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多还是习惯过农历生日,更遑论阳历还是这样时有时无的日子。
张金海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刚才查的是他出生那年的农历。”
然后他看向一旁看戏的阎景修,“你那个什么三月二十几呢?”
“3月21,”阎景修说,“是今年对应的日期。”
张金海清楚地记得今天是19号,他突然一拍大腿,“那不就是后天?”
张金海后知后觉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戚良靠坐在桌沿,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笑意。
今年气候有些反常,早春时节依旧阴雨连绵。
张金海的腿一到这时候就隐隐作痛,站了一会儿就有些撑不住。
戚良见他难耐地皱起眉头想要伸手扶他,但碍于下属都在,张金海抹不开面子硬是一个人撑着回了办公室。
戚良放不下心跟着他一道走,想着正好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靳明慧脑子里正过着戚良刚才的分析,随手翻开桌上的病历,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龙飞凤舞的字迹,真就跟加密了似的。
到了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可张金海那屋刚关上门,眼下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靳明慧手里还有其他工作,于是就先去忙别的了。
阎景修整理好张白山的笔录准备再和曹子墨碰一下,刚一路过靳明慧的办工桌,就看到上面放着的病历。
他随手翻了下,然后叫住了身边风风火火跑过去的靳明慧。
阎景修摇了摇病历,问道:“查出什么了?”
“看我这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靳明慧先是一愣,然后一拍脑门,悄悄看了眼张金海办公室的方向,紧张兮兮地跟阎景修说,“你帮我给送过去吧。”
张金海一回到办公室就开始联络戚市警方,戚良翻阅着工商部门传来有关资料,试图寻找些有利信息。
阎景修拿着病历往张金海办公室走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上面印着的医院名称。
“惠佳医院?”张金海狐疑地看了眼阎景修,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就是张白薇频繁联系过的那家私立医院。”阎景修解释道,“之前排查时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那不是妇科医院?”戚良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总觉得这本病历出现的方式很奇怪。
“怎么说?”张金海问道。
戚良也说不好,就是一种直觉。
“照旅店老板娘所说,张白薇当日拖着行李箱离开时是没有退房的,”戚良说,“从她租用的汉服和选择的旅店环境,都足以看出她并不富裕,或者说是很节俭。”
阎景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听戚良继续说道:“她这个连汉服馆的发饰都要计较的人,明知自己还差一天才算住满,如果真要离开肯定会将这晚的房费退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阎景修回想起昨天在旅店看过的监控,再结合老板娘所描述的场景,“当时张白薇和佟睿达离开之前还有说有笑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匆忙。”
“而且老板娘还说了,病历本是和一块蛋糕一起放在衣柜里的。如果说病历是不小心掉在里面的,那蛋糕呢?总不能也忘了吧?”戚良接着阎景修的话说道。
阎景修视线顺着戚良垂着的睫毛向下,最后落在他不断开合的唇上,然后在对方察觉之前迅速地移开,眼神有些慌乱。
以为阎景修还有要补充的,戚良神态自然地看向他,下巴抵在拉起的冲锋衣的衣领中。
阎景修清了清嗓子,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有没有可能衣柜里的蛋糕是张白薇准备的惊喜,所以她其实是打算回旅店的,箱子里有可能是准备跨年用的东西,比如拍照的道具之类的。”
阎景修说道这里也有些糊涂了,他看向戚良,“可病历又怎么说?谁会大老远来见情人还带这个的?如果她是先去了医院再直接坐车过来,时间上也对不上。”
戚良也不太理解,不过他想起一件事来,“之前扫黄的时候倒是见到过随身带着HIV检测报告的,张白薇这个显然不是。”
就在阎景修和戚良都怀疑只是不小心遗漏下来的时候,张金海对着第一页已经看了半天了。
“你们说这个24*12后面加个波浪线是什么意思?”张金海也是真看不懂医生写的字,勉强能分辨的只有这两组数字。
“照我理解,这应该是长了个什么东西吧?长东西有什么值得和蛋糕放在一起庆祝的?”
