显也盯上了奚启。
会被罚恶使注意,奚启身上想来也不太干净。
综合以上两个讯息,苍随远才最终决定来赌一把,希望奚启能成为他们对付晏景的盟友。
在沉默地听了许久后,奚启终于开了口:“那么,你们属意谁,来做接替的人选呢?”
苍随远双眼一亮。
早上,晏景打着哈欠打开房门,一眼就瞧见了提着食盒站在院子里的苏相宜。
终于醒了。
等了不下一个时辰的苏相宜满脸怨念地瞧着他,不待晏景邀请,便自行进了屋。
“小师祖来了,站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你醒来。他还有些要事推脱不开,便叫我来等你。还说——”苏相宜咳嗽两声模仿起奚启的腔调,“请代我解释原委,若他仍不满意,就代我致歉,并转告,晚些时候,我会亲自上门赔罪。”
礼数上无可挑剔。
晏景在食盒里看到了自己点的灌汤包,端了出来:“没事儿,我又不是那么刻薄的人。”
是不刻薄,但擅长蹬鼻子上脸。
在苏相宜看来,晏景就是一个仗着他们小师祖脾气好,又喜欢他,所以得寸进尺的家伙。
不过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管不着。
他咳了两声以引起晏景注意力:“你被贬的原委我已经打听到了。把你贬到伏魑谷的是吏务司的一个侍官,他上头是吏务司总务,再上头是云来峰首席,云来峰首席上头——”
苏相宜不说了,卖起了关子。
晏景一口一个灌汤包,并不搭话。
苏相宜不高兴了:“你怎么不问我?你不关心把你害到那个地步的罪魁祸首是谁吗?还是你知道?”
之前在伏魑谷,“陆不承”身上的怨气可不小啊。
“我不问你就能憋住不说了?”
当然憋不住!苏相宜要是个不爱管闲事的,就不会在当事人都没有嘱托他的情况下,主动去把事情打探清楚了。
“是厉家少主厉星纶。”
长老会不算掌门共十七席,而其中有七席世代相传。
厉家正是其中之一,位列第三席,掌恒峦峰。
身为厉家少主,如无意外,厉星纶将来便会继承峰主与长老之位,地位不言而喻。
苏相宜感叹:“他在蕴华宗那群氏族子弟里算是好相与的了。我真好奇你怎么和他结的仇。”
好相与?
晏景抬起了眼。
苏相宜并没有说假话。
厉星纶在蕴华宗的风评虽不说无人可敌,也是最好的一批。
身为厉家少主,却从不以势压人,招募从属也不折出身。无论内外门只要达到标准都可到他麾下效力。为外门弟子提供了为数不多的上升渠道。因此,低阶弟子,尤其是外门弟子,对他十分感激。愿为其肝脑涂地者不在少数。
七年前,他突然被一个外门弟子缠上,被指控是杀人凶手。便是他的从属们将这人教训了一顿,设计将其赶出了主宗。而这外门弟子自然就是陆不承。
厉星纶至今没有出面解释过原委,也从未在公共场合谈论过陆不承,似乎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以上便是苏相宜能打听到的全部。
“你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有误会?”打听的过程中苏相宜听到了不少针对陆不承其人的恶言,都没有转述给晏景。
且不说其他弟子如何认为,在他印象里厉星纶也算一个不错的人,不像草菅人命之辈。
晏景没有急着反驳。
在陆不承的记忆里,他出身一个平凡的四口之家,父母、他,还有个妹妹。
家里是厉家治下的佃户,通过厉家为从属提供的渠道入蕴华宗做了外门弟子,如无意外本也会成为厉星纶众多叫不出名字的底层追随者之一。
但八年前,有只邪祟袭击了他们家所在的村子,父母遭了难,唯有妹妹被赶去的厉家修士救了下来,同其他受伤较重的村民一起,带回了恒峦峰救治。
陆不承听到消息时感激极了,当场就该报信的厉家人跪下磕了头。
可等他赶到恒峦峰,却被告知妹妹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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