张金海光是看那几行字都快重影了,三十来岁就像是得了老花眼。
“难道是怀孕了?”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张金海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这下不仅阎景修,连戚良也没忍住倒吸口气。
“不会是官婷验错了吧?”张金海这话说的也没底气,他试图在戚良和阎景修身上获得认同,视线不住地在两人身上逡巡。
最后他还是拍了张病历的照片,硬着头皮发给了他微信里置顶的那个没有备注的头像。
“你信不过谁呢张金海!”隔了些距离,戚良仍能听到从张金海手机听筒里法医官婷的喊声。
他有些尴尬地背过身,和同样听到的阎景修不小心撞上了视线。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同看向别处,都假装没听见电话里的内容。
又过了几分钟,张金海讪讪地走了过来,试图解释,“我就说,官婷怎么能验错,这张白薇压根就没怀孕。”
下一秒一声清脆的消息声打断了张金海接下来的话,是官婷打过来的电话。
“宫内见孕囊24*12mm,可见卵黄囊,隐约见胎芽胎心,右卵巢上无回声40*35mm。”
她先是“翻译”了病历上看不懂的内容,然后紧接着说道:“这个人至少怀孕七周了,可能有囊肿或卵泡,仅看病历上的内容是这样,但绝不会是张白薇。”
像是知道张金海要问什么,官婷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
“张白薇没有怀孕过的痕迹,更没有流产过,这本病历不是她本人的。”
在场的包括张金海,戚良和阎景修也都听到了。
“不过我在对张白薇的子宫进行检查时注意到,左右两侧的穹隆有两个已经愈合的创口,我怀疑她生前曾经做过取卵手术。”
官婷的声音停顿了几秒,“我在尸检报告里提到过,张金海你没看见吗?”
张金海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实话那些术语他完全搞不明白,所以只看到了未怀孕几个字。
幸亏这是通电话,不然官婷的眼睛都快翻到天去上了。
“这两创口正是取卵针穿破后所留下的痕迹,还没完全愈合,一个刚做完取卵手术的人根本不可能怀孕。”
张金海没忍住插嘴道:“什么是取卵?”
官婷语气沉重,“就是说,要么她正在接受试管婴儿手术,要么,就是她通过非法途径贩卖了自己的卵子。”
一通电话过后,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别的人也许不懂,同为女性的甘吉可是切实地看过关于取卵过程的医疗片,只要一想起那些画面,甘吉的心脏就一阵抽痛。
甘吉一直等在门外,起初是担心阎景修替她背了锅,可当她听到了屋里的对话,真是既气愤又心疼。
张白薇年纪轻轻又还没结婚,根本不需要试管,可想而知她取卵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恐怕只有官婷能明白她的感受,于是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戚良他们面面相觑。
“张白薇随身带这个别人的病历干什么?”阎景修是真糊涂了,“大老远的,就真是拿错了?”
戚良摇了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病历上的名字的确是张白薇,”他说,“难道她想用这个假装她自己怀孕,然后逼迫佟睿达和她结婚?”
“所以这是佟睿达的杀人动机?”阎景修顺着戚良的思路问道。
张金海把病历往桌上一摔,“再问医院。”
确认佟睿达目前还在兰海市,张金海思索了下决定等他主动现身。
张金海联络了各交通运输部门帮忙查询,很快便得到了反馈。
“好,感谢啊。”张金海挂断电话,转身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佟睿达一家三口订了明天下午从兰海市回凤安的高铁票。”
张金海让戚良准备一下立刻动身去兰海市,一方面确认佟睿达按照预定那样上了高铁,再要到惠佳医院弄清楚病历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金海实在走不开,就安排阎景修和他一起。
戚良完全听从指示,二话不说直接回他住的地方收拾行里。
阎景修比他简单多了,上了楼不到十分钟就准备好了一个背包,这期间靳明慧已经替他们两个订好了最近一班的飞兰海市的机票。
临行前张金海把阎景修叫到一旁,像是嘱咐即将上学的孩子。
“一切行动听从戚队安排知道吗?”
阎景修点点头,安静地听他絮叨,最后张金海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下,“去吧。”
民警小陈开车送两人去车站,一路上都在兴奋地喋喋不休。
毕竟小陈在泉林镇公安局也有两年了,基本上就没离开过管辖范围。
戚良没说话但一直在听,被他有些自嘲又兴奋的语气逗笑了。
等真的上了路,密封不太严实的SUV车窗往里透进丝丝凉意。
戚良把身上的冲锋衣裹紧了些,竟隐隐生出了些困意。他听着前座两人不时传来的交谈声,手肘撑着车窗渐渐合上了眼。
车内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愈发模糊,阎景修从后视镜中看见靠在窗边已经睡着了的戚良,出声提醒开车的小陈小点声。
“哦哦。”小陈悄咪咪扫了眼赶忙收了声。
约莫一个小时,黑色的SUV停在了机场二层的下客区。阎景修轻轻叫醒戚良,顺便拿走了他的背包。
“戚队,”阎景修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小陈坐在车上和两人挥手告别,戚良客套地和他道了谢,叮嘱他回去开车注意安全。
转过身时,戚良把自己的背包从阎景修肩上取了下来,说了声“谢谢”之后率先朝安检处走。
幸亏来的路上张金海提前打过招呼,戚良和阎景修一路都有人安排着过了安检,时间也比预计的快了许多。
恰好登机口附近还有一个座位,于是阎景修快走了几步。
“戚队,”阎景修把背包放在座椅上,“你先坐会儿,我去买点东西等下飞机上吃。”
靳明慧给两人订的廉航,将近四个小时的航行时长不提供餐食。
下飞机就已经接近下午六点,再打车去惠佳医院,中途肯定没有时间吃饭。
“我去吧。”
戚良随手也把背包放在椅子上,阎景修看了眼紧贴在一起的两个黑色背包,眼神一瞬间温柔。
“还是我去吧,”他晃了晃手机,“张队可说了给我报销。”
高大的青年转身走进来往的行人中,即使隔了很远依旧能通过身高很快锁定上他的身影。
戚良不合时宜地想,如果犯罪分子都是这种体型的话,那对于抓捕来说会不会方便很多。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阎景修的身高。
比自己稍微高出一点,这样的体格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作者有话说】
好家伙,戚队已经开始幻想如何将人控制住了。
第11章 苦咖啡和甜豆浆
戚良思维已经发散到如果要制服阎景修,是应该用擒拿,还是干脆直接用马伽术。毕竟他现在体力不比从前,一招制敌还是稳妥些。
而阎景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戚良套上了犯罪分子的马甲,他在需要自选内馅和酱料的三明治与汉堡之间选择了后者。
比起三明治,汉堡虽中规中矩但不容易出错。咖啡和豆浆也是一样一杯。
于是当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登机口时,戚良不由得怀疑张金海究竟答应给阎景修报销多少伙食费了。
他扒开鼓鼓囊囊的纸袋,难得露出一丝不确定的表情。
“你还有吃夜宵的习惯?”
和阎景修一共一起吃过两顿饭,戚良的注意力一般都在聊天的内容上,大部分时间他只管吃完自己面前的那些食物,从没关注过阎景修的饭量究竟有多大。
“就,”阎景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颈,耳朵隐隐有变红的迹象,“一个吃不饱。”
戚良没有笑话阎景修的意思,他拿起隔壁的背包让阎景修坐下。
刚才阎景修点餐的时候,戚良身旁的人换去了别的座位,于是戚良就用背包把那个位置给占了。
现在两个人一人一个座位,阎景修抱着牛皮纸袋坐得有些拘谨。
“戚队,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阎景修不知道戚良爱吃哪种,于是分别买了鸡肉和牛肉的。
戚良随手从阎景修撑开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来,“我都可以。”
刚炸好的鸡肉还有些热,戚良两只手轻轻压住汉堡,像是握住了一个还有余温的暖水袋。
“如果不需要熬夜的话,喝豆浆更好一些,”阎景修把豆浆杯推到戚良旁边,“我特意买了甜的,尝尝。”
戚良正吃着鸡肉汉堡,他很喜欢里面沙拉酱的味道,但他从没和谁说过,因为感觉很幼稚。
戚良一时怔住,看着阎景修递过来的甜豆浆,轻轻眨了下眼睛。
豆浆还是温热的,一大杯即使到了飞机上也可以继续喝。
戚良掀开盖子尝了下,果然如阎景修说的一样,是甜的。
阎景修速度很快将两个汉堡都吃完了,他喝了几口咖啡觉得胃里舒服多了,转眼就看见戚良把剩下的那个汉堡重新装进外带的纸袋子里。
“放我背包里吧,”阎景修把背包敞开个口,“里面还有不少地方。”
戚良本想拒绝,又因为实在不想和他一来一回地拉扯好几局,于是便答应了。
终于到了时间,阎景修和戚良一前一后登上了飞机。
正找着位置,戚良就看见阎景修在商务舱后的第一排停了下来。
阎景修还挺幸运的,经济舱的第一排比后面宽敞些,坐着没那么累。
戚良正这么想着,就发现坐在阎景修隔壁的人,是这次航班的安全员。
原本坐在安全员旁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在阎景修一坐下就比别人长出来的腿,还有他明显突出的手臂,让原本目不斜视的安全员都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
戚良没说话,但在经过他身边时好心情地挑了下眉,不知道安全员等下会不会在脑子里演练擒拿招式。
顺着人流走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旁,戚良单手解下身上的背包,很轻松地塞进了头顶的行李架。
就在戚良准备坐下时,感觉到身后被人撞了一下,接着他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
“不好意思。”
戚良不甚在意地回头说了句没关系,就看见一位年轻的女生怀里抱着一袋子凤安的特产,另一只手艰难地拎起一个登机箱。
他手里依旧拿着那杯甜豆浆,语气平静的问道:“要帮忙吗?”
戚良没阎景修那么壮硕,但也因为个子高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女生先是愣了下,视线从戚良有些好看的脸上移开,在看到他手里明显印着快餐店的logo的杯子,不太好意思地说了句,“麻烦你了。”
戚良提了下登机箱,感觉比他的背包重了许多。
女生以为他需要两只手一起抬,就想要帮他拿杯子。
戚良不动声色地把手往后躲了下,下一秒拉着把手就把登机箱抬了起来,放进还有空位置的行李架上。
“这个呢?”戚良指了指女生抱着的那一大包特产。
女生迟疑了一下,低头看见戚良指着的东西,赶忙接话道:“我可以,谢谢谢谢。”
两个人的位置在机舱的后排,一来一回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戚良的位置靠外,坐下前视线无意识扫过机舱前排,感觉坐在安全员身旁的那个人影似乎动了一下。
飞机滑行之前,戚良喝完了手里的豆浆。
乘务长循例进行飞行广播,然后有空姐穿着救生衣站在狭窄的过道中进行客舱安全演示。
这是她们的工作,即使飞机上的乘客都没在认真听。
戚良等空姐演示结束后才又重新垂下眼睫,吃饱喝足让他整个人都陷入短暂的放空,忽略了隔壁女生几次投过来的视线。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足够戚良睡个好觉,等飞机完全停靠,戚良起身时顺便帮刚才那个女生取下了行李。
“谢谢。”女生小声道谢,密闭的空间里,重新开启的手机此起彼伏响起各式铃声。
她始终走在戚良背后,男人坚实的背脊藏在黑色的冲锋衣下,手臂上的肌肉看不清线条,却让人清楚地记得刚才那几秒钟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感。
女生掏出了手机,正想偷偷拍张照片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他动作十分自然地从穿着冲锋衣的男人手中拿走了豆浆杯,然后对着还举着手机的女生说了声“抱歉”,之后就挤进了她前面的空隙。
眼前的视野被遮得严严实实,女生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机,感觉自己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而走在前面的戚良对身后发生的事毫无所觉,他拽了下快要滑下去的背包带,跟着人流离开了机舱。
机场距离惠佳医院不算太近,打车过去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和两人预计的时间差不多。
路上戚良给张金海报了平安,碍于是在出租车上,所以也就没多说什么。
出发前戚良已经提前联系过院方,此时惠佳医院里,主要负责人和当时接诊的医生都有些紧张地等在接待室里。
结合张白薇的经济状况,阎景修原本以为所谓妇科医院,可能就是街边那种私人开设的小诊所,没想到一下车,眼前宽敞的三层小楼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戚良在门口给先前联系过的人打了通电话,也是曾与张白薇有过联系而被怀疑的对象之一。
“你好徐医生,我是金阳分局的戚良。”戚良抬头看了眼明亮的门头灯,“我们已经到了。”
因为在电话里并没有特意说明来意,一方面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更主要的是,戚良不想打草惊蛇。
虽然之前已经排除了张白薇的死已经排除了徐医生的嫌疑,可就病历本这事来说,是否存在医保使用混乱的情况还有待考证。
去往接待室的一路,院长热情地向戚良介绍了惠佳医院的发展历史,不少有名气的妇科医生,退休后也都被他们聘请了过来,可谓是一家口碑不错的私立医院。
“王院长,您别紧张,”戚良坐下后象征性地安抚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些情况,至于医院内部管理上的一些问题,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内。”
在听到戚良的话之后,王院长明显有一瞬间的放松。
戚良虽有疑心,但也只能着手眼前的事物,其余的等找时间和兰海市这边相熟的同事说明情况了。
“之前我同事给徐医生打过电话,你还记得吧?”戚良问道。
“记得,阎警官。”
徐医生四十岁上下的模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儒雅又随和。
戚良从一进门就不动声色地打量过他,眼下更觉得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比王院长好很多。
阎景修和徐医生点了下头,就当打了招呼,然后把张白薇的照片推到了他的面前。
“徐医生,麻烦你再辨认一下,来你这里看病的是不是这个人?”
徐医生拿起照片,食指指节推了下眼镜后说道:“是她,那天你给我打完电话,我还特意查了一下,她最后一次看诊时间是去年的12月28日。”
“能调一下她的就诊记录吗?”戚良问道。
“可以可以。”徐医生很痛快就答应了。
就在徐医生很认真地操作电脑的时候,阎景修突然感慨道:“徐医生真是医者仁心,还会给患者打电话。”
徐医生的手明显顿了下,后又继续说道:“私立医院吗,收费这么贵,服务还是得跟上,不然怎么和公立医院竞争。”’
阎景修点点头表示理解,笑道:“也是。”
很快,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张白薇第一次来惠佳医院时的就诊记录。
“她当时来说小腹坠痛,因为有过性经历,我当时怀疑有这个宫外孕的可能,所以给她开了阴超。”徐医生解释道。
“那她怀孕了吗?”戚良突然问道。
徐医生说:“没有,也不是宫外孕,我后来给她做了常规检查,就是普通的盆腔炎,后续用药就可以。”
听罢,戚良从背包里拿出那本写着张白薇名字的病历。
“那这上面的内容你怎么解释?”
白纸黑字,最下面还盖着徐医生的人名印,徐医生仿佛失去了记忆,他拿起病历来回翻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想起来用就诊号调一下电脑里的记录。
电脑上的内容和病历上的一致,同样也有当时做彩超时留下的记录,上面的时间显示在张白薇第一次就诊的两天之后。
也就是说,张白薇不可能只隔了两天就凭空多出来一个七周大的胎儿。
“有可能是别人用了她的医保卡,”徐医生解释道,“毕竟我每天接诊那么多病人,不可能记住所有人的脸,更何况还有重名的情况。”
不过徐医生也在系统里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哎,这两次预约登记的手机号码是不是不一样?”
第12章 商K
戚良把新获得的手机号码发给了张金海,那边应该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很快回复了一个“收到”。
离开惠佳医院前,一行人再次穿过刚才经过的走廊,戚良状似无意地问道:“徐医生也是从其他医院过来的吗?”
“是。”徐医生推了下眼镜,“我之前在邻市的三甲医院,王院长请我过来帮过几次忙,我想着总这么折腾也挺麻烦,更何况私立医院的待遇相对更优渥一些,所以就留下了。”
徐医生的理由很肤浅,听起来却尤为现实。
戚良笑着点点头,“也是,飞刀医生风险也不小。”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医院大门,寒暄了几句,戚良和阎景修就道别离开了。
“我总觉得这家医院有些奇怪。”阎景修回头望了眼醒目的医院大门,怪异的感觉在心中挥散不去。
戚良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声音迎着风有些不清楚。
“院长不像院长,医生不像医生。”
戚良不禁也回头看了那个醒目的灯牌,红色的灯光有些刺目。
张金海那边很快查到了新手机号的机主,名字叫陈思涵,登记的住址就在兰海市本地。
戚良看了几遍张金海传过来的资料,上面清楚地显示着陈思涵目前所在的工作单位,正是张白薇生前待过的那家商K。